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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烟猫与酒)


“发烧了?”时隔半个月再见面,漆洋开口第一句就是挑着眉毛确认。
不止口头,他无比自然的伸出手,拨开牧一丛的额发摸了摸。
是有点儿烫。
不过看气色不算严重。
牧一丛没躲,由着漆洋捂着脑门,几秒后才拿下他的手。
“怎么真过来了。”他问。
“不然呢,大晚上逗你玩?”漆洋把手上的盒子递过去,换好鞋推开他进屋,四处看了一圈,“任维没送你回来啊?”
“没让他上来。”牧一丛在身后关上门,拆开礼盒看一眼,又看向漆洋的背影。
漆洋在听到任维接电话的那一刻,已经预想到如果让他见到自己这个时间去看牧一丛,会摆出怎样探究的眼神,并且试探着问东问西;也已经想好该如何应对他那些招人烦的文化和寒暄。
不用碰面当然更好,他一回生二回熟,不用牧一丛招呼,自己去接了杯水喝。
“低烧就别喝酒了。”端着杯子走到牧一丛身前,他抽着鼻子闻了闻,今天酒味儿还挺重。
“药吃了?”他掀起眼皮,盯着牧一丛的眼睛问。
以往这个距离,牧一丛就该直接做点儿什么了。
但今天他完全没有这个意思,没有动作,没有表情,也可以说几乎是毫无情绪,只低低地“嗯”一声,然后举了举手里的礼盒。
“谢谢。”他向漆洋道谢,随后将礼盒放在桌上,“退了吧。你最近用钱的地方多。”
说完,他越过漆洋朝卧室走,径自解扣子准备换睡衣。
如果来之前,对于牧一丛似乎在疏远只是一种猜想,那么此刻,漆洋得到了确切的答案。
这人不对劲。
“牧一丛。”漆洋没有跟去卧室,他斜斜靠着椅背,弹了弹桌上的墨镜盒,端起杯子又喝了口水,“你来,我有事儿问你。”
牧一丛刚脱掉上衣,还没来及抖开睡衣,想想,直接光着膀子出去了。
这人的身材比想像中好。
漆洋不由得扫了一眼,肩是肩腰是腰的,皮肤紧实饱满,偏偏脸上透着淡淡的疏离。
“你是不是有意见?”漆洋也不绕弯子,那不是他性格,开口就问。
“哪方面?”牧一丛走到他面前,抽出一张椅子坐下,反问漆洋。
“我如果知道就不过来问你了。”漆洋跟着拽开椅子,动静挺大,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他直接给椅子调了个个儿,面对着牧一丛。整个过程里,视线都没从牧一丛眼睛上移开。
“都是成年人,也都不是傻子。”
漆洋坐姿很松散,一条胳膊向后搭在椅背上,拉出胸腔和腰部大开大合的线条,直盯着牧一丛。
“你像和一个人保持距离的态度太明显了,连个过度都没有,连着半个月给我整这不冷不热的出儿。”
“怎么想的你可以直说。”
“觉得你那谈恋爱小试验没意思了?”
漆洋这话说得太坦荡,听在牧一丛耳朵里,反倒有些想笑。
他叠起一条腿,迎着漆洋的目光看回去,同样坦荡的回答:“有点儿。”
话是漆洋问的,牧一丛真给出这么个答案,他却一下顿住了。
一梯一户的高楼大平层在夜晚显得无比静谧,沉默像海水一样,无声地倒灌在屋子里,漆洋从动作到表情分毫不变,久久地注视着牧一丛。
“那结束呗。”几秒钟后,他无所谓地扯起嘴角。
牧一丛即便光着膀子,整个人从姿态到气质,也释放着有钱人天然的优雅。
他与漆洋对视,微微一点下巴:“可以。”
按照漆洋的性格,这时候他一句话都不会再多说,像与任何一位前任分手一样,意思明确了,所有的缘由和解释就全都没有意义,他完全不会浪费时间纠结。
学着牧一丛那样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头也不回地给出最后一句“墨镜你留着吧”,就是最有品的分手画面。
算分手吗?
