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轻又欢快的笑声中,时光飞逝。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零点。
 几个人玩得意犹未尽:“这就结束了?再玩会儿嘛!”
 “就是啊,我们平常不都是玩到后半夜的?你还年轻别说不行了啊!”
 江晴婉也喝了不少,但神志清醒,她竖起食指摇了摇:“不行,小榆平常很早睡,今天已经很晚了,别耽误他养生。”
 一群朋友只得叹气,放人。
 临走的时候,江晴婉走到桌边,抬脚踹了一下江清墨的小腿:“喂,走了。”
 江清墨眉心皱起,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
 他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抱住江晴婉,低低说了句什么。
 “什么玩意儿?”江晴婉低头凑过去,“说大声点!”
 青年低垂着眼睛,那张一向端方的脸上浮现几分难为情,断断续续地说:“小榆……回去……回去以后......跟哥报、报个平安……”
 江晴婉无语:“早上人家说要离开的时候你还淡定地说什么是该回去了,结果就这?装货......”
 她抓着江清墨,想喊沈榆来听。
 但转头一看,沈榆正被谢宴州搂着腰往外走,连回头看他们一眼都没有。
 江清墨把江晴婉当成沈榆,重重地趴在她背上,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挪动一步。
 一群狐朋狗友经过他们,毫不留情地嘲笑:“兄妹情深啊!”
 “我们先去下一轮了,加油啊婉婉!”
 江晴婉崩溃,但谁知道江清墨这人平常话少,喝多了话痨得要命,还在喋喋不休:
 “你婉婉姐,过段时间找你玩,你、你花她钱,少了跟哥要……”
 “在外面,别跟陌生人说话、别、别喝陌生人饮料,也别太好心帮助人,知道吗……”
 “小榆,你、你想不想哥没关系,哥会想你的......”
 走出酒吧,夏日余热扑面而来。
 虽然临近零点,市中心仍旧热闹非凡,穿着时尚的年轻男女笑着经过。
 附近的路比较堵,司机在隔着一公里的地方等他们。
 沈榆在路边的摊位买了杯手打柠檬茶,双手捧着,降低热度。
 谢宴州很少喝饮料,也买了一杯和沈榆同款的。
 从很久以前开始,谢宴州就有“尝试沈榆喜欢的事物”的习惯。
 这样总让他感觉他们离得很近。
 也许是柠檬水太酸,也许是酒精作用。
 谢宴州侧头看沈榆时,略有恍惚。
 漂亮青年在光影间的脸和过去的某些瞬间重合,谢宴州心口泛起难以形容的情愫。
 有个男孩经过,又倒了回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谢宴州:“帅哥,你有没有……”后面的话没说,只可意会。
 “这个是我男朋友。”谢宴州用下巴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沈榆。
 沈榆礼貌地对男孩笑笑,后者红着脸离开了。
 等人走远,沈榆离谢宴州近了些,伸手扣住他的手。
 捂了很久柠檬水的手冰冰凉凉,很舒服。
 谢宴州唇角微翘,挑眉:“这算宣誓主权?”
 “不可以?”沈榆也学他挑眉,“谁让你长这么招蜂引蝶的。”
 谢宴州笑意更深:“我只招叫‘沈榆’的蜂。”
 沈榆故作嫌弃地皱眉:“油腻。”
 话是这么说,却笑得眼睛都弯起来。
 两人慢悠悠地往停车的地方走,看到车后,沈榆说:“这么快就要回家了,还想再走会的。”
 “那再走会。”谢宴州拉着他从交叉的路口绕了一圈。
 路程中,沈榆低头看自己的双腿,唇角噙着笑意。
 谢宴州发现,沈榆似乎很在意自己的腿,不仅喜欢买很多裤子和鞋子,也经常站在镜子面前看。
 有时候做得神志不清,会伸手去摸摸腿,摸到后露出放松的神情。
 或许是酒精壮胆,谢宴州问:“很在意你的腿吗?”
