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应闲小声背着剧本,装模作样地叹气:“我今年已经24了,这样得过且过的日子过了六年,还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不如大司寇心软,收留收留我吧。”
好了,司空出现了。“现在的司空是谁?司空的职权范围,你知道吗?”
“大司空负责掌管土木工程水利修建财务规划这块。小镇存在几百年,基建都被我家前几位大司空搞完了。平日正常修修补补的也用不上大司空,这几年无灾无害的,财务运转也一切如常,所以现在大司空之位还空着。”
这不太对劲,苏松清眉头一皱,但他没有急着提出疑问,只是看着船中的灯油将用过的纸条一点点吞噬干净。
乌篷船的摇晃逐渐变得平稳,随着一声碰撞声,外头传来小苗的声音,“苏苏,我们到了。”
云应闲起身推着苏松清往船篷外走去。从船上可以岸边是一大片开的极美的油菜花,只有一条轮椅宽的小径通往不远处的白墙乌瓦小院子,院内有一座木质结构的小楼高高的探出院墙,想来那就是苏苏的家了。
还未等云应闲上前将苏苏扶起,小苗便快他一步熟练地捞起轮椅中云应闲,抱着他跳到简陋的木质码头上。木质码头上有不少零散的木板,看来平常用这个码头的人少,也没有好好地在维护。
小苗回过头看向云应闲趾高气扬地说道:“云采莲,你帮个忙把轮椅搬到岸边。我们船里那两只备用的木船桨送你,你拿着那两只船桨应该能顺利回去吧。”
云应闲在船头愣了片刻,这是要赶客?怎么可能,他云应闲要被一个小姑娘把他搭档抢走?!!笑死,他不仅不会走,还要登堂入室。
云应闲挑挑眉,将轮椅放上码头,自己也站在上码头,打算把苏松清从小姑娘的怀中抢过来:“清清还有问题找我商量。我暂时还走不了。”
小苗瞪了他一眼,以极度的柔软性后仰腰躲过云应闲想要触碰苏松清的手,将苏松清放上轮椅,“你居然敢叫苏苏……清……清”她嘟囔许久才将清清二字说全,耳朵通红着开始骂云应闲:“你这个臭男人!登徒子!浪荡鬼!那是你能随便乱叫的吗?你要恭恭敬敬地称呼苏苏为大司寇!”
小苗抓起一根放在码头的木板,“我今日定要教教你规矩。”
“谁怕你呀!”云应闲也拾起一根木板。
“你居然敢……”小苗看着云应闲拾起木板,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她抓住木板的手紧了紧,不屑地笑道:“果然云家败落在你手上也是应该。”
云应闲又是一挑眉,摆出防守的姿态。两人之间的气氛凝重,大战仿佛一触即发。
随着重重的叩击木椅声再次响起,木质轮子转动的声音惊醒了两人。
看着苏松清自行转着木质轮椅自行离开的背影,云应闲反应快了小苗一步,连忙将手上的木板一扔,几个大跨步追上苏松清,抓住轮椅背上的手柄,接过轮椅的动力工作,“清清,我只是正当防卫。”
“你!”小苗紧随其后,赶到苏松清身边,刚听到这句话又想要训斥云应闲,但看着苏松清明显不好的脸色,还是收回了原本想说的话,老老实实地道歉:“苏苏,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苏松清看见小苗的反应,默默地对原主的人物画像又丰富了一点,应该是冷面主意正但容易心软的性子,所以才能惯出小苗这样平时无所顾忌,不敢反驳原主作出的决定的性子,随口道歉又可以立马再犯的样子。
他思索着原主面对小苗的道歉的应有的反应,摆了摆手,比划道:“最近,云应闲要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你安排一下。”
“这怎么可以,您……。”小苗刚想出口的抱怨,在苏松清波澜不惊的眼光下又一次被吞了回去,老老实实地答道,“是,我等会回去就就安排。”
云应闲推着苏松清到院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刘栀子带着插着绒花的关胜在马车架上坐着。刘栀子笑意盈盈地挥着手中的玉柄团扇:“苏苏,我来找你玩啦。你瞧瞧这团扇可好看?是我新交的好友赠予我的”
苏松清感觉旁边的小苗又是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同时刘栀子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奇怪,那个丫头看我的眼神怎么像在看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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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苗:就是这些人想祸害我的苏苏!!!