他在这幻想画面中电光石火地想到。
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是“结束”,连潜意识都明白,“试试”的关系,连分手这两个字都用不上,像无字合同,顶多就是结束。
脑海里设想的画面这会儿都该走到地下车库了,可漆洋本人却依然坐在椅子上没动。
“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不知道心里沉压压泛起来的烦躁是出于什么,可能是对于牧一丛莫名的变化和随意的态度,也可能是该走不走、毫不洒脱的自己。
“试试是你提的,”他只能将火气全部投回给牧一丛,继续质问他,“好么生的跟我闹什么?”
牧一丛今晚喝得比平时要多,酒精和低烧共同炙烤着眼窝,让他的眼睛漆黑到有点儿骇人。
他没说话,没回答漆洋的问题,只是站起身靠近一步,从上往下托起漆洋的下巴,垂眼看了几秒,然后俯身吻上去。
与这个带着热度的吻同时覆盖的,是他落在漆洋身上,另一只发烫的掌心。
要害被攫取,漆洋连瞳孔都放大了,他条件反射地用力一拧头,将牧一丛的手腕猛地打下去。
“你他……”漆洋本来就在莫名其妙,被这一下偷袭整得火气更大,开口差点儿骂出来。
然而对上牧一丛格外冷静的目光,他愣了愣,没说完的话一下卡在嗓子里。
“你是同性恋吗,漆洋?”
牧一丛笔挺高大地站在漆洋面前,拨了拨他的头发,像漆洋答应他“试试”那晚一样。
漆洋张张嘴,说不出话。
“试试确实没意思。”牧一丛继续说,“我以为足够消磨我对你的种种欲望,但是事情跟我想得并不一样。”
“你没办法改变,我也是。”
“我们没什么关系,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平静地说完这些话,牧一丛去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没再给漆洋多余的眼神。
“墨镜我留下。”他下了个体面的逐客令,“太晚了,漆星还在家。”
漆洋有点儿想不起来他是怎么走出牧一丛的家,怎么到车库开车,又是怎么一路开回来。
小区门岗的升降器抬起,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到家了,一路上脑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想,但又一直在想牧一丛那几句话。
纯粹的想。
翻来覆去一遍遍重复,每个字,每个语气,不带有思考的回忆。
李姐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玩手机,听见家门开合,起身迎过来:“回来了?”
“啊。”漆洋应一声,变换鞋边往漆星房门口看。
“睡着呢,没出来。”李姐说。
“麻烦你了。”漆洋过去推开门缝瞅了眼,冲李姐点点头。
李姐离开像过来时一样利索,漆洋回家也和去牧一丛那儿一样利索。
区别在于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李姐这里什么都没发生,漆洋和牧一丛之间似乎发生了重大变化,细想想,又什么都没改变。
只是回到了两人正常的人生轨迹而已。
像漆洋之前希望的那样,互不干扰,毫无关系。
他点上一根烟,倒在沙发里,望着灯出神。
在漆洋的行事逻辑里,所有事情的走向只有两种:有结果,没有结果。
没有好与坏,优与劣,合理或离谱之分:一个盘子拿来装菜是一种结果,失手掉在地上打碎是另一种结果。
合同签成是一种结果,没签成是另一种结果。
接受漆大海回来是一种结果,带着漆星搬出来是另一种结果。
和牧一丛结束试试是一种结果,没有另一种结果。
他去找牧一丛就是为了问问最近为什么变淡了,牧一丛提出结束,这就是结果。漆洋习惯得到结果,没有探究结果由来的习惯。
从上学的时候就是,他喜欢能直接抄答案的作业,不喜欢那些需要思考与推演的过程。
确实没意思。
