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你先别说话,让朕想一想。”萧钰脑子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过了许久,萧钰嗡嗡作响的大脑才勉强理清了话中的信息,萧钰哑着声再次开口:“张爱卿,朕……朕其实是坤者?”
坤者……怎会是坤者,朕明明服用过秘药,还用了两回。
张太医不敢多说:“是……”
“但朕用过秘药啊……还用了两回,按理说不该分化为乾君才对吗?”萧钰呐呐道。
“两回?”两位太医讪讪对视。
“嗯……魏霜逼,不,喂朕吃了一回,朕后来又和你们讨了一回。”萧钰闷闷地卷着袖口,尚未完全接受自己的坤者身份。
“臣等之前百思不得其解,大梁服用过秘药的君主都万无一失地分化为了乾君,哪怕烙印作祟,陛下也不该分化做坤者,如今终于有了眉目。”张太医一拍掌心,激动道,“陛下秘药用了两回,反而将药性逆转了,长成的乾君的腺体重新萎缩分化,难怪陛下分化晚了许多年!”
坤者大多十三四就开始分化,乾君稍晚也不过十六七,而他们陛下二十岁才分化,若非萧钰服用过秘药,又能嗅到信香,两位太医险些以为萧钰要变作不分化的泽兑。
萧钰:“所以……所以朕真的是坤者?”
张太医:“是,陛下坤者身份确凿无疑。”
啊……原来魏霜说朕是坤者,不是折辱朕,是想要告知朕真相,魏霜也没有因为朕是乾君就想去找其他坤者,而是因为朕就是坤者。
朕竟是坤者……所以两个小崽子才来得这么快。
魏霜破开的并非是乾君退化的生.殖.腔,而是朕雨露期本就该有的……难怪那么舒服。
是朕误会魏霜了……
这俩天这么冷,朕裹着披风都要打哆嗦,大牢内没有地龙,盖上四五床棉被也会染上风寒的。
萧钰脑子乱做一团,他不听医嘱地坐起身,掀开帘帐,满脸着急道:“魏霜,快把魏霜放出来。”
见两位主子误会解开,冯顺脚下生风,高高兴兴地去接私狱内的魏霜。
唯一一座通了地龙私狱内,摆着张和养心殿用料一致的金丝檀木方桌,魏霜不着镣铐地悠然闲坐在椅子上,重新装潢的私狱刷了新漆,地上铺着干净的地毯,用具一应俱全,在冯顺指挥下,私狱的修缮风格和皇后的宫殿无二,踏进去,满是金碧辉煌。
唯一不足,就是小了些,但住一人也足够宽敞。
“王爷!王爷!”远远地,冯顺欣喜地焦躁声音就从狭长的通道里七嘴八舌地传来。
“陛下又送棉被来了?”魏霜下意识嘴角一抽。
再送就是十余床了,萧钰莫不成是想让他在严冬生痱子。
“不是,不是,是陛下动胎气了!”
魏霜猛然起身,面色一变,不等冯顺宣读出狱的圣旨就自顾自跑出了私狱。
魏霜一阵风似的飘出私狱,冯顺一抓脑袋,抓起御寒的大氅追在身后。
没追上。
魏霜寒气凛凛地闯进养心殿内室,冬日严寒,一头乌发上生起寒霜。
寒气隔着帘帐飘向龙榻,萧钰瞧见魏霜发上结的冰霜,猝然红了眼。
他就知道!五六床棉被哪够!魏霜不会被冻出隐疾吧!