 沈榆闻言,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谢宴州会忽然这么问。
 但想想也正常。
 自己平常对腿还是蛮在意的。
 有些东西在的时候觉得理所当然,失去才会如坠深渊。
 上辈子经历过,现在当然更珍惜。
 沈榆本来想随口说点什么话糊弄过去。
 可隔着夜色和谢宴州对视后,沈榆又说不出俏皮话来。
 谢宴州的眼神,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但又含着不同的情愫。
 有那么一瞬间,沈榆觉得谢宴州仿佛看穿了他的一切。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血液无序流窜,有什么话堵在嗓子眼里,几欲迸发。
 沈榆深呼吸片刻,抬眼看向对方,问:
 “还记得你上次和我说的梦吗?”
 他知道,沈榆要说的是困扰了他很久的事。
 可沈榆真的要说的时候,谢宴州却后悔自己提起话头。
 因为沈榆握着他的那只手在轻轻颤抖。
 “是你穿丝带的梦,还是你主动给我看的?”谢宴州声线散漫,抬手捏了捏沈榆的脸,“还在外面,矜持点。”
 沈榆:“……”
 这时候也能这么不正经,是谢宴州无疑了。
 但他能猜到,谢宴州估计是察觉了他的情绪不对,想岔开话题。
 但今天不说,沈榆不知道自己下次什么时候才有勇气说。
 他左右看了看,拽着谢宴州走进偏僻的巷子里。
 单手按在谢宴州脸侧的墙面上,沈榆闭了闭眼睛,深呼吸,低声说:“……是那个……我——我出了意外的梦。”
 “车祸”那两个字在舌上绕了一圈,却说不出口。
 沈榆低着头,很艰难地说:“我也……做过类似的……嗯……梦之类的吧,就很真实——在经历了那场意外之后,我不能走路了,出行就靠着轮椅和你……”
 这段话也就几十个字,沈榆说得结结巴巴,吞吞吐吐,甚至中间想要哽咽,硬生生被自己阻断了。
 谢宴州在他说第一句时,就已经将人抱在怀里。
 沈榆的额头抵着谢宴州的肩膀,鼻尖轻轻蹭谢宴州的衣服,嗅闻他的味道,才感到安心。
 他声音软了点,顺便解释了之前的遗留问题:“上次在路口也是因为想到了那些画面不敢走路,差点被撞了,我当时确实很害怕……”
 这句话说完,沈榆半晌没等到对方的回应。
 他不免有些忐忑。
 沈榆不想告诉谢宴州自己“重生”,不想让他们现在轻松愉快的感情背负那么沉重的过往。
 所以就当是做了一个真实的梦吧。
 前尘往事本来就应该轻如云烟,随手拂去。
 但同时,沈榆在面对谢宴州时,也忍不住想要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擦着边把真心话说出来,心脏速度快地像是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期待。
 狭窄的巷子里只有他们两人,浓稠的安静与几米之外的繁华格格不入。
 时间仿佛静止,唯有谢宴州抱着他不断收紧的手臂昭示着情绪。
 沈榆扯了扯唇,语气故作轻松:“你不会在笑我吧?”
 说着,微微歪头,抬眼去看谢宴州的表情。
 青年眉峰蹙起,垂眼看来。
 借着巷子外的光,沈榆看清对方眸中满溢的怜惜。
 “听到这这种话我还笑得出来?”谢宴州抬手抚摸沈榆的脸,声音里带着几分滞涩,轻叹,“宝宝,我在你心里就这么没良心吗?”
 “我可没这么说。”沈榆耸肩,但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谢宴州沉默地摸了摸沈榆的头,将人抱得更紧。
 他没说什么,却像是说了一切。
 沈榆伸出手臂环抱他,闭上双眼,感受流淌的爱意。
 世界的繁华好像远去了,这一刻他们只拥有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震动起来。
 谢宴州没动,沈榆挣扎了一下,提醒道:“应该是司机。”
 “嗯。”谢宴州下巴贴着沈榆颈窝,“我知道。”
 一点要放开的意思也没有。
 沈榆:“……”
 沈榆深吸一口气:“谢宴州,这有蚊子在咬我。”
 话说完,谢宴州就直起身:“走吧。”
 他拿出手机,接听电话,跟司机说了两句,拉着沈榆的手想往外走。
 沈榆反拽住他:“等等……”
 “怎么?”谢宴州柔声问。
 沈榆抿了一下唇瓣,尴尬地说:“我……腿麻了……”
 头顶响起一声低笑。
 笑什么笑。
 维持着一个姿势站那么久,不腿麻才怪吧?
