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分手(惜路)

现在虽然是五月份，可后半夜还是很冷，沈希安不自觉地往程严身边靠了靠。
“冷？”程严问。
沈希安点头，趁机挽住程严的手臂：“特别冷。”
程严没有推开他，沈希安闻着程严上淡淡的洗衣液和沐浴露的香气，偷偷笑了。
程严的家比沈希安想象的要整洁许多，简约的黑白灰配色，书架上整齐排列着专业书籍和几本小说。
“叔叔阿姨呢？”沈希安还是害怕见家长的。
程严道：“我妈不在了，我爸在老家。”
“啊？”沈希安感觉自己真背，问什么错什么，“不好意思。”
“没关系，我并不难过。”程严看着内疚的沈希安，然后去拿了新被子给沈希安铺上。
这一晚，沈希安躺在陌生的床上，却睡得异常安稳。
梦里他看见程严对他笑了，还跟自己告白，直接给沈希安笑醒了。
沈希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两片药，旁边是程严的字条：“消炎药记得吃，我去上课了，钥匙在桌上，桌子上有早饭。”
程严什么时候进来的？沈希安大脑一片空白，自己睡觉不老实，该不会睡的很丑吧！
沈希安难受了出门刷牙吃早饭。
不忘给程严发消息：【早餐很好吃，谢谢！】【爱心JPG.】
消息发出去后没有红色感叹号，沈希安高兴地在床上打了个滚。
但是程严秒回：【为什么给我发钱？】
沈希安奸计得逞：【因为这样你就不会把我删掉了呀。】
程严把钱发回来：【领了，我不删你。】
沈希安：【我不信。】
程没回消息了。
三天后，沈希安的脚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他仍然坚持要程严每天来教室“陪读”。
不仅需要程严陪读，他自己也老去找程严。
“计算机系统结构？这课听起来就好难。”沈希安抱着借来的专业书，紧挨着程严坐下。
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自从论坛上爆出沈希安被当众扇耳光的视频后，两人的关系就成了校园最热门的八卦话题。
程严皱眉：“沈希安，这里不是……”
“嘘，上课了。”沈希安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从包里掏出笔记本，装模作样地准备记笔记。
教授开始讲课，沈希安起初还认真听了几分钟，但很快就被那些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弄得昏昏欲睡。
他的头一点一点地往下坠，最后不偏不倚地靠在了程严肩上。
程严身体一僵，却没有推开他。
但是程严能这么友好，教授就不能了。
“有些同学我不想说，我的课是用来睡觉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在外面多少钱一节课？你们在外面想上都上不到。”教授瞟了一眼沈希安，“就那位同学，那位睡觉的同学，你起来一下，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程严低声道：“沈希安，老师叫你。”
沈希安立刻直起身子，一脸懵：“什……什么？”
教室里瞬间爆发出笑声。
沈希安耳朵红的都快滴血。
程严站起身来：“我来说吧，老师。”
教授同意，听完程严的回答后满意的点点头。
“现在大学谈恋爱哦，男的女的，男的男的都可以，但我还是希望有些情侣们别要做的太过啊。”
程严没反驳。
但下课后，沈希安整个人还是蔫了。
“程严你就是要让我丢丑！”
程严往前面走了几步：“下次别来了。”
沈希安摇头：“你想让我知难而退？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一定会把你追到手。”
程严不动声色的笑了笑：“你都不问我喜欢男生还是女生，你就觉得你能把我追到手？”
沈希安僵住，是哦，他一直没问过！
就在这时突然从教学楼冲出来一个女生，她站在程严面前，眼睛红红的，“程严！你真的喜欢男的吗？你就算喜欢男的，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种人？”
“哦？”沈希安挑眉，突然凑近程严，故意用甜腻的声音说，“程严哥哥，我什么样啊？她好凶哦，”
路过的人瞬间停住脚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程严的耳尖微微泛红，平静地对女生道：“我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都和你没有关系。”
沈希安吐了吐舌头，暗自得意。
都被这样说了，女生也不是不自爱的，吸吸鼻子转身就跑。
那个女生愤愤离去后，沈希安小声问程严：“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程严反问：“你说呢？”
沈希安点头：“我觉得是，她好勇敢，跟我一样。”
“别贫。”程严敲了一下沈希安脑袋。
沈希安捂着头，不服气的想敲回去，追到程严身边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动作好像有些暧昧。
瞬间又不气了，追着问程严喜欢男生还是女生。
程严说了句：“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你自己的性取向诶？程严你就骗我吧。”
接下来的课程，沈希安老实了许多，上课尽量不打瞌睡。
这两周沈希安除了自己的专业课，基本是陪着程严走的，不管程严去哪他就去哪，也不嫌累。
下课铃响，沈希安伸了个懒腰：“我的天啊！终于结束了！程严，我们去吃饭吧，我知道校外新开了家饭店。”
“我还有代码要写。”程严收拾着书本。
“那我陪你！”沈希安眼睛亮晶晶的。
程严道：“你不是还要去吃饭吗？”
沈希安撇嘴：“你不吃我也不吃，我饿死我自己。”
程严终于抬头看他，眼神复杂：“沈希安，你为什么这么执着？”
“执着？”沈希安接过话茬，笑容灿烂，“因为我喜欢你啊。”
程严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别闹了。”
“我是认真的！”沈希安抓住他的手腕，“程严，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蛋，但我真的改了，求求你了，喜欢我吧，喜欢我吧～”