“太医!太医!诊脉!”萧钰着急地抓着虚空。
四只慌乱的手一左一右拽住了萧钰。
萧钰暴躁地用力甩开太医,抬手颤巍巍指着魏霜:“朕无事,快!给魏霜看!朕的乾君可还好好的。”
拥挤的龙榻边,魏霜朝萧钰释放出巨量的安抚信香,摄政王趴在龙榻边,帝王红着眼眶哽咽。
两位太医忙做一团,还被迫听了一耳朵圣上和摄政王的私房话。
“魏霜,朕将你打入诏狱时,你怎么不反了朕!”萧钰吸溜酸涩的鼻头,本就愧疚的帝王对魏霜未知的隐疾满是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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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恭迎魏皇后回宫——
幸好,魏霜勉强算个忠臣。
“臣岂敢伤您。”魏霜顶上的寒霜刚抖落就化在了殿内热气中,他握紧萧钰寒凉的手,来回搓热。
王若甫歇在外殿, 探头探脑将视线往里屋望, 见到帝后和睦的景象, 放宽了心, 起身告辞离宫。
外头寒凉, 连魏霜这般热气腾腾的乾君都被冻出寒霜,萧钰特赐御辇,让宫人驱车将王若甫送回相府。
一高兴, 顺带又免了数日早朝。
“……陛下不可如此疏于朝政。”魏霜在私狱时,依旧在偷偷帮萧钰处理堆积烂摊子, 冯顺每日都会让季敛鬼鬼祟祟送来几大沓萧钰因为缠绵病榻懒得碰的奏折。
“出事老师会说的。”
魏霜出狱,萧钰的昏君做派更上一层楼。
魏霜不禁开始担忧……若自己不在,萧钰这位天真的小皇帝, 权利得被架多空。
“那也不可事事都假他人手。”
“是啊……所以皇嗣不就朕亲自生了。”
魏霜:“……”
点自己呢。
“魏霜还好吗?”萧钰见两位太医一板一眼收回把脉的手,探出头询问。
“摄……魏大人身体康健, 都好。”李太医想到魏霜摄政的名头已被大怒的帝王收回, 出口的称谓灵活地转了个弯。
“风寒呢?”私狱有多冷, 萧钰是知道的, 里面不过一盏煤油灯,漆黑的牢狱里四壁透风,萧钰只去看过一次, 一次就险些再犯寒疾。
“……魏大人为乾君,阳气足火气旺,并无风寒迹象。”李太医悄悄抬眼看向魏霜。
这位被打入诏狱的前摄政王, 哪里像是从牢里刚出来的,从传魏霜到入殿不过一刻钟,魏霜却是身着一身加了棉絮的华服,干净清爽,除了头发上的寒霜,看不出半点受过冻的迹象。
就连掌心都是热的,正当着圣上的恒温暖炉。
“那就好,冯顺,赏。”冯顺端着碗刚热好的安胎药进屋,被萧钰的好心情打断施法。
魏霜见此,主动接过药碗。
内室眨眼又只剩下萧钰和魏霜两人,以及一碗碍眼的苦药。
“是臣不好,让陛下受罪。”冯顺来得匆匆,前因后果魏霜皆不知,他吹凉一小勺热汤,送往萧钰唇边。
“魏霜,朕分化做坤者,事实已定,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朕?”萧钰撇过头,抬手先行推开药碗汤勺。
“……”魏霜哑然。
萧钰坤者的身份,他刚准备告诉萧钰,才开口,接着就被挪进了一座装潢比拟中宫的私狱。
“朕坤者的身份,你又是如何让朝臣……信服朕。”萧钰皱起眉又问,二次躲开魏霜送过来的汤勺。
大梁从未有过坤者为帝的先例,更何况自己刚分化就莽撞地顶着满身魏霜的信香上了朝堂。
想到此,萧钰耳根热了热。
“陛下是坤者还是乾君,不都是萧氏血脉?陛下在位五年,勤勉欠缺,好在足够仁义不昏庸,没罢逐过一位老臣,反而对他们加以重用。”魏霜搅动药汤,又吹了下,“再则他们若真想弹劾,宗室子难寻不说,臣也不算摆设。”
朕自己不察觉坤者的身份,魏霜就让所有人陪着朕一起胡闹,大家还都听他的,没有一个人敢在朕面前说真话。
哼!魏霜好坏。
“……你威胁朕的朝臣,还威胁朕。”萧钰巴巴望着汤勺,艰难咽下安胎药,药太苦,萧钰苦着脸,想让魏霜拢着自己,于是往里攀了攀。
可榻上散着一床魏霜的旧物,还有几件沾着秽物的里衣,萧钰才挪动半寸,就僵在原地。
混乱的光景尽数落入魏霜眼底。
“……臣什么也没看见。”魏霜机智地移开视线。
见都见了……萧钰干脆拉过魏霜闲着的右手摸上还在闷痛的小腹,坦然道:“朕这些天只能从这些死物上汲取魏霜的信香,他不高兴了。”
朕也不高兴,你哄哄朕。
