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分手(惜路)

程严的效率高得惊人，不到半小时就收拾好了两个人行李箱。
之前出去旅游也是这样的。
沈希安喜欢有程严的日子，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程严追回来。
既然大学能追半年，那他现在可以追一年，两年，甚至更久。
他真的很喜欢程严。
每次闹分手都是闹脾气，为什么自己那么好哄，程严这么难哄啊，不过说到底都是他自己的问题，真该收收性子了。
去机场的路上，沈希安偷偷用余光打量程严。
“程严。”沈希安忍不住开口，“年后你还来这边吗？”
“不来了，主要工作都在京市。”程严没看他，语气平静。
“哦。”沈希安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打起精神，“那你有空的话，要不要来我家吃饭？爸妈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分手了，我怕我突然说我们分手，他们又觉得我不听话。”
程严却道：“沈总应该告诉过伯父伯母了。”
沈希安眸子一暗，肯定的，自己一有风吹草动，姐姐那边就知道了，姐姐知道就等于爸妈知道。
而且这都大半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理由扯得真是烂。
正想再说点什么，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少爷，您到哪儿了？董事长派了车去机场接您。”电话那头是家里的管家。
沈希安的笑容僵在脸上，“我那个还没上飞机，你们不用等我了，快回去吧，我到了自己回去。”
“这……”管家犹豫，“怎么跟董事长说呀？”
沈希安看了一眼那边上的程严，立马道：“就说我跟程严在一起呢，没撒谎。”
挂掉电话后，他偷偷瞥了程严一眼，对方依旧神色如常，但他就是莫名心虚。
“我刚才这么说你不生气吧。”
程严“嗯”了一声，沈希安一直在猜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就一个“嗯”字到底什么意思嘛？
到了机场，沈希安磨磨蹭蹭的跟着程严屁股后边。
程严转头看他，目光深邃：“沈希安，我们该登机了。”
“程严，到了京市我能去找你吗？”沈希安回答的牛头不对马嘴。
程严没回答，帮他把行李取出来，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航站楼。
直到上了飞机。
两人不是坐在一起的，可沈希安找人换了位置到程严边上。
现在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他只想好好黏着程严。
并且把头靠在程严身上，假装睡着，但是程严下一刻就给他推开了。
沈希安肩膀垮了下来，却不敢再干这事，怕惹得程严厌烦。
京市机场。
分别前，沈希安鼓足勇气转身抱住程严，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然后就要挣开他，沈希安立马收紧手臂，抱的死死的。
“让我抱一下，就一下，程严，我好久没抱你了。”他把脸埋在程严肩头，声音闷闷的，“谢谢你还愿意管我，昨天的话不是胡说的，我爱你，其实我一直都爱你。”
程严沉默了很久，最终推开了沈希安，“照顾好自己。”
“你不相信我？”不等程严回答，沈希安也点点头，“对呀，如果我是你，我也不相信我自己。”
沈家的车早已等在机场出口。
沈希安上车后，透过车窗看着程严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他收起所有情绪，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笑容。
“沈少，直接回家吗？”司机问道。
“嗯，回家。”
他会好好陪家人过年，也会更认真的追程严。

沈希安踏入家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的温暖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客厅里父母正坐在沙发上聊天，听到动静后立刻转过头来，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
“希安回来了！”沈母快步走过来，一把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沈希安笑了笑，目光却落在母亲鬓角的白发上，心中一颤。
他转头看向父亲，发现父亲的背似乎也比记忆中佝偻了些。
沙发上的姐姐沈姿娥正低头翻看文件，听到声音才抬起头，面色不太好。
“姐你怎么还在工作？”沈希安皱眉问道。
沈姿娥轻轻摇头，语气平淡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最近工作忙，休息几天就好，又不是什么大事。”
看来姐姐还瞒着爸爸妈妈她生病这事。
沈希安的心沉了下去。
他人微言轻，劝不动姐姐，那就应该让爸妈来劝，可那样姐姐真的削了他的皮。
晚饭时，餐桌上摆满了沈希安爱吃的菜。
沈母不停地给他夹菜，眼里满是慈爱，沈父也满脸笑容，问起他最近的工作和生活，沈希安一一回答，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对了，不是说和程严一起道吗？怎么不叫人家来家里吃饭？”沈母突然问道。
沈希安手中的筷子一顿，震惊地看向姐姐。
沈姿娥微微摇头，眼神示意她并未向父母提起他们分手的事。
“我们闹了点别扭。”沈希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们支持我们在一起吗？”
沈父闻言，眉头一皱：“你又闹什么脾气？程严那孩子多稳重，你少不懂事。”
沈母也道：“我们哪里不支持了，不是从你跟我们说跟他在一起后大家就没管过你吗？”
沈希安道：“那联姻呢？”
沈父皱眉：“你结婚又不耽误你跟程严在一起，联姻不都是虚的嘛？到时候大家各自安好，鲜少有人能像我跟你妈妈这样恩爱。”
沈希安摇头，有些生气：“你们怎么这样？平时教我的时候说做人要负责，现在又说结婚不耽误谈恋爱，就不说我同不同意，人程严会答应吗？”
沈父心虚：“他还不答应？”不应该啊，虽然他欣赏程严那孩子，可毕竟不门当户对，还是个男孩，所以更应该想贴上沈家这棵大树才对。