 沈榆正要怼他两句,却见谢宴州背对着自己蹲了下来。
 “上来。”谢宴州说,“我背你。”
 “别了吧……”沈榆看了眼外面,虽然人没刚才多,但还是有的。
 “我是你老公,我不背你谁背你?”谢宴州理不直气也壮,朝他招了招手,“来。”
 沈榆见状,也不推辞了,直接趴在他背上。
 谢宴州稳稳起身,背着他慢慢往外走。
 霓虹在他们身后闪烁,如同群星。
 回到他们在江家的卧室。
 谢宴州将沈榆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找花露水,给沈榆涂蚊子包。
 掀起长裤,骨节分明的指抚摸上沈榆的腿。
 谢宴州垂眼看了片刻,忽然低声问:“疼吗?”
 仅仅两个字,沈榆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不想表现这么脆弱的。
 好歹是个男人。
 可被谢宴州那么看着,真的忍不住。
 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眼泪在眼眶打转,摇摇欲坠。
 谢宴州似乎低叹一声,将人抱在怀里,轻轻顺着他的背拍着。
 “想哭就哭。”谢宴州亲亲沈榆耳廓,“我是你老公,不会笑你。”
 这时候还“老公”、“老公”的强调,烦不烦啊……
 沈榆想吐槽他,但泪先一步,夺眶而出。
第一百五十九章 狗最喜欢咬人了,宝宝
 眼泪落下来时,沈榆第一反应是别开脸,用手背抹掉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不想表现得不堪一击。
 沈榆深吸一口气,想要避免继续失控。
 他单手撑着沙发想要起身,却被谢宴州轻轻按抚摸了一下头,继续按在怀里。
 “干什么?”沈榆有些恼怒,声音哽咽。
 “突然聋了。”谢宴州说,“什么声音都听不见,没安全感,要抱你才行。”
 沈榆:“……”
 很显然,这是假话。
 但沈榆不自觉勾唇。
 他抱紧谢宴州,任由眼泪汹涌。
 沈榆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这么夸张又放肆地哭过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在六岁。
 并非江飞燕去世当天,而是几周后的一个平常午后。
 实际上,江飞燕去世时,沈榆全程都没怎么哭。
 他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悲伤又茫然,为什么会哭不出来。
 直到那个午后,沈榆和沈骞经过母亲常待的书房,看见桌前空无一人,房间冷得可怕,他小声问妈妈呢?
 憔悴的沈骞抱起他,低声说妈妈在天上,但也在你身边。
 沈榆忽然毫无预兆地哭了出来。
 沈榆从小就很爱面子,他觉得哭是很丢人的,不是男子汉的行为,可是那天下午他哭得整个家的佣人都凑过来问,却根本停不下来。
 时隔多年,沈榆在谢宴州面前,哭得好像回到那个下午。
 一直到筋疲力尽,眼泪再也流不出来,哭声才慢慢止息了。
 他吐出一口气,额头抵着谢宴州的肩膀,安静地平缓自己的呼吸。
 这个过程其实只有几分钟,但沈榆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十足漫长。
 谢宴州抱着他,一言未发,像个真正的聋子一样不闻窗外事。
 用谢宴州的衣角把脸擦了一圈,沈榆抬头看他,说:“我好了。”
 声音是哭过后浓重的鼻音,但一双眼睛如同水洗后的玻璃,泛着璀璨的光。
 对上视线,沈榆有点忸怩。
 轻咳一声,沈榆捏了捏自己手指,小声说:“那什么,谢谢你了,谢宴州。”
 谢宴州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抬手捏了一下耳廓。
 沈榆眉头一皱,感觉事情不太简单。
 果然,下一秒,就见谢宴州微微拧眉,将耳朵侧过来,语气做作:“抱歉,刚才聋了,没听见沈先生的话,可以再说一遍吗?”
