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难得清醒拉着他们的手,笑着和他们说了很多话,说他们苦尽柑来,终于能陪伴一辈子,她也放心了。
陈奶奶揉揉他们的脑袋:“奶奶这辈子,看过太多人,奶奶知道,你们就是彼此的药,也是彼此的命,这病偷走我太多东西,但偷不走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时,心里的那份踏实和高兴。”
楚北翎鼻子一酸,和邢禹一起望着她。
后者先开了口:“陈奶奶,谢谢您,我们一定好好的。”
楚北翎将额头抵在陈奶奶手背上,嗓音沙哑:“陈奶奶,我们会好好生活。”
陈奶奶朝他们招招手说:“手伸出来。”
楚北翎抬眸和邢禹互看一眼,乖乖将手摊到她面前。
陈奶奶从口袋里摸出两枚铂金戒指,一人一个放在他们手心:“这是陈奶奶给你们的礼物,祝福你们长长久久。”
两个成熟男人怔楞一瞬,和小朋友一样,手心合拢珍惜的把这份沉甸甸的心意收进手心里。
“陈奶奶,谢谢您。”楚北翎和邢禹几乎一同开口。
陈奶奶看着他们紧紧攥住戒指满足的笑了,她问:“那你们婚礼计划在什么时候呀?”
说罢,她带上老花镜,从枕头下摸出一本黄历:“陈奶奶帮你们选一个,你们小年轻都不会选的,婚礼这么重要的时刻,一定要好好计划。”
邢禹从善如流:“那陈奶奶替我们选一个。”
楚北翎努力压下喉咙的酸涩,附和道:“我们不会选,陈奶奶帮我们选。”
陈奶奶翻看了许久:“10月18日,星期六怎么样?”
邢禹颔首:“很好,我们还可以准备很长时间。”
陈奶奶小孩似的将小红本本递到他们面前,和他们碎碎念。
第七次。
这个日期,陈奶奶选了七次,哪怕她无数次忘记也并不太清醒,这个日期始终没变。
第四次时,楚北翎实在没忍住问邢禹为什么又是这个,明明结婚的好日子这么多,陈奶奶还是稀碎的状态。
邢禹摇摇头,具体原因他其实也不太清楚。
不过,他点开手机相册,将一张被陈奶奶精心保存,却仍旧泛黄破损小纸片的照片给楚北翎看。
「此去为保家卫国,勿念,若有幸归来,与你共度此生,若我不归,别等,找个好人过日子。
——1950年10月19日。」
至于前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邢禹并不知道,也无从查起。
楚北翎看到这个就不行了,哭了十几分钟,才勉强平复下来。
此刻听到陈奶奶又一次提起这个日期,他眼眶瞬间又红了,怕触发陈奶奶伤心事,强忍着不掉下眼泪,胃里已经开始翻江倒海。
陈奶奶连忙抚摸上他的脸颊,紧张的关心道:“番番,怎么了,怎么不高兴了!是不喜欢这个日子吗?”
楚北翎摇摇头又点点头,只胡说一通,自己是太高兴了。
邢禹知道他在想什么,牵过他的手,握在掌心,指腹在他手背一下又一下轻轻摩挲安抚。
陈奶奶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眼神有瞬间恍惚,努力半天才聚焦到他们脸上:“要不要给你们换一个?”
两人双双摇头。
陈奶奶又开始出神,然后继续翻黄历,随之絮絮叨叨的念,“给你们换一个,这个不太好,和我结婚的日子撞了,给你们换一个。”
楚北翎呼吸一滞,倏地起身,剧烈的情绪冲击让他站不稳,他扶住邢禹的肩膀,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陈奶奶和邢禹同时担心的看他。
楚北翎用力咬了咬唇,又强撑着坐回去,和老太太说:“陈奶奶不用换了,这天很好。”
邢禹缓了缓震撼混乱的情绪,也说:“陈奶奶不用换,真的很好。”
陈奶奶既怀疑又担心:“还是给你们换一个吧?”