云应闲:你!你!没有发现你才是那个多余的人吗?!苏苏你说句话啊!
苏苏:困惑,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是人设不对吗?我要再琢磨琢磨。
关于苏苏的糊弄学谜语人教学小课堂:
1.永远要转移话题。他问你事,你就说事有关的景,他问你人,你就感叹此刻心情。保留对话走势的主动权。
2.永远要说两面话。比如他让你选上船还是上桥,你就选择看看河上风景。他问你现在如何?你就说现在已经如此,此后还不知如何。
总之,不回答,不表达,不站队,善用象征手法,做看透红尘的大师
(经验来自一起破除封建迷信重大活动诸嫌疑人的作案笔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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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苏松清的院内不是他们在晚先生那里看见精致宽广的苏式园林, 但也搭成了一处完整的园景,三座同样白墙乌瓦的小宅子均融入了园景之中在院内的角落难以察觉,唯有那栋高出院墙两三倍的如瞭望塔般的木质小楼在院子正中处, 几处流水从院子的四处穿越花草树木石桥假山后皆汇集于小楼之下。小楼加流水汇集的水池区域几乎占了这个院子的三分之一区域。
小楼看起来像是浮在水面一般,只有一条以木板搭的路飘在水面,链接着小楼与院子的石板路。
对讲机内传来刘栀子的说话声, “这可不像是什么普通的院子,几个宅子主次难分,朝向不正, 皆是风水大忌。”
“看着像什么阵法。”云应闲也通过对讲机回话道。这个对讲机的妙处也就在这里, 通过对讲机对话无法被非玩家察觉及听见,但是其他玩家却可以听到。所以他们两队可以通过这个隐形对讲机交流, 而不被小苗察觉。
“大司马, 苏苏要我收拾客房招待云公子。”小苗见到刘栀子之后脸色便越来越难看, 阴阳怪气地说道,“想来苏宅对您来说早就跟自己家一样熟悉,也无需我在此招待。我就先告退了。”
“哟, 苏苏你这小姑娘是在怪我不请自来”刘栀子在对讲机里说道,“还是在考验我们知不知道哪间是你的屋子。”
“小苗毕竟只有十岁,栀子你体谅一下。”苏松清摸摸鼻子,下意识比划道。
“哇, 我居然能看的懂手语?!”刘栀子有些惊讶地看向其他二位, 见二人摇摇头, 感叹道,“果然你我是同僚,情谊深厚。”
“等等,只有十岁?!”刘栀子突然反映过来, 指着小苗离开的方向,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她跟我差不多高,这个剧本设定真的在古代的江南吗?”说完刘栀子捂了捂嘴,又继续说道,“我觉得我这次技能窥探到了副本的本质,名为烟雨江南,实际为塞外东北,或者是什么大型仿古小镇。”
“这点先记着。我们现在的重点是阶段问题和那个七零八碎的规则。还有眼下去哪?”云应闲看着剩下两处宅子说道,“我们只能在镇里待八个小时。”
“我猜会客处应该是在那处绿藤下,这个家里房屋小而少,可能根本没有主厅。”苏松清指着东南角石桥过去用竹架搭起的一块遮凉篷,遮凉篷上绿藤肆意生长,垂下来形成一道天然的帘子。“以防万一,栀子你推我去院子中间的小楼,关胜和应闲去那里坐着。如果小苗回来问起来,便说是我要上楼查些事情,你们在那里等我。之后再看小苗的反应。如果能确定我的房间,就多停留一段时间,如果不能,等我从小楼下来,就立马去镇子外。”
刘栀子认命地在对讲机中做同声传译,她原以为云应闲肯定会想自己跟苏松清去小楼的,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云应闲没有反驳,轻描淡写说了句“好,对讲机联系。”便带着关胜往绿藤处走去。
刘栀子推着苏松清沿弯弯曲曲的小道往院子中心去,对讲机里传来云应闲问关胜身份的对话。
“我,今年20岁,是个孤儿,从小镇上便管我的饭,教我念书,可是我太愚钝了,连认字都做不好,干脆就跟着镇上的女孩子混在一起玩耍。后来成年,镇里便介绍了份卖货郎的营生给我做,他们还提供了一份本钱给我进货。这种走街串巷卖东西的活,很轻松,可以见识很多的人,大家对我也很好,我觉得挺好玩的,便一直做了下来。”
“你头上的花?”
