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笼(山卷)

他在反思，反思了两分钟，悲催的发现，短短一天时间，他好像对戚淮州的亲吻都麻木了。
自从昨天晚上那个稀里糊涂的吻之后，戚淮州就好似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路上没事就要把他拉过来亲两口，有时候是额头，有时候是脸颊，有时候是嘴角。
比起那天晚上的吻，后面这些更像是对小孩子的亲昵的碰触。
也不对，他小时候戚淮州也没有这样亲过他。
而他从最开始被亲吻时的心惊肉跳、浑身僵硬，到现在只是口头抗议两句，内心甚至已经开始有点习惯了这种亲昵。
这认知让他一阵恐慌。
戚淮州就是看准了他吃软不吃硬，看准了他对他的依赖，所以才换了这种方式，一点点模糊着他心里那条界线。
“如果不知道，不确定，我可以慢慢陪你找答案。”
戚淮州昨晚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当时他被亲得晕头转向，脑子一团浆糊，只觉得这话听起来温柔又包容，好像把所有选择权都交到了他手上，让他迷迷糊糊就点了头。
可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这根本就是偷换概念。
这根本就不是他讨不讨厌戚淮州亲吻的问题，是他们两个之间根本不该存在亲吻这种行为。
车子驶入别墅区，缓缓停稳。
戚澄路上不知不觉睡着了，车停的时候还没太醒过来。
耳边传来戚淮州叫他的声音，戚澄脑袋蹭了蹭，舍不得离开这个温暖安心的怀抱，只哼唧了两不声想睁眼。
身边的男人就安静了下来。
戚澄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一睁眼就是戚淮州那张熟悉的放大的脸。
“你……”戚澄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的舌头就滑了进来。
戚澄被戚淮州压在车门上，里里外外亲了个遍。
两人唇舌都变得湿漉漉的，戚澄眼神开始放空，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舒服。
戚淮州吻着他的唇瓣，而后一路游移，从脸颊到了他的眼角，之后一点点啄吻着他的眼皮，眼尾。
戚澄有些受不了戚淮州这样的亲法，他浑身发热，心脏砰砰直跳。
连最开始想要推开的想法都忘了。
直到一股陌生而汹涌的热流毫无预兆地窜向小腹。
戚澄猛地僵住。
“唔……！”他一把推开了身前的戚淮州。
安静的车内，只有戚澄略显急促的呼吸。
他不敢看戚淮州，低着头胡乱的去摸身后的车门把手。
平日开惯了的车门，此刻不知为何怎么也打不开，戚澄急的恨不能直接把车门砸开。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身侧伸了过来，身后的男人平静地按下了车门解锁键。
戚澄几乎是立刻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头也不回地就往屋里冲，试图跟戚淮州拉开距离。
戚淮州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看着前方那个几乎要同手同脚的背影，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李婶早已听到动静迎了出来，看到戚澄，脸上立刻笑道：“小澄回来啦，饿不饿？今天我炖了你爱喝的汤。”
“我不饿，我先上楼了！”戚澄语速飞快，脚步更快，风一样的掠过李婶，一路跑上了楼。
李婶愣了一下，看向随后走进来的戚淮州：“小澄这是……”
“没事，闹脾气。”戚淮州语气平静，将外套递给李婶，“汤温着吧，晚点他饿了会下来喝。”
“好的，大少爷。”
戚澄冲回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关上门，甚至还下意识反锁了。
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愣了一下，随即懊恼极了，他锁什么门？这不显得他很心虚吗？
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戚澄走到床边把自己摔进柔软的被褥里。
