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来跑去,一定很辛苦吧?
隔着口罩,林早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又是平安的一天。
晚安,小饱。
晚安,骋哥。
晚安……
晚安不了!
半夜十二点,林早躺在床上,睁大眼睛,静静地望着天花板。
昨天睡太久了,现在一点都不困。
特别精神。
林早翻了个身,从床头柜上拿起耳机,给自己戴上。
但是下午他又插上插头,充了一下午。
按下按钮,傅骋嘹亮的歌声传来——
“哥有老婆,他很爱我!”
傅骋嗓子粗,唱歌有点跑调。
他不爱唱歌,小时候就这样。
林早和他认识二十多年,除了《生日快乐歌》,就只听过他唱这首歌。
林早把两只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垫在脑袋底下,又翘起脚,轻轻晃了晃。
单曲循环,听起来还不错。
林早听着歌,望着天花板,安安静静地想事情。
白菜还在外面晒着,明天差不多可以收了。
衣服也要洗了,骋哥那边,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他换一下衣服。
《丧尸老公投喂日记》还没写,明天要记录一下,不然他都忘了。
还有……
就在这时,一道强光透过卧室窗帘,在林早眼前晃了一下。
卧室里,林早连忙掀开被子,起身下床。
杂物间里,傅骋同样有所察觉,霍然起身。
——谁?
——谁在用手电筒偷看他们家?!
谁用手电筒照他们家窗户?
林早猛地掀开被子,从床上弹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飞速冲到刚刚闪过光的窗户前。
他伸手抓住窗帘,刚准备把帘子拉开,忽然又反应过来。
不,不行。
万一外面真的有人,他把窗帘拉开,岂不是把家里的布置,全部暴露给对方了?
对方手里还有手电筒,再照在窗户上,透过窗帘,就能映出他的影子。
这样想着,林早赶忙闪身避开,躲在墙壁后面。
林早深吸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着手,轻轻拉住窗帘边缘,悄悄掀开一条缝隙。
他屏住呼吸,缓缓转过头,透过这道缝隙,朝外面看去。
这个房间,是他和傅骋的卧室。
林小饱年纪小,就一直和他们一起睡。
卧室在三楼,不靠街道修车店,靠近后门围墙这边。
这扇窗户正对出去,就是围墙。
平时有车有人,基本上都从大街这边走。
只有极少数,比较熟悉街道布局的熟人邻居,为了抄近道,或步行,或骑摩托,会从围墙前面的小路走。
小路很窄,没有路灯。
今夜乌云密布,一点月光都没有。
林早躲在窗帘后面,睁大眼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能看到的地方,都检查了三四遍。
可是没有。
什么东西都没有。
现在是凌晨两点,远处看得见的房子,早就关了灯。
一片漆黑,一片死寂。
林早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没有人,一点痕迹都没有。
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早使劲眨了眨眼睛,调整好状态,继续看向窗外。
没有,还是没有。
难道是他看错了?
不可能,他当时就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他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就是有一道白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是手电筒,而且是能照到三楼、穿透窗帘的强光手电筒。
丧尸不会用手电筒,它们也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一定是人。
是人在暗中窥探他们家。
林早垂下眼睛,认真思考。
距离丧尸爆发,满打满算,已经快一个月了。
就算那时正好过年,家家户户都有囤货,一个月也该吃完了。
傅骋在外面跑了五六天,才凑到几十袋不同包装的大米,更是说明,外面的超市店铺都在搞限购。
所以……
正月的风平浪静,马上就要结束了。
已经有人饿得不行,在寻找可以下手的人家了。
刚刚那道光,就是挑选猎物的光!
