不要分手(惜路)

沈姿娥怔了一下，随即嗤笑：“就凭现在你？”
沈希安被怼的哑口无言，光是一个子公司就够自己喝一壶的了，更别说董事会这么多人要对付，自己这些年结的仇也够多的了，如果姐姐不在，他真的好像没有办法。
内忧外患。
“我……”沈希安结巴道。
沈姿娥盯着他，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语气罕见地软了下来：“希安，你没必要这样，我的病再拖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手术成功率其实还是挺高的。”
“有必要！”沈希安一把抓住她的手，蹲在她面前，声音颤抖，“你不能有事。”
沈姿娥沉默了很久，终于轻轻嗯了一声，揉了两把沈希安的头，“好了，去睡觉吧。”
“不行，姐你去睡。”
“可是工作还没完。”
“我来！”那这天晚上，沈希安坐在沈姿娥的书房里，翻遍了所有公司文件，直到天亮才弄好三分之二。
他给谭薇发了条消息：【子公司的事，你先顶着，我暂时不回。】
谭薇秒回：【？你搞什么？！】
沈希安：【早上好JPG.】
谭薇：【不带这么临时通知的，什么时候回来？】
沈希安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后天吧。】
谭薇：“不是说后天才回来吗？”
沈希安尴尬龇牙：“我姐给我买了最快的机票，今天给我送回来了……”
谭薇：“…………”

初雪来得悄无声息。
沈希安站在公司大楼的落地窗前，窗外，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楼下的人都变得多了起来，好多情侣，都是看初雪的。
他盯着那片白色出神，直到身后传来谭薇声音：“今天还加班吗？”
沈希安顿了顿回复：“不了，出去走走。”
谭薇抱歉道：“沈总，还有五天就要过年了，我其实是来请假的，我爸妈来看我了，我得抽时间陪他们。”
沈希安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你的家人要来，当然要多陪陪他们。”
“那你呢？”
“自然也要回去陪我姐姐的，她说爸妈也要回来了。”
谭薇点了点头：“老沈总回来了就好，你们都会轻松一些的。”
沈希安笑笑没说话，给谭薇批假了。
公司没什么人，沈希安也没有叫司机，独自走进雪中。
雪花混着冷风钻进他的衣领，冻得他缩了缩脖子。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肚子饿了。
随便走进离自己最近的一家店，热闹的气氛和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沈希安正要找位置，却在抬头时猛地僵住。
靠窗的位置，程严正和漼婷婷相对而坐。
心脏突然揪紧，沈希安站在原地，指尖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先不说程严为什么会到这个城市来，为什么都要过年了程严会跟她单独在一起？
“先生，几位？现在可能还得等一会儿才有位置。”服务生的询问惊醒了他。
“一位。”说完又反悔了，他摇了摇头，“我朋友在那边。”
不等服务生说话，他径直走向那桌，脚步声惊动了正在交谈的两人，程严抬头，目光在触及沈希安的瞬间微微一滞。
“沈希安？”漼婷婷明显一愣，语气中带着强烈的不满。
可沈希安只和程严对视。
这时另一个声音从后传来，“小沈总也在？”
是程严的师兄漼总。
“好巧，漼总。”沈希安转身扯出一个笑，“不介意我拼个桌吧？”
漼婷婷立马用眼神求哥哥不要答应。
漼总为难之际，沈希安已经先一步坐到程严身边。
程严往里面挪了挪，给沈希安腾出位置。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沈希安一喜。
漼总自然也不能说什么，拍了拍他妹妹的肩膀让她往里坐。
大家都认识，自然用不着做什么解释。
漼总让服务生加两菜，沈希安看着他选的菜皱了皱眉，没一样自己爱吃的。
程严突然道：“加一个糖醋里脊吧。”
众人一愣。
沈希安笑道：“再加一个土豆炖豆角好了，程严喜欢吃。”
现在轮到程严惊讶，他没想过沈希安记得这些。
窗外雪越下越大，玻璃上凝结了一层薄雾。
漼总把菜单递给服务生，“就按照他们说的点。”
这也不是什么高档餐厅，但生意实在红火。
沈希安看向对面两人，突然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