试图放空大脑，遗忘刚刚发生的一切。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了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戚澄身体一僵，没吭声。
“澄澄。”是戚淮州的声音。
戚澄继续装死。
“开门，我们谈谈。”
又要谈，戚澄想他才不谈，戚淮州流氓逻辑，他又说不过，况且他现在一点都不想看看到那个让他丢脸的罪魁祸首。
“我困了，我想睡觉。”戚澄随便找了个理由。
门外安静了两秒，随即响起了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
戚澄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房门。
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戚淮州推门而入。
“你——”戚澄气结。
戚淮州神情自若，将钥匙放在门口的柜子上，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事后还要问戚澄：“我怎么了？”
“你……你怎么能随便开我房门！”戚澄脸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恼的。
“因为你不开门。”戚淮州走进来，反手关上门，语气平淡但理所当然。
戚澄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瞪着他。
戚淮州走到他面前，垂眸看着他：“之前不是好好的，怎么又要躲？”
“我哪里躲了？我就是困了。”戚澄尴尬的左看右看。
戚淮州不说话，只看着他。
戚澄无语，戚淮州为什么不能善解人意一点，刚刚都那么丢脸了。
他索性直接把脸往枕头里一埋，半响闷闷道：“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不能，那你能躲一辈子。”戚淮州坐在床边，抬手将人拎起来，“现在，谈谈。”
“谈什么？”被迫坐起来的戚澄下意识往后撤了撤，仰头看向戚淮州，“反正我说什么你都有道理，你都听不进去。”
“你没说，怎么知道我听不进去？”
“嗯？”戚澄怀疑的看向戚淮州：“我说了你会听？”
戚淮州一副好整以暇姿态：“你可以说说看。”
“那……”戚澄犹豫了下，低头盯着床单上的花纹，小声道：“那你以后不要随便……随便亲我。”
顿了下，他又补充道：“脸不行，额头不行，哪里都不行。”
室内安静了下来，戚澄等了几秒，没等到男人的回话，他不由抬起头。
“你听到没有？”
男人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不对啊……”戚澄说这句话时候没敢看戚淮州的眼睛，心底十分心虚。
“哪里不对？”
“哪里都不对啊！”戚澄道：“你是我哥，最起码我现在还这样认为……还有，我们都是男的，又不能结婚，要是之后我们的事情被别人知道，那怎么办？他们怎么看你，还有、还有，要是爸知道了，就算不会打死你，肯定会打死我！”
戚澄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他说完点了下头，一副“我也没办法，只是这件事不好办，你最好赶紧打住”的模样。
“第一，我们已经不是兄弟了，”戚淮州平静道：“第二，你想结婚，国外随时可以，第三，你什么时候见我在意过不相干的人的想法？至于爸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会让他同意。”
戚澄听着戚淮州一条条的反驳着他所谓的“理由”，一时间说不出话。
“所以，还有什么是值得你顾虑的吗？”戚淮州凑近一些，问道。
“我……我……”戚澄“我”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立刻道：“对了，我之前喜欢的是女生，我不是GAY啊！”
戚淮州闻言，眉梢微挑，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那个叫尹玥的？”
“嗯。”戚澄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胡乱点头：“我喜欢过她，所以我不是同性恋，你对我做的这些……我不喜欢……”
“是吗？”
“是！”戚澄立刻大声道。
戚淮州向前逼近一步，几乎将戚澄困在床头与自己身体之间，低头，“澄澄，你确定……一点都不喜欢？”
对方目光太过锐利，仿佛洞悉一切，戚澄被他看得心慌意乱，那句“确定”在舌尖滚了滚，却怎么也吐不出口。