 沈榆:“……”
 无语两秒,沈榆凑近,低声在谢宴州耳边说:“我说……”
 沈榆表现得神神秘秘,谢宴州自然配合,他欠身,耳朵贴得更紧,唇角翘起笑意。
 “谢宴州……你……是……狗。”
 沈榆说完,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推开谢宴州就往外跑,却被勾着手腕一把拽了回去,重新跌坐在对方的双腿间。
 双手被一只手扣在身后,腰不自觉挺起,沈榆喉结滚动,刚要开口,温热的呼吸从衣摆缝隙里——
 “干什么干什么!”沈榆抬脚踹他,“你别——”
 “怎么?不是说我是狗?”谢宴州扣住他脚踝,指腹轻轻摩挲,呼吸轻懒,带着笑意。
 谢宴州盯着沈榆,一字一句地说:“宝宝,狗最喜欢咬人了。”
 沈榆浑身过电般起了一片酥麻,心跳得疯了般快。
 但是谢宴没咬他。
 只是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
 “今天你没力气。”谢宴州很好心地解释。
 沈榆略显疑惑抬眼。
 什么意思,他没拒绝啊?
 刚要起身,又听谢宴州说:“所以,我帮你洗澡。”
 沈榆:“……”
 洗漱没发生什么。
 过后两人躺在床上,谢宴州将人抱在怀里,哄小朋友一样轻轻拍沈榆的背。
 他的力道很轻柔,沈榆哭过后眼睛酸痛,没一会就闭上双眼,昏昏欲睡。
 意识模糊前,听见谢宴州低声开口:“阿榆。”
 “嗯?”沈榆从鼻腔里冒出声音。
 谢宴州看着天花板,浓郁的夜色里,情绪隐没。
 安静片刻后,谢宴州轻声说:“梦里的事情,不会出现在现实,相信我。”
 沈榆抱紧他,轻轻点头。
 他知道的。
 谢宴州会一直保护他。
 即使再不舍得,七月初,沈榆还是和谢宴州一起离开了苏城。
 天气太热,江老夫人和江老爷子坐不了太久的车,只能送他们到门口,让人搬了一堆又一堆的特产和自己亲手做的吃食。
 “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缺的跟外公外婆打电话,我跟你外公在京市也有些老朋友老同学……”江老夫人叮嘱不停,“下飞机了跟外婆发个消息,外婆现在用手机可厉害了,能回你表情包!”
 沈榆握着老人家的手,眼圈微红,对她说的每句话都有回应。
 回去是江晴婉送的,江清墨没来。
 沈榆疑惑:“清墨哥呢?”
 “他怕看到你离开会泪洒现场,没敢来呗。”江晴婉坏笑。
 沈榆不太信,江清墨怎么看都很理智。
 江晴婉瞅着他的表情,给亲哥发消息嘲笑,又问:“对了,怎么没见嘉旭啊?他不跟你们一起?”
 “秦深在这边还有点事情,他和秦深一起回去。”沈榆说。
 江晴婉点点头:“了解。”
 她抬头看向湛蓝如洗的天空。
 不多时,飞机的轰鸣声响起,天蓝色幕布上划过一道雪白的线。
 怕外婆不等到自己的电话不睡觉,沈榆一落地就给江老夫人打了电话。
 他们是早上走的,到的时候天都黑了。
 不止江老夫人没睡,江家人都等着沈榆报平安。
 他们聊了会,关了手机,走出机场。
 机场停车场,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停下。
 驾驶座上的李助理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男人。
 表情严肃沉稳,眉峰紧皱,不怒自威,总让人有种工资下一秒就被扣光的感觉。
 这什么情况啊,不是来接少爷么,怎么沈总看着心情这么差?
 算算时间,少爷现在应该到了有一会,他们刚结束会议匆匆赶来,这会应该进去了吧?沈总怎么还不发号施令?
 难道这父子俩又吵架了?不会殃及池鱼吧?
 李助理暗自琢磨。
 后座的人却忽然沉声开口:“小李。”
 李助理吓得一个激灵,赶紧应道:“沈总,您说。”
 沈骞说:“有镜子吗?”
 “是——?”李助理皱眉疑惑。
 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镜子:“沈总。”
 李助理心中暗自得意,今天给女朋友买的,没想到派上用处了。
 果然,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沈骞盯着心形、印有粉色卡通兔子、且有一个细长带着蝴蝶结手柄的镜子。
 沉默两秒,还是接过。
 刚从会议上下来的中年男人对着镜子理了理领带,眉头却越皱越紧,细细看来,带着几分紧张。
 整理了一下衣服,沈骞刚要把镜子还给李助理,下车去出站口,车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打开,沈榆气喘吁吁的声音传过来:“爸你怎么在这里啊,我找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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