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变了脸色的还有裴玄墨,他紧捏着手里的灵囊, 呆呆看着前面的人影,许景昭活生生的出现在他眼前,他心脏重新恢复了跳动。
他心里都是庆幸,还好,许景昭还活着。
庄少白就站在裴玄墨身侧,将裴玄墨的神态尽收眼底,就连裴玄自己都没发现,他看见许景昭的那一刻,眼眸重新亮起,像是得到了失去已久的至宝。
裴玄墨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在意许景昭。
一想到这个可能,庄少白就沉了眸子,他望向远处的许景昭,神色复杂下掩盖着一丝杀意。
若许景昭是普通师弟,庄少白可以跟他和睦相处,甚至因为许景昭的性格,两人还能成为关系不错的师兄弟。
可偏偏许景昭要抢走裴玄墨,还在多年前占他的位置,被春隐门收养,那就怨不得他心狠。
“师……师兄?”
许景昭瘸着腿往前走了步,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差点就要死了,为何自己千方百计保住自己性命,师兄们现下却一个个脸色难看至极。
许景昭说不上有多难过,但是心里很不舒服,他迈向前的腿收了回来。
几位师兄看到他的动作,脸上表情更是精彩。
萧越舟眉心一皱,只觉不解,难道许师弟真的被谢温衡打动了?这怎么行,师尊早已认为许景昭是仙执殿的一份子,此举怕是不妥。
薛宿宁视线原本是落到许景昭的衣袍上,看到许景昭后退一步的动作,他眉心拧起,有些不敢置信,许景昭这是做什么?仙执殿的师兄都在这里,他怎么还待在玄清那边?
他心里不爽,就好像原本该是自己的东西,却被人抢走,那种心情,让薛宿宁有些要发疯。
庄少白只是冷眼旁观,瞧见裴玄墨脸上表情时,面上表情就愈发难看。
薛宿宁的眸子似乎要喷火,他咬着牙道:“许景昭,你在别人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来!”
萧越舟面色微微一变,“薛师弟!”
平日里在仙执殿如何,萧越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外面这般,丢的还是仙执殿的脸,传出去师门不和平白给人笑话。
再者,许景昭在山脉里失踪,现如今又受了伤,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几个师兄们的失误。
许景昭看了薛宿宁一眼,只觉得薛宿宁脑子有毛病,要是自己比薛宿厉害,说不定早就找个犄角旮旯教训他一百遍。
他深吸一口气,将心口郁结压下去,他要真的跟他们较真,自己能少活二十年。
所以他选择无视他,反正几位师兄都在,薛宿宁还能怎么着自己不成。
萧越舟上前一步,冲谢温衡点了点头,“多谢玄清宗照顾许师弟,日后仙执殿定会备上厚礼相谢。”
说完他又对着许景昭道:“许师弟,既然已经出来了,那便不要麻烦旁宗弟子了,我带你去找师尊。”
萧越舟说的中肯,他本就比几人年长几岁,身上带着剑修一贯的正气,许景昭对大师兄倒是没什么怨怼。
他点了点脑袋,“哦,好——”
许景昭刚说完,谢温衡又开口,“萧道友客气了,景昭受了伤,身为景昭的好友我自然多照顾些,厚礼都是不必了,有这心思倒不如……对景昭好些。”
谢温衡无意怼萧越舟,但实在是仙执殿众人的态度太过让人生气,原本就是他们弄丢了许景昭,许景昭在山脉里九死一生,若不是遇到自己……谢温衡都不敢想。
出来后,仙执殿的这些弟子没有丝毫安慰,对许景昭上来就是斥责,他们看不见许景昭染血的伤口,也看不到许景昭苍白的脸色。
谢温衡都有些怀疑,这真的是许景昭的师兄们?
这样想着,他开口更不客气,“哦,对了,不知道仙执殿那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能丢下自己师弟,你们难道不知道这山脉里有多少妖兽吗?”
“是景昭命大,正好落到玄清宗历练的地方,若是没有呢?”
