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这副毫无悔意、甚至变本加厉的模样,谢临沅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本就没指望这周师晚这种人会忏悔,带谢玉阑来,一是为了让他亲耳听到真相,二是要彻底斩断这桩旧事可能带来的最后一丝阴霾。
然而,周师晚的叫骂似乎耗尽了她最后一丝理智。她猛地从地上爬起,眼中闪过一抹同归于尽的疯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下头上唯一一根磨得尖利的银簪,嘶吼着朝谢玉阑扑了过去。
“小野种!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事情发生得太快,谢玉阑被她眼中纯粹的杀意骇住,一时竟忘了反应。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谢临沅反应极快,一把将谢玉阑完全护在身后,同时抬起手下意识挡住。
“噗嗤——”
一声轻微的、利物划破衣料和皮肉的声音响起。
周师晚手中的银簪没能刺中谢玉阑,却狠狠划过了谢临沅抬起的左小臂。
玄色的衣袖瞬间被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迅速涌出,染红了破损的衣料。
“哥哥!”谢玉阑失声惊呼,脸色煞白。
“殿下!”孟九尘和侍卫们立刻冲上前,迅速制住了还想行凶的周师晚,将她死死按在地上。
周师晚犹自不甘地挣扎咒骂,声音凄厉。
谢临沅眉头微蹙,看了一眼自己流血的手臂,眼神冰冷地扫过被制住的周氏,对孟九尘吩咐道:“将她看管好,没有本王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
谢临沅这才低头,看向吓得魂不附体、紧紧抓着他完好右臂的谢玉阑,语气放缓:“无妨,皮外伤。”
就近回到东宫,太医早已候着。
清洗伤口、上药、包扎,整个过程,谢玉阑都死死盯着,一言不发,嘴唇抿得发白。
待太医处理好,嘱咐完注意事项退下后,谢临沅本想唤宫人进来伺候更衣洗漱,却被谢玉阑拦住了。
“你们都下去。”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颤抖,语气却异常坚持。
宫人们面面相觑,看向谢临沅。
谢临沅看着谢玉阑苍白的脸和执拗的眼神,挥了挥手:“听他的,都退下。”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玉阑走到谢临沅面前,伸出手,指尖微颤,却坚定地开始解他染血的衣袍。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有些笨拙,尤其是在碰到左臂伤口附近时,更是小心翼翼到了极点,仿佛生怕弄疼了他一分一毫。
褪下外袍,又解开中衣,露出精壮的上身和包扎着白色纱布的左臂。
谢玉阑拧了热帕子,仔细地、轻柔地为他擦拭身体,避开伤处,从脖颈到胸膛,再到后背。
他的动作专注无比,仿佛在进行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从谢临沅的角度看,就瞧见他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谢临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微软,又有些无奈,开口道:“这些事,让下人做便可,你......”
“他们..”谢玉阑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眼眶泛着红,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执拗,“我不放心。”
短短几个字,却像带着千钧重量。
谢临沅所有劝说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看着谢玉阑红红的眼眶,那里面盛满了未散的后怕、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谢临沅叹了口气,不再多言,任由他动作。
擦拭完身体,谢玉阑又端来温水,试了试温度,才递到谢临沅唇边。
喂药时,更是小心地将药匙吹凉,再稳稳地送过去,目光始终紧紧跟随着他的动作。
整个过程中,寝殿内安静得只剩下细微的声响。一种无声的、紧密的情感在两人之间流淌,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深刻。
看着谢玉阑为自己忙前忙后、那副如临大敌又异常认真的模样,谢临沅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他伸出未受伤的右手,轻轻握住了谢玉阑忙碌完后微微发凉的手指。
谢玉阑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谢临沅凝视着他,眼底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和戏谑,低声问:
“这么喜欢哥哥啊?”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伤后些许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
谢玉阑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薄红,一直蔓延到耳根。他下意识地想低头躲开那灼人的视线,手指却被谢临沅牢牢握着,无处可逃。
沉默在温暖的寝殿内蔓延,烛火噼啪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谢临沅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笑着揭过时,却听到一个极轻极轻,却异常清晰的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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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惹
喜欢到看到他流血,比自己受伤还要疼上千百倍。
喜欢到只想亲手照料他的一切, 旁人经手,都无法安心。
这一个“是”字,胜过千言万语。
谢临沅微微一怔, 随即眼底漾开真实而愉悦的笑意, 握着谢玉阑的手收紧了些, 避开左臂的伤处将人轻轻揽入怀中,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满足地喟叹一声。
谢玉阑被谢临沅抱着,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皇上进宫说什么了?“
“怎么知道的?”谢临沅记得他走的时候谢玉阑还在睡觉。
谢玉阑在他怀里蹭着,回:“后面醒了, 剪春姐姐说你进宫了。”
“嗯, ”谢临沅应了声, 逗他, “父皇说要废黜我的太子之位。”
话音刚落,谢玉阑就睁大了眼睛,满脸焦急:“那怎么办?”