“是我卖的绒花,这种款式可受欢迎了。卖货郎会将货物展示在自己身上,在栀子找到我前,有个公子一下买了四朵。”
“我差点成为大司空,栀子是大司马,苏苏是大司寇,你居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
关胜挠挠头,“好像是的。”
这边听着他们问答的刘栀子说道,“这些事,帮我找关胜的人也给我介绍了一遍基本无差,他们还多说了句,您也想体验一下的话,想来也能理解表妹的情不自禁,让我再去同大人和司寇做做工作。这句话我怎么也想不通,说起来,我那位表妹到底犯了什么大事啊。”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已经和大人商议完毕,得出结果了。”苏松清感觉这件事也挺重要的,但他们来的时间都巧妙地避开了这个时间。
“我在街上看见的男子确实基本上都文质彬彬,白白瘦瘦的,应该这才是这个小镇的主流审美。他们说我想找关胜就能理解表妹的情不自禁,难道我表妹是和‘丑男’私通了。这个时代和关胜这样的肌肉男在一起是犯罪?还是要被镇长和大法官亲自审判的重罪,我一个兵马大将军都保不下来?”
苏松清摇摇头补充道:“你表妹犯的事是只有我能做主,全镇其他人都无法处理。而且貌似影响深远且恶劣。”毕竟他说道后面要做的事情还很多的时候,那位吉祥姑娘是赞同的叹了口气。
“什么影响,难道是改变全镇审美?”刘栀子看着远处的关胜叹道,“这个时代未婚女孩子都可以跟选妃一样选男子伺候,但还是不能自由挑选自己喜欢的人吗?”
苏松清听着刘栀子的感概,脑中有一丝想法轻飘飘滑溜溜地从他脑袋里溜过,“这个说法……”
“栀子,不要进!”对讲机里突然传出来了关胜着急的声音。
刘栀子下意思停下了脚步,发现自己正好要迈进处于连接小楼与岸边的木板拼做的木桥,而苏松清已经在木桥上了。
从近处看可以很明显发现,小楼和木板桥都在随着水纹清清晃动,是真的漂浮在水面上的,小楼底下的隐藏在水下的木板区域远远超出在远处看见的范围,想来就是通过巨大的木板浮力来支撑起小楼的。
这个浮力计算可能精巧计算到只允许一个人上去。她收回脚,站回到岸边的石板路上。
“危险感不见了。”关胜说道。
“看来此处只有我能进。”苏松清自己转动轮椅向前,面色没有半点惊讶,“我还以为你作为亲爱的同僚可以送我到木楼下的。”
这座小楼走近便可以发现,它有数十米高,而通体没有门窗的痕迹,只有一个看起来精妙只能容纳一人的木质升降台,而且操作手轮在升降台上,显然是只有一人能前往的。
苏松清坐在轮椅上勉勉强强抓住木质升降台上的扶手站起来,他此刻的感觉不是骨折未愈那么简单,更像是他的骨折未愈的疼痛叠加了这个身体本身下肢萎缩无力的设定。
站起来抬脚想迈入升降台的那刻,他几乎是直接跌坐进了升降台,脑袋还在扶手上狠狠磕了一下。
“嘶……”所以为什么我家只有我能进的小楼,升降台还容不下一个轮椅,那个大司寇每次进来都要这么摔一次吗?苏松清忍受着疼痛,转动手轮,就听见小楼内部咯咯哒哒的的声音,随后手轮便自动开始转动,四角的绳子逐渐绷紧,将他和升降台缓缓升上了小楼顶部的平台。
平台不大,大约也就三十平左右,对角还有处内部的升降台。靠近此边升降台的地方放着一个带着轮子的小板凳和两根不到半米长的木杖,显然是为他准备的,让他坐在板凳上用木杖代替双脚推地面滑行。
好脾气如苏松清都想骂一句,这东西为什么不能放在楼下。他困难地将自己移到板凳上,再把自己推到另外一个升降台上。
随着木质机关的再次响动,苏松清缓缓进入小楼内部,机关自动点亮了楼内的灯。当油灯一盏盏亮起的时候,这座小楼内部自上而下一点点全部亮起,宛若黄昏之景,随着光亮,沿墙壁修建的一面面大书架上漏出成捆竹简和新旧颜色不一的纸质书籍。