萧越舟甚少被人这样指责,脸上有些难看。
许景昭咽了咽口水,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谢温衡这么能说,简直帅的没边,要是谢温衡真的是自己师兄就好了。
庄少白叹了口气,“谢道友,你这样假设没有意义,师弟已经回来了啊。”
他说话很轻,循循劝导,“许师弟,你真的误会了,自你走丢后,师兄们就将林子翻了个遍,可却丝毫没有师弟的踪影,早知道你在玄清宗那边,师兄们也就放心了。”
“许师弟,你怎么不传信呢?”
许景昭视线落到自己的腰间,看着垂在一侧的仙执殿令牌,他当然知道令牌能够传信,但问题是……他没那个修为。
许景昭抿了抿嘴,没开口。
薛宿宁冷哼一声,“有些人,怕是早就起了别的念头,不想在仙执殿,想要另谋出路呢?”
他话说着,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许景昭,可惜,许景昭根本就不看他。
谢温衡冷笑,“是该另谋出处,毕竟若是再去历练一场,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薛宿宁眯了眯眼睛,“姓谢的,仙执殿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谢温衡四两拨千斤,“哦?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倒是薛道友,你急什么?”
“呵,你少阴阳怪气。”
听到薛宿宁不客气的话,许景昭皱起眉毛,“你说我就说我,为什么要带上谢兄?”
薛宿宁眸子阴沉,咬着牙,声音一点点挤出来,“你为了一个外人,反过来说我?”
许景昭不理解,“什么内人外人的,谢兄救了我,自然是我的恩人,你虽然是我师兄,但我怎能由着你欺辱我的恩人。”
谢温衡侧眸,看着许景昭护着自己,眼眸里带了浅浅的笑意。
他就知道,许景昭不是那种软软糯糯逆来顺受的性子。
薛宿宁眸子发红,向前一步,腰间断刃撞击发出砰的一声响,“你再说一遍!”
许景昭被他吓了一跳,稍稍往后退了退。
萧越舟揉了揉眉心,赶紧按住薛宿宁,真是越来越乱了。
“许师弟,薛师弟他就这性子。”
他又对薛宿宁道:“好了,你少说话。”
薛宿宁死死的盯着许景昭,他出身凤鸣司,身份尊贵,要什么有什么,何时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想到自己在幻境里守着一个许景昭走不出来,他就觉得自己是个蠢货。
他握紧了拳头,看着许景昭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他在幻境里为何偏偏会看到许景昭?
萧越舟叹了口气,温和开口,“许师弟,我们该去见师尊了。”
“哦,好。”
许景昭站好,衣袍下摆渗出了点红色,可能是腿上伤口又裂开了,
站在他身份的谢温衡拧起眉,攥住许景昭的手腕。
许景昭:嗯?
谢温衡松了松指尖,该攥为扶,“我扶你过去。”
许景昭抬起脑袋,对着谢温衡笑了笑,他正要开口道谢,却发现自己另一边手腕被人攥住,这人使得力气有些大,捏的他手腕痛。
薛宿宁皮笑肉不笑,攥住许景昭的另一个胳臂,眼神不善的盯着谢温衡,“自家师弟的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
“放心,看在你救了仙执殿弟子的份上,到时候给你封个厚礼。”
谢温衡手腕丝毫不动,抬起眸子不闪不避的盯着薛宿宁,眼眸里都是嘲讽。
许景昭夹在两人之间,只觉得这场面莫名其妙,薛宿宁来扶他?薛宿宁脑子吃错药了?
吴越在后面看不下去,嘟囔道:“这时候想到来抢人了,许道友伤的这么重也不见问一句的。”
“你们自己弄丢了人,我们好好把人带出来,别的不说,起码态度得有吧,现在阴阳怪气谁呢?”
薛宿宁本来就在怒火濒临爆发的边缘,他冷笑一声,怼了过去,“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他手腕翻转有些想要动手。
谢温衡眸色冷了下来,薛宿宁敢在玄清宗的地方动手,他也不介意给他个教训,都是新一辈的弟子,切磋而已,实在是太正常了。
“薛师兄!你做什么!”
许景昭抽回自己手腕,却没抽动,他眼眸里带了不喜,“薛师兄,你能不能收收你那少爷脾气,玄清弟子只是好心救了我一命,何至于让你如此羞辱贬低。”
“羞辱?贬低?”