又在谢临沅开口前,他急忙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分——”
还没说完, 唇瓣就被堵住。
男人的舌尖强势地钻入他的口中,在里面缠上了谢玉阑的。
似乎是对谢玉阑说的话不满,他轻轻咬了一口谢玉阑的唇瓣, 弄得谢玉阑浑身都抖了一下。
不知亲了多久,谢玉阑已经有些喘不上气来,他双手按住谢临沅的胸膛, 却因为顾忌着男人左臂的伤口并没有推拒。
正是因为他的心软,谢临沅愈发得寸进尺,他停下亲吻的动作,含住了谢玉阑柔软的舌尖。
随后,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他的舌头从谢玉阑的唇中退出来,声音暗哑:“这种话,不许在说。”
他当然知道谢玉阑是担心他,可是他就是不想听见。
“逗你的。”谢临沅轻轻用鼻尖蹭了蹭谢玉阑被亲地红肿水润的唇。
谢玉阑不可思议,他捂住自己的唇拉开和谢临沅的距离,闷声说道:“你怎么这样。”
“不这样怎么知道你又想和我分开?”谢临沅本意其实只是想逗逗他,却没想到谢玉阑心里还怀揣着如果他被废黜太子就分开的心思。
谢玉阑也有些心虚,他放下手,把头埋在谢临沅怀里:“我就是不想看着你掉下来。”
他的哥哥,应该是站在最上面受人敬仰的。
绝不能因为和自己在一起而坠落。
谢临沅叹了口气,伸出手把谢玉阑重新搂紧怀里:“放心,你还不相信我吗?”
“信的。”谢玉阑嘟囔道。
可是皇帝的命令又有谁能违抗呢?
就算是谢临沅,也是谢渊一句话决定生死。
“父皇没说什么。”谢临沅像安抚小猫似的挠了挠谢玉阑的下巴。
其实这件事若是放在谢渊以前,他恐怕就被废了。
可如今谢渊退位让贤的心思明显,所以也就任由着谢临沅了。
在他的这么多儿子中,能力最出众的就是谢临沅,其他人都比不上。
“真的吗?”谢玉阑仰着脸问。
谢临沅的眸子落在谢玉阑张合的唇上,心头一动,又弯下头咬住了谢玉阑的唇瓣,伸出舌尖舔了一口才重新慢悠悠地说道:“当然是真的。”
“那你骗我。”谢玉阑略微不满,他轻轻掐了一下谢临沅没受伤的那只手臂。
明明不疼,谢临沅却还是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声。
于是下一秒,他就心满意足地瞧着谢玉阑满脸担忧地看着他:“这里也伤到了吗?”
谢临沅实在忍不住,还是低低笑了起来,笑声通过胸膛传递到谢玉阑的身上,谢玉阑这才知道自己被谢临沅唬了。
“我走了。”谢玉阑挣扎着从谢临沅怀里起身。
结果刚走一步,一股巨大的拉力就扯住了他的手腕,将他重新带回了床榻上,谢玉阑的身子不受控地倒在床上。
他看着自己上方神色淡然的谢临沅,小声道:“不要理你了。”
谢临沅挑挑眉,他弯腰看着谢玉阑:“真的?”