林早想明白这一点,心里倏地一沉。
他们家物资充足,又有小孩,太容易被盯上了。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要做点什么。
林早抿了抿唇,放下窗帘,用夹子夹住缝隙,把房间遮得严严实实的。
他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穿上棉鞋和大衣,抄起随身携带的铁棍,缓缓走出房间。
林早拿着家里的一大串钥匙,先把三楼各处都巡视一遍,确认每扇窗户都锁着,窗帘也拉着。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他连灯都没敢开,一切都在黑暗中进行。
当时建房的时候,他和傅骋想着,三楼这么高,小偷肯定不会爬上来,就没给三楼的窗户装防盗网,只给一二楼装了。
现在想起来,确实有点后悔。
三楼除了他和傅骋的房间,剩下就是小饱的房间,还有书房。
小饱不在自己房间睡,他也很少去书房。
现在只有几十袋大米在里面。
所以林早检查之后,就直接把房门锁上了。
就算有人真的从楼下爬上来,破窗而入,也还有门挡着。
算是多一重防护。
三楼检查完毕,林早又蹑手蹑脚地走到楼下。
二楼是客厅、厨房和餐厅,几面墙上都开了窗。
整层楼很通透,除了楼梯上的防盗门,就是厨房和餐厅之间,有一道推拉玻璃门。
这道门不太牢固,只起到一个隔断油烟的作用,况且他们还要进进出出做饭,林早也就没锁。
不过……
离开厨房的时候,林早留神看了一眼垃圾桶。
他一直都很小心谨慎。
丧尸爆发之后,做饭从来不开排气扇,厨余垃圾也没再往外丢。
以免别人看到垃圾,知道他们家有食物。
所以,林早看到的那道光,不一定是已经盯上了他们家。
而是还在筛选调查。
只要他们保持冷静,不暴露家里状况,还是有可能保全自己的。
林早稍稍放下心来,继续往楼下走。
一楼就是修车店和车库。
林早前不久才巡视过,也没问题。
就是……一楼的窗户全部没有窗帘。
有心人路过,随便一转头,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林早不敢耽误,赶紧放下铁棍,找出几个纸箱。
林早把纸箱沿着接口拆开,拆成纸板,盖在窗户玻璃上。
他一手按着纸板,一手抓起透明胶带,找到接口,用力一扯。
“刺啦”一声,扯出一大段胶带。
找不到剪刀,就直接用牙咬断。
林早用胶带把纸壳贴在窗框上,贴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隙。
连车库里、开得很高的小窗,他也爬上去贴住了。
万一有人爬上去偷看他们家,发现他们家有皮卡车,起了坏心怎么办?
林早一个人,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把一楼窗户全部粘上。
他站在一楼正中,环顾四周。
虽然很简陋,但总比没有好。
敌人在暗处,他们家在明处。
他只能尽可能做好防范。
当然,如果对方是很熟悉他们家情况的人,或者在他采取措施之前,就已经盯上了他们家,那就……
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林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身上又发起热来,一阵一阵的。
他抬起手,捂住额头,又甩了甩脑袋。
晕乎乎的。
他不能再到处乱跑了。
再跑下去,他整个人都要晕倒了。
就算真的有人盯上了他们家,今晚大概也不会采取其他行动。
林早重新拎起架在旁边的铁棍,准备上楼睡觉。
正要离开时,他路过杂物间门前,余光一瞥,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漆黑高大的铁门,仍旧伫立在那里,安安静静,不动如山。
林早心思一动,脚步一转,走上前去。
他在门前停下脚步。
下一秒,林早卸了力气,整个人往前一倒,趴在门上,把额头贴了上去。
这门不脏,过年的时候,傅骋才擦过。
额头滚烫,铁门冰冷。
贴上去很舒服。
林早歪了歪脑袋,把脸颊也贴了上去。
冰冰凉凉的,把他脑子里的火都压灭了。
林早像一只小猫,依偎在喜欢的桌腿旁边,上下蹭蹭,舒服到眯起眼睛。
可就在这时——
铁门后面,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噜”声。
林早下意识睁开眼睛,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是骋哥吗?
骋哥还没睡?
他就站在门后面?
