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在哥谭(九叠云锦张)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你不知道？】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身后，这一次语气里带上了微妙的惊讶。
杰森气急败坏地朝身后挥出一拳，自然是意料之中的什么也没打到:“我特么要是知道，还会在这里和你这个神经病扯皮吗？！”
那个声音长长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注意言辞，陶德先生。】
杰森怒而大骂:“去.你妈.的注意言辞！”
他都要被这永远走不到尽头、连个该死的方向都特么没有的鬼地方逼疯了！注意言辞？这个时候是注意言辞的时候吗？！
杰森急躁地两把薅乱了自己的头发，在原地走来走去:“没有方向……没有尽头……这里难道是地狱？”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这里不是！我做了什么要下地狱？我明明还没有死！”
“喂！你！”杰森随便看向一个方向，“你也被困在这里了，你不想从这里离开吗？”
那个声音叹了一口气:【不，杰森，我是被你困在这里的。】
杰森瞪大了眼睛，舌头打了两次结，才把话说出来:“什……什么？被我？”
【嗯哼。】
“这不可能！”杰森一口否认，“我活了这么久，从来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操蛋的超能力！”
对于超能力这些东西，杰森一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他不像那些成天幻想着自己能够一朝成为超能者大杀四方的二缺青少年，如果有一天这些东西真的实现在他身上，那他的第一反应不会是欣喜若狂，而是畏惧和害怕。
超能力是无序的，它很容易失控，最可怕的是，它会改变人心。
杰森敢用他未来一个星期的口粮发誓，他绝对不是一个超能力者！
所以这是血口喷人！是污蔑！
【我没有说你是超能力者。】杰森仿佛看到了对方耸肩的动作，【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呢，陶德先生。】
杰森咬牙切齿地深吸一口气:“Fuck！”
对方似乎已经对他的言辞问题感到无可奈何了，说完这句话后，杰森又听不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声音了。
这环境实在是太压抑了，也太安静了，杰森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他抿了抿起皮的嘴唇，揣着手转身闷头就走，也不管什么东西南北前后左右了。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慢慢停了下来，因为他实在走不动了，他的双腿像是灌进了水泥，沉重得提不起来一星半点儿。
黑发的少年迷茫又绝望地撑着膝盖看着前方，他的喉咙干得要死，视线也渐渐模糊不清了，他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就在他准备一屁股坐地上躺平的时候，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那个声音，就在他耳边:【看那里，看右边。】
杰森下意识地看向了右边。
——他看见了一湖光，一湖泊的光。
杰森吃力地眯起了眼睛:“那……那是什么？”
【出口吧。】
出口吗？
【……走吧。】
话音未落，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的杰森就被对方大力地推了出去。
“等！……等等！”
他费尽剩下的全部力气，在那刺眼的光芒即将完全吞噬自己的最后一刻回头看去——
他只看到了披风的一角。
是……黄色的披风……
被光芒吞噬的杰森在下一秒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茫茫的天花板，以及暖黄色的太阳光。他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冷香，似乎是某种花香，又似乎……是冬日第一场雪的味道，纯粹又凛冽，冷得沁入骨髓，叫人微微战栗。
