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三四百年左右,这神龙生前修为应该不低,为何会被困在凡间?”
他百思不得其解,神龙之力足以颠覆整个王朝,真到生死关头,还在乎什么因果吗?
龙虽有神兽之名,但毕竟是兽,其道德束缚更为薄弱。
两人踏上观星楼顶端,一间尘封的石门被打开,两人闪身而入,反手将门合拢。
室内一片死寂的黑暗,厚重的帷幕将窗户遮挡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天光。
萧越舟指尖微弹,点燃了角落烛台上半截残烛,暖橘色的光线颤颤巍巍地亮起,映亮了这方空间。
眼前立着四块巨大的石碑,上面篆刻着字迹。
两人眼底都闪过一丝凝重,有字迹,看来线索便在此处了。
萧越舟端起烛台,两人上前一步,烛台高举,映亮了上面的字迹。
“武昭帝渊,十六岁承袭大统,御统四海,天下归一……”
一股突如其来的厉风撞开了窗户,桌案上刚画好的符箓被狂风卷起,如雪片般洒落满地,笔尖下的符箓被风吹移了位置,艳红朱砂勾勒错了笔画。
许景昭放下笔,快步走到窗前,现在天色已经开始变暗了,可是师兄们还没有回来,是出事了吗?
他焦躁不安地在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心里十分着急,要是裴玄墨出事,他如何跟伯父伯母交代?
他忧心如焚地回到窗边,面色沉重,他指尖搭在窗棂,打算重新关上窗户。
长街上的人影越来越少了,他视线顺着长街往前看去,长街的尽头就是高耸巍峨的皇宫,残阳落在宫殿的琉璃瓦面上,折射出冷冷血光。
许景昭视线自远处收回,在窗户合拢的前一刹那,他的眼角余光瞥见长街远处一个极其眼熟的身影。
裴玄墨?
那身影在前,后面还有不少邪祟穷追不舍,但不知道是因为裴玄墨受了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行动有些缓滞。
许景昭看见这一幕,身体比思绪更快,他几乎是想都没想,一个箭步踏上窗台,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几个纵跳顺着楼宇的屋檐滑落下来。
等自己落地,他回头看了足有七层的楼宇,手心这才后知后觉地沁出冷汗。
但他来不及多想,向着裴玄墨那个方向横冲过去,他飞身来到街尾,还来不及喘息,就看到那邪祟把受伤的裴玄墨围困在一侧。
裴玄墨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面色有些白。
许景昭心脏骤然一停,裴玄墨可万万不能出事啊,他手掌一抬,五道符箓在他手上盘旋,手上凝聚起灵力,符箓上繁复的符文泛起微光。
“去!”
许景昭在距离邪祟仅两步之遥时,将手中符箓狠狠甩出!
轰!符箓炸开的气浪暂时逼退了最近的几只邪祟。
许景昭趁机进包围圈将裴玄墨拉了出来。
他扯着人就跑,现在邪祟力量诡异,不知道他那符箓能挡几时,他匆忙间辨不清方向,两人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邪祟渐渐没了踪迹。
许景昭松了手,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上午扯着庄少白跑,现在扯着裴玄墨跑,他一个小小筑基,没想到还能有救师兄的一天。
“裴师兄……”
许景昭已经缓了过来,他上前半步,“你受伤了吗?为什么它们追你?薛宿宁呢?”
说完,许景昭就已经看到裴玄墨身上的伤口,在手臂旁侧,正往外渗血。
许景昭果断撕了自己衣衫下摆,给裴玄墨细细包扎。
裴玄墨抬眸,眼神很平静,他站直了身子,就这样一言不发地看着许景昭。
“伤的有一点深,你不是疤痕体质,不会留下疤痕,回去再清理一遍上药就好了。”
许景昭这样说着,却始终没有听到回应,他疑惑抬眸,却撞进裴玄墨幽深的眼眸里。
那眼睛里带着审视跟打量,眸子深处却没有丝毫温度,一片冷凝。
许景昭手一僵,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立马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你是谁?”