楚北翎摇摇头:“真的很好,没骗您,年末的话,我们会很忙,时间不好安排。”
邢禹瞄了一眼他,思索片刻,问起陈奶奶过去的事。
陈奶奶懵了几秒,和他们说起当年的事,说他和丈夫如何相遇,相知,相爱……还和他们吐槽,说那位爷爷刚开始就块木头,傻乎乎的但很有意思,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灿如桃花,脸上除了幸福,还是幸福。
一直聊到精疲力竭,才将他们打发回去。
相比之下,楚北翎就没这样好过了,陷入难以自控的迷惘与痛苦中,根本出来,一直强撑无法宣泄,让他愈发难受。
直到出病房时,他还在强撑,可浑身发软,根本站不住,没走两步,就往地上栽去,快与地面亲密接触时,被邢禹扶住。
楚北翎看他:“邢禹。”
“我在,”邢禹担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第116章 N-飞鸟
楚北翎不太舒服,明明没做什么却突然有种电量耗尽的感觉,这是躯体化发作的表现。
可看邢禹一脸担忧,欲言又止望着他,楚北翎反而笑了。
他挑挑眉:“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邢禹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深沉一寸又一寸扫视他,看着他强撑的笑颜,喉结动了动。
此时此刻,他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
邢禹想质问楚北翎,承认自己难受痛苦不行吗?为什么要假装没事!为什么在他面前还要这样逞强。
他们明明已经互相签了意定监护,对彼此负责。
本就是他们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为什么还不能毫无负担的依靠他,那签意定监护的意义何在?!
可理智还在,邢禹到底没有这样轻易脱口而出。
楚北翎比他要勇敢,强大,和竹子一样,有很强的韧性,傲娇又要强,他的小心翼翼,安慰与关心,以及刚刚那未能说出口的话。
只会加剧楚北翎枯萎腐烂的速度。
除了察觉他的不适,逗他开心,转移注意力,让他不要钻牛角尖,邢禹只恨自己能做得实在太少太少。
说到底,他还是在气自己。
缓口气,邢禹上前一步,指腹擦过他泛白的唇:“我在想,要怎样才能让没力气想有的没的,只想着我。”
楚北翎:“?”
邢禹睨他一眼:“邢太太,新婚第一天,你这反应,我会认为你想悔婚。”
“邢禹,你真是……”
楚北翎疲惫又释然地笑了笑,到现在他再回味不过来,那他就是真二百五了,某种程度上,邢禹可能真的是故意的,当然也不排除他也是真在占便宜。
哄他开心和占便宜两不误,这才是黑芝麻汤圆,无良黑心商家,蔫坏儿蔫坏儿的属性。
尽管此时此刻,他累得不行,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也不想让邢禹占嘴上便宜。
楚北翎拉拉他的衣袖:“走不动了,老婆背我。”
邢禹往前走了一步,半蹲在他身前,转过脸,幽幽道:“上来,邢太太。”
楚北翎得寸进尺:“你应该说番番大王请。”
“番番大王请。”邢禹依他。
楚北翎满足笑笑,趴在邢禹背上,还不忘薅一把他下巴,占便宜:“谢谢老婆。”
邢禹背着他起身,调整姿势后,用力拍了下他屁股。
“啪——”地一声重响回荡在走廊内,楚北翎脸都绿了,气得想咬人:“邢禹!”
他左右四顾,好在没人。
“在呢!”邢禹回眸:“邢太太。”
楚北翎:“我觉得我们未来的生活岌岌可危。”
“你自信点,”邢禹说:“已经是一团废墟了,好吗。”
楚北翎趴在邢禹宽阔的背上,揽住他的脖子,低低笑出声,笑了一会儿,又倏地不笑了,再次陷入无尽落寞的真空之中,他其实很讨厌自己这种脆弱和有些不定的状态。
哪怕现在已经很少发生,可控制不了自己,尤其是在邢禹面前失控,真的非常讨厌。
楚北翎垂头靠在他肩膀上,大概是背着他的缘故,邢禹呼吸有些不稳。
“邢禹。”
“我在。”
“邢禹,邢禹。”
“我在,我在。”
“邢禹,邢禹,邢禹。”
“我在,我在,我在。”
楚北翎抬手把玩他的耳垂:“想一口一口,把你吃掉。”
邢禹躲了一下:“在外面,别乱点火。”
不让他做,他偏做。
楚北翎稍稍抬头,凑上去咬了一口邢禹的耳垂,声音压得很低:“这就点火了?那你背稳点,小心……”
他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又舔了一下:“火烧得更旺。”
邢禹托着他腿弯的手臂猛地收紧,将他往上托了托,与他更紧密相帖。
“你一会儿,记得跑快点,不然第一个被烧干净的就是你,你乱叫,说自己不行,求饶也没用。”
邢禹微微偏头,温热的唇几乎擦过他的敏感地带,酥麻的电流,从脊椎尾骨泛上来,直往脑门冲。
楚北翎用手肘扣住他的脖颈:“你现在在谁手上,你不知道!”