程严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他轻轻抽回手：“要别人喜欢你不是用求的。”
“那我要怎么做你才喜欢我嘛，小祝说我这样无理取闹你会烦的，可是如果我不主动找你，你也根本不会陪我呀。”
程严愣住。
沈希安自顾自道：“反正我不管，我不管你烦不烦我我都要跟你一起。”
说完这些话后，程严直接起身，沈希安连忙去追。
程严突然停下，沈希安一下子就贴到程严背上，砰的一声，把鼻子撞得够呛。
“程严，好痛。”沈希安捂着鼻子道。
程严立马弯腰看看：“怎么样，流血了吗？”
“好像没有，你干嘛突然停下来？”
程严道：“我想问你去哪里吃饭？”
沈希安惊讶道：“五号门那家新开的西餐厅，你要陪我去吗？”
程严吸了口气，妥协般点点头。
校园论坛的八卦板块又炸了。
沈希安刷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在床上翻来覆去。
他突然截了几张最离谱的帖子，发给程严：【你看，大家都说我们在一起了】
程严出奇的回了他微信：【无聊。】
虽然还是很惜字如金，但这种微妙的变化足够让沈希安心跳加速。
沈希安头一次觉得暑假这么难熬，虽然大部时间还是在吃喝玩乐，可真的隔三差五分钟的就要去看与程严的对话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沈希安直接上门找到程严，“Surprise，见到我高不高兴？”
程严暑假好像也在忙工作，沈希安除了参加一些固定的活动，就喜欢跑程严家里跟程严吃饭。
程严手艺一绝，反正他也拒绝不了厚脸皮的沈希安。
毕竟他手里还有沈希安的二十万。
新的一学期转眼就到来。
“程严，”社团活动结束后，他拦住准备离开的程严，“周末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
“为什么？”
“就当庆祝我脚伤痊愈？伤口一点都看不见了。”沈希安眨眨眼，“你陪我嘛，你陪我嘛，陪我嘛～”
“那是上学期的事。”
“那庆祝我没挂科？”
程严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沈希安以为又要被拒绝时，他点了点头：“几点？”
沈希安差点跳起来：“七点！我来接你！”
“地点，我自己去。”
MU餐厅是京市里最浪漫的法式餐厅，以精致的料理和绝佳的城市夜景闻名，沈希安特意穿了正装，还喷了香水。
当程严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出现时，沈希安呼吸一滞，这个人怎么能把如此普通的衣服穿得这么好看？
“你今天很帅。”沈希安难得有些紧张。
程严看了他一眼：“我之前也是这么穿的。”
沈希安傻笑。
晚餐进行得很愉快，沈希安讲了许多自己小时候的糗事，程严虽然话不多，但听得很认真。当甜品上来时，沈希安深吸一口气，决定摊牌。
“程严，”他放下叉子，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我知道一开始接近你的动机不纯，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段时间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不是玩玩的喜欢，是想认真和你在一起的喜欢。”
程严没有回避视线，直勾勾的看着脸红的沈希安。
“我知道我有很多缺点，任性、冲动、少爷脾气。”沈希安继续道，“但为了你，我愿意改，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那就算我以后犯错了，你稍微包容我一下，你最好了。”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程严的眉眼显得格外深邃。他静静地看了沈希安许久，终于开口：“为什么是我？”
“喜欢还分为什么吗？”沈希安低下眉眼，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我之前没有喜欢过别人，但我感觉你就是不一样的。”
程严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在忍笑，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说：“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沈希安瞪大了眼睛：“真哒？”
“我愿意试试看。”程严谨慎地说。
沈希安欢呼一声，引来周围食客的侧目，他不好意思地坐下，“程严，我有惊喜要给你。”
“什么？”
落地窗外所有大屏同时出现：【程严，我喜欢你。】
并且还燃起了各种五颜六色的烟花，渲染着整个天空，大家都惊呆了，真的好美。
程严被沈希安这宣示主权的性格逗笑了，没说他。
社团聚会上。
“程严学长，”一个学弟转到的瓶子指向程严，起哄道：“大冒险说请亲一下你左边的女生。”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程严和沈希安身上，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
大家都知道沈希安在追程严，程严完全可以用这个大冒险再拒绝沈希安一次。
程严却皱了皱眉：“我选择喝酒。”
“不行不行！”社员们起哄，“社长说了不能耍赖！”
沈希安看着那个女生期待的眼神，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
在程严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突然倾身过去，捧住程严的脸，直接吻了上去。
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沈希安的嘴唇只是轻轻碰了一下程严的，很快就分开了。
他红着脸，却理直气壮地说：“他现在有对象了，不能亲别人！”
程严的耳根通红，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没有否认沈希安的话，只是低声说了句：“别胡闹。”
但这声“别胡闹”里，分明带着一丝纵容。
活动结束后，两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沈希安忐忑不安地问：“你生气了吗？”