漼婷婷愤恨的看向他，努力维持淑女形象：“自然是有工作，本来下午就该回去了。”话锋一转，“早知道下午就该回去。”
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沈希安现在根本不会跟她吵，转身对程严道：“我想坐里边可以吗？”
程严动了动眼睑，一句话都没说给他换了位置。
现在程严不会跟漼婷婷相对而坐了。
漼氏现在正跟沈氏有合作呢，漼总也不能让大家起矛盾，立马缓解气氛，让服务员拿打啤酒。
沈希安笑笑，侧头看向窗外，他伸出指尖在玻璃上画了个小小的爱心，差点就在一边写个名字，不过太幼稚的事情他不干。
程严的目光在玻璃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餐桌上沈希安只吃糖醋里脊。
这也够明显的，任谁看了都知道程严是给谁点的菜。
沈希安一口酒都没碰，反倒是漼总一直在跟程严喝酒。
沈希安皱了皱眉，他算是知道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不爱惜身体是什么滋味了，好想让程严不要再喝了。
漼婷婷也不舒服，连忙劝自己哥哥不要再灌酒了。
沈希安突然很敬佩漼婷婷，至少在这段关系中，她最先关心的还是自己哥哥。
而自己呢，居然连姐姐生病都不知道，爸妈前段时间打电话声音也听出来更加沧桑的语调。
他们根本不是去旅游，而是美国的公司出了点小问题，两人去处理去了。
这个家，最没用的就是自己。
沈希安突然打开一罐啤酒，一口气给它喝完。
这场饭局结束的很快，漼婷婷扶住醉醺醺的哥哥，程严起身要送，却被沈希安拽住了衣角。
然后又松开了程严。
程严愣了愣。
沈希安只喝了一罐啤酒，根本不会醉，“对不起，抓错东西了。”
程严胸廓轻微起伏，将漼家兄妹送至门外，沈希安主动结了账，就当这一顿是自己请程严吃的饭好了。
程严回来结账那刻，沈希安已经付款完，他沉默片刻道：“我去叫车。”
“不想坐出租车。”沈希安有点得寸进尺，“你开车送我。”
“我今晚喝酒了。”程严解释。
“可以走路送我吗？”沈希安勉强笑了下，“我家很近的。”
这个点不算很晚，街上还有很多人，沈希安故意走得很慢。
“你最近过得好吗？”沈希安终于忍不住问。
“还不错。”程严的回答礼貌而疏离。
“我不好。”沈希安停下脚步，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消散，“我每天都在想你。”
程严的脚步顿了顿，雪花落在他的大衣上，眼底晦暗不明。
“小沈总，你喝醉了。”又用这个称呼来提醒沈希安他们已经分手的事实。
“没有喝醉。”沈希安苦笑，他认真看着程严，“程严，我可不可以重新追你？”
程严沉默良久，久到雪花在他肩头化掉，紧紧盯着沈希安，目光复杂，“沈希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希安眼眶泛红，“我知道，之前是我混蛋，分开后我才明白，我根本离不开你。这次我会用行动证明，我会好好爱你。”
程严别过脸，轻笑道：“因为不甘心吗？”
沈希安愣住，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程严，一把拉住他：“那天的话你都听见了？”
程严淡漠点头，不动声色挣开沈希安的手，一字一句道：“沈希安，你明知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沈希安重新抓紧他，发挥不要脸的脾性：“程严，不管你答不答应，我都会重新追求你，也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不甘心，是我爱你。”

第21章 过去-初遇
雪越下越大，逐渐有了重量，在路灯的照映下直直飘落，沈希安这句“我爱你”像一块巨石扔进死水中，激起千层浪花。
沈希安的睫毛颤了颤，雪花落在上面久久不化，他对自己说出的话也是心虚的紧，更多的是害臊。
程严微微偏头避开沈希安的视线，转移话题：“你家还有多远？”
刚才说住得近是开玩笑的，其实还有十公里。
这种情况再一起走反而不合适，但凡有点分寸的都会各回各家。
但是沈希安不走寻常路，他有他的计划！
“车来了。”程严抬手拦下出租车。
沈希安站在门口不上车：“你送我回去。”
程严的视线落到沈希安的眼睛上，这天太冷了，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沈希安立刻钻进车里，他边报地址边往车窗边挪，给程严留出足够的空间。
上车后，沈希安主动聊天：“程严，你工作还顺利吗？”