他听到了有人在翻书，就在这里，就在不远处。
杰森疑惑地偏头看去，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坐在飘窗上，一只腿曲起，一只腿平放，手里拿着一本红色封面的书，聚精会神地看着。
他的头发是银色的，很长很长，一直垂到地板上，落在堆叠了好几层的黑色衣袍上，像丝绸，像银河。他的手指纤长优美，没有哪一幅画能够画出这样完美的手。那黑袍宽大，几乎将他整个人拢在了里面，泛着微光的银发遮住了他的脸，隐隐绰绰的，看不真切。
杰森忽然有了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想看看这个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银发黑袍的男人朝他看了过来，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对方没有感到一点惊讶，对他微微一笑:“醒了……早上好，我的死神。”
那一瞬间，杰森看到了一生最美丽的景色，那是天空之外最璀璨的星河。

第9章 冥界大门
本来，杰森醒了，赫尔淮斯就应该带着他去韦恩庄园通知他的养父“你的儿子有了一份新工作”了，但是……
杰森失忆了。
他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记得自己出生在犯罪巷……然后就没了。他把“罗宾”和“蝙蝠侠”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根本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赫尔淮斯看着面前这个吃一口饭就要抬起头看自己一眼的黑发少年，再度心累得想要叹气。
再说一次，他这个冥王实在是太难了。
灵魂刚刚被打上铭印的杰森对他的顶头上司赫尔淮斯有着天然的敬畏和亲近，这也是赫尔淮斯为了更好地统治冥界而搞出来的另一个铭印作用。人类似乎都有颜控的隐藏属性，第一眼被惊艳了前半生的杰森看赫尔淮斯的眼神里充满了小星星，敬畏没有看到多少，亲近倒是一眼见底，正好和留守冥界的一千名低位死神反着来。
——没有亲近，只有敬畏，来大殿汇报个工作都像要他们命一样。
赫尔淮斯想:算了，就这样吧。
杰森的失忆是灵魂的原因，他的灵魂……怎么说呢？有一部分像是被他自己隐藏起来了，隐藏的原因有很多，无外乎是他自己不想，这方面想解决，还得看他自己。
除了这个以外，杰森现在的灵魂还不算特别稳固，但他离正式上岗工作就差一把死神镰刀的距离，这让赫尔淮斯感到了欣慰。
真是太不容易了，他终于有了第一个可以在人间和冥界自由来往的死神。
他准备称这一类死神为:人间死神。
＃取名废＃
＃意思到了就好了＃
从赫尔淮斯将杰森带回来，到杰森彻底复活苏醒，已经过去了两天一夜的时间，他用了两天的时间将地狱所有的君主全部揍了一遍。
按照地狱的传统，拳头才是说服力最强的方法。
路西法这个地狱主宰不干正事，跑到洛杉矶去开了个酒吧，成天和一个人类女人厮混，天堂对他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地狱也开始对他这个主宰表示怀疑。
这样的路西法还能算是地狱的主宰吗？
路西法用他的脑子教所有企图反抗他统治的大恶魔重新做魔，他和亲自上门找他商谈的冥王做了一个交易。他借冥王之手震慑蠢蠢欲动的地狱恶魔，从此以后，凡是插手冥界属地的地狱恶魔，冥王都可以斩杀，只要把头给他就可以了。
你好我好大家好，各取所需嘛，
路西法现在是越来越不想回地狱了，就是地狱那些大恶魔一天天的实在太烦，这下他可以安静很久了。
从地狱回来以后，赫尔淮斯将冥界大门放置在了哥谭海湾之上。
静谧的哥谭海湾上，一座几乎要和天空持平高度的黑色大门凭空而立，那两扇大门一扇就有百米宽。两头巨大的鳞片上燃烧着红色地狱火的黑色魔龙盘踞在门上，它们长长的带着可怖棱刺的尾巴缠绕在门柱上，猩红色的眼睛俯视着渺小的哥谭市，口中的龙息点亮了幽深的通往冥界大门的长廊，幽蓝色的鬼火寂静地燃烧在长廊两侧。
在大门之上，还有一头堪比两头巨龙大小的黑色地狱三头犬，它趴在大门上，三双眼睛紧闭着，尖锐的爪子虚放在两头黑色巨龙的龙角上。它看似熟睡，一旦有人擅闯冥界大门，第一个撕碎敌人的就会是它。
这是刻耳柏洛斯的投影。
冥界大门只有得到冥王允许的人才可以进入，人类无法看见它，只有逢魔时刻，只有午夜之时，或许……人类可以窥见一丝真容。
