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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他可见(阿哩兔)


他的胸膛里有什么在剧烈翻涌着,像被针扎了一样,这股汹涌的难受感,轻易盖过了手指上这点微不足道的痛。
他是……没听见吗?
可是和他一起的那个人都回头看他了。纪槿玹不可能没听见。那为什么……
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吗?
絮林咬着嘴唇,没再进去礼堂。
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见。
年假伊维回家时,絮林照常给蒲沙写了一封信,托伊维帮他寄出去。信上依旧写的是一些他在学校里的日常琐碎,他并没有把遇到纪槿玹的事情告诉蒲沙。
今年的新年比第一年还要冷清。
絮林在河堤旁折了一只又一只纸蜻蜓,无边的岑寂夜色里只有他一个。
絮林依旧和以前一样,兼职,学习,重复着充实又枯燥的日子,不再做其他的事。
他适应得很快,会适应自己对纪槿玹的喜欢,会适应盛夏过后刺骨的寒意,会适应空空如也的河堤,适应自己多出来的另一个饭盒,适应梦里频繁出现的纪槿玹。
也会适应没有纪槿玹存在的生活。
只有那只烟盒折成的纸蜻蜓,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书桌上,如果真的能飞,肯定会被絮林日复一日落在它身上的热烈目光惊走。
喜欢谁不可耻。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十足优秀的人,自然具备超乎常人的吸引力。这没什么丢脸的。
但喜欢归喜欢,他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他的初衷。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来到丹市。
遇到纪槿玹是意外,对他的感情也是。絮林很清醒,同样也比任何人都了解,——这段感情不会有结果。
他也不需要有结果。
毕业之后,他就会拿着他该拿的东西回到岩雨乡,和丹市所有的一切做个了断。
自然,也会和纪槿玹天各一方。
这就是现实。
人都要接受现实。
他的喜欢,就似埋在土里的一棵种子,仅在丹市的土地上生根发芽,默默枯萎就好。
刚到丹市时,他所期盼的弹指一挥间,在遇到纪槿玹之后就不再起作用,时间流逝得比以往的每一天都要缓慢,慢到絮林能看清天际白云飘动的轨迹,看清四季轮转枝头新叶枯黄至坠落。
慢到絮林的心里长满名叫思念的疮。
他放任着自己对纪槿玹的感情,反正也不会有结果,干脆就让情感的花苞慢慢生长,肆意盛放,总有一天,这份情感会和他后颈里那颗汲取不到养分的腺体一样,在悄无声息中死去。
在那之前,便任由它去。
当枕头底下蒲沙寄来的信封堆成三份时,絮林已经来到了自己在A校念书的第四个年头。
距离毕业,还有两个月。
他已经两年没有再见过纪槿玹。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以让他淡忘一个只在自己生命中短暂地出现了一瞬的人。他以为会淡忘,可那道影子却在自己的梦中一日又一日加深着,像镌刻在骨头里的沉疴痼疾,无法根治,无法拔除。
期间,絮林也有几次在同学口中得知了纪槿玹的一丁点消息。
有的说他已经提前完成学业,如今在帮着打理纪家家业,那是纪槿玹父亲生前亲自创立的药企,铂利药业在全球各地都设立了研发中心,由顶尖医药科学家搭建,研究开发生产专供Alpha使用的强效注射剂和各种口服剂,药剂一经上市,几乎垄断大部分的药业市场。
为军方和政界高层专供的那款kw-02抑制剂就出自铂利,由纪槿玹的爷爷研发。
纪槿玹的生父在十多年前去世,他爷爷又醉心科研,家企自然而然便交由纪槿玹手里。所以,他大概是忙得抽不出身吧。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河堤就理所当然成了被他搁置的废弃地方,没有前往的价值。
他以为这就是他和纪槿玹的大结局,仓促,戛然而止,又在情理之中。
纪槿玹依旧在丹市当他九重天上不可企及的神仙,自己则带着毕业证书回到他的家乡。他们会各自活在天南地北的两个地方,后会无期。
可他低估了老天致力于作弄戏耍他的心。
毕业之前的两个月,学校组织了一场露营活动。
参加的人员除了他们这一届外区来的新生,也包括丹市本地今年即将毕业的学生。
和当初的开学典礼一样,他们和丹市的人参加了一样的活动,只是他们被分在两个不同的山头,不会有任何接触。
那是丹市郊外的一片绵延山脉,他们的大巴停在一座月华山的半山腰停车场,山顶是他们入住的露营地。
隔着一个停车场的另一座山头,就是丹市学生的露营地。
伊维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兴奋得好似小学生春游,他和絮林一个帐篷,搭帐篷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要絮林帮忙,自己一个人捣鼓完了。
絮林看他高兴,就随他去了。
山顶上的观景平台视野很好,站在上面能看清山下的全貌。絮林撑着栏杆往远处眺望,对面的山头离得很远,山顶上走动着的丹市学生都成了一颗一颗的小黑点,压根看不清楚。
不知道那些小黑点里有没有一个叫纪槿玹的人。
入夜,伊维和絮林坐在帐篷口看星星。
“明明都是同一片天,山里的夜空和城市的夜空感觉就是不一样。”伊维感慨,“城市里就看不到这么多星星。”
“我的家乡能看到更多。”絮林说。
“是吗?”