“我没说他不答应。”沈希安叹气，“你们都把我绕晕了，反正我不想联姻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那你跟顾心怎么回事？”沈父也动了怒，“别以为我们不知道，顾白高三的时候是不是跟你告过白，那时候我们还担心你高一早恋，结果你直接拒绝说不喜欢男生，到大学又找了一个男生，我跟你妈还不够支持你吗？结果现在又传出和顾心绯闻！”
“爸妈，我真的跟顾心没什么。”要按沈希安以前的脾气，他直接摔桌跑了，反正爸妈也没有真跟他动过气。
赖个几天再回来就好。
可现在他抬头又看见父母的白发，瞬间叹了口气：“我错了，不聊这个了行不行，我才回来先吃饭吧。”
沈姿娥嗤笑一声，打岔道：“我都跟你们说了希安现在懂事不少，你们还不信我。”
沈父有了台阶立马踩着下，都半年没跟两孩子见面了，不想吵架，他点点头道：“既然不想联姻，就好好干，真那么喜欢那个程严，什么时候也得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爸，我知道了。”沈希安低下头，心里苦涩。
他倒是想把程严叫回来，可程严现在会答应吗？
接下来的几天，沈希安一直待在家里陪父母和姐姐。
亲戚和合作伙伴陆续上门拜年，家里热闹非凡。
可越是热闹，沈希安越觉得孤独。
他的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程严，他一个人在京市，会怎么过年？
程严的父亲再婚后，那个家对程严来说早已不是归宿，所以程严大三初从家里搬去的学校。
大三下那年，沈希安还直接把程严宿舍的东西搬到自己家去，强迫让程严和自己一起住，程严拗不过他就同意了。
原本以为住在一起见面的机会就更多后会更加腻歪。
结果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沈希安就有点烦天天见面，总是有吵不完的架，基本上就是沈希安单方面发作。
程严从来不反驳什么，事后还不胜其烦的哄他，一次两次……沈希安便真觉得程严离不开他。
沈希安低着头，觉得自己好作呀。
除夕夜，好多亲戚围坐在客厅里聊天，笑声不断。
都在打量沈希安，有人还问他和顾心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真的就要去介绍谁家千金给他。
沈希安不想回答，借口透气走到阳台上躲着。
远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丽却短暂，他掏出手机，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程严的电话，却无人接听。
“算了，直接去找他吧。”沈希安下定决心，悄悄溜出家门，驱车赶往程严租的房子那。
然而当他站在程严家门口时，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
大过年的，程严怎么会独自待在出租屋里？他或许回了父亲家，或许和朋友在一起……
沈希安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他靠在门边的墙上，无聊的玩着手机，原本爱叫他的富二代们现在也不叫他了，不过好在沈希安现在也不稀罕。
他实在不想走，就蹲在程严家门口玩手机，到了十二点，准时给程严发了一条消息：【新年快乐。】
几乎是同时，对面传来光亮。
沈希安抬头，程严穿着黑色大衣，手里拎着什么口袋。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
程严语气平静：“你怎么在这儿？”
沈希安张了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干笑着说情话：“我想你就来了。”
程严沉默片刻，走到门前掏出钥匙：“沈希安，别每次都做这种傻事。”
沈希安愣在原地，直到程严回头看他，眼神好像在说不进来吗？他才如梦初醒般跟了进去。
屋子里黑漆漆的，开了灯后也很冷清。
感觉就像是没人气。
“程严，你吃完饭了吗？”
“吃了。”程严道，然后看他，“你没吃？”
沈希安点头：“吃了吃了，你在哪吃哒？”
程严看了他一眼，还是答了：“家里。”他爸爸和继母还有那个同父异母弟弟的家。
“哦哦。”沈希安看向程严拿的袋子，好奇道：“这是什么？”
程严看着一直主动搭话的沈希安，冷冷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沈希安愣住，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程严。
紧接着，程严的话像刀子一样打来。
“你是不是觉得没了我生活不该习惯？”他的语气仿佛含着冰，“那不是爱，只是一种习惯罢了，你以后就算有了其他人也会是一样的，或许只是因为这次是我甩的你，所以激起你的逆反心理。”
“不是的！”沈希安戾声打断程严这些伤人的话，眼眶逐渐湿润，“我都说了不是的，不是不甘心，是我真的喜欢你，我一直喜欢你！我是爱闹脾气，对不起，这两年伤了你真的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呀程严，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谁把我得罪了我也根本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只有你不一样的，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怎么变得那么斤斤计较，老想各种理由跟你吵架，我混蛋，我觉得你是赶不走的，我太混蛋了！”沈希安边说边哭，还想走近程严，“程严，我做的事确实很难原谅，但就这一次好不好，就再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闹了，我们俩好好的可以吗？”
程严往后退了一步，躲开沈希安的触碰。
沈希安僵住，强颜欢笑吸了吸鼻子，“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不想被我知道的事情。今天是初一，不吵架好不好，去年这个时候我们就在吵架，我们不能刚开年就这样的，聊点其他的吧。”他努力的想缓解气氛。
程严把袋子放在鞋柜上，一点点往里走。
他背对着沈希安坐下去，紧接着是久久的安静。
