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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星星歌舞厅(姜可是)


获胜的奖励是什么。在2002年夏天的那一天,陈迦行获胜的奖励是住进了车站街公寓三楼。即使有一个出去闯世界的爸爸,一个忙到脚不沾地的妈妈,他还是拥有了有人陪伴长大的童年。
陈迦行在七年之后,问这位给他颁奖的人,他获得这个奖励的原因是,他问:“是因为我爸爸吗?”
齐农靠在椅背上,也红了眼眶。他说:“是。”
陈迦行又问他:“你愿意养我这么多年,那么用心地照顾我,都是因为我爸爸吗?”
齐农看向车窗外。过了一会儿,他说:“是。”

第25章 亲爱的小孩(一)
齐农房间的书桌上放着两个手表盒子。他靠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两个盒子发了很长时间的呆。他把两个盒子都放进了第一格抽屉里。
那天过后,陈迦行已经没来过河流镇了。他也没有从新民镇中转走,或是答应去读少年班。初二的第二学期结束,他在省城过暑假,和自己的爸爸妈妈。
齐农在舞厅里打点,偶尔陪喜妹出去应酬,带齐建铭去医院复查。
就陈期叫他吃饭一起吃宵夜的时候,他去了中华路的夜排档一条街。走近了才发现,陈迦行也在,正咬着一罐旺仔牛奶,不知道在盯着什么东西看。
齐农坐下来,拿过陈期递给他的啤酒。
嬲嚷的市声,夜排档街接着另一条热闹的夜市。齐农坐下不多久,陈迦行盯了他一眼,起身跑去打气球去了。
齐农边听着陈期聊起当时在南美走线的时候发生的逸事,边偏头看着远处站在摊位边的陈迦行。
齐农垂下了眼睛。陈期的故事里是三两个人骑着辆破自行车穿越国境线,路上有橡胶林、印第安人、墨西哥地下组织...他这七八年的生活就没什么故事可说的了,省城没有热带雨林。他带着一个残疾人和一个小孩住在一间七十几平的屋子里,生活像换下的脏衣服,如果不及时清理就会发酸发臭。他也已经尽力了。
陈期碰了碰他的酒瓶。齐农抬头,咧嘴笑了一下。他再转过头的时候,陈迦行已经不见了。
那是齐农在那个夏天,最后一次看到陈迦行。陈迦行十五岁的生日也没有邀请他。齐农还是在家做了一份星星蛋包炒饭放在餐桌上。上面插着一面用油画棒画得漂漂亮亮的小旗子。上面写着:小夹心十五岁平安快乐。
那份饭就那么放在了桌上。刘博览来敲门的时候,齐农正穿鞋要出门。刘博览大咧咧地递给齐农一袋子新鲜蔬菜说:“方姝家地里刚摘的。”
齐农搁在了玄关柜子上,说:“走吧。”
刘博览刚换了一辆小面包车。齐农上车坐到副驾驶位。车子开出河流镇。齐农看着车窗外面,河流镇,春风街,最远是省城的另一边。这是齐农人生全部的动线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个七八年,他还在这条线上来来回回。
陈迦行或迟或早会从他的线路上消失,或迟或早。齐农想到这里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刘博览正跟着车载CD里的歌摇头晃脑。齐农转头拍了他一下,说:“换首歌,难听死了。”
刘博览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不满道:“干嘛啊。我就不换,‘在我的车这,你就得听我的’...”
齐农笑着斜了他一眼。
他们和往常一样,靠在舞厅门口边收入场费边和来往的舞客闲谈着。刘博览和齐农说,连住他们四楼的阿姨家里都买液晶屏的电脑了。能看玩游戏看电视剧,还能和她在日本的儿子视频聊天。
齐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大概九十点的时候,他去了附近的一间小网吧,把记在手机上的QQ号输入登录框里。页面跳转。齐农在蓝荧荧的电脑屏幕上看到他列表里唯一的好友亮着“在线”的标识。他的头像是小猪皮杰。齐农记得刚加上他的时候,看到的QQ昵称是“忧郁夹心”。齐农差点笑喷出来。陈加行涨红了脸,嚷嚷道:“大家都是这样取的!”
那个年纪的小孩,装深沉又装得奇奇怪怪。丸子的QQ昵称是“寂寞很空白”,后面还有几个乱七八糟的心形符号。陈迦行说:“看吧,我算正常的。”
现在他把QQ昵称换成了“悲伤夹心”。齐农靠在网吧的小沙发椅上笑了。他小声说:“小屁孩,你悲伤什么啊...”