“嗯。”程严轻轻点头，神情淡漠。
“那你跟漼婷婷什么关系啊？”沈希安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其实从刚才的情况看，两人是没事的。
可他就是想从程严嘴里听到他承认两人没关系。现在不要有关系，以后也不要有。
程严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脸上，满足了他：“只是朋友的妹妹。”
沈希安耳尖发烫，慌忙指向窗外：“雪下的好大，他们说和爱的人一起淋一场雪，就会白头偕老。”
司机从后视镜投来古怪的一瞥。
程严没有回答沈希安。
高档小区电梯不断升高，程严跟沈希安并排而站，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电梯打开。
“到了。”程严提醒道，说完他又没有准备下电梯。
沈希安却抓住程严的衣袖不放，“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眼见程严要拒绝，他立刻换上可怜巴巴的语气，“今天陪我好不好？程严，我不开心，我不想一个人回家，我家里有客房，你今天能不能留下来？”
程严探究的看向沈希安，还是没回答。
电梯又要关上了，沈希安用了最大的力气把程严拽出来。
“你今天晚上会歇在哪里？反正都是住酒店，可以留在我这里呀，我明天开车送你回去好不好，求求你了。”沈希安用撒娇的语气祈求道。
程严摇了摇头，想劝沈希安。沈希安立马道：“你不跟我回家也可以，我跟你去酒店吧。”
闻言程严盯着他看了几秒，叹气道：“我可以留下来。”
最终他妥协进了屋。
沈希安在心里比了个胜利的耶。
进门后，沈希安立刻活了过来，喋喋不休地介绍：“你还没有来过我这个家吧？其实我对这个家也没有什么感觉，是很早以前我姐姐买的，她刚开始掌管公司的时候也是在这边发展的。”
程严站在进门口，他的目光缓缓地扫过这个陌生的房间，房间的装修风格精致，整体色调偏清冷系，这种风格与他对沈姿娥的了解相符合，确实很像她的喜好。
沈希安没注意到程严的目光，他微笑着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鞋子，放到程严面前。程严看向鞋子，发现尺码居然非常合适自己，他不禁一愣，探头看了看沈希安。
沈希安似乎没有察觉到程严的反应，他被程严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家平时很少有人来，显得有些冷清。
沈希安并没有在这里举办过派对，偶尔忙碌起来，他也会直接在公司休息，这些事情程严都并不知晓。
“程严，你饿吗？”沈希安眨着那双发亮的眼睛，殷勤地问道，话刚出口，他突然想起他们刚刚才吃过饭，不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程严摇了摇头，淡淡地说：“睡觉吧，沈希安，客房在哪里？”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透露出一丝倦意。
沈希安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你困了是吧。”他指了指一个房间，“客房在那里，我去给你拿睡衣。”说完，他转身走向另一个房间，留下程严一个人站在原地。
程严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找到了！”沈希安从主卧抱着叠得整齐的衣服出来，献宝似的递过去，“都是新的。”
程严接过，手指突然僵住，这是一套男士睡衣，尺寸瞧上去很大，不是沈希安能穿的。
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却晦暗不明地看向忙碌的沈希安。
沈希安完全没懂程严眼里什么意思，一直在讨好，笑盈盈道：“程严晚安。”
程严点点头，什么话都没说。
主卧有浴室，沈希安洗完出来客厅已经关灯了，他摸着黑站到程严房间门口，想敲门但忍了下来。
一滴水突然砸到地上，沈希安立马擦了擦眼眶。
他不是没发觉程严疏离的态度，他只是不想去深究。
这种感觉好陌生啊，他们之间突然失去了共同的话题，变得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沈希安吸了吸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好起来，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会重新追上你的，程严。”