林早低下头,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去听。
呼噜——呼噜——
是傅骋被丧尸抓伤之后,经常发出的声音。
像狼狗一样,向人示好的声音。
林早的感觉没有错。
他靠在门上休息的时候,傅骋就站在门后面。
黑暗里,傅骋站得笔直,脚尖抵着门板,距离很近。
他还想再往前,可是已经不能够了。
林早听见他的声音,他自然也闻到了林早的气味,听到了林早的呼吸声。
傅骋像狼一样,翕动鼻尖,四处嗅闻,循着林早的气息,在门后搜寻。
终于,他找到距离林早最近的地方,同样低下头,把自己的额头抵在门上。
隔着铁门,只隔着一道铁门——
林早靠在傅骋怀里,傅骋嗅闻着林早的头发。
倘若这时,铁门凭空消失,林早就能跌进傅骋怀里,他二人就能毫无阻碍地紧紧拥抱。
可惜没有。
傅骋松开拳头,张开双手,碰到的只有冰冷的门扇。
不能抱。
他还不能抱小早。
两个人就这样,隔着铁门,靠在一起。
冰凉的触感、熟悉的声音,叫林早不自觉沉溺。
他没力气跟傅骋说话,只是再次卸下防备,闭上眼睛,靠在门上。
要是可以,他真想在这里睡一觉。
胸膛相对,冷热相递。
傅骋刻意压制的嘶吼声,和林早匀长有力的呼吸声,同起同落,相互应和。
两个人都沉溺在难得的温存里,没有其他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早昏昏欲睡,傅骋却猛然惊醒。
下一秒,傅骋重重地“呼噜”一声,提醒林早。
又下一秒,林早被他吵醒,架在旁边的铁棍滑落在地。
“哐当”一声巨响,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
在寂静的夜里,吓得人一激灵。
林早清醒过来,赶忙上前,把棍子捡起来。
他不能在这里睡觉。
刚刚差点睡着,要不是傅骋提醒他,他就摔到地上了。
不行,不行。
林早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最后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门扇,当做道别。
——骋哥,我走了。
傅骋仍旧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站在门后面,“呼噜”了一声。
——好。
林早回到楼上,依次把三楼防盗门和卧室门锁好。
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上,躺了回去。
出去这么久,原本温暖的被窝早已经凉透了。
林小饱躺在另一边,睡得正香,完全没有被他吵醒。
只是感觉到身边有人躺下,床垫往下塌了塌,林小饱就像一条小金鱼,摆着尾巴,自动游过去,抱住爸爸的胳膊,继续睡觉。
林早摸摸他的小脑袋,仍旧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
他在楼下,站着也能睡着。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反倒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
林早一边捋着林小饱细软的头发,一边思考。
明天该做什么?
什么白菜生菜,都放到一边去。
他得先教小饱怎么保护自己,怎么躲藏。
事情太多,一件刚想完,又冒出一件,把林早的脑子搅得乱糟糟的。
一直到四五点钟,窗外晨光破晓。
林早才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早上八点半。
太阳升起,阳光灿烂。
世界却仍是一片寂静。
林小饱在寂静之中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被爸爸抱在怀里。
哇!天降惊喜!
林小饱张开小手,同样抱住爸爸,把圆鼓鼓的脸蛋贴上去,蹭蹭爸爸毛茸茸的恐龙睡衣。
小恐龙窝在中恐龙怀里。
爸爸怀里好暖和。
林小饱安静享受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爸爸。
爸爸还在睡觉,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有一小撮头发一晃一晃的。
林小饱伸出手,摸摸爸爸的额头。
很好,不烫了,说明爸爸的感冒快好了。
他收回手,又摸摸自己的小肚子。
也很好,他不是很饿,还能再坚持一下。
他想让爸爸多睡一会儿,所以……
林小饱扭了扭身子,乖乖窝在爸爸怀里。
他伸长手,拿起放在枕头旁边的小鸭子玩偶,在空中摇摆,自己玩自己的。
小鸭子在被子上游泳,游来游去。
嘎嘎嘎——
不行,你不能叫!会吵醒爸爸的!