见人又开始眼神闪烁，脸色微红，戚淮州唇角勾了下，他没有再逼问，而是伸出手，轻轻捏住了戚澄的下巴。
戚澄浑身一颤，想躲开，却被固定住。
“澄澄，”戚淮州的指腹摩挲着他下颌细腻的皮肤，声音低沉而缓，“讨厌和害怕，是两回事。”
“你口口声声说着讨厌，说着不对，”他的目光锁住戚澄微微躲闪的眸子，一字一句，低声问道，“那你告诉我，刚刚在车里，也是讨厌吗？”

男人将他压进柔软的床上，吻的格外凶猛。
像是为了惩罚他刚刚嘴硬的那句，“男人都这样，谁亲我我都会有反应”。
双手被交叠着摁在头顶，戚澄嘴里呜呜咽咽，压在他身上的人几乎是在以一种要将他吞吃入腹的力道在吻他，让他连收回上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给。
戚澄挣脱不开戚淮州的吻，求饶的话说不出，只有细碎的生理性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那种心脏过电流的感觉又来了，接下来身体的反应他也控制不住，戚澄即绝望又羞恼。
他想一脚踢飞身上的人，双腿却被戚淮州牢牢压制，好不容易挣脱开的一只手，刚推上戚淮州的胸膛，就被对方拉着重新压了回去。
细白的手死死扒在床沿边上，上面还盖着另一只手，完全被掌控的姿态。
戚澄觉得自己要死了，他胸膛剧烈起伏，一副快要倒不上气来的模样。
男人终于稍稍放开了他。
探手到戚澄的口中，戚淮州夹着他的舌头缓声道：“慢点呼吸。”
戚澄大口喘着气， 眼角红成一片，连骂戚淮州两句都做不到，只能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谴责对方的禽兽行为。
“澄澄，别这样看我。”戚淮洲道。
戚澄含糊不清的说了两个字。
戚淮洲笑了，“我是混蛋。”
见戚澄呼吸缓了过来，戚淮洲松开手，戚澄不由松了口气。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戚淮州接下来的行为更加禽兽。
衣服被撩开的时候，戚澄还愣了下，皮肤触及到微凉的空气，让戚澄瑟缩了下。
接下来一幕让戚澄血液直直涌上头顶，他脸色瞬间爆红，震惊到失语，好半天才喘着气结巴道。
“你、你、你松开……”
他尾音都在发飘，如同小猫一般，细长绵软。
男人不仅没有松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堪称亵玩一般抚摸过顶端，末了还要点评一句。
“澄澄，好漂亮。”
戚澄身体瞬间绷紧，羞耻到脚尖都是红的，这样的夸赞不会让戚澄开心，只会让他羞愤欲死。
“滚——嗯……”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戚淮州这样拿捏着他，戚澄根本无法挣脱，随着男人慢条理斯的动作，他的身体被一步步推向失控的边缘。
戚澄只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一般，他死死咬住下唇，却仍抑制不住喉间溢出声音。
“戚……淮州……”他喊着男人的名字，尾音颤抖着，分不清是是不是在求饶。
“乖，我在。”
男人回应得从容，甚至还抽出空低头吻了吻戚澄的眼尾的小红痣。
“别……”
戚澄哭了。
他哭的抽抽噎噎，身体完全不受控制。
安静的室内，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和戚澄时不时的抽泣声。
躺在床上的戚澄已经完全任由戚淮州为所欲为，丝毫没有反抗的意识，他脑子一片浆糊，完全被刺激控制。
很快到了最后关头，戚澄脚尖不由绷直，哪知男人的手突然拿开了。
“唔……”
被抛到高处的戚澄架在其中， 不上不下，强烈的空虚感和未得到满足的焦躁瞬间涌了上来。
他眼神迷离涣散，蒙着一层浓厚的水雾，被吻得红肿的嘴唇微微张着，茫然又无措地看向上方的戚淮州。
久等不到，他自己想要伸手，却被男人抓住摁了回去。
戚澄挣扎不开，只能看向男人，委委屈屈的、小声的喊了一句。
“哥……”
戚淮州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同样的欲念，只那张俊美的脸上的神情甚至比以往还要正经克制。
听到身下人的话，他俯下身，凑到戚澄泛着粉色的耳廓，声音低沉沙哑，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一字一句的问道：
“澄澄，告诉我，要，还是不要？”
