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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位囚笼(木三观)


仿佛他从前早就这么做过了。
月薄之的指尖顿在半空,眼底闪过一丝恍惚。
这个动作,这个语气,他是熟悉的。
铁横秋在“明春”面前,在“汤雪”面前……
魔域的风卷起血腥气拂过二人之间,月薄之缓缓伸手,将铁横秋往怀里带了带。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铁横秋怔忡了一下。
“那你就休息一下。”月薄之掌心拂过他后颈要穴,灵力温柔却不容抗拒地涌入经脉。
铁横秋睫毛轻颤,想说些什么,但黑暗已如潮汐般漫上眼帘,意识沉浮间,他只来得及感受到月薄之肩头传来的温度,和那若有似无的冷香。
他的身体慢慢软倒,最终完全倚靠在月薄之怀中。
月薄之低头看着怀中人沉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沾血的碎发。
魔域昏沉的天际,一道扭曲的黑影正仓皇逃窜。
魇影如离弦之箭划破长空,却在半途“砰”的一下,撞上一面无形的壁障!
断葑的鬼面在阴影中痛苦扭曲,不可置信地嘶吼:“这是……”
话音未落,他突然僵直。
魇脸缓缓转向身后,瞳孔中倒映出某个令他战栗的存在——
半空中,月薄之凌虚而立。
他怀中抱着沉睡的铁横秋,手指轻轻梳理着铁横秋散乱的鬓发,天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恍若神龛中用无瑕白瓷烧制的神像。
断葑咽了咽唾沫。
明明……明明月薄之连余光都未扫向他这边。
那位月尊的全部心神都倾注在怀中人身上,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可偏偏……断葑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断葑不敢开声,无意识陷入一种掩耳盗铃的境地。
就像只要不出声,那道身影就不会靠近;只要不被注视,就能在这恐怖的威压下偷得一线生机。

铁横秋原在睡梦中,被这一声雷鸣,硬生生地惊醒过来。
他无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眼角还带着未散的睡意。
朦胧视野中,天边似有一道黑影倏忽掠过,就像是大能使尽全力逃窜一样,快得像是错觉。不过眨眼间,那抹暗影便彻底消融在翻涌的血云之后,再无踪迹。
他眨了眨眼:是看错了吧……
睡意未消的思绪慢半拍地想着,毕竟这魔域之中,光影本就诡谲难辨。
“嗯……?”
混沌的思绪尚未理清,铁横秋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稳稳托抱着。
他微微抬头,月薄之的下颌线便映入眼帘,温热的吐息近在咫尺。
铁横秋浑身一僵,瞬间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对方怀中跳下。
足尖刚触及地面,他便急急抬头,却见月薄之面色惨白如纸,薄唇紧抿成一道隐忍的弧线,仿佛正承受着某种煎熬。
“薄之,你怎么了?”铁横秋心头猛地一揪,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贸然触碰。
月薄之的眸光微动,注意到了铁横秋那悬在半空、欲扶又止的手。他唇角轻轻一抿,似想说什么,却忽然身形一晃,整个人向前倾去。
铁横秋再顾不得犹豫,双臂一展,将人接了个满怀。
月薄之身形比铁横秋高大,此刻倚靠在他肩头,实属有些勉强,铁横秋不得不后退半步才稳住身形。
铁横秋勉力用自己的身体支住月薄之,急声问道:“薄之,你到底怎么了?”
月薄之呼吸略显急促,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因为他从来娇贵得很,不屑示弱说谎,因此经验不足,技艺生疏,没法像铁横秋那般张口就来。
所以月薄之只可以虚弱咳嗽,以酝酿现编的故事。
铁横秋见月薄之嗽得说不出话,更加心急,一边轻抚月薄之的背脊,一边环视四周。
忽然,他瞳孔骤缩。
不远处的地面上,散落着某种漆黑碎屑,像是魇被碾碎后的残骸,其间缠绕的阴冷气息……赫然是断葑独有的!
铁横秋眉头微皱,想上前看清。
他刚要迈步,月薄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广袖翻飞间,平地忽起罡风,裹挟着魔域特有的猩红砂砾席卷而过。待风息尘定,那些可疑的魇残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断葑的残骸虽被月薄之一袖拂去,但空气中仍浮动着一缕若有似无的魇息——阴冷、腐朽,却又透着几分诡异的熟悉感。
这气息……
“是古玄莫?!”铁横秋猛地抬头,紧紧盯着月薄之苍白的脸色,“他来过?是他伤了你?”