萧钰因苦涩的安胎药皱紧眉,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面颊更显得苍白无力,一把将魏霜的心揪在一起。
魏霜虽不清楚萧钰动了多大的胎气,但能连夜将两位太医请进殿,又匆匆忙忙让冯顺把自己放出来,那必然是到了紧急的关头。
萧钰腹中怀着龙嗣,坤者怀嗣,本就是危险至极,在萧钰需要乾君信香时,自己这位乾君竟失职了。
龙榻内的酒香顷刻间又浓了许多。
“都是臣不好,惹陛下受苦,臣嘴笨,不会说话,等陛下用完药,臣帮您揉揉。”魏霜攥紧了药碗,碗内棕黑的汤药泛起涟漪。
沈确说,哄陛下,最重要的不是你说了什么,而是你做了什么。
魏霜觉得,这话对自己很受用。
萧钰腹中的钝痛在魏霜信香下,缓缓平静下来,他看着魏霜,打了个哈欠:“朕困了。”
困了,要抱着魏霜睡,药不想喝。
“好,用完药就睡,臣抱着陛下睡。”魏霜不上当,把安胎药又往前递了递,“一口闷,比臣小口小口喂要少受些罪。”
萧钰不高兴地拉下脸,他一把抢过药碗,咕咚咕咚几下,将苦涩的药液尽数灌进嘴里。
萧钰板着脸把空了的药碗丢回给魏霜,却不开口说话,一对潋滟的金瞳里,显现出比药汤还要凄苦的愁绪。
在魏霜放下药碗之际,萧钰不知从哪爆发出来的气力,一把揪过魏霜领口,直接将人拽到自己面前。
双唇相触,馋了药味的桂香仍旧香甜,甜得魏霜忘情得夺走了萧钰的主动权,擒住那条作怪的舌头卷回自己屋中。
萧钰鼻间,渐渐没了苦意,转而代之的是魏霜霸道凛冽的气息,他艰难地喘息着,同自己数日未见的乾君唇齿相依。
萧钰被魏霜捧住了脑袋,护住了腰腹,就连被子下的双腿都被拎起放到了魏霜身上。
“唔……冷……”屋内一丝风都透不进来,萧钰却在换气时瑟缩了下身子。
榻上厚实的棉被重新盖在了两人身上。
魏霜脱靴爬上龙榻,把萧钰紧紧拢在怀中。
萧钰依偎在魏霜身上,面颊绯红,呼哧呼哧匀着乱掉的气息,身上乱溢的桂香忘情地纠缠着魏霜。
“逼朕喝药,苦死你。”敛不回信香,萧钰把脸埋进魏霜胸膛嘟囔。
“嗯,是很苦,下次让太医加点糖。”魏霜回味地抿了抿嘴唇。
“……又苦又涩又甜,那要成什么样子。”萧钰惊愕地张了张嘴,把自己准确无误地拱在了魏霜身上。
“陛下别乱动……”魏霜声音骤然微哑,他不自在地挪动双腿,结果却挪到了不该碰的位置。
萧钰猝然红了脸:“你你你!朕还动着胎气呢!”
其实萧钰也很想,嗅到魏霜信香后,身体就不受自己控制地开始荡漾,化作一池春水。
更何况他们方才,亲得……
擦枪走火很正常。
“……臣知道。”魏霜深呼出一口气,绷紧脸凛声。
两人握在被旧物沾了大半空间的狭小龙榻上,空间极小,魏霜无处可避,萧钰体贴地往下伸了伸:“朕帮你。”
…………
隔阂泯灭在粗重的呼吸间。
安胎药见效极快,萧钰赖在魏霜怀里,睡得格外安详。
魏霜也疲惫地闭上眼,拥着萧钰,把手悄悄搭在萧钰已经有了些许隆起的小腹前。
因为寒疾,萧钰的体温偏凉,连着小腹都没什么热气,魏霜的掌心很温暖,灼得萧钰在睡梦中舒展开眉心,无意识地往魏霜手里挺了挺肚子。
像一场由母体主动发起的胎动。
魏霜内心触动,越发心疼地把萧钰拢得更紧。
魏霜你就是个混账。
日上三竿,萧钰揉了揉朦胧的眼。
他又梦见了自己肚子里那对小家伙。
两个小子一左一右抱着他,充满歉意地哭嚎了一整宿,哭得萧钰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肚子里或许真有两个小崽子也说不定,找机会去和太医打探一下。
自己真厉害,一怀怀两个。
果然做坤者朕也是最强的坤者。
“醒了?”魏霜黏糊发闷的声音响起在自己颈窝,混杂着十足的不清醒,萧钰很少听见魏霜如此倦怠的嗓音。
像麦芽糖,粘牙。
“醒了,但朕不想上朝。”萧钰翻过身,和魏霜面对面。
“日上三竿,早朝的时间早过了,该吃午膳了。”魏霜也陪着萧钰睡到了这个点,在私狱的时候,虽衣食无忧,但诸事皆烦 ,魏霜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萧钰把自己埋得更深:“唔……可是朕没胃口。”
魏霜:“桂花糖糕,桃酥,芙蓉糕,芝麻团,酸枣……”
“……朕饿了。”萧钰蹭一下坐起身,捂住魏霜报菜名的嘴。