说完，他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卧室。
程严躺在床上，怎么也没睡着，他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不去想沈希安，沈希安却又这样轻易的强硬的重新闯进自己的生活。
这次出差他其实不用来，但他知道沈希安在这里，他还是来了，心中有一种隐隐的期待，他也从来没有去深究自己的内心。
原本以为这次再也没有之前那种缘分，他不会再在谈合同的时候遇到沈希安。
工作结束后，漼婷婷提议留下来吃个晚饭，程严同意了。
没想到，就是这场临时决定的晚餐，让他再次遇见沈希安。
早知现在，他就不留下了。
沈希安躺在床上，屋内的暖意驱渐渐驱散身体的寒意，他翻了个身，目光落在天花板上，思绪却飘回了过去。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清晨大学校园的操场上，刚开学没几天的沈希安穿着薄薄的卫衣在跑步，身边是同样困顿的许小祝。
两人是同一学校不同专业，从小认识，考到一个学校自然一起玩。
“许小祝，校园跑这种东西找个人代跑就好了，干嘛非得亲自跑！”沈希安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开学几天啊，刚开春还是很冷的，“而且还是晨跑！”
许小祝大口呼气：“你不知道，我打听到我女神经常晨跑，我就是来跟她偶遇的！”
沈希安顿感无语，他停下脚步摆摆手，“不跑了不跑了！”
因为是直接跑着跑着停下来，后面的人完全没刹住车，一下子给沈希安撞倒，沈希安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撞到自己那个人拽了回去，一下子扑倒他身上，稳稳站住。
“对不起，没事吧？”
沈希安瞬间退出来，气疯了：“你走路不长眼睛啊！”抬头才发现扶住自己这人长得特别好看，属白面书生那一类。
许小祝听见动静也顾不得偶遇女神，立马倒回来，跟沈希安统一战线，看到程严那刻愣了，“程……”
沈希安一个回头：“你认识？”
许小祝嘴角抽抽，靠近沈希安耳边：“他叫程严，计算机系的，我女神喜欢他，帮我坑他，千万不要让他们碰面，拜托拜托。”
沈希安嘴角一抽，微微抬眸看了看程严，下一刻就蹲在了地上，属碰瓷类型。
他捂着脚踝，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样。
沈希安偷偷瞥了一眼程严，对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把戏。
“好疼好疼！”沈希安故意叫的大声，“你刚才撞得太突然了，我脚好像扭到了。”
程严沉默了几秒，目光从沈希安的脚踝移到他的脸上，语气平静：“需要叫救护车吗？”
沈希安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没那么严重，去医务室看看就行。”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给许小祝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走。
许小祝心领神会，故作关切道：“那你们先去医务室，谁撞得谁负责！”说完，他转身就跑，生怕程严和沈希安反悔。
程严看着许小祝远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沈希安，最终叹了口气：“能站起来吗？”
沈希安眨了眨眼，伸出手：“可能需要你扶一下。”
程严没说什么，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拉，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沈希安被扶着走，只不过走着走着就换了一个患肢，自己都没发现。
医务室的医生看着沈希安白皙的脚腕，无语道：“同学不要浪费医疗资源好吗。”
沈希安立马比了个嘘，偷瞄门口的程严，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他让医生随便开两个药就好了，不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