月薄之眸光微动,轻轻按住铁横秋发颤的手腕,却未立即答话。他偏头低咳两声,才缓缓开口:“咳咳……我要伤他的徒儿,他自然现身了。在魔域浊气滔天,古玄莫和断葑师徒联手,我的确是……”
说着,他闭了闭眼。
铁横秋却从他微妙的停顿中读懂了未尽之言,心头蓦地一紧。
能让月薄之都避而不谈的战况,该是何等凶险?
他下意识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仿佛这样就能护住对方似的。
“那你现在如何了?”铁横秋的手掌紧紧按在月薄之肩头,却感受不到往日那磅礴流转的灵力波动。他心头猛地一沉,指尖不自觉地收拢:“你的灵气……”
月薄之轻咳一声,神色依旧平静:“暂时凝滞了。”
这句话宛如惊雷炸在铁横秋耳边。修士灵力凝滞,无异于猛虎被拔去利爪,苍鹰折断双翼。铁横秋张了张嘴,声音发颤:“这该如何是好……”
“不妨事,我们先回百丈峰静养便可。”月薄之淡淡安慰道。
铁横秋看着月薄之一脸淡然,不禁更加佩服:不愧是月尊啊,灵气凝滞了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铁横秋却又想:月薄之心高气傲,此刻也可能是在强撑。
因此,他体贴地说道:“薄之,我背你吧。”
月薄之眸光微动,本欲拒绝的话到了唇边又咽下。眼前人弓着的脊背线条分明,后颈处露出一截脆弱的肌肤——这是全然的信任与交付。
他静默片刻,终是缓缓俯身,将重量完全倚靠上去。
铁横秋立刻稳稳托住他的膝弯,起身时还不忘调整姿势,让身后人能靠得更舒适些。
“……有劳。”月薄之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不自然的僵硬。
他的下颌轻轻抵在铁横秋肩头,呼出的气息拂过对方耳际,在魔域腥风中划出一小片温热的净土。
铁横秋背着月薄之刚迈出两步,突然脚步一顿:“对了,我怎么会睡过去了?”
月薄之的呼吸轻轻扫过他的耳廓:“大约是你力竭了。”
“哦……”铁横秋点点头,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毕竟,他和断葑的一战,的确是耗尽心力。
他正要继续前行,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那簪星呢?”
“簪星?”月薄之顿了顿,像是这时候才想起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应该没有大碍。”
铁横秋背着月薄之来到魔域与人间的交界处,脚步在虚实之间踏出一步,整个空间立即产生了诡异的扭曲。
浊气与清气在此激烈碰撞,搅起一片混沌漩涡。
结界处的紫色雾气嗅到生人气息,翻涌而起,缠绕上两人的身躯。
铁横秋的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上次穿越结界时,月薄之温暖有力的手掌始终牢牢握着他的手腕,源源不断的灵力如春风化雨般替他驱散所有阴霾。
而此刻,背上的月尊气息微弱,灵力凝滞,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护着他了。
紫雾越来越浓,耳边开始响起窸窸窣窣的私语声,像是千万亡魂在窃窃议论。
铁横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的景象扭曲变形,惑乱他的心神。
他死死咬住牙关,心中却想:我不能一直让月薄之庇护我!我也要保护他!
心意既决,他挥剑斩出!
青玉剑骤然迸发强光,劈开浓稠紫雾,将周遭映彻如同白昼!
铁横秋终于踏上仙门山岚,浓郁的天地灵气立即如春风般拂面而来。铁横秋深深吐纳,顿觉灵台一片澄明:“果然,正道修士不能久留魔域。”
说罢,铁横秋扭头看向月薄之,但见月薄之脸色好像还更苍白了。
铁横秋定了定神,稳稳将月薄之背着:“我们先回百丈峰!”
