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折衣回头,挑眉对他一笑,“都走到这了,总不能打道回府吧?若这次不进去,下次有没有这机会可就不一定了。”
完全是无知!这里面若真是涉及到神明的存在,那根本不是他们目前可以接触的层次,即便是师尊掌门他们来了,也不可能就这样莽进去。
就在凤朝辞想要把谢折衣拉回来时,却见又有一道身影跟在谢玹身后。
待看清那人是谁,凤朝辞顿时一惊,“师兄?你也觉得谢玹这家伙说的对?!”
楼观鹤看他一眼,“我和谢玹进去,你们在外面等着。”
话落,在众人愣神间,谢玹与楼观鹤已经走了进去。
凤朝辞看着那扇空荡荡的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不对!凭什么?凭什么师兄能允许谢玹那家伙进去,反而让他们留在外面等着???”
凤朝辞想清楚这点之后,当即一头就往门那里冲,什么危不危险全都不想管了!他师兄宁愿相信谢玹都不相信他?!这什么道理?!
“凤师弟,你想做什么?!师兄刚才让我们留在外面等着,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有谢玹那个拖后腿的累赘,谁知道会出什么事,我得进去帮师兄!”
凤朝辞挣开众人的手,一头也进了那扇门。
进去的一瞬间。
什么也看不见。
这里不知道在神阙的哪个地方,明明是和楼观鹤同时进来的,却没在同一处地方。
一切都看不分明,谢折衣却在踏足这里的瞬间,就清楚地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居然,居然会是这里。
空中浮起一朵红莲状的火焰,刺破了浓稠的黑暗。
寻常的火根本无法在此地燃烧,唯有永恒的红莲业火,可以照出方寸之地。
谢折衣虽然知道该往哪走,该去往何处,即便失去双目,在黑暗中,于他没有任何影响。
但是,但是这个地方,如果是这个地方,他需要看见。
红莲业火朝上走,寻着记忆中的地方而去。
照着一寸,现出一道石像的影子。
谢折衣抬眸,漆黑眸子微动。
神陨之时,凡俗万千供奉神像在一瞬间齐齐裂开粉碎成灰烬,而这里,却仍伫立着这么一座神像。
谢折衣自踏足这里时,心神一动,就明白他如今在何处。
祭祀大殿。
祭祀神明的主殿。
在千年前,谢折衣就是在此地,亲眼见证九天之上的神祇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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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爺毁天下、三万万万的雷[撒花]
感谢吴梨、冰糖葫芦、日暮流淌、伍六七、洛希极限、山山而川、勿的营养液
谢折衣九岁。
自崇明殿出来后的四年间, 其已经展现出天命成神之人的非凡天赋,云阳谢氏的功法秘籍,全都一触即通, 修炼晋级如修炼喝水一般, 仅仅四年时间, 就已经晋升金丹。
九岁的金丹,若传出去, 必得在修真界惊起千层浪。
但谢折衣的存在, 谢钧极其小心谨慎,别说是外界,即便是云阳谢氏内部, 知道的人都寥寥无几。
直至现在谢折衣金丹,已经勉强在这修真界有了自保之力。
谢钧终于决定, 在谢折衣七岁这年的祈神节,于云阳神阙供奉神明之日,让谢折衣在整个修真界面前亮相。
《神历》记载,真神于万万年前某日降临此世,高居无妄海昆仑山之上, 传道万法, 庇佑世人。
世人为感念真神恩德, 便将神临之日定为祈神节,祈神节当日, 凡俗香火不断, 祭祀不断, 供奉不断。
云阳谢氏作为七大世家之一,祈神节当日比之寻常人,那等场面自然更为浩瀚恢宏, 倾全族之力修筑的云阳神阙伫立于天地无极,无论云阳谢氏主家弟子还是分散各地的分脉子弟,亦或是无数的属臣仆从,尽皆将会于此地汇聚于云阳神阙。
没人敢在云阳神阙高声喧哗,所有人路过尽皆行色匆匆,毕恭毕敬,诚惶诚恐。
而谢折衣在前往云阳神阙的路上,他盯着路边一株梅树,停下了脚步。
“公子?怎么了?”