林小饱把玩偶塞到枕头底下,只好玩自己的手指。
他会用手指数数,还会玩影子游戏。
是大爸爸教他的。
这样是小狗,这样是小兔,这样……
“唔?”
就在这时,林早动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喊了一声,“小饱,你醒了?”
“对……”林小饱忽然想起什么,连忙改了口,“没有!”
他举起小手,捂住爸爸的眼睛,一边往下捋,把他的眼睛合上,一边试图催眠他。
“我没有醒,小饱没有醒。爸爸还可以多睡一会儿,爸爸睡吧。”
林早平躺在床上,眨巴眨巴眼睛,笑出声来:“小饱,你在干嘛……”
话还没完,林小饱又捂住他的嘴巴,和捋眼睛一样的动作,想把他的嘴巴也闭上。
“爸爸,你在说梦话。爸爸睡吧,爸爸睡吧——”
说着说着,连《摇篮曲》都唱出来了。
“好啦。”林早抓住他的小手,“爸爸已经睡饱了,不用辛苦你唱歌了。”
林小饱瘪了瘪嘴:“好吧。”
其实林早就睡了两三个小时,不过也够了,反正待在家里,不用做什么太劳累的事情。
林早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搂着林小饱,从床上坐起来。
他打起精神:“走,我们去刷牙洗脸。”
“好。”
父子二人排着队,走进主卧的卫生间。
两个人并排站在洗漱池前,面前是一块欧式大镜子。
林小饱呼噜噜地刷着牙,抬起头,通过镜子,看到爸爸的脸。
“爸爸,你有……”
“把泡泡吐掉再说话,别把脏东西吞到肚子里。”
“噢。”
林小饱噗噗噗地把泡沫吐掉,继续说:“爸爸,你有黑眼圈了。”
“是吗?”林早抬起头,也看了一眼,“这个是烟熏妆,现在很流行的。”
“真的吗?”林小饱怀疑。
“对呀。”林早又打了个哈欠,“漂亮吗?”
“不漂亮!”林小饱一脸认真,“我还是喜欢爸爸白白的样子。”
“是吗?那爸爸等一下涂点香香。”
幸好林早昨晚想着要偷懒,多做了半锅焖饭。
今早起来,就不用另外做早饭了。
把焖饭舀出来,丢进锅里炒一炒、热一热,做成炒饭,直接就能吃。
林小饱吃了两碗,林早还是感觉心里闷闷的,就只吃了一碗。
剩下的全部装进饭盒,给傅骋送下去。
今天是林小饱送的饭。
林早站在长凳上,把林小饱抱起来:“嘿咻!”
林小饱抱着爱心饭盒,小心翼翼地把饭盒放进篮子里:“好啦。”
“轻轻拽着绳子,把篮子放下去。”
“我怕我抓不住。”林小饱有点犹豫。
“没关系。”林早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他端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他的小手,“爸爸帮你。”
“好。”
林早带着林小饱,一点一点,把绳子往下放。
而这个时候,傅骋就架着脚,靠着墙,坐在黑暗里,静静地望着他们。
他记得,他喜欢的这个漂亮青年,叫做“小早”。
是他在墙上刻了很多遍的名字,也是他在心里默念了很多遍的名字。
这个名字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了,想忘也忘不掉。
至于青年怀里这个小孩……
这个小孩……
傅骋转过头,伸出手,抚过墙上那个笔画较多、比较复杂的字。
这个字……
完了,他想不起来了。
这个字是什么?他怎么忽然想不起来了?
傅骋皱着眉头,竭力回想。
就在熟悉的字眼呼之欲出的时候——
“哐当”一声,林早和林小饱没抓稳绳子,装着饭盒的塑料篮直接掉到了地上。
这一砸,把林小饱的名字也砸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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