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纯爱耽美 > 全文免费阅读

限时营业(醴泉侯)


这是在楼宇间看见鲸鱼般的违和奇观。
叶风舒加快步速,迈过遮挡视线的转角。
然后他看见了更汹涌的火。
火焰像一丛无根的诡异植物,在地面和车前盖上扭曲蹿动。
火焰也在徐行身上蹿动。
徐行轮廓深邃,导演们不约而同地喜欢用侧光体现这一点。现在火苗染红了他的面部轮廓,像一盏恶毒的打光。
徐行也看到了他。四目相对,徐行大喊起来,但叶风舒什么也听不见。
记忆空白了一两秒,等意识到时,他已经冲到了徐行面前。
空气如撒满了碎裂的刀刃。
他被极其刺激的气味包围,双眼和鼻腔都针刺般的痛,连喉咙里也在灼烧。
但此刻他顾不上诧异或者分辨了。
他抓向了徐行身上的火蛇。
火焰是真正的蛇就好了,那他就能掐住它的七寸,把它从徐行身上扯下来。
近在咫尺,他才听见徐行在喊什么:“听不见吗?!别过来!”
现在世上没有任何人能让叶风舒别过来。
叶风舒用力拍击着火焰。他并未觉得灼痛,掌下一片滑腻,继而火蛇也攀缘上了他的手。
徐行猛往后挫身。
一进一退,他俩都在做违背生存本能的事,一个迎向伤害,一个逃避救助。
“把眼睛闭上!把眼睛闭上!”
有人大喊。
一股强劲的水雾喷来。叶风舒的念头生平第一次转得这么快,他避开身,生怕挡住一点救命的灭火喷雾。
徐行身上的火苗和水雾交缠片刻,终不敌克星,不甘地灭了。
叶风舒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徐行一把钳住了他的手腕,他大吼道:“手!”
叶风舒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还有一片残留的火,徐行紧抓着他,把他的手也递到了灭火器喷头下。
“艹!”一个敦实的中年男人救了人身上的火,一边咳一边骂,又转身去救引擎盖上的火:“狗杂种喷什么了!怎么这么呛?”
哪个狗杂种?
方才眼里只剩下徐行和他身上的火,现在世界突然涨潮般向叶风舒涌来。
他这才发现徐行的私保正和人在地上扭成一团。
这私保叶风舒之前见过,第一面他就给人家取了个外号叫州长。
但此刻州长居然按不住一个比他矮小瘦弱不知多少的人。
那人像从棕熊手里逃命的鲑鱼般挣脱了。
州长狼狈地爬起来,两手撑着膝盖拼命咳嗽。
袭击者并不想再缠斗,他转身向车库入口跑。但刚跑了两步,膝盖就不受控制地向前弯,向前摔飞了出去。
叶风舒从后面追了上来,重重一脚蹬上了他的背心。
世人都笑男208万弱不禁风,但谁知道健身也是工作一部分的含金量。
叶风舒像提溜小鸡崽子一样,一把那袭击者掀翻过来,膝盖顶在他的胸前,左右开工,拳头死命往他头上砸。
叶风舒打小就不是个好人,但主要体现在仗势欺人上,很少真和谁动手。但此刻狂怒攻心,被一把火激出了兽性。
此刻他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
去死!这个人现在必须死!
袭击者在地上左右扭动,躲避着叶风舒的拳头。兜帽被扯开了,叶风舒发现这人戴着过滤式的口罩。
“艹你大爷的!”他一把扯去,原本结实的口罩绊带面条版断了。
口罩下面是张苍白虚胖的脸,叶风舒那几拳让他满脸鼻血,眉骨也磕破了。他满脸惊恐,像是想不到艺人也会动手打人,拳头还能这么重。
这幅软弱的模样让叶风舒更愤怒了。
有胆子伤人,没胆子接别人还手?