“真的。”谢玉阑语气坚定,这次谢临沅真的惹到他了!
就在他说完的下一瞬,男人就亲了下来。
谢玉阑下意识想要推开,手不小心按到谢临沅的伤口。
男人发出一丝闷哼。
谢玉阑知道这次自己是真的推到谢临沅的伤口,他也不好再动作,只能任由男人亲着。
这个吻不同以往,分外温柔,很快就停了。
“还生气吗?”谢临沅抬起头,亲亲谢玉阑的眼睛。
谢玉阑睁开眼,他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生气。”
他很难哄的!
谢临沅敛眸,视线落在谢玉阑的唇上,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谢玉阑明显也意识到了谢临沅眼神的含义。
亲到他不生气为止。
谢玉阑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唇,闷闷又委屈地说道:“就是生气。”
谢临沅再次低头,亲上了谢玉阑的手背,舌尖甚至试图舔谢玉阑的指缝。
“你属狗的吗!”谢玉阑手背一阵黏腻,他连忙抬起捂着唇的手去推谢临沅。
谢临沅却抓住了他的手,顺势亲了一下谢玉阑的脸:“别气了。”
他唇动了动,唤道:“夫君。”
谢玉阑的身子顿时僵住,谢临沅的嗓子本就温和,如今用来喊他夫君...
真的太违规了。
让人忍不住想要溺进他的声音里。
“你乱叫什么?”谢玉阑的掌心按在谢临沅的脸上,满脸绯红,连忙从床榻上起身跑了出去。
谢临沅这次倒也没再拦他。
只是到了晚上,谢临沅拖着自己负伤的胳膊再次来到了谢玉阑的卧房前推开门。
他看着坐在书案后未着外袍看话本的谢玉阑,轻声问道:“谢公子,胳膊疼得睡不着,得抱你才能好。”
谢玉阑握着话本的手一紧,耳廓在一瞬间变得滚烫,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胳膊疼就去喝药。”谢公子一点也不近人情。
如果不是他耳朵通红的话。
谢临沅却好像没听见谢玉阑的话一样,直直走到谢玉阑的后方,一把抱住了谢玉阑。
他的下巴抵在谢玉阑的头顶,目光落在谢玉阑手中的话本上,他看着上方的内容念出了声:“孟公子低头看着被压在下方的此刻,蹙眉问谁派你来的?”
谢临沅瞧着内容也没什么意思,他想往后翻翻,却被谢玉阑拦住。
谢玉阑此刻的脸比方才更红,他按住谢临沅往后翻的手指,语气有些急:“不要翻。”
“为何?”
“就是不要。”谢玉阑低着头,小声说道。
谢临沅瞧着谢玉阑的神色,他继续低头吻上谢玉阑的后脖颈,又顺势把下巴搁在谢玉阑的肩窝:“在看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谢玉阑没有松开按着谢临沅手指的手,回:“才没有。”
谢临沅不信,他动作迅疾地用一只手擒住谢玉阑的双手,就在书本掉落的瞬间接住。
他把话本放在书案上,用空着的那双手往后面翻。
直到翻到某一页。
谢临沅翻页的手一顿,他看着宣纸上誊写的香.艳文字,又看了眼已经浑身烧熟的谢玉阑,倏地偏头咬住谢玉阑的耳垂,激起身下人的颤栗。
“背着哥哥偷偷看这些呢?”谢临沅的视线落在那两个主人公上,“还是两个男子?”
谢玉阑羞得整个人都又红又烫,他不敢动弹,也不敢说话。
谢临沅厮磨他耳垂的动作很轻,弄得他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一样。
“看这些做什么?”谢临沅含着他的耳垂问。
终究还是撑不住谢临沅的“威逼”,他轻微嗫嚅道:“学...学一下。”
话音刚落,谢临沅咬着他耳垂的动作就猛地加重,谢玉阑受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
谢临沅用舌尖推出谢玉阑的耳垂,呼吸很重,热气几乎拍打在谢玉阑的耳上,“学?”