薛宿宁看着许景昭,眼眸里要冒火,“你没看到是他们先出言不逊吗?你胳膊肘往外拐?”
许景昭拧眉,“是你先态度不好的,还有,你捏疼我了。”
身上衣袖被薛宿宁攥出来印子,手掌发力处聚拢了一道道的皱褶,薛宿宁捏着他胳膊的手指泛白,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道。
薛宿宁身子僵了僵,掌心微微松开些许,但脸上表情还是难看。
萧越舟眉心越拧越深,他有些看不懂了,薛宿宁平日里吊儿郎当,其实对什么都不上心,但最近,薛宿宁只要一遇到许师弟的事,他就容易失控。
还有谢温衡,谢温衡身为玄清宗首席弟子,平日里听闻性子冷清,一心修炼,但刚才却为了许师弟出气。
他们弄丢了许师弟,回殿受罚是一件事,但是……玄清宗首席弟子为了仙执殿小弟子责问仙执殿师兄,这件事实在诡异。
他刚又所动作,庄少白却比他更快。
他脸上带着焦急跟内疚,“许师弟,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是裴师兄先救了我,可是裴师兄也不是故意丢下你的,你走丢后,师兄们都急坏了。”
听到这话,吴越有些不满,“走丢?你叫命悬一线动用传送符是走丢啊?”
庄少白暗暗咬牙,不理会他,他目光下垂,有些可怜,“许师弟怨我就怨我吧,可是裴师兄……”
庄少白脸上表情很低落,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去,就看到了站在后面一直未开口的裴玄墨。
裴玄墨面色很白,他衣裳前襟沾了一大片的血渍,那是在幻境里将妖兽当成了许景昭抱了一路留下的,墨蓝色的袍子沾了血色,发黑发暗,看着实在狼狈。
许景昭跟裴玄墨对上视线,裴玄墨想开口,语气凝涩,不知道该如何说话,每每想到许景昭在历练山脉看他的最后一眼,他就觉得心里忐忑。
“景昭……”
许景昭看着狼狈的裴玄墨,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情绪,其实被蛟兽拖走的那一刻,他心里除去害怕,是有一点怨裴玄墨的。
明明他自己说的要护好自己,说话不算话。
许景昭避开了裴玄墨的视线,转头看着对峙的两人,重重叹出口气。
“劳烦,松手。”
薛宿宁冷哼一声,“谢温衡,没听见吗?”
谢温衡根本不欲争辩,他缓缓松开手,“薛宿宁,说的好像并不是我。”
许景昭是真的累了,他在历练山脉里提心吊胆,出来却要看着自己师兄跟救了自己的恩人吵架,他是实在没力气了。
“你也松开我。”
薛宿宁脸色难看,手收了回来。
“去见师尊吧。”
萧越舟点了点头,上前带着许景昭走,许景昭跟萧越舟借了一把闲置的剑,充当拐杖。
薛宿宁垂下视线,收了武器转身,一场闹剧终于平息。
他跟在许景昭的后面,垂下的眼睛能瞥见许景昭蓝白相间的衣摆,这跟谢温衡同色的衣裳,他看了实在是扎眼。
“裴师兄,走了。”庄少白上前喊了一声。
裴玄墨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他手里捏着许景昭的灵囊,原本在心里演练了好几次的话,他却说不出,他有些不敢看许景昭的眼睛。
他怕……那里面都是对自己的失望。
庄少白站在裴玄墨身前,裴玄墨的神情他看的清清楚楚,他捏紧自己的指尖,裴玄墨现在对许景昭都是愧疚,这怎么可以。
那就……让许景昭闯的祸再大一些。
让他在仙执殿呆不下去。
吴越看着几人走去,他撇了撇嘴,“师兄,就让人这么走了?可是人是我们救的啊?”
