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看着他眼底的决绝,终究没再反驳,只是叹了口气:“那你现在这状态也没法好好整理证据,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就算分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找个清静地方待几天,远离这些破事。”
温许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草稿本上的字迹,心里掠过一丝自嘲。
连一句正儿八经的结束都没有,只有一场公开的污蔑和背叛,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了三年的感情。这段感情,仿佛从来没有被郑重开始,也没有被体面结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碎了,连一点痕迹都想抹去。
“好啊,出去走走也好。”他轻声说。
就当是给这三年的感情画一个句号。他从不后悔这三年的付出,从初遇时的心动,到定情后的相守,他全心以待,从未有过半分敷衍。那些温柔的瞬间、甜蜜的日常都是真的,只是结局太过潦草不堪。
想起来还是会疼,但他不后悔爱过。
“去哪?”温许抬头问。
“去个清静的地方。”方铭说,“嗯…我知道巴厘岛的一个小岛,人少海蓝,我哥在那边有环海酒店,正好带你吹吹海风,把这些破事都暂时抛开。”
温许点了点头,目光飘向窗外。天已经亮了,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或许换个环境,真能让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也能让他更清醒地规划未来的路。
“阿许!这里!”
机场大厅的广播声还在回荡,温许刚拎着简单的行李箱穿过安检口,就听见方铭熟悉的喊声。他抬眼望去,只见方铭穿了件亮黄色的短袖,在人群里格外扎眼,正踮着脚朝他挥手,胳膊挥得像只振翅的花蝴蝶,引得周围几个乘客频频侧目。
温许本就不是爱张扬的性子,被众人的目光扫过,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又舍不得辜负方铭的热情,只好抬手朝他轻轻挥了挥。
方铭一看见他的回应,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挤开人群冲过来,一把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语气夸张得不行:“我的亲娘嘞,阿许!你也太帅了吧!刚刚你站在安检口那一下,阳光正好照在你脸上,简直就像明星机场路透图,清冷又干净,我旁边几个小姑娘都在偷偷讨论你呢!”
“哪有那么夸张。”温许被他丰富的形容弄的耳根都热了,下意识地拢了拢身上的薄外套,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无奈的笑意。这几天被烦心事缠得没怎么休息,他脸色其实算不上好,也就是方铭会这么夸张地夸他。
“怎么没有!”方铭梗着脖子反驳,一脸认真,“我们家阿许本来就天生丽质,就算没休息好,也比别人精神!说真的,我都想娶你了,天天把你护得好好的,谁也别想欺负你!”
“别胡说。”温许瞪了他一眼,可眼底没什么怒气,反而因为这不着边际的玩笑,驱散了几分连日来的阴霾。
“我才没胡说呢!”方铭嘿嘿笑起来,像只得到主人夸奖的小狗,眼睛亮晶晶的,“能娶到你这样温柔又靠谱的,是福气好不好!”他一边说,一边拉着温许往登机口走,脚步轻快,还不忘回头叮嘱,“快走吧,不然赶不上登机了。我跟你说,我哥那酒店超棒,出门就是沙滩,晚上还能听着海浪声睡觉,保证让你把所有烦心事都忘光!”说完自己先吸了吸口水。
温许跟在他身后,听着他叽叽喳喳地说着岛上的趣事,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暖流。这世上,总有人不管发生什么,都会坚定地站在他身边,陪着他、护着他。
他低头笑了笑,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些。或许生活真的没想象中那么糟糕,他还有朋友,有家人,还有自己一直坚守的初心。那些背叛与伤害固然刺骨,但也不是人生的全部。
走到登机口附近,方铭还在兴致勃勃地规划着行程:“到了之后我们先去吃海鲜,那边的龙虾超新鲜,然后下午去海边散步,晚上……”
温许静静听着,偶尔点头回应,目光落在远处的登机提示屏上。阳光透过机场的落地窗洒进来,暖融融地落在他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
飞机缓缓滑向跑道,而后猛地提速,冲向云霄。透过舷窗往下看,城市的轮廓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一切于天地之间皆如此渺小,温许轻轻闭上眼,感受着机身的轻微颠簸。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第6章 囚笼
空旷的房间里拉着厚重的遮光帘,密不透风的黑暗将白日的光亮彻底隔绝,只余下床头柜上一盏夜灯,投下微弱的暖黄。
陆之时坐在床沿,指尖捏着片白色的安眠药片。他已经整整一周没好好合过眼了,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胡茬冒出青黑的一层,往日里一丝不苟的衬衫皱巴巴贴在身上,褪去了所有精英模样。
他仰头将药片咽下去,没有喝水,干涩的粉末顺着喉咙滑下,留下一阵刺痒,淡淡的苦涩感在口腔里蔓延,仿佛这样才能提醒他清醒。自从那天峰会结束,他就把自己关在了这里,拒绝了所有工作电话,也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只有温许的脸,在每一个清醒的瞬间、每一次闭眼的幻境里,挥之不去。
那天的场景在脑海里反复回放。温许站在台上,声音沙哑却坚定地说“我从未抄袭,也不屑于抄袭”,特别是转头看他的那一眼——眼眶红透,里面翻涌着密密麻麻的痛苦与不解,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陆之时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难道……真的误会他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带来一阵更剧烈的心悸。不可能的,父亲怎么会骗他?那些证据明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他花了整整半个月,像凌迟一样一点点说服自己接受现实——温许不爱他,从始至终都是一场骗局。
