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奖金?”许度开口,声音带着嘲讽,“那是我的钱,关你屁事?你是谁?”
他的目光移开,不想再多看眼前这张脸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许建海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那点残余的讨好瞬间凝固,被汹涌的错愕和难以置信取代。他似乎完全没料到许度会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不留一丝余地。
这意料之外的拒绝像一记耳光,狠狠抽掉了他脸上强装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当众扒开最丑陋疮疤的惊愕与狂怒。
“杂种!你反了天了?啊?!”
与此同时,那只沾满油污的手猛地扬起,朝着许度的脸颊狠狠掴下!
他的动作快得猝不及防,就像以前每一次,只要他敢有一点反抗,就会这样狠狠劈下来。
就在那一掌即将落到许度脸颊时,许度向后撤开半步,垂在身侧的手扣住了许建海的手腕。
“反了天了,你个小畜生!”
许建海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咒骂,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想去掰开许度的手指。
可许度那手指像焊死在他腕骨上,纹丝不动,反而因为他的挣扎收得更紧。
疼痛让许建海倒抽一口冷气。
“会不会好好说话?”
“撒手啊小度,爸错了爸错了,爸骨头要折了。”
两人离得极近,许建海一开口,许度就能闻到他嘴里那股恶心的酒精味道。
胃部再一次猛地抽搐,五脏六腑都剧烈地翻搅起来,他扣着许建海手腕的指节,因这股生理性的剧烈排斥而猛然松开。
许建海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在许度松开手时就被狰狞的覆盖。
“去你妈的!!”
一声怒喝在许度耳边响起,许建海的另一只手一拳砸在了许度的左侧小腹上。
撕裂般的锐痛从他左边肋骨下方最深的位置燎过,许度眼前短暂一黑。
“小畜生!”许建海每一个字都带着疯狂的恨意,“真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看不起老子?你要知道,老子要弄死你个□□养的,比弄死只鸡还容易!”
许建海看着许度因为剧痛而微佝偻着身体,大笑道。
施虐的快感让他理智全无,那只粗壮的左拳带着风声再次凶狠地抡起。
这一次目标是许度的侧脸。
许度几乎是靠着身体对危险的本能反应偏了下头,拳头擦着他的耳廓狠狠砸在了后面的玻璃门框上!
厚实的钢化玻璃发出一声闷闷的巨响,整扇门都肉眼可见地晃动了一下。
“还敢躲?!老子叫你躲!!”许建海一击不中,更加愤怒。
劈头盖脸的拳头和巴掌落下,不断的落在许度身上。
他的拳脚没有什么技巧,一个壮年职业选手对战一个被酒精掏空大半生机的老混混本应是绝对的压制。
但许度不能还手。
职业选手禁止参与任何形式的斗殴或暴力行为,违反者罚以禁赛乃至开除处分。
许度压抑住自己的情绪,让理智占据上分。
就在这时,老张的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
“你在干什么!给我住手!!”
这个平时脸上总是带着点儿和气的老保安,此刻双眼圆睁,脸孔涨得通红。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两人身边,根本没时间去想后果,拦在许度身前。
“妈的!敢在我们基地闹事打人?!”老张喘着粗气,指着许建海破口大骂。
他张开双臂,像护雏的母鸡,试图用自己的身体将许度和许建海彻底隔开。
许度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的空隙。
他靠在墙壁上大口吸着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腹部的剧痛。
许建海被忽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待看清眼前挡住他的不过是一个穿保安制服的老人,他又开口大骂。
“老不死的狗东西,滚开!”
“我他妈教训自己家养的小畜生,关你什么事情?再多管闲事,老子连你这身贱骨头也一起打!”
老张被他这混不吝的恶毒骂得脸皮一抖,但他的双臂依旧死死张开,半步不退。
“在我们基地撒野打人还有理了?!”
“好,那老子就先弄死你这看门狗!”
就在许建海的拳头再次扬起,千钧一发之际——
“住手!”
“干什么的!”
“抓住他!”
另外三名保安远远就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远处狂奔而来。
冲在最前面那个身材最高大的保安一个标准的擒抱动作,从侧面狠狠撞在许建海身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许建海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趔趄着朝旁边摔去。
另一个保安眼疾手快,趁许建海重心不稳,一把拧住他的胳膊,用力反向一别,同时膝盖狠狠顶在他后腰软肋处。
“啊!” 许建海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嚎,他的一只胳膊被死死反剪在身后,使他动弹不得。
第三个保安也赶到,立刻配合着死死按住许建海的另一条胳膊和肩膀。
“操,放开老子!”
老张没去理会许建海的叫骂声,立刻转头看向墙边的许度,声音带担忧:“你怎么样?”