跟着身后的属臣小心翼翼上前询问。
“我不想去。”
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顿时脸色一变,“那怎么行,家主大人可是特意叮嘱过,这次公子您必须去。”
“况且这可是供奉神明的重要日子,公子您这么说,若是被多嘴的小人听了去,怕是会误以为公子您不敬神明。”
听见这话,谢折衣转头,盯着那属臣,乌黑的眸无端让那属臣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神明?我为什么要敬祂?”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
那属臣连忙看向四周,见没有外人听见,才将将松了口气,“公子,您这话可千万别在旁人面前说出来,真神在上,泽佑世人,这等不敬神明之言若被有心之人听去,许会招致大祸。”
那属臣说完,面前的人迟迟没有开口,四下突然陷入一阵沉默,就在属臣以为这位颇让人头疼的小公子终于把他的话听进去时,却见面前的少年转过头,盯着他:
“有人对我说过,我不需要听任何人的话,自然,也没有任何人值得我毕恭毕敬供奉,神也不行。”
谢折衣今日穿的不同于平日的简约,因打定主意祈神节当日要让谢折衣亮相于天下人面前,谢钧特意吩咐了谢折衣今日的装扮。
少年一身金玉装饰,乌发如瀑,不挽不束,只于耳畔垂下两缕金玉流苏,随步履轻晃,腰间一条赤红锦带紧束,其上悬着金玉铃铛。
他生的极好,在这般隆重打扮下,通身的金玉饰物不显艳俗,反将他本就极盛的相貌衬得越发不可窥视,恍惚间,竟似神祇临世一般。
此时,他这般面无表情盯着那位属臣,凝滞的气氛四溢,那属臣几乎要把头埋在地里去,完全不敢跟这样的谢折衣对视,只觉得这位小公子周身气势在这四年间越发无可忽视。
一边在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天命成神之人,一边也感到疑惑,是谁居然这么胆大包天在小公子面前说这种话?为什么一直跟在小公子身边的他会不知道?家主知道吗?
属臣惊疑不定之下,面前少年再度开口,让他没空再想下去,“带路吧。”
“您,您要去?!”
属臣没想到事情还能峰回路转,这四年时间里,他依稀察觉到这位小公子寡言平静外表下,并非像家主想的那般乖巧听话,只是随着谢折衣表现的越来越优秀,偶尔一次的叛逆,似乎也不值得在意。
家主不在意小公子偶尔露出的叛逆,但一直跟在谢折衣身边的属臣仆从却越来越感受到这位小公子的恣意妄为。
这位属臣本已做好谢折衣拒不配合只能去向家主请罪的下场,没曾想这位小公子居然松口了,为什么?
“神明?既然是神明,那应当无所不知吧?”少年神色淡淡,毫无对神明的尊敬,“既然想要我诚心诚意供奉祂,那至少让我看看,祂配不配。”
金玉雕砌的大殿,极尽世间最极致的能工巧匠所造就的神像屹立于正中,白衣的神祇,自上而下俯瞰众生,冰蓝的双眸无情无欲,无悲无喜。
天光透过镂空的窗棂细碎落下满地清辉,供案上摆放着仙露玉果,其案正中供奉着一青白玉瓷,里面插着去岁供奉至今的长明烛,灵香徐徐燃起,直上九天。
谢折衣进来时,神阙内所有的人下意识避在两侧,为他让出一条直通向大殿正中心的道。
所有人在看见少年出现时,尽皆在察觉出他的修为时愣在原地,一时不敢置信打量着少年的相貌,纷纷在猜测他的身份年龄。
谢钧看着所有震惊在原地的众人,脸上露出满意的笑,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他云阳谢氏的神子,将会在今时今日,彻底惊艳整个修真界。
而谢折衣却对众人或惊疑、或震惊、或嫉妒的视线全都视而不见,甚至也无视了谢钧对他招过去的手。
谢钧笑着招手道,“折衣,到父亲这里来。”
谢折衣走近他的身边,谢钧对他的听话很满意,谁知少年却并未停下脚步,而是直接越过他,直接走到那高百丈的神像之下。
少年站在巨大的神像之下,衬得愈发渺小,他抬头,视线先从神像的衣角,慢慢往上,只见玉袍云纹,衣袂飘飘,无一处不精美华丽,无一处不巧夺天工,直到终于要看到脸时,却是模糊一片,只有那双冰蓝的琉璃眸冷冷清清地俯瞰众人。
他在最后突然改变主意,决定来神殿的原因很简单,他想要寻一个人。
既然神明无所不知,那想来,寻找一个人的下落也应当不是不可能。
而现在,谢折衣抬眸,盯着面前巨大俯瞰众人的神像,已经不需要问了,他想,他应该知道所寻之人的下落了。
虽然看不清神像的面容,世间神殿万千,神像无一不华丽,无一不精致,却没有人敢雕刻神像的脸,既是因为不敢,也是因为真神高居九天,也无人面见过神明的面容,模糊的脸,却更为漠然俯瞰不容亵渎。
自然,几乎也没人敢像谢折衣这本直接抬头直愣愣盯着神像打量。
跟着谢折衣进来的属臣在见到这位小公子一声不吭越过众人走到神像面前,几乎以为这位小公子又要像刚才那般口中狂言。
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敬神明,不过即便还未开口,这般仰头直视神像,也算得上一种冒犯。
四下前来观礼的众人,此刻目光也从方才的惊疑惊艳变得古怪,这不知来历的少年想做什么?