“嗯,夏天的晚上,我和我的老师会在院子里乘凉,捧着半个大西瓜吃,能听到蛙声,蝉鸣,一抬头就是满天星。”
伊维听得十分向往,说:“那等毕业之后,我去你家里看看吧。”他顿了顿,又说,“你欢迎我吗?我去了那里,你可一定要保护好我。”
絮林听了,笑道:“当然欢迎,一定保护好你。”
“好哥们够意思!”
半夜,絮林翻来覆去睡不着。
身旁的伊维已经睡得四仰八叉说起了梦话,絮林起身,出了帐篷往山下走。
他记得,半山腰的停车场有一家24小时的便利店。
深夜的停车场很安静,絮林走进便利店,挑了包烟,付完账往外走时,外面刚巧走进来一个男人。
男人大概四十多岁,和他擦肩而过时,絮林脚步一停,狐疑地看了眼男人的背影。
男人没有注意到他,走到一排货架后,挑选起东西。
“怎么了吗?”收银的店员看他愣在门口不动,询问道。
“……没事。”絮林摇摇头,离开了。
停车场外,絮林点起烟,吐出一口白雾,尼古丁的味道消逝在空气中。
絮林摸了摸鼻子。
里面还残留着刚才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呛鼻的,泛着腥的苦味。像在哪里闻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第二天,伊维和另一群人去溪边钓鱼,絮林没有去,躺帐篷里补觉。他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伊维给絮林带了吃的,还带回来一捆小型烟花。
“从哪儿买的?”
这山里还有这种东西卖呢。
伊维将烟花摆在空旷处一个合适的位置,边撕烟花的包装纸边找引线,说:“我们回来的路上,在停车场刚好遇到给另一边送东西的司机,好家伙,丹市的学生活动可比我们丰富多了,还有烟花放呢。我们问了一嘴,司机那边正好有剩下来的,就卖我们了。”
说到这里,伊维又一脸激动:“哦对了对了,你猜我还看到谁了?”
“谁?”
“纪槿玹的司机。纪槿玹也在这里呢!”
絮林一愣。
……他果然来了。
絮林无意识掐着自己的指尖,问:“你怎么知道是纪槿玹的司机?”
“我不认识,总归有人认识啊。接送纪槿玹的司机就那么几个,那么多人天天盯着他,认得他的其中一个司机也不奇怪。”
“不过可惜没看到他本人。”
“他的司机好像是来接他的吧,我看纪槿玹大概马上就要走了。”
伊维嘟囔着说完了话,打火机点燃引线,他立马小跑回来,蹲到絮林旁边,满眼期待:“丹市的烟花我还没看过,肯定很漂亮。”
火光绽放,一朵朵的烟花在夜空炸开。烟花下是稀稀拉拉蹲坐着的学生,他们都抬头望着烟火,神色放松惬意。
只有絮林,在五彩斑斓的烟火下骤然变了脸色。
顷刻间,他闻到他在意了一个晚上的味道。
他总算知道昨天便利店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是什么了。
——火药。
“纪槿玹的车可炫了,我拍了照片一查,没把我吓死。天价车说不定只能看这一次,你也看看,沾点财气。”
伊维将他拍的照片给絮林看。
手机屏幕上,照片里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司机坐在车里,半张脸在挡风玻璃下清晰地显现出来。
絮林倏地瞪大了眼睛。
他一把抓住伊维的肩膀,近乎吼了起来:“你在哪里看到他的?”