程严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对不起，沈希安，我不该吼你。”
“没关系的。”沈希安站在他身后，低着头重复自己的话，“没关系的，肯定是我过分了。”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相处着，沈希安猜程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他现在连询问都不能。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运作的细微声响。
沈希安坐在沙发边缘，手指无意识绞着，目光却始终追随着程严的背影。
程严站在窗前，背影挺拔而疏离，仿佛与这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程严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透着决绝。
像是这次分别就打算再也不见。
沈希安瞬间摇头，语气固执：“我不走。”
程严转过身，眉头微蹙，目光沉沉地看向他：“沈希安，别任性。”
“我没有任性。”沈希安仰起脸，眼神倔强，“我只是想多待一会儿。”
程严沉默片刻，最终叹了口气，妥协道：“随你。”
沈希安悄悄松了口气，可是待一会儿是待多久呢？
“程严？”沈希安试探的喊了一声。
程严看着他：“不打算回去就去洗个澡。”
沈希安眼睛一亮，“可是我没拿衣服。”
“浴室有浴巾。”
沈希安愣住：“你的吗？”
程严抬眸看他，那眼神里仿佛在说，难不成是鬼的。
沈希安迅速跑去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他心里的忐忑，程严今天怎么怪怪的。
等他洗完裹着浴巾出来时，程严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目光却并未落在屏幕上，而是有些出神。
沈希安拿着吹风机走过去，轻声问：“你要不要也去洗个澡？”
程严抬眸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站起身，伸手让沈希安把吹风机给自己。
吹风机嗡嗡作响，程严的手指柔软的在抚着他的头发，跟以前好像。
但是特别不对劲，沈希安脖子好痒，程严的指尖像是无意间碰到他的脖颈，沈希安怕痒地缩了缩。
等吹完头发程严一句话没说转身进了浴室，沈希安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盯着浴室门游神。
直到水声停了，程程严任由头发滴着水走出来，也只裹了下半身的浴袍。
沈希安咽了咽口水，居然有些害羞的别开视线，程严拿上他手里的吹风机。
沈希安抓的紧紧的：“我也帮你吹头发吧！”
程严顿了顿，摇头：“不用。”
沈希安却不依不饶，可能是程严今天态度稍微软了些，才让他得寸进尺，他起身拉住程严的手腕，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就一次，好不好？”
程严被他拽得微微踉跄，最终无奈地被按坐在沙发上。
沈希安站在他身后，手指轻轻拨弄着他的发丝，温热的风从发间拂过。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程严似的。
吹风机的噪音掩盖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沈希安绕到程严面前，微微俯身，程严抬头，鼻尖几乎擦过沈希安的胸骨，熟悉的沐浴露香气萦绕在呼吸间，有一瞬间恍惚他们真的还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头发有个七八分干，程严别开脸，声音有些哑道：“好了。”
沈希安关掉吹风机，却没有退开，而是低头看着程严，轻声问：“你今晚睡哪里？”
程严淡淡反问：“你希望我睡哪？”
沈希安心中不安，抿了抿唇突然转身走向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摸出一盒避孕套。
他举着它回到客厅：“这是给谁准备的？”
程严挑了挑眉看向兴师问罪的沈希安，叹了口气，似乎没想到他会翻这个旧账。
沈希安不等他回答，已经自顾自地开始辩解：“分手后你跟谁都没关系，我现在不会闹的。”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却红了，“我就是有点难受，我都没去找别人。”
“顾白呢？”程严突然开口道。
沈希安愣住，想起半年前他发的那个朋友圈，连忙解释，“我跟他没什么的，就只是……”朋友？同学？发小？
都不对。
程严笑了，突然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递给沈希安看。
是沈希安参加顾白生日宴时的被偷拍的牵手照。
沈希安浑身僵硬，抬头看向程严：“谁发给你的？”
“谁发给我的重要吗？”程严自嘲一笑，“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很想。”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突然一滴泪水砸在地上，“程严，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差点被欺负了。”沈希安委屈地抬起手背擦去眼泪，“我那天就是想气你，我真的不喜欢他，我看到顾白亲别人我都没有生气，我都是在想你，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删掉朋友圈，程严，我没有跟他。”
程严看向他：“他怎么欺负你了？”
沈希安哽咽道：“都是我自己喝醉了，我打他了，姐姐也替我教训过他了。”
程严看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突然叹气：“沈希安，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沈希安吸了吸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明明说过会一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