他的拳头又高高提了起来。袭击者预料到了下一击的分量只会更可怕,恐惧再也关不住闸,化成了一声破调的惨叫。
他也像一条蛇,现在被沸水泼中了,拼命地翻腾。
被他压在身体下的左臂挣脱了出来,他奋力在衣服口袋摸索。
然后叶风舒看见黑色的喷头对准了他。
接着剧痛袭来。
他慌忙扭过头,但还是被辣椒喷雾的边缘扫中了。
《剑赴长桥》小说里销金蚀骨的毒雾大概莫过于此。
叶风舒觉得眼球在眼眶里溶化,呼吸道像被剐掉了一层皮,肺只剩下了一个功能,那就是咳嗽。
他下意识松了手。袭击者两腿乱蹬,没了口罩防护,他自己也在咳嗽,但毕竟处在上风。他眼看就要逃脱了,叶风舒听见他的衣服在地面上蛇鳞般摩擦。
即便现在的疼痛不是意志能对抗的,叶风舒还是想对抗对抗。
他还想往前扑,去拽住对方的两条腿,但有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肩膀。
徐行咳着道:“别追了!”
蛇行般的摩擦声陡然消失了,叶风舒挥出的手抓了一把空。
徐行强拉着他又往后退了退了几步,离开了那团无形的灼烧。
叶风舒泪如泉涌,但眼泪杯水车薪,冲不去眼里的刀片。
就在走投无路之际,今天的第二次奇观降下。
车库里突然大雨倾盆。
叶风舒欣喜万分地扬起头,让如注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脸。他拼命祈求这天降甘霖一定不要停下,水流也回应了他的祷告,源源不绝降下。
消防喷淋的警铃声刺耳大作,在场的所有人都如聆仙乐。
方才叶风舒没被喷个结实,清水兜头浇了一阵,他勉强能张开眼睛了。
他忙回头去找徐行。
徐行此刻坐在了地上,也在用力地咳嗽着。
徐行同样满眼红肿,他道:“……是辣椒喷雾,别用手揉。”
叶风舒的鼻腔涌上剧烈的酸楚,他跪了下去,想离徐行近点:“没事吧?”
这真是废话中的废话。
徐行及时脱掉了着火的外套,但贴身的衬衣经了水火两难,现在已经成了网状,露在外面的皮肤鲜血淋漓,红黑交错。还好司机救命的车载灭火器是水基的,没有二次污染伤口。
徐行痛得不自觉地发抖。
“你拦我干嘛!我要弄死他!”叶风舒好容易清晰一点的视野又再血肉模糊起来,他觉得眼泪又要来了。
“我怕他身上有刀。”徐行吃力地说:“你的手怎么样了?”
叶风舒这才觉得手疼。他匆匆撇了一眼,皮肤像被揭开的塑料薄膜,但不管怎么说,还勉强贴在手上。
这点痛算个屁。
他慌忙去摸手机,宽慰道:“别怕,我马上打120。”
徐行想要阻止。但他太疼了,抬不起手来,他急道:“司机已经报过警了!你别再去碰伤口了!”
叶风舒不知该说点什么,颠三倒四道:“没事,真的没事!120顶多10分钟就过来了,还有110119。你眼睛没事吧?你能动吗?等等,我让余闲下来,我们自己开车过去。”他咬紧了后牙,不知为何也跟着徐行抖了起来:“他跑不了的!一定能查出来,花多少钱都没关系,我一定要亲手弄死他!”
徐行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徐行没法把叶风舒的声音从雨声、警铃声、司机和安保慌乱的电话声里摘出来。
他想往身上看,但这么简单的动作,现在也万分困难。
他是个天塌不惊的人,至少他从不愿让别人分担他的凄惶。
尤其不愿意让叶风舒承担。
但现在他太害怕了,从未有过的恐惧和软弱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知道不该问,他问:“叶哥,帮我看看,我伤到什么地方了?有没有……”
他再也问不下去了。
水流顺着他的发梢,淌过他的面颊,流向他的伤口,好像是止不住的眼泪。
叶风舒不知道这几小时自己是怎么过的。
现在他坐在保姆车的后座。方才一片混乱,他迷迷瞪瞪,好似遇到了鬼压床,只能被余闲牵着走。
余闲牵着他去急诊处理了伤口,助理替他送来了干衣服,警察也来医院问了几句话。警察让他先回去休息,但叶风舒一刻也停不下来,立马跟警察去派出所做了笔录,结束时费了会儿功夫,才找了根没受伤的手指按了手印。
天色像夜晚烧伤脱落的皮肤,已经变得灰白。
保姆车停在派出所外,和叶风舒本人一样,不知何去何从。
余闲问:“风舒,要不回家吧?”