“啊?啊!谁啊?”
“那个司机!”
伊维被他抓痛了,龇牙咧嘴说道:“就在山下面的停车场啊,估计现在快走了吧。”
絮林头也不回,忙不迭往山下奔去。
伊维在后面喊他:“你去哪里呀?絮林!”
絮林一步跨几个台阶往下跑,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耳膜里咚咚作响。
昨天那个和他擦肩而过的男人,就是纪槿玹的司机!

他不敢去想最坏的结果。
路过半山腰的停车场,空荡无人,只有几辆空空的大巴车停在路边,絮林扫了一眼,直接往山底下跑。
月华山最大的停车场在山脚下,即便他们和丹市的学生分了两个山头,停车场却是共用一个的。
纪槿玹的车应该就在下面。
絮林脚步不敢停下半分,他从来没有跑这么快过,一段山路他跑得气喘吁吁,到达山脚的停车场时,他的内脏仿佛都快炸开,肺里翻腾着往嘴里涌的铁锈味几欲让他当场作呕。
他剧烈地喘息着,在偌大的停车场寻找起来。
另一边。
纪槿玹站在路边,翻看着手机上助理刚刚传来的文件,因为临时需要参加一个会议,纪槿玹提前结束了这场他并不感兴趣却不得不参加的活动。
安排的司机很快到达,一辆黑车远远地从道路尽头驶来,停在纪槿玹面前。
“少爷。”
司机下车帮纪槿玹打开车门,纪槿玹抬脚刚要上车,却在即将迈进车里时突然停了动作,将脚收回。
一直低着头默默注视着他动作的司机一愣,抬头,冷不防对上纪槿玹冰冷的视线。
“纪槿玹!”
絮林声音传来的那一秒钟,意外陡生,司机飞速伸手摸向他腰间,纪槿玹觑见他动作,眼睛眨都没眨,反应迅速地一个抬腿横踢直接踹中司机的脑袋,司机被这股大力踢了个正着,眼前登时漆黑一片,整个人倒飞出去滚了几圈,手上的小型遥控也滑落在地。
纪槿玹踩住遥控器的外壳,漫不经心,随意地踢到一旁的灌木丛里。
地上的司机口鼻鲜血直流,纪槿玹这一脚踢得很重,他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
纪槿玹回过头去,远处是正朝自己这边奔来的絮林。他口中似乎在喊着什么,离得太远,听不太清楚。
“咳……”
司机口中发出含糊的低咳声,纪槿玹将视线从絮林身上移开,又看向地上的人。
司机任由脸上鲜血流淌,缓缓地从地上撑着爬起。
他的西装大敞,腰间赫然绑着一排微型炸弹。
眼见事情败露,他也不反抗,只是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注视着纪槿玹,突然对他笑了。
“纪先生说得不错。”司机口中吐着血沫,哑声喟叹道:“少爷您……确实能成为一个合适的继承人。足够疑心,足够机警,只是可惜……你们,纪家的每一个人,根都烂透了,个顶个的铁石心肠……”
说到这里,司机低声笑了起来:“你们这样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你们能有什么好下场……报应会来的,纪先生已经成了第一个,少爷你就该是第二个了,哈哈哈——”
在他逐渐变得癫狂的笑声中,他身上绑着的炸弹响了两声尖锐的鸣叫,下一秒,他就被当场炸成漫天不成型的血雾。
紧随其后,纪槿玹面前的黑车爆出一阵怪异的异响,车子瞬间炸出火光,——巨大的爆炸声和喷涌而出的黑烟立时笼罩在纪槿玹站立的区域。
这一连串的动静只发生在几秒间。
地面好似都被震得抖了三抖,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掀翻了附近的几排车辆,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蔓延在停车场上,车辆碎片和乱石迸溅四处,足足过去两分多钟,场面才渐渐平息。
絮林的耳朵里鸣叫不止,像是在水底下,声音都听不太清楚。略微缓过神后,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慌张地看向身下。
看到司机作为人肉炸弹炸开的那一秒钟,絮林大脑一片空白,身体机械地动作着,脚步未停下半分,猛冲向微微愣住的纪槿玹,随后在黑车爆炸前,扑在纪槿玹身上,将他扑倒在地滚了几圈,用自己的手臂和身体做防护,帮他挡了大半。