齐农没点开聊天对话框找陈迦行。每次他就上一下线,看一眼陈迦行是不是换昵称,有没有发表动态。
暑假结束前,陈期带他去了趟其他城市旅游。陈迦行戴着顶鸭舌帽,靠在地标建筑前面比了个耶。齐农摸了摸屏幕上的小孩。
开始上初三之后,陈迦行的更新就少了。陈期回美国之前,给他买了一只最新款的手机。陈迦行每次都是挂着账号,但显示“离开”状态。
九月末的时候,陈迦行发了一条配图动态。是他吐着舌头和丸子的合照。但他左手臂挂着石膏。
齐农看到之后,立刻打电话过去问裴娜。裴娜说:“对啊,就前两天校运会上...他没参加什么项目啦,你还不知道他...他是在看台上摔下去的。也挺本事的。”
陈迦行小时候,左手臂的肘关节有一段时间就是很容易脱臼。一脱臼就开始嚎哭。齐农边哄着他边给他接回去。有一次是齐农不在家,陈迦行和同伴在楼下空地拽来拽去,又把自己拽脱臼。四楼的阿姨先听到哭声,把他送去镇医院的。
阿姨和齐农说,疼得陈迦行在路上把遗言都告诉她了。他说他有一笔遗产在矮柜的宝藏盒里。
齐农真是哭笑不得。
犹豫了几天。齐农还是去了趟新民镇中。他进校的时间点是傍晚晚餐时间。一群橙白色的小人从课室冲出来,冲去食堂。齐农挤过他们,到三楼的初三教室。陈迦行上到初三换了间教室,但还坐在老位置上。齐农看着他咬个塑料勺,用一只手端着冲满热水的泡面碗。有同学在教室里跑来跑去撞过来。陈迦行拿脚抵了他们一下,把泡面放在了课桌上。
晚间音乐广播播着《爱的华尔兹》,二年三班的蒙奇奇点给二年十班的成菲菲。教室里零零落落的人笑着起哄起来。陈迦行低头吹着泡面。
齐农忍了一会儿,还是走过去,猛地推开窗户骂道:“手都伤成这样了,还敢吃泡面。”
教室的人全部安静了下来。陈迦行抬起头,看向齐农。
他问齐农:“关你什么事?”
第二天傍晚,齐农提着一个三层的铝制小饭盒,把陈迦行拎到一楼的美术教室里。他做了芦笋清炒虾仁,炖牛肉,还准备了一小保鲜盒剥好壳的桂圆,都是有助于骨折恢复。
齐农和陈迦行说:“不关我事你也给我吃下去,听清楚没有?”他说完站起了身,对拧着脖子不肯看他的陈迦行说:“我明天再来拿饭盒,你放心吃。”
齐农走出了教室。他走到前广场,从口袋里拿了根香烟糖出来嚼。
又是一年的秋天。过惯了日子,对一年与另一年的感知会变得迟钝。齐农发现他已经想不起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在做什么。可能也就是这里跑跑,那里晃晃。他朝后看了一眼,美术教室仍旧亮着灯,陈迦行看来有吃他送的饭。
往后的个把月,他每天都去送晚餐。有次下挺大的雨。齐农把车子停在校门口,饭盒捂在外套里跑过前广场。他看到陈迦行提前站在美术教室门口,低头用脚摩挲着花纹地砖。
齐农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脸。陈迦行躲开了,抬头看着他往下滴着水的头发,没说什么,转头走进了教室里。
那天,陈迦行吃饭的间隙,齐农站在教室里一幅一幅浏览着初中生画的画。他们的眼睛里还看得到公园里用大管子吸树叶的爷爷,开面馆的妈妈指尖雪一样的面粉,动物园里用鼻子吹口琴的大象。
齐农看完一圈,坐回了陈迦行的对面。
外面还在下着雨,课室里的空气潮闷。齐农轻声问陈迦行:“怎么伤到的?”