他说着,不等许度回复,像想到了什么,飞快地解锁屏幕,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得很快,老张对着话筒语气焦急。
“林教练,出事了!你们战队那个叫许度的小孩被一个闹事的中年男人给打了!我们保安已经把人按住了!您快想想办法找个人来处理。”
电话那头,正在北方参加电竞研讨会的林教练,听到这通电话一个激灵就从椅子上站起身。
“什么?!”
“老张!你说清楚!许度被打了?谁打的?伤得重不重?!”
老张那边语速飞快地解释:“姓许,突然找上门来要钱,许度不给,那畜生就动手了,下手黑得很,许度好像伤到肚子了,脸色白得吓人。”
林教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只希望许度人没事。
“老张,听我说,你立刻带许度到附件的医院,把那个姓许的给我控制住,别让他溜了,然后让人马上报警,直接指控他恶意伤人。”
“我这边立马联系江限,他离基地最近,大概一小时左右他就可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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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关于这一章,有很多人说为什么不叫上保安一起,首先,谁也不会清除,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许度也不可能知道,他父亲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在这许度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也不会去因为自己的家事而去麻烦别的人。否则他的人设就会有点ooc了。
同一时间, 江限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
对话框还停留在半个小时前他发给许度的信息,到现在也没人回复。
这挺寻常的。许度投入训练时, 手机静音丢在一边很常见。
江限按照惯性思维想着, 指尖又点开对话框看了看时间, 准备发条新的消息过去。
就在这时,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林教练的语音通话打了进来。
江限微微蹙眉。这个时间点,林教练应该在北方开研讨会, 怎么会打给自己?
“教练?”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极其嘈杂,林教练的声音是江限从未听过的急促、焦虑。
“江限!你还在S市吗?!”
“在,出什么事了?”
“许度在基地门口被人打了,老张刚打电话来,现在人送去附近的三甲医院了, 你看现在方便赶过去吗?”
沙发深陷又回弹,软垫发出一声闷响。
旁边单人沙发上织毛线的江母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条,手中的棒针和毛线团抖动了下。
她惊愕地抬头,看着自家儿子骤然站起的背影。
“怎么了?”
江限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他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 侧头对母亲道:“基地出了点急事, 我去去就回。”
江母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强行压抑的焦灼,不再多问, 只迅速叮嘱:“好, 路上千万小心!”
江家距离医院的车程约一个半小时。春节期间,看病的人潮汹涌, 医院附近堵得水泄不通。江限的车艰难地在车流中挪动,最终在一个极其逼仄的角落勉强塞了进去。
踏进急诊大厅,浑浊的空气裹挟着浓烈到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瞬间充斥了他的鼻腔。
急诊室里呼喊声、病人的呻吟和医护人员焦促的指令交织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本已紧绷的神经。
江限站在诊室入口,目光急切地在攒动的人头来回扫视,只一眼就看到了被人搀扶的熟悉背影。
“许度?你没事吧?”
正闭眼强忍剧痛的许度,视野边缘忽然掠过一片模糊的黑影,紧接着,一道再熟悉不过的嗓音直直扎进他的脑海。
他怎么会在这里?
许度嘴唇动了动,回复:“没事。”
江限显然一个字也不信。他的目光紧紧盯着许度按在了自己左侧肋骨下方的位置的手,眼神沉了下去。
正当他欲开口追问,诊室门口的电子叫号器冰冷地响起:“请135号患者到3号诊室就诊。”
“来了来了!”搀扶着许度的老张连忙应声,托着许度胳膊肘的手紧了紧,想带他过去。
“我来吧,老张你先回去工作吧,辛苦了。”
江限一步上前,取代了老张的位置,手臂稳稳地环过许度的后背,小心避开了他按着左侧肋下的手,用自己的身体成为许度的支撑。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透过薄薄的队服外套传递出令人心安的力道,却又控制得恰到好处。
“我扶你。”江限的声音低沉,紧贴在许度耳侧。
许度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才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倚靠过去,任由江限半扶半抱着,挪向那间敞开的诊室门。
诊室里消毒水的气味更浓。穿着白大褂的是一位中年男医生,他示意许度坐到椅子上。
“许度?”医生抬眼确认,见许度点头,医生言简意赅,“怎么伤的?具体什么情况?”
许度吸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平稳:“被人用拳头打了腹部,又踹了几脚。”
“多久了?”
“大概两小时之前。”
“手脚能动吗?”