可温许的眼神太真了,真到让他午夜惊醒时,胸腔里还翻涌着窒息般的疼。
陆之时从小就在父亲的掌控下长大。陆振宏是白手起家打造出教育科技帝国的传奇,在他心里,父亲的话就如山岳般沉重,父亲的成功更是他从小到大仰望的标杆。小时候,他没考上父亲指定的私立中学,父亲没打没骂,只是命人扔掉他所有的模型玩具,他从不敢怨恨,因为那眼神里的失望,比任何惩罚都让他恐惧。从那时起他就知道,顺从是唯一的生存法则,父亲的判断永远是对的。
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和温许的感情,整整三年。他知道家里不会接受这段关系,更不会认可温许“普通教师”的身份,所以他从未让温许出现在任何可能被家族发现的场合。他们的约会永远选在远离熟人的角落,出国旅行时才敢偶尔放下戒备
去年深秋,冰岛的雷克雅未克街头飘着细碎的雪粒,冷冽的风裹着北冰洋的寒气,刮得人皮肤发紧。
陆之时牵着温许的手,两人裹着同一款深色围巾,并肩走在铺满鹅卵石子的老街上。路边的小木屋挂着暖黄的灯串,玻璃窗后摆着五颜六色的手工饰品,温许被橱窗里的冰岛毛衣吸引,停下脚步扒着玻璃看,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光。
“喜欢?”陆之时低头看他,指尖顺着他的手背轻轻摩挲,试图驱散些许寒意。
温许点点头,又摇摇头,声音被风吹得轻轻的:“就是觉得好看,没必要买。”
陆之时没再多说,拉着他推门走进店里。老板是个和蔼的冰岛老太太,笑着用英语打招呼,他跟老太太简单交流几句,转头对温许说:“等我五分钟。”
温许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橱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陆之时看着他的侧脸,睫毛上沾了点细碎的雪沫,鼻尖冻得发红,模样温顺又乖巧。这三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护着这份感情,从不敢让温许出现在家族视野里,就连旅行都特意选了这种人少景美的地方——他怕那些世俗的眼光,怕家族的压力,更怕惊扰了温许这份纯粹。
没过多久,他除了毛衣他还拿着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走出来,塞到温许手里:“小礼物。”
温许打开一看,是枚用冰岛蓝晶石做的小吊坠,形状像一片雪花,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他刚抬起头想说话,陆之时已经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
街边没什么行人,只有远处传来零星的车鸣,雪粒落在两人的头发上、肩膀上,无声无息。陆之时的目光深邃而温柔,拇指轻轻摩挲着他微凉的唇瓣,看他害羞,低声哄道:“这里没人认识我们。”
温许的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根都泛着粉,下意识想躲开,却被陆之时俯身吻住。
唇齿相触的瞬间,带着他身上熟悉的薄荷味,驱散了冬日的寒冷。陆之时的吻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能感觉到温许僵了几秒,随即放松下来,抬手搂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
陆之时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吻从唇瓣移到额头,声音低沉而清晰:“温许,跟你在一起,真好。”
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嘴角在微微上扬,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平稳而有力。那一刻,陆之时觉得所有的隐忍和小心翼翼都值得,他只想把眼前人护得再好些,让这份温柔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却没料到,街角的阴影里,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停着,后座的男人举着相机,将这一幕清晰地定格在镜头里,随即拨通了一个跨国电话,语气恭敬:“陆董,拍到了。”
他以为那是只属于他们的秘密,却没料到,父亲的助手早已悄悄跟在身后,将那一幕定格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照片被摆在陆振宏宽大的办公桌上,画面里的两人却成了父亲口中“伤风败俗”的证据。陆振宏坐在真皮座椅上,手指重重敲着桌面,语气冷得像冰:“你母亲的心脏你不是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你跟个男人搅在一起,出了任何事,你担得起责任?”
陆之时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母亲的心脏病是家里的禁忌,这些年一直靠药物维持,经不起半点刺激。他攥着衣角,喉咙发紧:“爸,温许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认真的。能不能……等妈身体好些了,我再慢慢跟她解释?”
“解释?”陆振宏冷笑一声,将照片扔到他面前,“我没把这东西甩到你妈面前,已经是给你留了余地。要么分手,要么我亲自告诉她,你自己选。”
那是他第一次反抗父亲的意愿,却在母亲的健康面前溃不成军。他只能妥协,答应会亲自和温许说清楚,只求父亲给他一点时间,别伤害温许,也别刺激母亲。陆振宏表面上点了头,眼底藏着他没看懂的阴鸷。
他以为这场拉锯战还能持续一阵,却没料到,峰会开始前三个月,陆振宏再次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这一次,办公桌上堆着的不再是照片,而是一叠厚厚的“证据”。
陆振宏把一份聊天记录打印件扔给他,上面是“温许”与诚信教育的老板对话就是温许所在的教育机构,言语间满是算计——“等拿到陆氏的资源我就离开”“跟陆之时谈恋爱不过是权宜之计,他那个人最好骗”。还有一份所谓的“备案证明”,显示周氏的“沉浸式读写”方案。
“他接近你,就是为了偷陆氏的核心资源,借着你的关系往上爬。”陆振宏的声音像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耳膜上,“你以为他是真心对你?不过是看中了你陆总的身份,把你当成踏脚石!”