但是，最好不要。
看见死神可不是一件好事哟。
杰森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自己成为死神的事实，他仰头看了看大门上趴着的巨大的地狱三头犬，又看了看窝在银发神明怀里的小奶狗，跃跃欲试地问:“我可以养它吗？”
赫尔淮斯:“……不能。”
刻耳柏洛斯震惊地看着这个新同僚:“养我？”
是什么让你生出你可以养一头地狱三头犬的错觉？
杰森失落又不舍地说:“它看起来就很帅气。”
可不就是帅气吗？地狱三头犬，威武霸气，一爪子下来人就没了，带出去简直不要太拉风。
刻耳柏洛斯:……果然还是小孩子。
赫尔淮斯无奈地笑笑，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刻耳柏洛斯不行，我可以送你一头小龙，你自己养大它。”
杰森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
赫尔淮斯送给杰森的小龙就是盘踞在冥界大门上的黑色巨龙，它们是死灵魔龙，拥有不死性和强大的战斗能力，在冥界，它们是仅次于刻耳柏洛斯的强大魔兽。但它们要完全成长需要五千年的时间，幼年期只有成年人类脑袋那么大，实力减半，还萌萌的，眼睛圆溜溜，小小的一只。
死神的生命很长，因为死亡即是永生，杰森有足够的时间养大一头死灵魔龙。
抱着小龙的杰森跟随赫尔淮斯走进了冥界大门，在他踏入冥界的那一刻，他若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一眼睡眠中的哥谭市——
一个穿着黑裙子的黑发女人站在港口朝他挥手。
杰森愣了愣，嘴里不由自主地蹦出了一句:“妈妈。”
那个女人似乎笑了。
杰森又向外张望，他总觉得应该还有一个人，黑色的，高大的……
“杰森。”赫尔淮斯对他伸出了手，刻耳柏洛斯恢复了平常的大小，安静地立在主人身旁，血红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它的新同僚。
杰森居然在那双血红色的眼睛里看到了悲悯。
他单手抱着他的小龙，另一只手递给了银发神明。
冥王带着他的第一个人间死神回到了冥界，肃穆可怕的冥界大门再次关闭。
奥娜薇娅目送她的孩子走向了一个崭新的未来，她拢了拢挽在臂弯里的黑色流苏披肩，仰头看着天上半隐半露的月亮，良久，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杰森的未来已经无法被她的骑士改变了，哥谭即将迎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死神。
刚刚结束夜巡的蝙蝠侠忽然心头一跳，他猛的抬起头看向哥谭海湾，他才从那里回来……那里空无一物，异常平静。
……是什么？
那里有什么吗？
蝙蝠侠平缓的心跳开始加快，他快速跳进蝙蝠车，一脚将油门踩到底，蝙蝠车低吼一声，以最快的速度朝哥谭海湾行驶过去。
哥谭海湾依旧什么都没有，这里空无一人。
……如果这个在一天前找到他，并自称为哥谭意志，之后也被证实为哥谭意志的女人算是人的话，那这里有一个人。
蝙蝠侠从车里走下来，平静地与瞬间站在他面前的哥谭意志对视:“你为什么在这里？”
奥娜薇娅失笑:“我无处不在，我的骑士——我即是哥谭。”
蝙蝠侠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不再说话，只是用怀疑的目光扫视四周。
奥娜薇娅任由他四处打量，她的骑士还无法看见冥界大门，但是他的第六感非常强大，他的目光已经在看不见的冥界大门上停留了三次。
——她的骑士也有很高的魔法天赋，这是被地狱和天堂公认的事实。
可惜的是，她的骑士对魔法不感兴趣。
蝙蝠侠的目光再次停留在了他看不见的冥界大门上，他的直觉告诉他:那里有东西！
“唉。”奥娜薇娅短促地叹息了一声，蝙蝠侠的注意力被她吸引了过来，“那里的确有东西，只是你看不见而已。我的骑士，请听我说，这不是你该去接触的。”
说实话，她有点后悔接受那位冥王的本源之力了，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光明正大的定时.炸.弹。但如果时间倒流，她仍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她确实需要。
蝙蝠侠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什么叫做‘我看不见’？为什么‘我不该去接触’？”