戚澄呼吸微微停滞，他拧眉看着戚淮州，小小的喉结滚动了几下。
羞耻和渴望在脑海里激烈交战，戚澄从来就是个吃不得苦的人。
片刻，一声含糊不清的“要”颤巍巍地从他口中溢出。
戚淮州笑了下，手指不紧不慢地在戚澄月退根处化过，带给戚澄一阵控制不住的战栗。
“听不见。”
他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
“呜……”戚澄忍不住了，试图追逐那若即若离的触碰，急的将嘴唇要的鲜红。
“澄澄，”戚淮州再次开口，温声引导：“说出来，你要什么？”
戚澄崩溃了。
“……要……”他几乎是泣不成声，哀求道：“哥，求你……别这样……你不是喜欢我吗？……求你……”
男人似乎终于满意了。
俯身又吻上戚澄的唇，戚淮州笑道：“好乖。”
戚澄瘫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精致吊灯，眼神放空，灵魂仿佛还没完全归位。
像是知道他不愿面对，完事后戚淮州走了，走之前还贴心的帮他收拾干净。
戚澄发现现在不能以过去的视角去看戚淮州，他现在要以变态的方式去看，然后他就绝望的发现，戚淮州何止是变态，变态都比戚淮州有人性。
刚刚戚淮州那样难为他，他都没借机咬对方两口，戚澄都觉得自己脾气太好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种情况，也情有可原。
自己来和别人来差别这么大吗？
戚澄打了个哆嗦，立刻禁止自己继续思考下去。
完了，他也变态了，他甚至开始回味了。
可这也不能怪他啊，戚澄委屈的想，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任谁都不能抗拒啊。
怪不得黄赌毒那么难戒了。
哀嚎一声，戚澄抱着枕头锤打几下，闭眼装死。
扔在一旁的手机响起，戚澄急需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立刻翻身拿过手机。
是于成飞的电话。
戚澄接起后，里面传来于成飞惊喜的声音：“戚澄！”
“嗯。”戚澄有气无力，重新趴回床上。
“我给你发了好多信息都没回，我以为、以为你又不理我了呢。”
“没有。”戚澄想了下，解释道：“我前两天手机丢了，刚补上卡。”
“这样吗？”于成飞听起来很高兴：“那就好，那就好。”
仿佛戚澄没有无故不理他是什么天大的喜事。
有些事情不挑明戚澄可以装不知道，可于成飞这样，让他听得格外别扭。
“行了，你找我什么事？”戚澄打断了于成飞那边自顾自的话，问道。
“我……”于成飞顿了下才收敛了那股高兴劲儿，“那什么……就是前几天说的，咱们去马场玩的事情，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好安排。”
“什么马场？”
手机那头顿了下，很快于成飞又说道：“就是去马场玩，散散心，你有时间吗？”
戚澄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除夕那天答应过这件事，后面就是一连串的事情，他脑子每天都在过载，这种小事早就被他忘到脑后了。
“哦，那个啊，我想起来了，我都行，随你时间。”
“那后天行吗？”
“可以。”
“那……”那边于成飞顿了下：“你现在住哪里？要我去接你吗？”
戚澄皱眉，觉得这话很诡异。
于成飞把他当什么了？他哪里需要对方来接。
“不用。”戚澄冷漠拒绝：“地址时间发来，到时候我自己去。”
挂断电话后，戚澄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转过头，就看到门口处去而复返的戚淮州，也不知道戚淮州在那边站了多久。
心里一惊，戚澄坐起身来，“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的事情又冒了出来，戚澄羞恼道：“谁让你来的！”
戚淮州走过来，神色平稳的将手中汤碗放到床头旁的柜子上。
“李婶给你熬的汤。”
香味飘来，戚澄这才觉得腹中空空，正好他不想看戚淮州，索性直接端起汤碗。
“那你让李婶儿送来不就好了……”他小声咕哝着。
“李婶有别的事情要忙。”戚淮州回道。
戚澄才不信，不过他现在不想和戚淮州争论。
用汤匙勺起一勺汤，放进口中，戚澄开始慢慢喝汤。
戚淮州就坐在一旁，姿态从容地看着。
戚澄懒得计较，低头专注喝汤，汤的温度适中，味美鲜甜，很快见底。
戚淮州拿过戚澄手中的空碗，“还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