一根烟的功夫,漆洋脑子里呼啦啦的乱转,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牧一丛这半年的经历像做了个梦,开始得毫无道理,结束得莫名其妙。牧一丛真是个生意人,快刀斩乱麻,毫不拖拉。
过长的烟灰落在胸口,他坐起来拍了拍。
拍着拍着,他的手慢慢放下来,出神的呆在原地。
为什么会有种被甩了的感觉。
还这么不爽。

漆洋这晚没有回卧室睡, 懒得动。
第二天一早被漆星拍醒,他像是坠空一般脚底猛地一抽,坐起来又感觉后脑勺牵着脖颈窝得生疼, 皱着眉毛好一通揉。
“啊。”漆星学着她哥搓脑袋,估计是挺奇怪漆洋在这躺着, 拉着漆洋要把他往卧室拽,让他回去睡。
阳台外天色大亮, 漆洋摆摆手,示意不睡了。
漆星眨两下眼,不管他了,自己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坐在沙发上听着水声缓了会儿神, 想起昨晚的事, 他搓搓脸捞过手机, 点开牧一丛的聊天框。
什么消息都没有。
他把手机扔一边,目光又落在牧一丛送的按摩椅上。
你新生活的开篇留下了我的痕迹。
牧一丛送按摩椅那天发的消息, 漆洋还能清楚地记住每一个字,包括当时的心情。
痕迹个屁。
他伸伸腿往按摩椅上蹬了一脚, 感觉力道大了, 又凑近检查着摸了摸。
人生赋予漆洋最大的技能,大概就是在成年后,拥有了将心情与生活区分处理的能力。
牧一丛那晚的话像一根刺,不轻不重的扎在喉咙口, 漆洋上班忙起来时感受不到, 稍微一有闲暇,就连喝口水的功夫都触感分明。
如鲠在喉。
他知道这个成语,怕自己理解错,还在网上搜了一下这词儿的意思, 挺符合他目前的心情。
他总觉得牧一丛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可又总结不出来。
于是牧一丛的影子完全没有像之前分手一样,随着关系结束而消失,反而在每次吃饭时、上下班的路上、回到家无所事事守着漆星的时间里,反复出现。
习惯这东西很离谱,明明他一直以来就是这种生活,明明就算在和牧一丛试试的时候,两人也没有总在手机上联系,现在同样是不联系,漆洋却感觉身边发空。
他突然想,知道一个人就在那里,不管当下有没有聊天,都拥有随时能找他说话、不用考虑合不合适会不会打扰,或许是一种特权。
两人是同学时拥有这个特权。
试试时也拥有这个特权。
结束了却要全部清零,连“老同学”这个身份都不复存在。
这个认知让漆洋有点儿恼火。
恼火牧一丛自说自话,说试试就试试说结束就结束,也恼火自己都被甩了,还在这想七想八的。
他躺在按摩椅里给漆星的手帐P图,发作品,P着P着鬼使神差又切到微信,不知道第多少次点开牧一丛的聊天框,这次戳进了转账界面,还能看到实名的尾字,牧一丛没删他。
都结束了还留着干嘛?
漆洋盯着他的头像,非常不爽地点了点。
我拍了拍“牧一丛”
漆洋头皮一麻,直接把手机扔了。
漆星从卧室拎着本子出来,冲漆洋啊啊叫,正好看到手机飞到沙发上的过程,她的眼睛跟着抛物线在空中转了个弧。
“怎么了?”漆洋搓着脸问她。
手机脸朝下扣在沙发上,同时传来消息声,他立马欠身过去拿起来看,牧一丛回了他同样的三个字:怎么了?
这一瞬间的感受怎么说呢,漆洋刚才一瞬间的尴尬,以及这段时间积攒起来的不爽,好像一个气球被扎了个眼,突然有了释放的气口。
等意识到自己嘴角扯起来时,漆洋已经手快地打出回复:都结束了还秒回?
牧一丛又沉默了。
等了一会儿,漆洋揽过漆星的脑袋搓了一大把,去她卧室找了张贴纸,撕开贴在她脑门上。
漆星两个大眼珠都要翻成斗鸡眼了,努力向上看,捂着脑门去卫生间照镜子。
这一晚牧一丛虽然没有再回复,但漆洋的心情却完全敞亮起来。
——都是男人,他太明白牧一丛的性格了,真要是一点儿都不想有联系,那句“怎么了”根本就不会问。
这份好心情的转变过于明显,明显到第二天李姐过来上班时,看到漆洋都笑着说:“您今天心情不错。”
“嗯?”漆洋正盯着漆星喝粥,有些意外地转脸看她,“有吗?”