如果站在他面前说这些话的人是别人，他不会问得这么明显，但是，他在一天前见到这位哥谭意志的时候就知道了一件事:
就算他防备她，不信任她，她也会纵容他，她也会保护他。
因为她的眼神。
那是玛莎看他的眼神，那是阿福看他的眼神，那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看他的眼神。
她称他为:我的骑士。
那一瞬间，蝙蝠侠就知道了站在他面前的女人是谁。
——她是哥谭！
“你总是这样。”奥娜薇娅的眼神变得无奈，她笑了笑，伸手拍拍蝙蝠侠的肩膀，蝙蝠侠没有躲开，“我知道，你不会乖乖听话，你从来都不会乖乖听话。布鲁斯，那是死亡，是黑暗，是安详。”
蝙蝠侠若有所思。
奥娜薇娅突然扔下了一颗炸.弹:“杰森会回来的。”
蝙蝠侠的眼睛猛的变得锐利起来，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只被抢走了幼崽的雄狮，他的眼神像是一支利箭，倏地钉在了奥娜薇娅身上，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可怖:“杰森？你复活了他？”
奥娜薇娅摇摇头:“我很想，但我办不到，是一个神明——他复活了杰森，也……带走了杰森。”
她轻轻摸了摸蝙蝠侠冷硬的脸庞，“不要担心，那位本来是打算带着杰森来见你的，但是杰森失忆了，他不得不临时做出更改。”
冥王说，杰森失忆的源头是他的灵魂出了点小问题，他得带着杰森回冥界进一步稳固灵魂，顺便把武器问题解决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回来了。
蝙蝠侠沉默了很久，最终他只问了一个问题:“杰森……是自愿的吗？”
奥娜薇娅回想了一下兴高采烈地抱起小死灵魔龙转圈圈的杰森，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了:“是的，他是自愿的，他很开心。”
蝙蝠侠点了点头，沉默着回到了蝙蝠车上，他像来时那样，风似的离开了。
深知自家骑士是什么性格的奥娜薇娅只能在心底祝他好运，以那位冥王的性格和身份，魔法侧里敢帮蝙蝠侠忙的人估计只有一个经常在死亡的边缘大鹏展翅的康斯坦丁了。她有一个预感，康斯坦丁如果敢去，九成九是讨不到什么好的。
唔，怎么办？
她突然有点期待了，就是不知道冥王愿不愿意让她去冥界看看热闹。

第10章 苏醒的冥界
冥界没有白天，也没有太阳，抬头一看，满目只有黑色，还是没有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纯黑色。黑纱般曼妙流动的冥河比冥界的天空更加美丽，冥河之下的银色死灵深渊同样没有半点杂质，冥界的整体颜色就是这样的，不热烈，不温暖。
杰森抱着被他取名为苏茜的死灵魔龙坐在银色死灵深渊边上，手边是他的新武器，背后是一片生机蓬勃的紫色曼陀罗。
紫色曼陀罗开得很热情，但奇怪的是，冥界的空气里也没有半点它们的花香，有的只有浓烈的玫瑰花香。你必须凑到它跟前去，鼻子埋进花里，才能闻到极淡的香气，这香气和冥王身上的冷香有些相似。
——冥王的冷香来自于银色死灵深渊，来自于冥界。
一个星期前，赫尔淮斯带着他回到了冥界。
得到新冥王神力灌溉的冥界在赫尔淮斯离开的几天里彻底苏醒了。
成片成片的死灵魔龙从天空中飞过，他们本来就是黑色的，如果不是那双猩红色的眼睛过于显眼，他们几乎要与同色的天空融为一体了。
成千上万的亡灵骑士从群山中结队走出，成人高的骨狮咆哮着从高山上一跃而下，每一根中空的骨头上都布满了细密尖刺的骨鹰尖啸一声落在了亡灵骑士肩上。高大的亡灵骨马安静地载着亡灵骑士们走向冥王的宫殿，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灼热的地狱火，四只骨蹄下踏着烈烈燃烧的幽蓝色鬼火。
通体骨白，唯有花朵是粉色的藤蔓从地底翻涌而出，八瓣的粉色花朵每一瓣花上都整齐地排列着两排骇人的利齿。比一个成人还要粗壮两倍的骨白藤蔓力大无穷，轻轻一扫，就能将冥界坚硬堪比钛合金的山石分崩离析。
它们是亡骨藤，它们的根系蔓延千里，藤蔓之长可以触及翱翔天空的死灵魔龙，它们的花朵能散发异常的香气，它们的花液可以腐蚀亡灵骑士的骨头。
它们是拱卫冥王的第一护卫，连亡灵骑士都要推射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