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澜确实觉得有些冷,披上裴殊池的外套后,立马就不抖了。
看得一旁的连哲在心里不住地捶胸顿足。
他怎么就忘了这茬儿呢?!
沈俞自知自己继续留在这儿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反而还会加深裴殊池认定自己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印象。
匆匆跟祁澜告别后就走了。
连哲乐得这样,少一个对手就多一分胜算。
他仗着过问供者那边的具体细节的事,一路跟着祁澜和裴殊池回到了家里。
期盼已久成为了真实发生的事情,祁澜回过神来倍觉喜出望外之余,还感到一阵一阵的头晕。
连哲搀着祁澜回到卧室,把人扶到床边坐好。
裴殊池不好凑得太近,抱臂站在门口冷眼看着。
“还是不舒服吗小七?”
这是裴殊池不知道第多少次羡慕连哲可以对祁澜用这样亲昵的称呼。
见二人聊得有来有往,裴殊池一度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看上去可能会有点儿碍事的地步。
祁澜身心俱疲,跟连哲聊了一会儿后,表现出了明显的困意。
“小七,你先好好休息,”连哲动作轻柔地抚了抚他的手臂,“明天学长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医院看望祁珩,一起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好不好?”
连哲特意把“一起”这个词说了好几遍,音也落得很重。
仿佛只要这样说,就可以在裴殊池面前占得先机,有优先跟祁澜做出密切交往的权利。
祁澜满脑子都是祁珩,闻言钝钝地点点头:“好。”
裴殊池深吸一口气。
却还要摆出大度从容的样子,面带得体微笑地送连哲离开祁澜的卧室。
“我送连先生出去。”
连哲压着笑意,势在必得的样子:“劳驾。”
即便脑子里很乱,但祁澜还是捕捉到了二人交谈时的表情。
不由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裴先生和学长的往来,否则他真的会很内疚。
祁澜阖上眼睛,沉默地躺在枕头上准备入睡。
摘掉眼镜之后的他,很难将一些细微的交谈声听得清楚。
以至于完全没有发觉一门之外的客厅发生了什么。
连哲出了祁澜的卧室,还没从近距离接触到祁澜的欢喜中抽神出来,说起话来十分膨胀:“我想在这儿等到小七睡得安稳一些再离开,裴先生不会介意吧?”
“如果你不想再挨打,”裴殊池随手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门在那边。”
连哲早就过了为爱斗气的年纪,十分懂得明哲保身。
毕竟在裴殊池的面前,他想要拼体力根本捞不着半点儿好处,只有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份儿。
被打得浑身酸痛不要紧,最主要的是万一被小七看见了,他可就丢大脸了。
祁澜昨天睡得早,加之夜里容易失眠,他一大早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掐算着时间打算在给裴先生做完早餐后,离开家赶去医院。
没想到一打开卧室门,裴殊池已经背对着他站在了厨房,正把两颗圆润金黄的荷包蛋盛进碟子里。
“起床了,”裴殊池回过头,语气状似随意地跟祁澜打了声招呼,“快吃早餐吧,吃完我们一起去医院。”
祁澜始终都觉得裴先生出于善良、为哥哥去医院做配型已经是非常让他过意不去的事情了。
如今有了成功的配型,他更是不能再折腾裴先生,凡事能自己解决,就一定不要给旁人带来困扰。
“不用的,殊池,学长一会儿来接我,”祁澜忙摆摆手,“就不麻烦你……”
“我去医院也有事情。”裴殊池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这个回答。
祁澜话音刚落,他就把合适的理由脱口而出。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祁澜不禁担忧地朝他走近了几步。
正计划认真地用目光上下检查一番,就听到裴殊池说道:“朋友生病,我需要去医院看望他。”
“什么病?严重不严重?”祁澜一听到有人生病,就会表现出深有同感的悲悯神情,“等我陪哥哥按流程再做完一次配型和体检,我也去看望一下殊池你的朋友吧。”
“嗯,好的,”裴殊池微挑眉稍。“不急。”
确实不急。
因为他的朋友……
正在生病——
“我靠?!裴殊池,你有没有人性啊?!”