陈迦行那时已经吃完饭,把筷子搁在了饭盒上面。他说:“我自己跳下去的。”
齐农愣了下。陈迦行仰起头盯着他,说:“跳下去试试看,你会不会来。”

第26章 亲爱的小孩(二)
陈迦行继续说:“泡面也是吃给你看的。QQ空间有访客记录,我知道你看我动态了。”
陈迦行想如果设自己是个常量,齐农是变量。他设计了一系列推演式,推演结果就是,齐农说,“他照顾他全是因为陈期”这句话是谎话。陈迦行捧着自己的石膏手,看着齐农。
齐农指了指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陈迦行咧嘴笑了。齐农叹了口气,最后也只说得出一句:“你敢再这样试试。”
十一月中旬,陈迦行又开始跟丸子一起骑自行车回河流镇,并在十二月初齐农生日前那个周末拎着一个蛋糕回家。
齐农每年都不要过生日,每年都是被陈迦行缠得没办法就过下来了。今年还是这样。陈迦行点好蜡烛,关掉客厅的大灯,和齐农说:“许愿吧。”
他们坐在烛火的两端。齐农看着陈迦行,慢慢闭上了眼睛。他再睁开的时候,发现有眼泪差点差点溢出眼角。他迅速吹熄了蜡烛。陈迦行在黑洞洞的客厅欢呼道:“齐农二十七岁了!”
齐建铭睡下之后,陈迦行和齐农各搬了张小板凳跑到天台喝酒去了。齐农醉醺醺地点了一下陈迦行的额头说:“只准舔一下。你酒精过敏。”他把自己那罐啤酒递到陈迦行嘴边,喂了他一点点。
陈迦行被苦得五官都飞起来了。他说:“难喝死了。”
齐农哈哈笑起来,揽了下陈迦行的肩。陈迦行侧头看着他,好像在看某颗距离非常近,因此非常亮的星星。他们身后的世界,美国迎来历史上首位黑人总统不久,神舟七号载人航天飞行任务完成,猪流感,港珠澳大桥正式开工建设...
十五岁的陈迦行吸了吸鼻子,突然凑过去在二十七岁的齐农嘴唇上啄了一口。齐农怔愣一下。陈迦行跳了起来,激动地差点在天台上转圈圈把自己转晕。他大叫:“齐农,我想过了,你喜欢我爸,他又不会喜欢你。但我喜欢你。我要开始追你,我会把你追到手,然后永远跟你在一起...”
齐农破口大骂:“你追个屁。谁教你在一起前就能亲别人的啊。这是耍流氓好不好...”
陈迦行举起两只手大声宣布说:“我早亲过了!”
齐农声音都变调了:“什么时候?”
陈迦行说:“你睡着的时候!”
晚上睡觉。齐农裹在被子里自言自语道:“我现在不能和对我图谋不轨的人睡一张床吧。”
陈迦行黏在他的身侧,玩着齐农的头发喜滋滋地说:“我现在和我的初恋睡在一张床上。”
为了追求自己的初恋。陈迦行还向何文雨取经,问他之前是怎么追到丸子的。追求丸子的男生蛮多的,他觉得何文雨肯定有什么独到之处。
彼时,何文雨坐在新民镇音像店旁边的糖水店里挠了挠头,说:“我就每天给她QQ留言,给她充红钻黄钻,哦,有一次她说想吃省城一间店的鸭架了。我就先去省城排队买好鸭架,再送到学校给她。她那次可感动了...”
陈迦行听了半天,发现没有一样是用得上的。追求齐农,找不到方法论。
那一年冬天,陈迦行放寒假之前,齐建铭又因为并发症住进了医院。齐农趴在住院大楼的窗边看着窗户外边。开始下雪了。世界又冰凉又清甜。陈迦行从对街的公车上跳下来,在校服外面套着件羽绒夹克外套,跑过雪白的世界。
他冻得耳朵红红的,跑进病房和齐建铭打招呼:“爷爷,你今天疼不疼了?”