“是啊。”李姐习惯在过来的路上买好每天要做的菜,边整理菜兜子边又打量一眼漆洋,“前几天脸色都阴沉着,今天气色好。”
漆洋不知道说什么,他不习惯和外人聊自己的事,礼貌性地笑了下,并起两指推推漆星的碗:“快吃。”
凡事有一就有二,那之后的一段时间,漆洋隔三差五,时不常就给牧一丛发个消息。
没什么意义的发言,有时候问他在干嘛,有时候是个1,牧一丛有时候回,有时候理都不理。
次数多了,牧一丛大概也被漆洋烦够呛,有一次挺认真地打出漆洋的名字,问他什么意思。
漆洋给他回复:没什么意思。
漆洋:试试你什么时候删我。
屏幕顶部的状态栏显示了一下“正在输入中”,很快又变回牧一丛的名字。
漆洋转着手机等。
隔了一会儿,牧一丛回他一句:没必要。
漆洋:没必要试试还是没必要删我啊?
他是故意的。
牧一丛又不理他了。
这种半来半往、爱答不理的聊天对话,像是真把时间拉回到十四年前那个燥热的夏天。
不过今年八月初气温最高的一个晚上,发生了一件挺大的事,马佳佳生孩子了。
那天漆洋在车粒加了会儿班,到家比平时晚两个小时,冲了个澡坐下吃饭,顺手点开抖音,看了看给漆星发手帐的那个号。
刘达蒙这个给漆星做账号的主意,漆洋没有真当回事。流量饭如果连漆星这种小傻子都能吃到,那也太轻松了。
起初的几个作品根本没人看,漆洋无聊时想起来才发一下,浏览量有时候个位数有时候二三十,渐渐的零星收到几个点赞,他就觉得也挺有意思。
今天倒是不错,上次发的作品甚至出现了几条评论,有夸有骂,还有那种看着像人机的无意义表情。
漆洋意外地点进去看了几眼,刚想去后台研究哪来的流量,刘达蒙的电话急头狗脑地打过来,一接通就是两道大喘气:“洋子,我媳妇儿要生了!”
马佳佳的预产期是七月底,漆洋前阵子还算着日子,最近注意力搁在牧一丛身上,没顾上问,没想到说生就生了。
“好事儿,你别急。”他迅速吃了两口饭,问刘达蒙,“哪个医院?”
刘达蒙报出医院名字,逼着自己做深呼吸:“我紧张我操!她比预产期晚,昨天就开始疼,疼得嗷呜乱喊……”
“你旁边有谁?”漆洋问。
“我丈母娘和我爸妈。”刘达蒙就是心慌想找人说说话,“你有空吗现在?过来陪我唠会儿。”
“有。”漆洋看眼时间,“等我半小时。”
他把刚离开没一会儿的李姐喊回来,匆匆交代一句,拎着车钥匙往医院赶。
结果这一去就待了一整晚。
漆洋对于孕妇生产的唯一了解,就是他妈生漆星的时候,喊得鬼哭狼嚎,过程倒是奇顺无比。
马佳佳的状况他不清楚,只感觉比他妈那会儿生得困难。看刘达蒙急得坐立不安,也不好多问,过去打声招呼,去外面给两边的老人买了些便当和功能饮料,剩下的时间就是单纯的陪着。
这个过程其实有些尴尬,当着别人一家子的面,漆洋这个外人的存在多少显得突兀。
两边老人也担心马佳佳,不过到底生活经验丰富,显得更平静,刘达蒙的丈母娘还很客气地来问这是哪位,刘达蒙的妈认识漆洋,笑着说这是大蒙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儿。
“搞得跟你替佳佳进产房似的。”刘达蒙老妈拍拍刘达蒙,“还把人洋子喊来干什么。”
“我真巴不得替她进去。”刘达蒙眼巴眼望瞅着产室的门,嘴角一晚上就冒了个大水泡。
一直等到天色擦亮,护士出来喊母子平安,漆洋看着刘达蒙瞬间猩红的眼眶,在心里跟着松了口气。
家属热热闹闹地过去看孕妇看孩子,漆洋没去凑热闹,给刘达蒙发个消息,捏捏脖子走了。
他在路上顺便买了早饭,带着满身倦意回到家,李姐迷迷瞪瞪地从沙发上起来,满是歉意:“真不好意思,等睡着了。”
怕漆洋误会,她忙补充一句:“漆星好好的,我夜里一直盯着呢。”
如果之前只是觉得李姐人不错,经过上次去牧一丛家,还有这一晚的事儿,漆洋就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本来聘人家之前说好的只有白天陪护,最近连着两次把李姐喊来帮忙,对方还毫无怨言,漆洋在心里算算她的工资,直接掏出手机:“这次必须按加班算,李姐,我现在给你转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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