景嘉临坐在VIP病房的床上,痛心疾首地怒斥着裴殊池的恶毒行径。
他收到信息,说来医院可以见识到从来没有见过的新鲜事。
酷爱吃瓜的景董事长当然不会放过这种机会,一脚油门就抵达了医院。
结果一进门,裴殊池这臭小子居然让他……
成为了新鲜事的中心。
“你让我当法人也就罢了,现在还……”景嘉临深吸一口气,“什么叫‘我该身体不适’了?你给我说清楚!”
在祁珩的术前准备工作期间,连哲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医院照顾祁珩,借机接近祁澜,获取他的好感度。
可裴殊池不行。
他完全没有正当的理由整日留在医院。
万一做得过度了,很容易引起祁澜的反感。
裴殊池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所以你就把我当成正当理由?让我住院?”景嘉临紧咬后槽牙,拍着被子控诉道,“大哥,我是日理万机的董事长诶,你说让我住院就让我住院?你是不是有点儿欺人太甚了?”
“你不愿意啊?”裴殊池问道。
景嘉临愤愤道:“废话!你愿意你怎么不躺这儿?”
裴殊池露出一个“我倒是想”的表情。
“那我换个人帮忙好了,”裴殊池微挑眉稍,“只希望他也是同样爱吃瓜看热闹追五百集苦情连续剧的人。”
说着就往外走。
景嘉临是个狂热吃瓜族。
他只是对裴殊池屡屡命令自己的资本家行径感到愤怒,但却也是很感兴趣祁澜跟他哥哥、跟连哲、还有依旧住在医院里的夏执许之间发生的故事。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当面看到裴殊池拈酸吃醋可又不敢轻易表现出来的窝囊样。
开玩笑,看裴殊池吃瘪,多难得的机会啊。
“留步,”景嘉临火速权衡出了利弊,果断伸出一只手,卑微妥协,“生什么病,您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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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满满:(水獭祈祷)希望哥哥可以快点好起来[可怜]
池子:(无情小狗)希望大舅哥可以快点好起来[摊手]
祁珩:(哆嗦着手)等我好起来,你小子就摊上事儿了[愤怒]
学长:(指着自己)那为了祁珩康复,鞍前马后地照顾他的我算什么?[害怕]
沈总:(笑嘻嘻)算你力气大,算你脸皮厚呗[撒花]
【今天的景董也是惨兮兮的景董】
等待进一步配型结果的过程中, 祁澜得知了景董住院的事情。
虽然他不是Brimming传媒旗下的正式员工,但景董上次总归是交待总监给他发了一笔数额不小的奖金。
于公于私,他都应该去看望一下景董才对。
“殊池, 我真的不需要拎一点水果再过去看景董吗?”祁澜跟在裴殊池身侧, 小心翼翼地问道。
空着手到人家病房去, 显得非常不礼貌和没诚意。
裴殊池笑着摇摇头:“真的不需要的,他要抽血,不能吃东西。”
“奥奥,那就好。”
祁澜安下心来, 松了口气。
然而一开门——
景嘉临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窗边的沙发上,一边笑嘻嘻地跟秦特助说着话,一边用手扒着香蕉往嘴里塞。
看到站在门口的裴殊池和祁澜,景嘉临愣了一下。
紧接着,就瞬间想起自己现在应该是以什么样的一个状态面对前来看望他的祁澜。
“小祁, 你也来看我了, 我好开心。”景嘉临呆滞地说道。
祁澜懵懵地点点头:“景董好,您不是要抽血……还可以吃香蕉吗?”
“这香蕉是扒给秦特助吃的,我这应该是……”景嘉临率先解释起来,而后把香蕉塞进秦特助手里,脖颈后仰在秦特助臂弯,看上去很无力的样子, “回光返照吧?”