齐建铭笑笑说:“今天还好。”
齐农摸了摸陈迦行的手背,说他是不是要风度不要温度,里边就一件长袖衫一件校服外套,也不套个毛衣。
陈迦行把外带的晚饭递给齐农,咕嘟咕嘟灌了半杯水,亲亲热热地跟齐建铭说起了他学校里的事。还有丸子今天在镇外的铁轨上捡到了一只站都还站不稳的小狗,可能是狗妈妈带着走的时候,把它落下了。
他和丸子骑自行车去松阳镇的宠物商店买了羊奶回来喂给小狗喝。丸子给小狗取名叫心心。
裴娜来看他们的时候,病房里三个人凑在一起聊着闲天。裴娜提着几个楼下小摊上刚烤出来的热红薯进来叫着:“香不香。”
外面的雪下了一天一夜。中间齐农躺在陪护床上睡着了一会儿。点滴瓶是陈迦行在盯着。他惺忪着睁开眼睛,就看见陈迦行用手机点着手电筒,靠在床边背着什么课目的提纲。他背一会儿,抬头看一眼齐建铭的盐水瓶。快滴尽的时候,他就站起身按铃。
齐农走过去轻声对他说:“对眼睛不好。你去睡吧,我看着。”
陈迦行摇摇头说:“没关系,我不能让我心爱的人老熬夜。”
齐农在他背上重重打了一下,压着嗓子骂道:“少给我来这套。不准玩了。”陈迦行嘿嘿笑了。
但陈迦行显然没有在玩的意思。他开始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对齐农好。
放寒假之后,陈迦行都是趴在病床侧写的家庭作业。齐农出去办事,他就守着齐建铭。齐农有次回来,陈迦行靠在护士站向护士了解着齐建铭这个病后续恢复期可以怎么做。他皱眉听得安静又认真,没听明白的地方会再问一遍。
齐农停下来看着他。那是他发现的陈迦行的一个品质,他拥有一种非常冷静清洁的处理事情的能力。每件事都能是一道数学物理题,在数字和字符之间,有最优美的解法。
陈迦行用这种品质,从新民镇中一个年级最多出二十个重点生的环境底下,以区排名第十五名的成绩考进了省城一中实验班。印着他头像的大字报在新民镇中的布告栏里贴了很久。他还在毕业典礼上做了讲话。虽然那段讲话非常敷衍应付,但在之后的几年还是被校长年年提起,用来激励下一届的学生。
陈迦行下了主席台,在散场之后,挤过乌泱泱的人朝等在门口的齐农冲过来。他们回河流镇的路上,碰到谁都要上来说声恭喜。齐农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看着镇上的叔叔阿姨摸摸陈迦行,夸两句,又拉着他问东问西。齐农转头看着其他的地方,心里有某种热腾腾的成就感。
这个小屁孩是他慢慢带大的,不算难带也不算好带。好歹是很漂亮的度过了人生的一个阶段。他也很高兴。
陈迦行上来拉了齐农一下。齐农回过神,跟着他走回车站街。他们上楼。齐农拿钥匙开门的时候,陈迦行问说:“你有奖励给我吗?”
齐农刚偏头说:“奖什么励,有这么多事要...”
陈迦行在他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歪着头笑说:“谢谢。”

第27章 亲爱的小孩(三)
陈迦行刚去读高中那阵,齐农清早打着哈欠打开家门,门口有一只蓝色的小提篮里放了两份早餐。齐农狐疑地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篮子里是一份加了油条碎和里脊肉的糯米饭团,一份清粥小菜,一看就是给他和齐建铭的。
第二天,小提篮里换了两样早餐品种。
齐农跑上楼问刘博览:“你干的?”
刘博览抓着自己的鸟窝头,说:“我干得出来嘛我,刚醒。”
齐农去问了桥对面珍珍早餐店的珍珍阿婆。阿婆说:“夹心在我这里订了一个月的早饭,让每天给你们家送一下。”
不止这样。齐农最近在镇上走过去,碰到祝小军,小军就会指指他手上夹的烟说:“夹心让我监督你别抽烟。”
连到舞厅里,齐农中间想走出舞厅,开车去个地方。“绿子”倚在门口问他去哪儿。“绿子”说:“我们小夹心让我盯着你点。”
晚上,陈迦行下了夜自修拿寝室的座机电话打给齐农。齐农骂道:“你想干嘛?”
陈迦行靠在墙边,抓着听筒嚷嚷:“就算我不在镇上,你也别想出去鬼混。”
齐农真是无语。陈迦行还在那头说着:“我现在十六岁零一个月了,再过一下下就成年了。听明白了吗?”
他说话的语气语调都跟齐农一模一样。齐农忍不住差点气笑出来。他说:“听明白个头。你就是个小屁孩。”
齐农挂断了电话,但想想还是朝着墙壁笑了一声。有人坐到了他的卡座对面。齐农转回头。
梁予阳是他初中同学。听说之前在省城一间外贸公司做业务员,去年后半年离了婚就搬回了新民镇住。他最近常会来“寂寞芳心”找齐农叙旧。
陈迦行周末坐一个多钟头的城乡大巴晃回河流镇,打开房门就看到齐农和一个陌生男人靠在阳台上喝啤酒。梁予阳很高,长得偏清秀。他像齐农的极端面,说话永远温声细语的,连反驳人都会在前头加一句“我理解,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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