这个家指叶风舒的父母家。
叶风舒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清创时,他惊诧发现自己的伤口没那么大,和感受到的疼痛不成正比,简直是亏了。
而徐行的伤比他要严重得多。
那么徐行现在该多疼?
叶风舒问:“徐老师在哪个医院?”
他俩上了同一辆120,到急诊后就分开了。
“徐老师去私立了。公立人太杂。”余闲小心回答:“他应该要住几天院。”
这个城市里,艺人常去的高端私立医院只有那么两家。叶风舒把视线抬了起来:“噢,天愈合还是整合?我们也过去吧。”
余闲疲倦地叹了口气:“现在是凌晨,哪家都不会让探视的。况且徐老师现在是真的需要休息。”相处这些年,他说不定比叶风舒的父母还懂该怎么顺毛撸,但今天他也在地库看到了徐行的伤势,实在没法再顺着叶风舒了:“不要去。你现在非要去,只能是给他添乱。”
但叶风舒并没有像他想象中一般反驳。
叶风舒扭头看着余闲。他的眼睛已经洗了又洗,但眼仁里还是血丝密布。
“我也没说要去探视吧。”他委屈地回答,几乎带着点哭腔:“我在车里等等也不行吗?”
第81章 抉心自食
在车上发呆的这几小时叶风舒度日如年。
体力和精力都已见了底,按理说他现在站着都能睡着。但疼痛像个警觉的卫兵,过几分钟就要在他耳边大喝一声。
手上着火时他只是觉得热,而非疼,甚至不妨碍他握拳揍人。但现在双手疼得连绵不绝,每一刻是不知疲倦的峰值。这双手就像两个胀得马上要炸裂的沉重气球,怎么放都不得劲。急诊开的那几片止痛药杯水车薪,吃了和没吃没什么区别。
如果只是手疼,他愿意比现在疼上十倍。
都说十指连心,但痛不过心上真划拉了口子。
车座上还扔着那个装着电纸书的纸袋。
遇袭时叶风舒不知自己何时把它丢在了哪儿,事后也没想起来。出现场的警察捡了回来,带到了派出所。
纸袋置身之外,完好无损。
几个小时前他看着这份礼物时觉得自己多贴心,现在就觉得自己多混蛋。
叶风舒满脑子都是自责。
这不是句空话,自责像一枚烧红的铁球,烧穿了他的颅脑,一路损毁着他,坠向身体的深处。
都是我的错。
他战栗着想。
如果不是我非要让他等等。
如果不是我自我感动去修电纸书。
如果不是我那么想见面。
如果不是我异想天开弄了安全屋。
一桩桩一件件,拆开来看,好像哪一件都没错,但通往刑场的路总是平平无奇的石子铺成的。
叶风舒向来事事都怪别人。但现在最该怪的罪魁祸首就像从现场溜走了一样,也从叶风舒的恨意里溜走了。恨那人没法让他觉得轻松,而是万分的空虚。
现在怪自己更有用,只有自己近在咫尺,能随时揪过来狠狠甩两个巴掌。
这是引虎驱狼之策,但叶风舒想不到还有别的办法。
余闲不住地在车里进进出出,车库信号不佳,有时他只得走去外面接电话。
两宫太后懿旨频传,最核心的任务只有一个,让他赶紧把叶风舒弄回家。但现在叶风舒一副魂飞魄散的模样,余闲不知道怎么把他撮成一堆,重捏回个人。
太阳照常升起,驶进车库的车越来越多。
叶风舒现在不困,更不饿。
余闲在附近替他买了碗粥,叶风舒看了会儿,没发怒反问“我现在怎么吃”,而是别扭地用掌沿托着一饮而尽了。
干了这碗中药般的粥,叶风舒觉得自己有资格提出条件了:“几点了?”
余闲看看手腕:“快一点了。”
“才一点?”叶风舒吃了一惊。这个时间着实尴尬,不知徐行是折腾了半宿刚睡下,还是也被折磨得一夜难眠。
那他现在能去看看徐行了吗?
他询问地看向余闲。
余闲看向他喝空的那个碗。他叹了口气:“我问问徐老师现在什么情况了吧。”继而他又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补充:“要是不行,今天就回去吧。”
叶风舒没反对。
电话拨通了,徐行让他们上去。
姜小满等在病房门口,她半夜匆匆赶来,连妆都没来得及化。
叶风舒巴不得姜小满能骂他两句,但姜小满只是温柔地提醒医生叫别待太久。
高端私立医院的病房和酒店套房没什么两样,没有刺鼻消毒水味和滴滴闪烁的仪器,甚至连点滴架上都是空的。
徐行靠在摇起的病床上,甚至看着情绪还不错。
“叶哥,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手没事吧?”看清了叶风舒那双熬得血红的眼睛后,他的声音变得更诧异了:“你没回家吗?”