升降台缓缓下降,苏松清脑内突然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画面,是稚嫩的手借着升降台移动于书架各处抽取一本本书籍的画面,是手指拿毛笔在书桌上抄写竹简至纸上的画面,是升降台落下后顶部空出的天窗口缓缓降下来的一个个竹篮的画面,是日日正午对着刚好出现在天窗口的太阳祈祷的画面。
春夏秋冬,从识字到成为大司寇的每一天,他都是在这里与书籍度过的,他没有见过日出,没有见过江南,没有见过父母,唯一一次意外便是午夜他扑向天窗下方接住一个重重的包袱,那是一个随着一声鹰啸从天窗落下来的婴儿。连这份意外也立即便随着父母的呼喊和竹篮一起离开了小楼。
终于升降台降落在了底部平面,那些属于另外一个人的记忆碎片渐渐消失。
苏松清深吸一口气,艰难挪到书桌边的木椅上开始在书桌上翻找线索,他只翻到了几页工作日志看起来是有用的,是一位名为苏云岚的前任大司寇所写。由日志的记录日期,他猜这位苏云岚应该就是他的母亲。
而书架上那么多的书远不是他一个人现在能搜寻完的。他抓紧时间开始阅读那几页工作日志。
终于,他知道了茶语小镇的大司寇真正的职权是什么,是全镇的祭司。他所猜测的刑狱只是祭司权利中小小的延伸,因为茶语小镇还是类似于夏商周时期的天罚神判,他是沟通神的祭司,继而他可以宣判任何一个人的有罪无罪接受何种刑罚。
而每一个祭司都不得说话,因为他们的声音属于神明,只有与神明对话或者代神明言时才能说话。
一个孩子从小被决定放弃说话的权利,放弃脚踏在土地上亲眼看世间的权利,被安排永远读不完的书籍,被决定作为神明与人沟通的桥梁,最后被赐予掌握任何一个人的生死的权利?
苏松清觉得荒唐极了,他忍不住想抬头望向天,却看见小楼顶部用水晶镶嵌的图案。在灯火下,水晶反射着光芒,那个图案像是一副星辰图。
漆黑的底色下细碎的星云环绕在中央最明亮最大的那颗星星四周,像是俯瞰一颗行星的行星环。边缘处则还有三颗大小各异的行星,皆有细碎的星云环绕其边,而由部分星云则像是在大小行星引力拉扯下形成大小星云环的连接带。
苏松清看着那副图,脑子里仿佛处于一个高速自转的星球中,眼前旋转着星辰万千的宇宙,这张图好像要带着他去看见图案下的真相。
那是属于五星二十八星宿的■星,当它入■■时,将会……
不是宇宙在旋转,是星星在旋转,苏松清意识到这点,看着宇宙中移形换位的星宿,原本被打码的信息逐渐揭开面纱,是火星,火星入朱雀……
不行……停下,苏松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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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文书写的一切星宿、风水知识皆不可信,谢谢。
终于完成了两天前迟到的加更
第40章
不行, 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苏松清闭上眼睛,忽视脑内还在旋转的星星, 不断告诉自己他不能在此刻沉溺于探究真相中,如果昏睡过去,他和外面的队友就完了。苏松清费劲地伸出手, 摸索着抓住书桌上的裁纸刀狠狠地向自己另一个手的手臂扎去。
钝痛感使他勉强清醒过来。在头晕目眩下他经受了无数次的握空,勾空,坐空, 转错位置终于抓住了木杖并勾回小板凳, 带着小板凳爬到升降台,坐在小板凳扶住把手坐稳了。而后又是无数次手眼对不上的较量, 升降台在他的控制下, 在环小楼上下数圈后, 终于缓缓地向着顶层平台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