裴玄墨拧了拧眉,似乎有些不耐烦,“不认识了吗?”
许景昭不语,眼前人动作神态很像裴玄墨,但他总觉得……不是一个人。
“是…是吗?”
裴玄墨目光幽冷,缓缓开口,“你我自小便有婚约,你五岁被送入春隐门,成了我裴家的养子”
“九岁那年我赢得选拔,进入仙执殿成为选徒,九年后你追来仙执殿让我履行婚约。”
许景昭紧绷的身子微微松懈了几分。
可就在此时,裴玄墨话锋一转,“可我讨厌你,凭什么你要来春隐门,凭什么你能分走爹娘的一半宠爱?
他向前逼近一步,“你修为差,心态也差,为人记仇报复心强,你这样的人,也配……来仙执殿?”
许景昭脸色瞬间褪尽血色,他嘴唇颤抖,眼眸里都是不敢置信。
裴玄墨又往前踏了一步,走到了许景昭身前,两人离得极近,裴玄墨垂下眼帘,怜悯开口,“所以——到此为止吧。”
话音落地,裴玄墨重重推了许景昭一把。
许景昭不受控地往后仰去。
“我不可能跟你签什么可笑的婚约,也不会让你一直待在春隐门。”
“因为你啊——很讨厌!”
裴玄墨的声音穿透风声传来,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许景昭身子向后栽去,他手腕往前挥了挥,想要抓住什么,却重重跌倒在地面。
他抬起手,他的灵力怎么忽的消失了?
映入眼帘的,是手下雕刻龙纹的青石板,旁边是高耸的朱红色宫墙,墙头覆盖着琉璃瓦当,而刚刚将他推入此处的墙壁,此刻已无声无息地轰然合拢,严丝合缝,再无出路。
许景昭心沉到谷底,这里是皇宫。
他缓缓站起身子,相比于远处宫殿的恢弘大气,这里却十分偏僻枯败,应该是一处偏殿。
当务之急一定要出去,许景昭起身沿着小路往前探查,脚步踏过那扇拱形院门,他便猛地顿住了。
前方庭院中央,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伫立在暮色里。
境……境主?
那小孩听见声音,扬起脑袋,身体包裹在宽大的黑色布帛里,他用那单只的黑色眼眸瞧着许景昭,眼眸里闪过一丝困惑,忽的幽幽开口。
“你是新来教导我的先生吗?”
许景昭身子顿住,难道他不记得自己了?
无数念头在许景昭脑中飞转,许景昭不敢激怒他,只好硬着头皮道:“是。”
“啊,那太好了……”
小孩幽幽开口,心情似乎很愉悦。
他背后就是破败偏殿的书房,门窗都被关的严实,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
在屋子里面,血迹顺着地面砖瓦流淌,渗入砖缝之中,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躺在地面,身上穿着崭新的太傅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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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走剧情中[眼镜]昭昭不是笨蛋,他会猜出来的
裴玄墨,算了,他纯粹是个大倒霉蛋。
但这次不是他
见眼前人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许景昭紧绷的身子也松懈了几分。
他抬眼望去,这处偏殿雕梁画栋,但过于空旷冷寂, 没有半点人气, 周围枝叶繁盛,遮掩了本就不明亮的光线,那小孩一个人站在庭院中央里,有种阴森的鬼气。
许景昭收回视线,试探着向前挪了两步,声音放得极轻,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小孩脸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只余一只完好的眼睛露在外面,那眼珠很黑, 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许景昭只能从那眼眸的变化中揣测他的情绪。
小孩盯着许景昭, 声音轻飘飘的, “是。”
他住在最远处的偏殿, 旁边就是冷宫,原本这里还有几个宫女跟太监来着,不过……全让他给杀了。
他用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打量着许景昭,唔……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现在暮色降临,周围一片昏沉,偏殿敞开的门内是浓郁的墨色, 黑漆漆的十分吓人。
庭院里草木虽盛,却死寂一片,连虫鸣也无,空气仿佛凝固, 沉闷得让人窒息。
因为许景昭自己年幼丧失双亲,所以他对眼前的小孩也不免心软了三分,他走上前去,微微弯了弯腰,尽量把语气放得平和,“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小孩抬眸,眼神幽幽道:“你不是我的先生吗?为何不知我名讳?”