絮林被迎面炸来的火舌扑了个正着,炸碎的车辆崩成了一堆飞散的废铁,滚烫,锋利,其中一片巴掌大的铁皮刀子一样擦过絮林的左脸,他第一反应没觉得痛,只觉得脸上很痒,有什么东西从他头上淌了下来。
“你没事吧?”絮林擦都顾不上,一脸焦急地询问身下的人。
被他用双臂和身体紧紧护住的纪槿玹毫发无伤,絮林看他安然无恙,立即松了口气。
转眼瞥见纪槿玹的脸上和衣服上沾了点灰,脏了不少。不合时宜地想,这位爱干净的少爷待会儿肯定洁癖又要犯了。
纪槿玹没有回答絮林的问题,而是用一种错愕、惊诧交杂在一起的神情盯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他还从来没有看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絮林甚至有心思想取笑他,话还没开口,视线里先出现了一串一串红色的水珠。
由一点点的滴,汇成了流动的小溪,大片的红色油漆不要钱似的从自己身上倒下来,如数泼洒在了纪槿玹的衣领上,染红了他的脖颈和衣服,在他的锁骨里积了一滩小水洼。
纪槿玹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那副好似被人脑袋开了瓢的血鬼样。
后来的事情絮林就不怎么清楚了。
他迷迷糊糊的,被送进了医院,躺在医院平车上被满院推着跑时,纪槿玹全程都陪在他身边。他失血过多,彻底晕过去之前,听到纪槿玹和医生在说话。
“没有伤到要害,眼睛能保住,可是面上这么大的创口,愈合也会留疤,他的脸,大概率是无法恢复原样了。”
纪槿玹沉默了很久,吐出两个字来:“先治。”
絮林自那之后就意识全无。
再次醒来,一睁眼,入目都是刺眼的白。
他在医院里。
絮林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躺在床上,手背上扎着留置针,正在输液。
他人刚醒来,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先没有急着坐起来,转动眼珠去打量自己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间很宽敞很干净的病房,病房里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
病房里没有人在,絮林挣扎着从病床上往起坐,这一动弹,没忍住嘶了一声,他的左半边身体痛得像被车轮碾过,背上还火辣辣的,低头一看,蓝白条纹的病号服里,自己的上半身缠着一圈一圈的绷带。
好不容易在床上坐好了,针管微微回血,他倒抽着凉气龇牙咧嘴,才发现不止身体,他的左半边脸也很痛。——好像被一只生着尖锐口器的怪物啃食,疼得他坐立难安。
呼吸里都是血的味道。
他用另一只手一摸,摸到一层纱布。
他的半张脸都被包得严严实实。
是了,爆炸。他是被爆炸波及了……
对了,纪槿玹怎么样了?!
病房门就在此时被推开。
他刚还在心里挂念的纪槿玹就这么走了进来。
看他没有缺胳膊少腿,身上也没有外伤,大概没什么事。运气真好,不像自己,包成了木乃伊。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纪槿玹一进门就见他歪歪扭扭地坐在病床上,轻声询问。
絮林一愣。
怎么感觉,虽然纪槿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面无表情,语气却好似没那么冷冰冰的了。
“很痛吗?”见絮林不回答,纪槿玹又问。
絮林摇摇头,因着这个动作半张脸更痛了,他忍了忍,才说:“还好。”
“你身上和脸上都缝了针,别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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