“景董不要这样说, ”祁澜很不喜欢听到别人说这种话,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 “要注意避谶。”
景嘉临实在太喜欢祁澜这乖乖的样子了,闻言立马捧住自己的心口,语气变得更加温柔:“好的呢, 小祁,站着累了吧?快来这边坐。”
说着,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咧嘴朝祁澜笑,活像一朵向日葵。
秦特助面色不善地看了眼自己老板,无声叹了口气,仿佛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祁澜盛情难却,只得跟在裴殊池身边走过去,而后有些难为情地坐在了沙发边沿。
景嘉临被裴殊池瞪了一眼,缩着脖子像只鹌鹑一样我在沙发里不敢说话。
秦特助原本就是非常安静的存在,无论有人没人,都不会发出什么响动,更别说是现在这样的场景下。
裴殊池在面对祁澜的时候,大多都是惴惴不安的心情,只要祁澜不吭声,他就会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话题引起祁澜的注意而感到茫然。
以至于唯一可能开口说话的人,反倒变成了含蓄内敛的祁澜。
在长久的沉默后,祁澜终于受不住这令人倍感压抑的氛围,主动开口道。
“景董哪里不舒服?”
祁澜觉得自己唯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画画和血型。
可看着景董很是红润的面色,似乎没有达到需要他献血的程度。
祁澜默默思索半天,还是只能憋出一句再常规不过的询问。
“有没有……我能帮上什么忙的?”
景嘉临飞快地看了裴殊池一眼。
原本他们俩的计划也是为了让裴殊池能够有合适的理由留在医院,时不时去血液科陪一陪祁澜。
并没打算让景嘉临在医院长住,不然也是浪费医疗资源。
刚好景嘉临已经很久没有做系统的体检了,趁着这次机会,帮兄弟瞒天过海的同时住个一两天,确认一下自己的健康情况也不错。
“诶呀,小祁~你时不时来看看我,”景嘉临笑嘻嘻地说道,“让我能欣赏到你这张脸,就是在帮我的忙了……哎哟!!!裴殊池!!!”
裴殊池神色从容地收回长腿,脸上丝毫没有歉意地向景嘉临道着歉:“不好意思,不小心踩到景董了。”
在裴殊池“善意”的提醒下,景嘉临勉强想起了自己似乎不会在这儿久留,赶忙找补:“啊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小祁,你不要当真哈。”
祁澜当然不会当真。
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这张脸是足够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存在。
听到景董的话,他抿嘴笑了一下,老实巴交地点点头:“好的景董。”
“我知道你哥哥祁珩,”景嘉临帮着自家兄弟切入正题,偏头看向祁澜,“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设计师,我很欣赏他。”
祁澜忍不住为哥哥感到骄傲,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谢谢景董。”
“所以呢,他治疗期间的全部费用,就由——”景嘉临看上去非常大气地一挥手,而后话锋一转,猛地抬手拍在裴殊池的肩膀上,“殊池来负责。”
祁澜:“……???”
裴殊池:“……”
秦特助:“???”