许景昭面色一僵,他该怎么回答?
眼前人忽地收了视线,仿佛刚刚的阴冷都是幻觉,“逗你的,先生,我叫小满。”
小满?许景昭看过许多话本子,人间有一节气,名曰小满。
许景昭听罢,面上重新浮起温和的笑意:“小满?好名字。”
他又问道:“是因为在小满出生,所以起名唤小满吗?”
小满看着许景昭,“是。”
但他显然不想提及这个话题,他仰着脑袋,“先生,时辰不早了,你还不歇息吗?”
许景昭这才抬眸看去,只见四周忽地暗了下来,方才分明还是暮色苍苍,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
“先生。”小满加重了语气,周身空气冷了下来。
许景昭回神,强自压下心头的惊疑,勉强维持着面上的平静:“自然要歇息。”
“嗯,那先生随我来吧。”
说着,小满转身向前走去。
许景昭看着前面黑漆漆的殿门,总觉得那里面藏着吃人的恶鬼,然而他顾忌眼前人,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刚一步踏入殿门,刺骨的寒意便瞬间裹住全身,许景昭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噤。
殿内黑黑的,什么都瞧不清楚,原本在前面的小满也没了踪影,四周无声,许景昭下意识去摸索自己的灵囊。
指尖刚触及冰冷的灵囊,他忽地想起来皇宫隔绝了灵力,现在打不开,也就是说他现在毫无修为,几乎没了自保的能力。
黑暗里,唯有自己压抑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许景昭咽了咽口水,声音微颤,“小……小满?”
空旷的殿宇将他的声音放大又拉长,只有空洞的回响。
许景昭心头慌乱如麻,回头望去,身后亦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他试探着向前挪了一小步。
暖色的烛光颤巍巍的亮起,映亮了那颗如黑珍珠般的墨眸。
小满捧着烛台,歪了歪脑袋,“先生所唤何事?”
“你方才去取烛火了?”许景昭松了口气,心有余悸。
小满点了点头,他晃了晃掌心的火折子,将其收起,他手上烛台似乎更亮了些,将偏殿映亮。
许景昭这才看见殿内的情况,空空荡荡,只有一案台一桌椅而已。
小满捧着烛台,转身向大殿深处走去,许景昭不敢落单,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绕过空旷的前殿,后面现出一排排低矮的屋舍,烛光透过窗格,在墙面上投下扭曲摇曳的影子。
四周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浓黑,只有小满捧着的烛台一点光亮,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锦靴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小满终于停下,推开了房门。
许景昭紧随而入。
屋内不大,四周蒙了黑色的帘子,屋内桌椅板凳皆有,还有一处床榻。
“先生,该歇息了。”小满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歇息?”许景昭环视这方寸之地,有些迟疑,“我……在这里歇息?这不是你的卧房吗?”
他不想跟境主一个屋子,说实话,他……有些害怕。
小满将烛台搁在床边矮凳上,直起身子看向许景昭。
烛光从他侧面打来,在墙壁上投下一道极长的墨影,影身修长,几乎将许景昭的影子完全遮掩。
小满幽幽开口,“先生是想要到别处睡吗?”
许景昭立马点头,“是,我看旁边还有屋舍……”
小满站在原地,偏了偏头,似乎有些困惑:“先生是要住东边的屋子呢?还是西边的屋子?”
许景昭刚要说自己不挑,就见小满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东边的屋子死了三个太监,一位先生,西边的屋子前两日死了两个宫女,先生要挑哪间?”