“嗯。”谢玉阑极小声地应道。
听到谢玉阑肯定的声音,谢临沅呼吸一滞,身体的反应根本克制不住。
他又看了一眼自己被包扎着的左臂,头一次觉得受伤不是什么好事。
“看话本能学会?”谢临沅问他,“不看画本?”
谢玉阑当然知道谢临沅后者说的是什么画本,他不太好意思地回答:“那个太、太那什么了。”
他去书铺找过画本子,可是一翻开就是那种画面,当时周围人很多,谢玉阑下意识就把手中的画本子扔到了地上。
不少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谢玉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么想和哥哥干那档子啊?”谢临沅也不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结果这个话题更加有深层次的韵味。
谢玉阑的身子已经烫到了没法再往上升了,不想再回答谢临沅的问题,谢玉阑从椅子上起身掀开被子就躺进了床。
谢临沅笑了笑,也褪去了外袍躺了下去。
身侧人的体温还是很烫,在被褥中都能感觉到。
翌日,三皇子谢瑾离京,谢临沅带伤回去上朝,关于这个伤,谢渊问过,但谢临沅只是说在府中不小心被刮伤了。
并且朝堂上关于谢临沅娶妃的声音依旧没有减少。
几日后,谢临沅手臂上的伤终于结了痂,也不痛了。下朝后皇帝再次将谢临沅留下。
夏日莲花开得正盛,层层叠叠,却难掩空气中一丝沉凝。
凉亭内,谢渊屏退了左右,只余他与谢临沅二人。石桌上茶水已微凉,却无人去动。
谢渊看着眼前风姿卓绝、眉目间已尽显帝王威仪的儿子,心中百感交集。
这个他最寄予厚望的继承人,手段、心性、能力无一不佳,唯独在情之一字上,执拗得令他心惊。
“临沅,”谢渊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与玉阑那孩子......如今,算是定了?”
他问得含蓄,但意思明确。
谢临沅神色平静,并无丝毫避讳,迎上谢渊审视的目光,坦然道:“是。儿臣与他,已认定彼此。”
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谢渊沉默了片刻。他想起那个性子纯稚柔软的孩子,想起他坎坷的身世,也想起谢临沅这些年对他的执着
他并非不能理解,身为帝王,他见过太多情爱,深知其中滋味。但理解不代表能轻易接受,尤其是涉及到储君,涉及到江山社稷的稳定。
“你可想清楚了?”谢渊的声音沉了几分,“他是男子,且身份特殊。纵然如今认了苏家,终究与寻常贵胄不同。你将来是一国之君,身边若无嫡子正妃,朝野上下,难免议论纷纷,恐生事端。”
“儿臣想得很清楚。”谢临沅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江山社稷,儿臣自会担起责任,竭尽全力。但身边之人,只能是谢玉阑。至于子嗣,儿臣上次就说过,宗室之中不乏贤能子弟,亦可过继。儿臣不愿为此,委屈他,也委屈自己。”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父皇,儿臣并非一时冲动。从决定他身份暴露的那刻起,儿臣便没想过放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亦是。”
谢渊看着他眼中不容动摇的坚决,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用。
他这个儿子心思深沉,意志坚定,一旦认定,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谢渊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
“罢了......”谢渊挥了挥手,语气中带着一种妥协后的释然,又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们的事,朕老了,也管不了这许多了。只要你不误国事,不惹出大乱子,便随你去吧。”
他沉吟片刻,又道:“只是,名分上总需有个说法,堵住悠悠众口。苏御如今是他舅舅,让他认苏御为义父,入苏家族谱,也算全了他的出身。至于你们...
谢渊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起身,走到凉亭角落的书案前。
那里竟早已备好了明黄的绢帛和朱笔。他提笔,沉吟片刻,便挥毫书写起来。
谢临沅站在原地,看着父皇的背影,心中了然。
谢渊终究是退让了,并且,选择了一种最直接、也是最有力的方式,来认可并保障他们的关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谢渊搁下笔,拿起那卷墨迹未干的圣旨,并未宣读,而是直接递给了谢临沅。
“拿去吧,”他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平静,“该如何做,你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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