“手脚能动,就是后背和肋骨疼。”
医生点点头,站起身走了过来:“把衣服掀起来,我看看。”
江限立刻松开环抱的手臂,退开半步,随着衣物的褪起,诊室顶灯惨白的光线下,那片触目惊心的伤痕彻底暴露出来。
左左侧背部靠近腰际的位置,赫然印着一大片深红泛紫、边缘扩散的淤血。
江限的呼吸停滞,垂在身侧的手瞬间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医生面色凝重,戴上手套,温热的指尖轻轻按向淤血最深的区域边缘,开始进行触诊。
片刻后,医生终于收回了手,脱下手套,走到电脑前开始开单子,语气严肃:“背部软组织挫伤,范围比较大,但初步判断没有伤及深层和骨骼。如果不放心,可以去拍个X光片确认一下肋骨情况。”
江限接话:“好的,麻烦医生开单,拍一个。”
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医生在键盘上敲击着:“拍片前尽量不要让他再大幅度活动,避免二次损伤。”
“明白。”江限接过检查单,小心翼翼地重新扶起许度,支撑着他走出诊室。
后续的检查在江限的全程陪同下进行。直到X光片结果出来,清晰地显示肋骨完好无损,只是背部肌肉组织挫伤,江限那颗悬着的心,才重新落回实处。
虽然疼痛难忍,但至少,许度确实没什么危及根本的大问题。
直到此刻,所有紧急的检查处理完毕,两人被安排在留观区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紧绷的弦才终于有了片刻松弛的机会,得以喘息。
江限看着许度苍白的侧脸,胸腔里翻腾了一路的疑问和怒火再也无法压制。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抑,问道:“谁动的手?”
许度低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皮肤上投下影子。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终于,他像想清楚了什么,缓慢地抬起眼,对上了江限的视线。
“是许建海,我生理学上的父亲。”
许度简单的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同江限描述了一遍,听到许度的话,江限反而冷静了下来。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我把钱还给他之后,就不想和他再联系,这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只要他还知道我在哪里,他就不会放过我。”
“队长,我现在只想好好打比赛。”
江限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许度。
他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覆在了许度微微颤抖的手上。
“好,我知道了。”
“这件事我会和林教练说清楚,后续的事情都交给战队和我,你负责养伤,其他的一切都不用再想。”
回程路上,车内非常安静。许度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江限专注地开车,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身旁的人。
城市的灯光透过车窗,在许度苍白的侧脸上投下光影。
车子平稳地驶入训练基地大门。
许度宿舍在二楼。江限半扶半抱地将他送回房间,安置在床边坐下,又倒了一杯温水,看着许度把药片吞下。
“你先休息,我去给林教练打个电话。”
许度点点头,侧着身,尽量避免压到受伤的左肋和背部。
江限不再打扰许度,带上房门,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教练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立刻就被接起,林教练焦急的声音穿透听筒:“喂?江限!许度怎么样了?回到基地了吗?”
“我们刚回到基地,已经把他送回宿舍安顿好了。伤情确认了,背部软组织大面积挫伤,肋骨没事,医生说好好养几天就行。”
听到这个消息,电话那头林教练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人安全回去就好,之后让队医也过去看看,需要什么护理及时说。”
“明白。”江限应道,随即话锋一转,语气沉了下去,“教练,打许度的人身份确认了。”
“是谁?”
“许建海,他的生父。”
“畜生。”林教练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愤怒和鄙夷,“连自己儿子都能下这种死手。”
林教练虽然还不太清楚他家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但是从其余保安的嘴里也能猜测到一两分。
“对这种无赖,忍让和给钱只会让他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在公共场所,蓄意殴打他人致伤,这已经构成了故意伤人罪。”
林教练语气变得更加严肃:“要彻底解决这个毒瘤,让他再也无法骚扰许度,法律是最好的武器。”
“江限,你回头好好问问许度,他那边有没有保留什么证据?特别是小时候被打伤后有没有拍下过伤情的照片?有没有可能找到当时的邻居、老师之类的证人?”
“如果能证明许建海长期以来对他实施家庭暴力,形成虐待罪或者故意伤害罪的证据链,再加上这次在基地门口的故意伤害,数罪并罚,判刑的把握就非常大,刑期也绝不会短。”
“行。”
夜色如墨,将训练基地包裹在一片寂静里,唯有二楼那扇窗户还透出暖黄的光。
江限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林教练的话转述给许度。
许度没有犹豫,解锁那部从未更换的手机,点开相册和录音文件夹。
自他具备法律意识起,所有关键证据便被他一点点的记录在里面。
许建海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在这些证据面前也难逃一劫。
第71章
战队的行动迅疾如风。法务部经验丰富的律师连夜介入, 基地门口清晰记录着许建海狰狞面目和施暴全过程的监控录像被妥善封存,成为无可辩驳的铁证。
许度提供的照片和视频,虽比较混乱, 却在律师的梳理下, 形成了一条指向长期虐待的辅助证据链。
警方很快锁定了许建海, 面对冰冷清晰的监控录像和许度身上触目惊心的医院伤情鉴定报告, 许建海对当日的暴行无从抵赖, 只得认罪。
然而,面对那些陈年的指控, 他矢口否认,污言秽语地咒骂许度“白眼狼”、“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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