谢钧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想到谢折衣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他面子。
而在谢钧神色愈发冷凝时,谢折衣忽然转头,看向他,“父亲,这就是尊神吗?接下来的祭祀,我需要做什么?”
少年这样说道,显出一种乖巧。
谢钧闻言,神色稍微好转,兴许只是一时见到尊神,被一时震撼住才忽视了他的话。
其余人听见他那一声父亲,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九年前云阳谢氏那晚的异象,这些年外面的人并非没有揣测,如今再看这惊世绝伦的少年,顿时明了谢折衣的身份。
云阳谢氏藏了九年的天命成神之人。
谢钧的话也坐实了众人的猜测,他满意于谢折衣的听话,对众人的笑意也愈盛,他向所有人介绍道,“诸位,这是我的幼子折衣,当然,也是我云阳谢氏的神子。”
至于为何是神子,他没有细说,众人却已经猜到,天命成神之人,千古有望登神第一人。
一时之间,灼热的目光看向谢折衣,几乎要将少年的身子盯出洞来,所有窥视的打量,或算计,或惊艳,或惊疑。
谢钧又看向谢折衣,道,“折衣,你是我云阳谢氏的神子,此次祭祀神明之礼,便交由你来开始。”
这话一出,所有人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谢别枝,他是云阳谢氏长公子,祭祀神明之礼,一般来说,要么是家主,要么就是下一任家主继承人,而现在却直接越过谢别枝交由谢折衣来。
不过谢别枝却没像众人想的那般不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毫无芥蒂。
众人有些失望,也是,毕竟是素来温和有礼的谢氏长公子。
所有人再度看向神阙正中心,那位云阳谢氏的神子。
少年一个人走到供案面前,青烟寥寥,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他抬头再度看了眼神像,而后在那位属臣惊疑不定的目光中,直接跪下。
那位属臣可还记得这位小公子在他面前对那位尊神何等不屑,他一路提心吊胆到现在,如今猛地见谢折衣毕恭毕敬跪于神像前,本该松一口气,却又被谢折衣这一跪搞得惊疑不定。
谢折衣却不管旁人的想法,只是抬眸,看着那双俯瞰着他的冰蓝双眸。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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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小鱼、爺毁天下的雷[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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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真神的话, 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是,谢折衣抬头,对上那双俯瞰他的冰蓝双眸, 为什么, 为什么尊神会在他幼年时注视他?
