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是保镖开了口:“你是新来的?这是咱们酒吧的大老板崔小姐。”
丁吾闹了个笑话,脸有点发红,他挠挠头:“老板好。”
崔虞倒是像突然对他产生了兴趣,她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丁吾:“你是陆聿怀的……什么来着?”
丁吾没料到她突然提起陆聿怀,一下子没接上话,愣了一下。
“我,我爸是陆医生的病人……”他眨眨眼,“老板你认识陆医生啊。”
“嗯。”崔虞没再看他,走过去,随便挑了个沙发坐下,拿起桌上的菜单:“唔,我记得前两天经理说新上了个什么酒……”
谢皕安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小喷壶,又用条手帕捂着鼻子和嘴,走到酒吧的小舞台上,对着身边的空气一顿喷洒,这才摘下口罩,调试起了音响。
范无咎把吉他包放在地上打开,拎出吉他,开始调弦。
“咳咳咳,”孟知酒双手插腰,挺直了背,微微抬着头,不知到底是在叫魂,还是在开嗓,“啊啊啊啊啊~”
丁吾没见过这几个人,他拿着扫把站在原地,崔虞的保镖没事干,瞅他一眼凑过来:“小伙子怎么来这儿的?”
丁吾回神,冲保镖尴尬一咧嘴:“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陆医生,就是我爸的医生,帮我介绍的吧。”
保镖点点头,冲舞台上几个人努努嘴:“他们几个都是崔老板朋友,以后你就见得多了,他们经常到这儿来唱歌喝酒,哦对了,今晚酒吧不营业,老板朋友们聚餐来着。”
话音刚落,酒吧小厨房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锅碗碰撞声响,所有人都听到了,还把丁吾吓了一跳,按理说厨房里不应该有人啊。
丁吾刚朝厨房走了两步,一个年轻男孩一脸尴尬地从厨房走了出来,身上被酱油还是醋打湿了一小片,浑身散发着浓油赤酱的味道。
“……”崔虞嗑着瓜子,幽幽地抬起眼,“走得时候记得赔钱。”
舞台上的孟知酒爆发出一阵大笑:“陆知你又熬夜了?这么不清醒呢,不过这次还好点,上次是从厕所出来的。”
陆知阴森森地抬起头,唰唰地抽了几张餐巾纸摁在衣服上:“你还好意思说,我昨天一想到今天要听你唱歌就彻夜难眠。”
“你!”孟知酒横眉竖目,扑下舞台,和陆知在酒吧里追逐起来,一下子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丁吾目瞪口呆,身边的保镖大哥闭着眼,嘴角却微微勾着,露出一副习以为常的惬意表情,闭目养神去了。
两人刚追打到酒吧门口,酒吧门铃一响,一个笑意盈盈,穿着条纯色麻长裙的女人走了进来,身后一个看起来凶神恶煞像□□,却被脸上表情破坏威严的男人帮她拉着门。
孟知酒停下脚步:“魏哥好啊,嫂子好啊!”
“别乱叫,还,还没结婚呢。”魏徵抬手揪了揪自己耳垂,黝黑的脸上居然还能透出一丝红晕。
容温笑着看他:“快了,我不是都已经答应你了。”
孟知酒一下子捂住嘴,眼睛滴溜溜地来回转,她凑近小声问:“啥时候的事,我是第一个知道的吗?”
魏徵点点头:“你先别说,我本来打算一会告诉大家。”
孟知酒眼睛一亮,“哇”地一声跑走了。
魏徵和容温还没来得及找地方坐下,酒吧门又响了,铁塔一般肌肉偾张的钟魁走了进来。
他一进屋,立刻像个特工一样,扫视了一圈,然后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地走到众人中间,弯下身子,半捂着嘴,眼睛四处巡逻,像个给街口正下棋的大爷们传播大娘们八卦的好事分子一般。
“听说了吗,一会……”他留个话口,又住嘴不说了,眼睛忙着巡视,陆知大叫一声让他赶紧说。
“江之沅要带那个医生来!”
这下连事不关己正给容温剥开心果的魏徵都看过来了,孟知酒和陆知对视一眼,崔虞露出了个了然又暧昧的笑容,白无常更是张着嘴,眼睛向上一副回忆状,末了也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他不会吧……真的吗?”