小满的声音没有音调起伏,听起来有些诡异。
许景昭的身子瞬间僵住,如果可以的话,他一个都不想选,他声音干涩,“那……那就在这里吧。”
小满点了点头,利落地褪去靴子,爬上床榻内侧躺下,还贴心地向里侧挪了挪,给许景昭留出一半的位置。
许景昭欲哭无泪,却也只能小心翼翼地挨着床边躺下,旁边的小孩看着人畜无害,可……可这是杀人不眨眼的境主啊。
他躺在外侧,拉过带着淡淡龙涎香的锦被盖好,尽量让自己离那小小的身体远一点。
旁边的小满却侧过身来,那只幽深的眼瞳在黑暗中定定地望着他,“先生很冷吗?”
许景昭下意识地绷紧身体,“不冷啊。”
“那就好。”
小满似乎满意了,随即小手一扬,就要挥灭那唯一的烛火。
“等等!”许景昭心头一紧,下意识抓住了小满抬起的手腕,“留一盏灯不好么?”
许景昭大部分时间都习惯留灯,他不喜欢黑暗的环境。
小满有些为难,声音压低,“不熄灯会引来一些奇怪的东西,它们很可怕。”
奇怪?可怕?小满怕什么?他不是境主吗?
烛光熄灭,室内又陷入黑暗。许景昭睁着眼睛,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实在是睡不着。
但小满似乎很满意,他窝在许景昭身旁,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
许景昭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思绪翻腾,皇宫是禁区,既然他现在进来,那自然要多打探些消息,看看能不能帮到师兄。
再者,他的令牌还在小满这里,他得想个法子拿回来。
他扭头看向身边呼吸平稳的小满,只要弄明白他身上的秘密,那就好办了。
许景昭闭上眼,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可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沙沙声,清晰地钻入耳朵。
许景昭猛地睁开眼,循声望向门窗方向,只见厚重黑帘的缝隙,那层薄薄的窗纸外,赫然映照出无数扭曲,张牙舞爪的墨影,它们攀附在窗纸外,散发着粘稠的恶意。
许景昭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么多邪祟?
小满不是境主吗?为何这些邪祟对他抱有如此强烈的杀意?
许景昭屏住呼吸,冷汗浸湿了内衫,他死死盯着那些蠕动的影子,直到确认它们无法进入这间屋子,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或许是精神过于紧绷后的疲惫,又或许是小满那平稳的呼吸带着某种催眠力量,许竟也陷入了沉睡。
相比于许景昭这边还算平和,酒楼那边的气氛格外凝重。
砰的一声,薛宿宁的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他眼眸猩红,盯着庄少白,“庄师弟!什么叫不见了?”
庄少白面色有些苍白,他捂着胸口,气息有些不稳,“我发现时,许师弟就不在房中了……”
说罢,他轻咳了两声,显得更加虚弱。
薛宿宁衣袍上沾了灰尘,模样狼狈,今日他跟裴玄墨出门,竟被一波邪祟死死纠缠,所以回来的时候晚了些,没想到刚回来就听到了这个噩耗。
裴玄墨眉头紧锁,他“腾”地站起身,语速又快又急,“他不会乱跑的,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薛宿宁额角青筋跳动,压抑着怒火,“这还用问吗?上午我们刚走,邪祟就毁了客栈,这明摆着就是冲着许景昭来的。”
说完,他就大步向外走去。
庄少白站起身,拧紧眉心,“薛师兄!你要去哪?”
“我去找他!”薛宿宁头也不回。
裴玄墨也立刻跟上,语气斩钉截铁,“少白,景昭孤身在外,凶险难料,我也去寻他。”
庄少白面色难看,他猛地提高声音,“二位师兄留步!萧师兄跟谢道友还没回来,你们白日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灵力,现在出门,怕是凶多吉少。
他急急上前一步,试图阻拦:“你们若再有个闪失,难道要让萧师兄他们分身乏术,再去寻你们吗?”
裴玄墨脚步顿住,“少白,我不能……”
庄少白打断他的话,“许师弟不一定会真的出事,若你们再折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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