“嗯。”月薄之眼睛微微闭上。
铁横秋察觉到他的疲惫,声音放得更轻:“您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
月薄之没有回答,只是呼吸渐渐绵长,像是真的沉入了梦乡。
铁横秋足尖轻点青玉剑锋,剑身清鸣骤起,载着二人直贯云霄,朝着百丈峰方向破空疾驰。
飞至中途,铁横秋剑眉微蹙,蓦然悬停青玉剑。
但见前方云霭散处,一道修长身影负手而立。那人一袭流云纹剑袍猎猎作响,周身气度较之从前更添几分凛然威势,赫然是多日未见的云思归。
云思归瞧着他们,露出一个状似和蔼的笑意:“回来了?”
未等铁横秋回答,云思归便将目光转到月薄之身上,看着月薄之闭眼似昏迷。云思归忙问道:“薄之这是怎么了?”
铁横秋抿了抿唇,答道:“回禀宗主,弟子在魔域遭遇了些麻烦,月尊他……他耗费了些心神,此刻正入定吐纳。”
“原来如此。”云思归广袖轻拂,笑意不减,“那千机锦密卷可拿到了?”
铁横秋微微一顿,正要说“不曾”,却见云思归眸中寒光一闪:“我看薄之受伤不轻,若不及时治疗,只怕不好啊。”
这看似关切的话语却让铁横秋后背一凉。
他从云思归温和的语调中听出了不容拒绝的胁迫。此刻的云思归周身灵力内敛,却隐隐透出令人窒息的威压,而月薄之灵气凝滞,根本无法运功。
如果此刻对上……只怕是凶多吉少!
铁横秋也是能屈能伸。
他思忖半晌,终于把密卷拿出来:“不知宗主所言,是否此物?”
云思归广袖轻扬,那密卷便似被一阵清风托起,稳稳落入他掌心。他低头翻阅几页,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随即和蔼笑道:“横秋果然不负所托。你们且回峰好生休养,莫要耽误了伤势。”
铁横秋恨得暗自咬牙:还不是你这老怪物在耽搁我们吗?
铁横秋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和云思归施礼道别,才飞速回到百丈峰。
回到听雪阁,他小心翼翼地将月薄之安置在床榻上,又点燃熏炉,炉中沉香袅袅升起,不多时便将屋内烘得暖意融融,暗香浮动。
望着月薄之平稳起伏的胸膛,铁横秋忽然怔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得见月薄之熟睡的模样。
铁横秋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在床榻边缓缓蹲下。
炉火映照下,月薄之素日里总是紧抿的薄唇终于放松,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他从未想过,令人闻风丧胆的月尊,睡着时竟会露出这般近乎脆弱的神情。
月薄之的指尖还带着未褪尽的寒意,铁横秋鬼使神差地伸手想要握住。这个念头刚起,他便惊觉自己的荒唐:那可是弹指间能让山河变色的月尊啊。
可就在他犹豫的刹那,月薄之忽然在梦中蹙起眉头,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流露出转瞬即逝的脆弱。铁横秋的心猛地揪紧了,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的手掌已经不受控制地覆上了那片冰凉。

铁横秋的指尖刚刚触及那片冰凉,便如遭雷击般猛地缩回。
他盯着自己发烫的指尖,心头狂跳,暗自后怕:若是月薄之此刻醒来,怕是会立即用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冷冷地剜他一眼。
夜风拂过,铁横秋苦笑着摇头,轻手轻脚地退开,再也不敢去逾越雷池半步。
窗外风雪渐急,屋内却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铁横秋就这样静静地守着,看着月薄之的眉头在睡梦中微微舒展,听着他的呼吸声均匀绵长。这一刻,他明白了什么叫如获至宝。
永远冷若冰霜的月薄之,也会有这样毫无防备的时刻,而这份脆弱,此刻只属于他一个人。
铁横秋的目光渐渐暗了下来:是因为月薄之灵力凝滞了,才会有这份脆弱吧?
而我,居然觉得这很珍贵……
铁横秋为自己心中涌起的缱绻思潮感到可怕:我居然贪恋着这一份脆弱,甚至……
甚至卑劣地希望月薄之能一直这样虚弱下去。
这样,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月薄之或许就会需要他,依赖他,再也无法用那种疏离的眼神看他……
炉火烧得温暖,铁横秋却如坠冰窟。
他猛地站起身,踉跄着后退几步。
这份扭曲的占有欲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什么时候起,他竟变得如此不堪?竟会期盼着自己仰望的人永远失去锋芒?