谢温衡不语,“去见师尊。”
两拨人一前一后到达玄清宗,长老们坐在上首,正看着自家宗内的弟子。
幻境一行,他们也看清了自己弟子的心性,倒是没有心术不正的弟子,这点,他们还算得上满意。
许景昭跟在师兄们身后,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有很多视线若有若无的看向自己。
他想要抬头,却不怎么敢……他记得临走前师尊好像在生他的气,现如今自己闯了祸事,不知道师尊对自己是何态度。
许景昭感觉的不错,那些长老的神识确实是落到许景昭身上。
尤其是玄清宗宗主丰毅,看向许景昭的眼睛里带了审视,玄清宗门前发生的冲突瞒不过各位长老的眼睛。
丰毅打量着许景昭,一个天赋差劲,心无大志的筑基期弟子,竟让自己冷心冷情的徒弟三番两次为了他改变想法。
他的视线又看向谢温衡,作为自己最得意的弟子,谢温衡从未让他操过心,心思坚韧,恪守正道,可这么循规蹈矩的人竟在殿门口,为了那个许景昭跟仙执殿的徒弟对峙。
丰毅摇了摇头,这两人差的太远了,谢温衡前路坦荡,怎么能为一个小小的许景昭自毁前程。
虽然许景昭也是仙执殿的弟子,可是……到底是有差距的。
作为下一代的玄清宗宗主,谢温衡身上不会有任何污点。
宴微尘坐在中位,紫玉冠在光下泛着冷冷道光,他微敛着眸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仙执殿弟子里的许景昭。
许景昭受伤了,人也有点蔫,幸好有先前不太白给的三成精神力,许景昭丹田里的凤髓晶这两日没出什么事。
宴微尘的目光在许景昭身上停留几秒,又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一旁有弟子上前,将各宗弟子历练时捉拿的妖兽计入,最后得出结论,离光宗的姬伏瑶积分最多,其次是灵阳宗跟玄清宗持平。
而仙执殿那边,积分是有但并不多,许景昭走丢,他们哪还有心思去拿妖丹记分。
庄少白立在裴玄墨身侧,听到那计分的弟子开口后,心里窃喜。
师尊不喜落后于人,仙执殿的师兄因为许景昭而垫底,想必师尊对许景昭会更加厌恶。
他微微抬眸,看向自己的师尊,却发现师尊面上好像没有什么表情,一身墨袍下,安静的好像是一尊雕像,眼眸里思索着什么,那视线……庄少白往后瞧了瞧,难道是再看许景昭?
殿中寂静了下,毕竟他们也没想到,向来第一的仙执殿这次竟然是垫底。
一时气氛沉寂,无人开口。
此次由玄清宗主持,按照规定给各宗优秀弟子奖励,一枚天阶的破阶丹,正好是他们现在需要的。
姬伏瑶上前领了东西,谢过各宗长老后,回到离光宗阵营。
谢温衡站在玄清宗弟子前,他站的身姿端正,白衣蓝纹的袍子衬得他温润如玉,像是柄封鞘的剑,内敛中暗藏锋芒。
此时殿上有人开口,“玄清宗弟子,谢温衡……”
谢温衡深吸一口气,走在殿中间,但是他却并未接过弟子手里的东西,他侧目,望向站在仙执殿最后面的许景昭,眼眸里闪过挣扎之色……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可真的任由景昭在仙执殿受欺负吗?
看着谢温衡的表情,丰毅心里咯噔一下,心里觉得不妙。
他这个弟子面上看着温和守礼,但心里却有些倔,认定的东西不会轻易更改。
他赶在谢温衡前面开口,“温衡啊,先把丹药领了,有什么事日后再讲。”
谢温衡看了自己师尊一眼,听明白师尊话里的意思,但觉得还是要试一试,再不济也要让仙执殿主知晓,许景昭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我有话要讲。”
丰毅摸着胡子的手僵了下,跟谢温衡拼命使眼色。
谢温衡移开了视线,对着宴微尘道:“殿主,这件事关于仙执殿诸位弟子。”
他站在殿中央,不卑不亢,声音足够所有人听清楚。
话音落地,仙执殿几位师兄侧目,目光有些不悦,若是谢温衡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许景昭的事,那不就是在打仙执殿的脸吗?
许景昭有些懵的抬起了脑袋,关乎他?要说什么?谢温衡说过不止一次让自己去玄清宗,该不会是这件事吧。
他的心脏突然狂跳起来,平心而论,他更喜欢把他当平常弟子的玄清宗,玄清宗的氛围很好,起码没有师兄对他阴阳怪气,也没有师兄打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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