怀孕并没有改变萧钰对甜食的喜好,但却不能吃太多。
萧钰巴巴地看着眼前少了一半份量的小碟酥点,深深叹出口气:“怀孕了,怎么什么都要忌口,朕好不容易有想吃的东西。”
“……太医说您前天放开吃了两盘点心然后抱着痰盂吐了一天。”
“朕现在吃什么不吐,朕查过典籍里,说前几个月会吐是正常的。”萧钰捏起一枚甜到发腻的桂花糖糕,享受地嚼嚼嚼,驳斥道,“那日明明是鸡汤的错。”
“也不能只吃点心,再瘦下去,又该晕了。”才几日不见,萧钰又瘦了一圈,连肚子看上去都比记忆里小了,魏霜立马给萧钰夹了一筷子精炒的牛肉放在餐碗里。
“那不许把酥点给朕收起来,朕下午吃。”萧钰拿起饭碗,兴致缺缺地看着满桌佳宴。
魏霜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大口扒饭,风卷残云的气势,让萧钰不禁好奇地跟着魏霜的食用顺序一一夹过桌上小菜。
冯顺站在一旁,激动地开始抹眼泪。
有王爷陪着,陛下吃饭都香了。
不,是前王爷。
萧钰也在思考魏霜的身份问题。
自己是皇帝,金口玉言,一言九鼎,发出去的旨意不好更改。
萧钰在前些日子勃然大怒时已经在名义上废去了魏霜的摄政王身份,定安侯的侯位也收了回来,魏霜现在徒有一个不知道多少年前拼出来的将军称谓,想进御书房替萧钰代行政务,实在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朕已是坤者,身娇体弱的,现在有了身孕,挺着肚子出养心殿很不方便,去御书房或者上朝就更不方便了,但魏霜又说,自己不能荒废朝政。
朕明白了,得尽快给魏霜想一个能掺手朝政的新身份。
魏霜一定是在暗示朕,不想没名没分地给朕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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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写完了,提前发吧,留评有红哦~
陛下:除了摄政王,就只有皇后能光明正大地替朕上朝了!
这这这……这能一样吗!
想明白的萧钰在休朝结束后的第一天就出现在了朝堂,习惯了萧钰总休朝接罢朝的百官生物钟一时没调整过来,站在热哄哄的大殿内打哈欠。
近俩日,天总是阴沉着, 云层压得极低, 越发冷峻的气温让萧钰察觉不妙, 又要到自己最讨厌的大雪天了。
雪天可以理直气壮地休朝, 但在漫长的休朝期前, 他得先解决一些事情。
前些日子被撤下去的座椅又重新被萧钰搬了回来,这一回,座椅没摆在原本的位置, 反而往上抬了几阶,摆到了萧钰右侧, 座椅前还摆了张屏风。
魏霜今日没来上朝,萧钰走后,季敛一大早抱来一兜新奏折, 把魏霜困死在了养心殿内。
堂下百官瞧着阶上的屏风,不解地互相张望, 唯有沈确, 饶有兴致地挑起眉。
这般景象, 倒像为垂帘听政做准备。
是谁要垂帘听政, 好难猜哦。
“朕近日有件喜事,要同众爱卿说。”萧钰靠在椅子上,四指愉悦地敲击着龙椅边上的扶手, 喜上眉梢。
看萧钰摆弄了两刻钟座椅,堂下百官已有猜测,许是陛下终于和魏霜床尾和了, 特意把他们叫过来,宣告一下,走个过场。
“前些日子,魏霜在私狱有恙,朕请了太医过去,太医回禀朕,魏霜已有了两森*晚*整*理个多月的身孕,皇嗣为重,朕不得不把魏霜从狱中接回养心殿将养。”萧钰把手搭在腹前,慢悠悠说道。
“摄政王有孕,恭喜陛下啊!”堂下兵部尚书大喜,不住恭贺,显然是脑子尚未反应过来。
“两个多月,那不正是陛下分化后?”没反应过来的不止一个。
“就算是摄政王,陛下得了子嗣,那也是好事啊!”有二就有三。
萧钰趁着聪明蛋们在心底琢磨如何开口的间隙,直起身笑吟吟继续开口:“魏霜虽是乾君,但腹中既已有了,那就是朕的长子。魏霜怀孕事小,皇子身份为大,朕不可让朕的长子来得不明不白,这俩日实在苦恼,不知如何是好,众爱卿可有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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