“手没事儿,医生就给开了点烫伤膏。”叶风舒顾左右而言其他。他悬起的心放下了点,绕到徐行床边。看着徐行身上那张薄薄的布单,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能看看吗?”
徐行笑了:“看吧。”
叶风舒像捉蝴蝶般拎起布单一角。浓重药味扑面而来,但看纱布的覆盖面积,比他被焦虑无限放大的恐怖想象好了太多。
叶风舒连呼吸都变顺畅了。
徐行情绪还不错也是因为这个。
袭击者个子不高,徐行的反应也快,打火机油向他洒来时他本能的抬胳膊挡了挡。受创的地方都在胸腹往下,只有脖子上略微溅了两滴,现在只是微不足道的水泡。
叶风舒轻轻地把布单再放了下去,他问:“疼吗?”连声音也不敢太高,怕这也会触动伤口。
徐行还能开玩笑:“还行,可惜了,以后不方便秀腹肌了。”
叶风舒笑不出来:“放屁!怎么可能不痛?连我都痛死了,你还伤得那么多!”
徐行沉默了片刻,然后修改了下措辞:“嗯,是很痛,这辈子还没这么痛过。但不是不能忍的疼。”
只要没伤到脸,不幸中就有了万幸。
在地库里他恐惧得不敢问出口,现在就算疼,就算会留疤,但总还可以补救。
他依旧可以去演林庭荫的电影。他依旧可以当演员。
想到可能发生的那个最坏的结局,现在徐行甚至觉得安全和幸福。
他对叶风舒道:“叶哥,你也让我看看吧。”
叶风舒把手虚晃了晃,见不能蒙混过关,只得老实把伤得轻点的那只手背放在徐行摊开的掌心。
徐行的手臂上也覆盖着一块纱布,但唯独手掌完好无损。
叶风舒不合时宜地发噱,怎么他俩就弄得跟天聋地哑似的?他道:“真没事儿,我又不弹钢琴又不画画的,有什么关系啊。”
徐行托着他的手,认真地看了看,皱眉道:“你怎么手背也有伤?”
叶风舒的指骨青紫,还破了皮。他得意笑道:“揍人揍的,王八蛋脑袋还挺硬。”
徐行叹了口气:“叶哥……”
叶风舒道:“嗯?”他索性把徐行会说的话一口气说完,让徐行无话可说:“叶哥你怎么就这么没常识啊,不知道找灭火器?哪有用手扑火的?后面还敢去追?不怕狗日的再捅你两刀?”
他抬起眼:“哪儿顾得上啊徐行。换你你也不行。”
今天他在车上后悔了无数事,但唯独没后悔这两件,尤其不后悔在那个袭击者脸上痛殴的几拳。
要是有个指虎就更好了。
徐行的手掌合拢,紧紧覆住了他的手,要不是怕还得挨训,叶风舒真想不管不顾地反手和他十指相扣。
“……叶哥,我……”徐行道,然后话断了线。
叶风舒道:“怎么了?我还说漏啥了吗?”
徐行勉强笑了:“说了你又得生气了。”
叶风舒道:“今天你说啥我都不会生气。”今天他还有什么脸生气?
徐行认真道:“……我连累你了。还好你没事。”
火焰腾起来的那瞬间,他想的第一件事是还好叶风舒不在。但庆幸转瞬即逝,叶风舒不仅在了,还冲了过来。
叶风舒深深地吸了口气,用腿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最让他心如刀割的就是这件事情。
他望着徐行的眼睛:“徐行,是我连累你了,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笔录做到一半,警察突然停了下来,招手让叶风舒到他电脑屏幕那头来。
“这人你们认识吗?”
叶风舒拽掉了袭击者的口罩,监控捕捉到了那人的脸,警方的人脸识别很快就做了出来。
叶风舒像看一口痰迹般看着屏幕上那张登记照。
极其普通的青年男性,叶风舒在任何地方都没见过,但又可能在任何地方都见过。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