邢禹松开一只手。
“卧槽——”楚北翎爆粗,连忙捉住他的肩膀,爬回去稳住身体,又气不过拍他一下:“邢禹,你要死啊!”
邢禹手扶回去,警告道:“楚先生,老实点。”
“……”
招惹完邢禹,楚北翎心情好了不少,他哼哼两声,勉强作罢。
午后阳光正盛,一阵风吹过,长廊两侧桃花簌簌作响,邢禹背着他穿过长廊走到疗养院外。
楚北翎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知道。
邢禹选的这家主打一对一,或者几对一黄金服务的养老院,不如说疗养院更适合一点,待在这里的除了老年人,还有些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甚至还有小朋友。
疗养院以治疗治愈精神疾病为主。
刚好是午饭过后,院内花园附近有护工推着轮椅,带着病人散步,晒太阳,看花,做游戏,零零散散的。
楚北翎问:“邢禹,你说待在这里的人,是不是和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一样,哪怕这个笼子是黄金做的,可是他还是不自由,身心都不自由,被困住了。”
“不是,”邢禹用力托了他一下,将快要滑下去的人重新扶稳,认真道:“相反,他们很安逸也很自由。”
“为什么?”楚北翎不解。
邢禹背着他,稳稳的往停车场走去:“你看那些鸟。”
楚北翎顺着邢禹下巴抬的方向看过去,院子里有专门为鸟儿搭建的小棚子,几只喜鹊自由起落,在天空翱翔一圈,而后归巢。
“对于折了翅膀的鸟儿来说,这个看似有边界的院子,才是他们唯一能活下去的地方,等他们养好伤,天空依旧是他们的,这里不是黄金笼,而是让鸟儿栖息的巢。”
他停顿片刻,看了眼背上的人又重新看向前方,声音低而缓:“而有些鸟儿,即便翅膀受了伤,也从未试图停止过飞翔。”
“楚北翎,这种鸟儿,很棒,不是吗?!”
邢禹低沉的嗓音,顺着风飘到他耳朵里,楚北翎眼睛又酸又涩。
所有人都怕踩他的雷区,只有邢禹是不一样的,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没将他当成病人,也没有放过他。
楚北翎抱紧邢禹,将脸贴在他肩上,目光看向在阳光下活动的人,很轻地笑了一声,然后说:“王八蛋。”
邢禹难得没纠正他不太雅观的话。
楚北翎在他颈窝里蹭了蹭:“邢禹。”
“我在。”
好像是见过付星洲那天,他每次叫邢禹名字,听到的都是这两个字。
察觉到他的用意,楚北翎的心好像被包进一团软乎乎的棉花里,除了柔软,还是柔软。
只是他是真的做不到,继续画画了,哪怕现在邢禹在身边,也做不到。
不过,可以弥补另一个梦魇。
楚北翎:“邢禹,我想参加明年的高考。”
邢禹一愣,然后说:“去吧,考完我去接你。”
楚北翎敛下的眼角,溢出释然又放松的笑:“嗯。”
他随口一提:“就是有些可惜,没办法再和十三班那一帮二五百拍个毕业照。”
邢禹笑:“那还真是遗憾。”
楚北翎不轻不重拍了一下他,瓮声瓮气嗯了一声:“是很遗憾。”
下午楚北翎还要开会,两人没腻歪多久便返回公司,离开ECho之前,邢禹让他有事及时联系他。
楚北翎点头如捣蒜,邢禹轻嗤一声,戳戳他心口:“记在心里。”
“记着呢。”
楚北翎究竟会不会记到心里,邢禹知道肯定是没有的。
但他有办法让他记在心里。只是楚北翎现在状态还不稳定,邢禹暂时放过他,先记小本本。
转眼来到五月,春末夏初。
杭州已经过了春雨绵绵的雨季,还未迎来炎炎夏季,绿意盎然,温度适中,所有一切都恰到好处。
这两个月来,邢禹和他各自投入繁忙的项目中,忙到晕头转向不知天地为何物,除了《云外剑歌》必要的见面外,在百忙之中,他们还会抽空去找对方吃午饭。
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邢总在每个中午跨过钱塘江跑过来找他。
祝卿安感慨:“谁有你家邢总用心。”
“羡慕?”楚北翎使坏逗他,出馊主意:“你也可以晚上飞回新加坡吃晚饭,然后第二天一早飞回来。”