这伙人除了凡人容温,最年轻的也活了一二百岁,这漫长的时光里,总有耐不住寂寞的时刻,也会像凡人一样找个看对眼的,谈个几年恋爱,要是真的有称心如意的,还会选择这几十年藏好身份,和这人共度此生,他们每个人几乎都有不少这样的对象。
只有江之沅,从做判官起,就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人,哪怕他不管用什么职业做兼职,投怀送抱的人都成群结队,女生多男生更多,但他从来没和谁走近过。
带了个男人,这事放在江之沅身上,就像是怕洗澡的猫有朝一日不仅突然开口说话,说的还是“我想洗澡我喜欢水”这样惊世骇俗宣言一般罕见。
众人还没理出个前因后果来龙去脉,门就响了。
第23章
陆聿怀跟在江之沅身后走了进来,江之沅仍是那副淡淡的表情,陆聿怀双手插兜,嘴里嚼着东西,两个人皮相骨相具是绝佳,宽肩窄腰,站在一起当真是视觉国宴。
这聚会要说有什么象征意义,也确实没人提过,但大家都默认是只能带家属的,容温是已经答应求婚的预备家属,这就让莫名其妙带陆医生来的江之沅显得动机不纯了起来,但江之沅无波又禁欲的神情让这伙人都不敢轻易开口调侃,就像没人会撺掇吃斋念佛的老僧人找对象一样。
崔虞开了口:“来了,快找地方坐下,咱们孟孟要唱歌了,想喝什么自己去拿,今天没有调酒师。”
这几个人或多或少都见过陆聿怀,只有孟知酒只是听说过事迹,人没亲眼见过,如今亲眼一见,满意得不得了,立刻生出一种作为江之沅娘家人的责任感,哪怕人家根本清清白白,恨不能当即引吭高歌一曲,再把这俩人灌倒,管他们现在什么关系,直接打包送入洞房最好。
但江之沅不进套,自从上次他喝醉酒莫名其妙给陆聿怀打了电话,结果让陆聿怀把他捡尸回去之后,他是滴酒不沾,没人能骗动他喝一口酒。
他冲大家都打了招呼,施施然找了个卡座坐下,不知从哪儿一掏,摸出来一瓶矿泉水优雅拧开,他知道酒吧的东西,就算喝起来像纯净果汁,也可能是高浓度烈酒。
丁吾远远看见了陆聿怀,把一直傻傻抓在手里的扫帚扔掉跑了过去,陆聿怀拍拍他脑袋:“你爹我帮你和护工说好了,今天晚上你别回去了,跟着玩吧,想吃什么吃什么,崔老板买单。”
“谢谢陆医生……”丁吾咧嘴一笑,又低下头,鞋尖蹭了蹭地板,“陆医生,这工作也是你介绍的吧,你人太好了,我实在不知道以后怎么感谢你……”
陆聿怀抬手,毫不客气地敲了一下他脑壳:“感谢个屁,你把自己顾好就行,玩儿去吧。”
丁吾点点头跑开了,去角落和保镖大哥下五子棋去了。
卡座沙发高,陆聿怀一下子没找到江之沅坐哪去了,他扫视一圈,发现一张桌子上只放了一瓶矿泉水,嘴角一勾,走了过去。
果然江之沅窝在卡座里,平时端着高冷寡淡的判官大人此刻像个中文系大学生,第一次来酒吧,不敢对那些花花绿绿的酒下手,只敢要一瓶矿泉水喝。
陆聿怀往他身边一坐,还没来得及开口,“滋——”,一阵音响啸叫听得众人都捂住了耳朵。
台上三个人,谢皕安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咳,感谢大家今夜相聚在这里,请听灰茶乐队带来的歌曲‘死了都要爱’。”
台上响起吉他声响,陆聿怀凑近江之沅:“为什么是灰茶乐队。”
江之沅抬起一双不知为何有些憔悴的眼,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是黑白无常和孟婆,黑混白就是灰。”
陆聿怀了然点头,看向台上,台上三人姿势都很专业,范无咎抱着吉他,闭着眼扫弦,谢皕安弹琴,孟知酒唱歌。
他正坐直准备当个好听众,一阵还算悦耳的前奏声后:
“死!了!都要!爱——”
这声音吓得陆聿怀虎躯一震,而台上的无常一脸的视死如归,他又看向江之沅,发现江之沅不仅一脸投入,手还跟着打拍子,只是完全没踩在节奏上,正当他大为震撼,以为判官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欣赏这非凡的歌声之时,他发现江之沅耳朵里塞着一团卫生纸。
陆聿怀明白为什么开场前江之沅看起来那么疲惫了,他也深吸了一口气,用力一闭眼,跟着大声打起拍子来,疑似希望自己的拍手声能把歌声盖掉。
终于一曲唱罢,灰茶乐队功成身退,下来喝东西吃零食,轮到魏徵和容温,魏徵技巧几乎没有,但胜在不跑调,配上容温清丽婉转的声线,也居然像是久旱甘霖,听得人都有食欲了。
陆聿怀在下面冲江之沅扭过去咬耳朵:“江大人不唱吗?”