祁澜慌忙摆手:“不用的,景董,我有钱的……”
他说到这里,又觉得自己那点儿钱对于在场的其他三人来说,可能会显得很渺小很可笑。
于是又匆匆补充道:“我的钱足够给哥哥治病了,谢谢景董的好意。”
祁澜很快地看了裴殊池一眼。
他觉得自己说的这番话有点怪。
豪迈的话是景董放出来的,可景董却说让裴先生来负责,如果情况属实且景董的态度非常强硬,最后弄不好这笔钱还要从裴先生的工资里面扣,大概率是由秦特助往外批。
搞得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谁才好。
有了裴殊池和景嘉临的介入,祁珩的移植手术被更快地提上了日程。
虽然祁澜也不懂程煜麒为什么会那么积极主动地要求尽快做完这场手术,即便他还在骨折恢复期,也还是催促着医院帮他们安排手术。
但归结到底,看到程煜麒愿意为自己的亲哥哥进行移植手术,祁澜还是很高兴的。
亲兄弟之间的适配度自然不必多说,祁珩在术后的恢复情况非常不错。
不到两周,中性粒细胞绝对值就达到了非常可观的数值,血小板和红细胞的造血功能恢复情况也在变好,并且有着非常稳定的上升趋势。
这一切都让祁澜觉得像是一场梦。
如此幸运的事情居然真的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有着景董亲自委托裴殊池留在医院里关照他们兄弟两个,祁澜也就多出了不少时间去公司画画,争取早日还清债务。
以至于裴殊池和祁珩的沟通时间非常充足——
“我知道我治疗的全部费用都是你帮忙的,”祁珩向来都是自尊心非常强的人,“我会还给你的。”
在手术结束、偶然得知了他放在心尖儿上疼爱的宝贝居然为了给自己治病,被迫跟裴殊池联姻的时候,祁珩的心都要碎了。
可现在的他太过无能,没办法保护祁澜,也没有实力为祁澜撑腰,要求裴家跟他划清界限。
祁珩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快恢复健康,早日回到工作岗位上,用自己的努力来尽可能地把满满救出苦海。
裴殊池声线平稳:“不用还。”
祁珩还处在恢复期,状态不算特别好。
“我会还清的,”他缓了口气,看向裴殊池,“只希望你可以早点放过我弟弟。”
很可笑的说法。
裴殊池眯起眼睛,勾起唇角:“你也没清白到哪里去。”
他面色沉静,直视着祁珩有些闪躲的眼睛:
“你真的只把他当弟弟吗?”
裴殊池喜欢祁澜,所以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看向对方的目光中那藏也藏不住的爱意。
这样的情意,在这些天以来,他在祁珩看向祁澜的眼神里发现过无数次。
裴殊池不可能不敏感,不警惕。
回应裴殊池的,是祁珩长久的沉默。
或者可以说成是……一种无异于宣战般的默认。
这个冬天已经下了第二场雪。
祁澜也终于等到可以接哥哥出院的日子。
他最近攒了不少钱,可以在还钱的期间,也让哥哥过一些好生活了。
哥哥死里逃生,祁澜当然不会让他在今后的生活中再受到什么委屈。
想着自己都还住在程煜麒的房子里,没有话语权将祁珩也邀请进来一起住。
杂事冗乱,祁澜便再顾不上其他,直接当着裴殊池的面儿就对祁珩说道:“哥哥,我们租一个五十平方的小房子,你觉得怎么样?”
裴殊池正在喝水,听完惊得险些当场呛死。
幸而他及时抑住了呼吸,没发出呛咳的声音,甚至还有心情观望二人的交谈。
“不用的,满满,哥哥找个地方住就行了,”祁珩看上去很不愿意让祁澜为难,捏捏他的手臂,“你不用担心哥哥。”
祁澜最听不得这种话。
也识别不出祁珩这招实际上是在以退为进。
闻言,他轻咬着嘴唇摇摇头:“不行的,我不能再跟你分开了。”
自从被认回到程家,祁澜没有一天不因为这件事情而感到窝心苦恼。
他原本也不想跟所谓的亲生父母相认,只想永远跟哥哥待在一起。
然而越是临近祁珩康复,这件不可避免的事实就越是让祁澜的认识倍感清晰。
裴殊池站在一旁,看得太阳穴青筋直跳。
他实在是很害怕眼前的这俩人有着同样出去租房子的想法,导致自己在今后的生活中见祁澜的机会越来越少。
可要是跟有着很大概率能够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祁珩住在同一屋檐下,裴殊池也没办法忽视这种程度的威胁。
“满满,只要你和裴先生把日子过好,就比什么都重要。”祁珩语重心长地说道。
祁澜的眼眶泛起绯红,抿着嘴不住摇头:“我们都要好好的,哥哥,你不要抛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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