陆之时僵在原地,手里的打印件重得像块烙铁。他一遍遍看着那些文字,又一遍遍想起温许的模样——想起他熬夜改教案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说起孩子们时眼里的光,想起他窝在自己怀里说“陆之时,有你在真好”。
他的世界瞬间崩塌了,所有的信任与爱恋,都变成了笑话。
就像告诉一个从小被母亲呵护长大捧在手心的孩子,有天有人告诉他,你不是她亲生的,她从来不爱你…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发颤,“我要去找温许!他不是这样的人,这一定是假的!”
“假的?”陆振宏挑眉,按下了桌上的电话,“张助理,把东西带进来。”
几分钟后,助理拿着一份体检报告走进来,上面写着母亲的名字,诊断结果一栏标注着“近期心率异常,需静养,避免情绪波动”。
“你要是还想去找他对质,我不拦你。”陆振宏拿起体检报告,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致命的威胁,“但你妈要是因为这事出了意外,你这辈子都别想心安。”
陆之时的脚步像灌了铅,再也迈不动一步。他被父亲“请”回了老宅,名义上是陪伴母亲,实则是被变相软禁。手机被收走,电脑被监控,他连给温许发一条信息、打一个电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能在夜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一遍遍回想那些“证据”,一遍遍强迫自己相信温许的背叛。直到峰会当天,陆振宏告诉他,只要他“揭露”温许的所作所为,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否则他不介意让温许身败名裂。
他别无选择。
黑暗中,药效渐渐上来,陆之时的意识开始模糊。他倒在床上,脑海里最后闪过的,还是温许那红透的眼眶和充满不解的眼神。
或许……真的有哪里不对?
可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父亲的警告、母亲的体检报告和那些“铁证”彻底淹没。
他闭上眼,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只觉得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笼,快要将他彻底碾碎。
整整大半个月,温许和方铭都沉浸在巴厘岛的蔚蓝里。
每日踩着细软的沙滩看朝阳染红河面,枕着海浪声入眠,傍晚在集市上尝鲜椰与烤海鲜,海风吹散了不少心头的阴霾。可只要闲下来,温许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实在受不了这么久不工作。
从大学毕业起,他就靠着自己在外打拼,父母是普通工人,没什么权势能帮衬,却拼尽全力供他读完大学,支持他做喜欢的教学工作。工作于他而言,从不是单纯谋生的手段,更是让他觉得踏实、有价值的依托,是支撑他走过低谷的屏障。
这天午后,手机突然响起,是母亲的慰问电话。“阿许,在外头一切都好吗?多久没回家了,妈想你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暖意,父亲还在一旁凑着嘴喊:“让他早点回来,我做了他爱吃的红烧牛肉。”
听着父母的念叨,温许鼻尖一酸,当下便做了决定:“妈,我最近几天就回去。”挂了电话,他和方铭就商量着回去,订了机票准备返程。
返程的飞机上,温许靠在舷窗旁,看着云层下渐渐清晰的城市轮廓,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一切都会更好的。
回国后他和方铭分别,第一件事就是奔回家里,父母见他回来都笑得合不拢嘴,变着花样做他爱吃的菜,他陪着唠家常、做家务,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心里暖暖的,真切体会到家是可以避风的港湾。
待了三天,他便辞别父母,返回原来的城市,一头扎进了找工作的浪潮里。
可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击。教育行业圈子不大,“抄袭”的风言风语早已传开,他投出去的简历几乎全石沉大海。偶尔有几家机构给了面试机会,温许去了可都不了了之。
一次次投递,一次次被拒,温许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心里满是茫然和憋屈。他不明白,自己明明清清白白,凭什么要被贴上“抄袭者”的标签?那些熬了无数个夜晚打磨的方案,那些真心对待孩子的付出,难道就因为一场骗局,就全部被否定了吗?
他一筹莫展,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该放弃教育行业,刚进家门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家长发来的消息,语气格外恳切:“温老师,好久不见,你最近还好吗?前阵子听说了你的事,我们这些家长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我这边有个线上少儿读写授课的项目,不是公益,待遇也还不错,就缺个像你这样有经验、对孩子上心的老师,你愿意来试试吗?”
他几乎是立刻拨通了那位家长的电话,指尖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温老师,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电话了!”家长的声音带着笑意,满是真诚,“是这样的,我和几个朋友合伙做了个线上教育小平台,主打少儿读写启蒙,找了好几个老师都觉得差点意思,我一下子就想到你了——以前我家孩子跟着你上课,进步特别大,也越来越爱看书,你教得是真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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