祝卿安一拍大腿:“可以诶,我怎么没想到。”
楚北翎:“……”
祝卿安翻看着手机,真打算这么做了。
“现在好几个项目同时进行,你要真这样做,那你最好,随叫随到及时出现,不然你看我治不治你就是了。”
“项目我肯定会按时完成,至于迟到早退,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挑理。”
“想都别想。”
“呵~”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敲,祝卿安起身说:“应该是你的曹来了。”
祝卿安转身就走:“给你们腾地方,我是真的怕你家那位,每次看见我,恨不能吃了我,伤不起伤不起。”
楚北翎低笑:“你该。”
邢禹和祝卿安措身而过,两人虚情假意的打了声招呼,谁都没理谁扭头就走。
没过两秒,祝卿安回来。
他咧嘴一笑,十分黏腻的叫了一声:“老公,别太想我哦,一别经年,我可是会很想你的。”而后对他做了个飞吻动作:“Mua~Mua~”
“……”楚北翎瞳孔地震,抓起桌上的纸巾,飞过去:“十三点。”
如果不是人早就跑了,他一定当场弄死祝卿安,这个二百五,说疯就疯,丢下一记重磅炸弹,就这么跑了,跑了——
只剩下他在风中凌乱,仓皇和邢禹对视。
艹了就。
邢禹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缓缓走进,楚北翎发现情况不对,立刻溜之大吉,被他捉回来。
他靠得近,几乎将他圈在身/下,严丝合缝贴着。
邢禹伸手掰过他的脸,指腹摩挲过他的唇,动作缓慢。
楚北翎只觉心脏漏掉一拍,喉咙干涩,他喉结动了动,解释:“祝卿安这是报复,赤条条的报复。”
“哦。”邢禹慢悠悠道:“为什么?”
楚北翎飞快概要刚刚发生的事。
邢禹幽幽望着他,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他捏住他的下巴,俯下身吻他,吻得专注又动情。
正要回应,邢禹不满地咬了咬他的唇。
楚北翎吃痛张开嘴,邢禹趁机而入,攻城略地,含住他柔软的舌尖,拖拽出来,轻轻吸吮住,像在品尝一颗鲜嫩多汁的水蜜桃。
被亲得晕晕乎乎,楚北翎不自觉捉住他衣领,每深入一寸,他就难耐的用力一分。
燎原之火,呈蔓延地毯式席卷全身,两人同时出现反应。
邢禹还不打算放过他,吻挪到脖颈处,而后用力咬了一口锁骨。
楚北翎倒吸一口凉气,不满地拍了拍他,试图推开,没推动。
窗外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落在邢禹侧脸线条,肩上,打出一条柔和贴肤的光线,如梦如幻。
楚北翎浅浅喘着气,邢禹一边吻他,一边警告:“邢太太,不准他这样叫你。”
他声音哑得不行:“等等,我收拾他。”
邢禹停下来,微微拉开些距离,垂眸看他,“叫我。”
楚北翎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说了一句吴侬软语:“捞部儿,唔毛欢喜你嘞!”(老婆,我超爱你。)
邢禹也回:“影~哒哒,唔噶这样,侬晓得顶顶啥西,付好这样耍无赖滴,嘎套捞官,快些伐。”(邢太太,不能这样,你知道我最想听什么,不能这样耍无赖,快点叫老公。)
楚北翎偏不。
他捏过头,被邢禹掰回来。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谁也没从谁嘴上占到便宜。
当然就怎么算了,黑芝麻汤圆也愧对这个称呼,楚北翎被邢禹压着摸了好几把,占尽便宜,才堪堪满意放过他,前往附近餐厅。
邢禹将点菜的pad递给他,楚北翎看也没看,一边回工作消息,一边接过pad,没注意,打掉放在桌边的水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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