铁横秋胸口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他既希望月薄之快点醒来,又恐惧那双清冷的眼睛看穿自己这般龌龊的念头。
他抿了抿唇,仓促转身走出了听雪阁。
寒风迎面扑来,吹散了他脸上未褪的热意。
抬头望去,只见数日无人打理的灵梅依然傲雪绽放,只是听雪阁檐角已覆积雪,石阶也被白雪淹没得几乎看不出轮廓。
这原本是修士大手一挥就能解决的事情,然而,百丈峰的传统仿佛是要有个人来扫雪。
从前是明春,现在么……
便是他吧!
也好,正好借这冰天雪地,好好洗一洗心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
他卷起袖口,抄起扫帚狠狠砸向积雪,每一下都带着狠劲,冰碴子被砸得飞溅,刺在脸上手上,冷得发疼,反倒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待最后一铲雪被甩进梅林外,铁横秋直起身子,天色已暗,暮色沉沉压了下来。
他搓了搓手,呵出的白气在暮色中缓缓消散。
“已经那么晚了……”他喃喃自语,抬头望见听雪阁的窗棂透出暖黄的灯光。
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背对着听雪阁,转身走向梅林深处。
这一整天,他都在刻意避开那扇门。
修枝、培土、为灵梅布下防寒结界……能做的活计都做了个遍。
此刻他蹲在梅树下,指尖轻抚过那些含苞待放的新蕊,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静静看夜风掠过枝头,抖落细碎的雪沫。
铁横秋仰头望着渐次亮起的星辰,想起也是这么一个冰冷的晚上,自己为了嫁接灵梅耗尽精力,是汤雪为自己奉上了一碗热茶。
“汤雪……”他无意识地轻唤出声,声音低得几乎消散在风雪中。
下一刻,听雪阁的门倏尔打开。
铁横秋一激灵,忙站起来,心跳得极快:不会……我说话那么小声,隔着这么远,也会被听见吧?
月薄之立在门前,在廊下灯笼的映照下,脸色似积雪般冷白。
他也不必吩咐什么,只是轻轻咳了两声,铁横秋就忙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身边:“可是寒气入体了?我这就去煮茶。”
月薄之也没说什么, 只是身体晃了晃。
铁横秋心头猛跳,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双手已扶上月薄之的肘间。
这个保护性的动作让两人都怔了怔。
月薄之身形未动,没推开他。
铁横秋的指尖微微发烫,却不敢用力,生怕惊碎了这一刻的脆弱平衡。
他垂下眼睫,看见月薄之手腕从袖中露出一截,在月光下如同冰雕玉琢。
“愣着做什么?”月薄之终于开口,声音比往常低了几分,却依然清冷如霜,“不是要扶我进去吗?”
“啊,是的!”铁横秋如梦初醒,慌忙应道。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月薄之进了屋,又把门关上。
屋内暖意扑面,铁横秋却觉得脸颊更烫。他偷眼瞧去,只见月薄之苍白的侧脸被烛火镀上一层暖色,连那总是紧抿的唇角似乎也柔和了几分。
铁横秋的注视太过放肆,月薄之似有所觉,缓缓抬眸望来。
那双冷灰色的眼睛,让铁横秋既为之神魂颠倒,又因之胆战心惊。
“薄之……”铁横秋抿了抿唇,镇定心神,扶他在榻边坐下,“是我无用,让云思归把千机锦秘法拿走了,如今秘卷和千机锦都在他手里……”
月薄之神色未动,仿佛早已知晓此事。
他只说:“让他拿着吧。”
铁横秋一怔:“可他岂不会变成不死之身?”
“他并非愚钝之人,于玄门之道也颇有修为,一看便知千机锦绝非续命之法,只会将人变得不人不鬼。”月薄之语气淡漠,“费尽心思却只得这样一件废物,想来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铁横秋却道:“我看不然,他这样的人,为了追求长生,什么做不出来?若真到非续命不可的时候,他大概根本不介意变成不人不鬼的血偃。”
“说来也是。”月薄之淡淡道,“只是柳六重生也被你杀了,千机锦的破绽,你我已然掌握。他若舍尽为人的尊严,借这等邪物重生,到头来却发现全然无用,岂不更加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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