江之沅垂眸:“不,我就不上去献丑了。”
陆聿怀笑笑,把从酒柜里拿出来的一瓶白兰地倒进玻璃杯里,小口抿着喝,台上一曲唱罢,还抽空鼓了个掌。
“谢谢,谢谢,”魏徵也喝了点儿,脸上泛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酒醉的红晕,“今天有件事要宣布。”
话还没说完,台下的几个人要么吹口哨,要么起哄,要么鼓掌,把气氛烘托了个正好。
魏徵傻笑着看着容温:“容温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很快就会结婚。”
“好!太好了!”孟知酒瘪着嘴,拿桌布擦眼泪。
崔虞和钟魁在一边鼓掌,谢皕安跑上台,弹了一段婚礼进行曲。
陆聿怀和江之沅也在卡座里鼓掌,陆聿怀借着酒吧里不甚明亮的灯光,看了江之沅一眼,江之沅专注地看着台上,冰川似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就像是孤寂百年的极地终于迎来了一支远洋探险队一样。
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鬼神终于受不了这酒吧里的高端酒品和洋气小零食,叫了小龙虾啤酒外卖,吃了个痛快,这些人除了江之沅,几乎都喝多了,孟知酒和陆知两个年轻的,再添一个丁吾,几个人组队玩游戏,杀了其他人一个片甲不留,罚了好多酒。
江之沅陆聿怀和钟魁的队伍也输了不少,但江之沅的罚酒都让陆聿怀喝了,一场闹下来,唯一清醒的江之沅连续打了几辆车,送这些醉鬼回家,还得时刻小心这些人一个不留神,说出来什么不该让凡人司机知道的东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终于送走了这老些人,江之沅看着蜷在卡座里的陆聿怀,陆聿怀个子很高,现下却弓着身子,把自己缩起来,像个虾米。
江之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陆聿怀经历过战争年代,感觉有些后遗症,不管是平时还是睡觉,都不怎么安稳,不太能把自己完全陷入封闭隔绝的状态,时刻留点神分给外面的动静,机灵的很,要是有人躲在阴影里盯着他看,他一下子就能发觉。
此刻酒量很好的陆聿怀看起来陷入了黑沉的梦乡,总是带着审视和探究的眼睛闭严了,连丝颤动也没有。
江之沅站在灯前,挡住了慷慨无私的光,让陆聿怀的一张脸躲在了阴影里,余下的光拐弯抹角地想扑在帅哥身上。
陆聿怀半张脸露在外面,从下颌到鼻梁再到额头,都是锋利完美的弧线,如果有摄影师在场,应该很难忍住不端起相机拍下来,然后卖给音乐家当专辑封面。
江之沅看了好久,久到陆聿怀已经做完了一个完整的梦,一半意识开始和酒精奋力搏斗,叫嚣着这里不是你家的床,不应该在这里睡。
陆聿怀睫毛忽然一颤,似乎是要醒来,江之沅终于从外表上的入定状态里回过神来,蹲下来,轻轻拍了拍陆聿怀:“醒醒,回家再睡。”
陆聿怀眼睛又是一动,喉间还溢出一声黏腻的呢喃,皱了一下眉,终于搏斗成功,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见江之沅蹲在他身旁,距离很近,能看清背光的他那瓷白的脸上细小的绒毛被光裹着,也能看清那薄薄的两片唇,上下轻碰,在喊他的名字。
陆聿怀一想思考,脑袋里未被代谢还躲起来的酒精就列阵而出,瞬间攻城略地,像巨浪一般扑过大脑清醒的那部分,陆聿怀一晃脑袋,发现根本转不动。
“醒醒,头疼吗,要不要喝点水再走。”
陆聿怀心想:“这是说什么呢,他为什么老盯着我。”
于是江之沅就看到喝多了的陆聿怀睁大了眼睛,用力地盯着他,看起来清醒非常,只是眨眼的频率太高,速度又太慢,还是暴露了他不甚清醒的事实。
“你……”
他刚说了个开头,就看见四肢软绵绵瘫在卡座上的陆聿怀伸出一只手,迅捷准确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子把他拉了过来。
不知道这醉鬼哪里来的邪劲,大手死死扣在他脖颈后,把两个人的距离缩短到了几乎对眼才能聚焦的程度,才停住了。
江之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吞咽口水,眼睛眨得飞快,过长的睫毛几乎要在两个人中间扇动起一阵小风。