程严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停下脚步，在路灯下轻轻吻了吻沈希安的额头：“下次提前说一声。”
沈希安呆立在原地，等程严走出好几步才反应过来，追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所以我们现在是真的在一起了？”
程严看着前方，嘴角却微微上扬：“嗯，你想反悔？”
沈希安木讷的摇头。
都说追程严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现在不就水滴石穿了吗！
程严要把沈希安送回宿舍楼下，沈希安却不想回去了，现在人很少，沈希安突然把程严拉到阴影里里，撒娇道：“程严，可不可以再亲一下？”
他得再确认一下，自己喜不喜欢男生。
程严突然吻上沈希安喋喋不休的嘴。可两人居然都是愣头青，不会法式深吻。
但程严莫名其妙学得快啊，猛地扣住沈希安脑袋加深这个暧昧十足的吻，沈希安被亲的腿软没力气了才疯狂推开程严。
他脸红的说：“我要回宿舍了。”
程严耳朵红的也能滴血，哑声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沈希安浑身发烫。
刚开始的恋爱可以用小心翼翼来形容，直到沈希安某次喝醉酒要程严送自己回家。
缠着程严给自己｜洗澡，擦枪走火后，沈希安腰痛的一直骂程严狗东西。
地位才发生转变。

沈希安睁开眼时，刺眼的白光让他下意识偏过头。
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他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
沈希安转过头，程严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手机，眉头微蹙。
他的大衣搭在椅背上，身上只穿了件黑色毛衣，衬得肩线格外利落。
“我怎么了？”沈希安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却被程严按住了肩膀。
“别乱动。”程严的声音很淡，却不容反驳，“你昨晚淋了雪，今早高烧到39度，差点转成肺炎。”
沈希安怔了怔。
就在雪里走了那么一小会儿，就这么严重？
“我什么时候这么爱生病了。”他小声嘟囔，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这下半年离开了程严后好像什么都不太顺利。
刚从回忆里抽离，那些和程严的过往像潮水一样涌来，让他胸口发闷。
原来那时候的他是那么死缠烂打的，怎么后来得到了就不珍惜了呢？
程严瞥了他一眼，没接话。
病房里一时安静得好像只剩输液管的滴答声。
“对不起。”沈希安突然开口，“又耽误你时间了。”
程严翻阅手机的动作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我不会见死不救。”
沈希安抿了抿唇，只是见死不救嘛。昨天要不是他把程严留在了家里，那他现在是不是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呢？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一位中年医生走了进来。
“病人醒了？”医生翻了翻手中的检查报告，目光落在程严身上，“你是家属？”
程严点头：“嗯。”
“病人胃溃疡很严重，加上长期精神压力过大，免疫力下降得厉害。”医生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你得好好管管他，再这么折腾下去，胃出血是迟早的事。”
沈希安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平时确实经常胃疼，但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
他偷偷瞄了程严一眼，发现对方脸色沉得吓人。
是在关心自己还是自己真的耽误他了呀？沈希安现在极其内耗。
“知道了，谢谢医生。”程严接过报告单，声音低沉。
医生离开后，护士也来取了输液针，病房里再度陷入沉默。
沈希安别开视线，程严之前就叫他少喝点，现在简直是自作自受。
所以他很心虚：“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
程严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情绪，最终，他只是拿起大衣，淡淡道：“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家。”
沈希安眨了眨眼，没想到程严居然没骂他，他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没有。”程严背对着他整理东西，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觉得你该学会照顾自己了，我们这些人不能一辈子看着你，沈希安。”
这句话轻轻的扎在沈希安心上。
他垂下头，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回这边的家，我爸妈从国外回来了，我想回京市陪他们过年。”
程严动作一顿，转头看他：“我知道了。”
沈希安自顾自道：“他们刚处理完国外公司的事，这次回来应该会待很久。”
程严沉默片刻，拿出手机划了几下：“我帮你改签机票。”
沈希安抬头看他：“那你呢，你回不回去？”
“嗯。”程严语气平淡。
沈希安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他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好低头假装整理衣服，心里却像抹了蜜一样甜。
两小时后，程严替沈希安办好了出院手续，又回家里帮他收拾行李。
沈希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像只生怕被抛弃的小狗。
“这件要带吗？”程严拿起一件厚外套。
“带！”沈希安点头如捣蒜。
“这个呢？”程严指了指书桌上的文件。
“不带……程严，那个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