祭祀大礼, 祭祀人根本不该像谢折衣这样直视神明的面容,少年即便跪着, 但抬头看着神像的身形却无寻常人那般诚惶诚恐, 极尽谦卑。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少年身上,一时气氛安静到诡异,谢钧见谢折衣半响没有动静, 皱眉,但到底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上前。
祀神之礼是此世最盛大壮观的祭祀, 案前花果香烛极尽奇珍,而祭祀人本该跪于神像之下虔诚俯首祈愿,而后起身,恭恭敬敬将专门用来奉神的九莲花供在案正中。
古有言,“有献九莲花供神者, 众仙以铜罂盛水, 渍其茎, 欲华不萎。”
而谢折衣虽然直视神像稍显不敬,到底不算太过出格, 众人虽颇有议论, 但也不敢贸然上前, 可接下来的一幕却叫所有人下意识惊呼出声。
本该被供在案正中的九莲花灵气潋滟,是云阳谢氏倾尽全族之力于四域寻求的珍品,谢折衣将那九莲花单手拿在手上, 他看了眼案前摆放着的铜罂,又低眸看了眼手中的九莲花。
谢折衣没有把九莲花放上去。
那案正中的铜罂被他随手拨到了旁边,而后手一握,凭空出现了一枝娇艳欲滴的梅枝,被极精纯灵力蕴养,越发绮丽生姿。
众人从未见过开得这般漂亮的梅枝,心神在看见这株梅花时心神一晃,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这梅花再如何漂亮,也绝不该代替九莲花被供奉神前。
自古以来,九莲花濯濯清潋,以证世人虔诚奉神之心,这少年怎敢擅自用梅枝代替九莲花,怎敢如此?!
“这这这……不可!!!”
众人下意识惊呼出声。
而谢钧更是没想到一向“听话”的谢折衣居然敢在祈神之礼这样重大的场面做下这般放肆,再不能顾忌云阳谢氏的体面,直接上前冷声斥道,“逆子,你这是想做什么?!”
谢折衣倒没有丝毫闯祸的心虚,乌黑的眸看过来一眼,神情很平静,“父亲没看见吗?我在祭神。”
谢钧脸色难看,“谁教你这么祭神的,九莲花自古以来便是奉神之花,爹知道你喜欢梅花,但供奉神明之物,怎么能由着你的性子来,若因此惹得真神不悦,云阳谢氏都将因你一人之举遭致大祸!”
谢折衣眸子微动,“惹得真神不悦?为什么?祂不喜欢梅花吗?”
真神喜不喜欢梅花,这事谢钧怎么可能知道,想必在场所有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古以来凡祭神之礼,都以九莲花为献神之花,也就成了默认的惯例。
谢折衣从众人的反应猜到了答案,“你们也不知道真神喜欢什么,想来九莲花也不过是你们擅自主张供奉于尊神。”
“一派胡言!”
谢钧已经被他的冥顽不顾气得浑身发抖,谢折衣这四年间从来没有这般忤逆他过,否则他也不可能放心让谢折衣在此次祭神之礼亮相,没想到素来听话的少年,在所有人注视之下,却说出这番邪门歪理!
他不欲再放任下去,不能再让谢折衣在所有人面前,在神像面前做出这些大逆不道的事,丢了他云阳谢氏的脸,看来是他这段时日放松了管教,竟叫这孩子生了叛逆之心。
谢折衣将梅枝插在案上那青白玉瓶之上,这梅枝是他四年间千挑万选而得,为保证这梅开得艳丽不败,他每日都会用灵血喂养,天命成神之人的浑身上下,无处不是宝,其血亦是灵韵非凡,得其灵血滋养,这梅便愈加绮丽。
由他随身而带,总想着哪日无意遇见便兑现幼时的诺言,送给那人,没曾想竟是今时今日这般场景。
谢钧快步靠近,谢折衣没动,他暂时还没有实力反抗,不过谢钧即便再如何生气,也不过是将他重新关回崇明殿,再关一个五年,十年,二十年。
不过,如果他再度回到崇明殿,谢折衣抬头,看向面前的神像,“你还会来到我的身边吗?”
“如果我还能再见到你,就给你带一束梅花。”
谢折衣一直记得在离开崇明殿时他对那人所作的承诺,只是自始至终那人都没对他说过,他是否喜欢。
《仙史》记载,千年前,真神隐于神域后的第一次现世。
于云阳谢氏祈神节当日,于万万人瞩目之下,精致华丽的神像周身忽然泛着微微冰蓝灵光。
所有的人都察觉到神像的异动,惊呼,“那是,那是什么??!”
而后,一道虚影凝实,浑身白衣不染纤尘,看不清面容,只一双冰蓝双眸无情无欲,若最华丽的玉石,冰冷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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