但陆聿怀居然没有下一步动作,他不让江之沅躲,也控制不好力度,有好几次,两个人鼻尖相蹭,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悬殊的体温。
见陆聿怀许久没有动作,眼睛也慢慢要闭起来,江之沅从紧绷的状态里解放出来了,他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出,酥酥麻麻的热气扫过陆聿怀的脸。
陆聿怀手没动,成功迷惑了敌人,却撑着劲抬起了头,轻轻一侧脸,无比极限地缩短了两个人的距离,他乘胜追击,因为酒精而温热的唇贴上了对方的,有点凉。
他没给对面什么反应时间,没有一触就走,反而用了力,辗转磋磨,齿间溢出低喘,末了还放肆地伸出舌尖,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对面防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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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入V~感谢支持,以下是预收《京圈太子他非要在故宫搬砖》的文案,感兴趣的点个收藏吧,谢谢~
每天喊穷但背地里是京圈太子的古建修复师攻
风流倜傥骚气但内心脆弱的小可怜纪录片导演受
故宫养心殿修缮期间,顾叙今一身|日工装,袖口沾灰,穿行在飞檐斗拱之间,他原打算把这几季春秋安安静静耗在工地上,却没料到迎来一支全程跟拍的摄制组,以及那位眼神暧昧勾人的纪录片导演,他高中时的初恋。
高中毕业那天,顾叙今在紫藤花下拦住了苏行律,问他能不能在一起,可总被同学欺负的苏行律以为自己又被捉弄开涮,于是他干脆赌气地拉过顾叙今的领子,直接回敬了一个吻。
可就在那短暂的触碰里,他分明感受到顾叙今那股认真而生涩的温柔。
苏行律慌张退开,只道“你太穷了。”从此消失在顾叙今的世界里。
苏行律本不想接这个项目,被迫临时顶上,带着一腔戒备进了紫禁城,这里离往事太近,离那些他从不提起的记忆太近。
起初,苏行律是真的以为顾叙今很穷,高中和现在一样,他总穿着破旧泛白的工装。
直到后来他才偶然发现,对方是实打实的京圈太子,满京巨贾绕不开的姓氏。
可养心殿的木梁下,镜头还在转,呼吸渐渐靠近,冬日寒意未褪,有些情绪却悄然松动。
第24章
过了几秒, 或是几分钟,连陆聿怀酒精上头的脑袋都觉得从唇部传来了肿痛感,他才放开江之沅, 一下子没了支撑,闭着眼躺了回去。
江之沅背着光, 眼睛盯着陆聿怀,似笑非笑, 看不出来情绪,末了他伸出舌尖, 轻轻舔了一下唇,似乎是哼了一声, 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聿怀再次在卡座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 宿醉后那拉扯神经的头痛和浆糊般地神志互相纠缠,陆聿怀皱着眉头坐起来,刚坐起来, 一阵胃痛又揪住了他的内脏, 迫使他弯下腰。
陆聿怀忍住痛,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还在酒吧,昨夜的记忆一下子涌了过来。
他喝酒不怎么断片,因此他恍忽地抬起手, 碰了碰自己的嘴,想起来昨夜他干的好事了。
江之沅不在,陆聿怀想通了自己应该是被江之沅抛弃在这里,无奈地摇摇头,江之沅一看就是很传统的人, 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强吻人家,没推开估计是直接懵了,这换谁谁不生气。
这下陆聿怀没办法了,他努力站起来,想找自己的手机,给江之沅打电话道歉。
刚站起来,就听隔壁的卡座传来丁吾的声音:“陆医生你醒啦。”
陆聿怀:“……你怎么在这儿?”
丁吾:“昨天我都回医院了,您朋友给我打电话,让我来酒吧看着您,说喝醉酒要是想吐还挺危险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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