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
“是啊。”格里尼斯眯缝着眼睛,想着卡纳里斯给他的讯息:安德雷,必须阻止温莎行动,一旦温莎公爵落入Nazi手中,将对我们以后和英国的媾和产生难以预估的影响,“我们需要合作,一起阻止这项计划的执行。我可从不认为小瓦尔特是个好应付的对手。何况我们还要应对不知情况的英国人。”
“您不值得我信任。”施季里茨冷冷的扫了格里尼斯一眼,想起了来自莫斯科的电报:尤斯塔斯,务必采取一切代价阻止温莎行动,使公爵安全离开。阿列克斯。
“您同样不值得我信任。但是您得承认,我们需要合作,而非争论。”格里尼斯放下酒杯,伸出一只手,“您为了您的祖国,我也为了我的祖国。”
“那么,合作愉快。”施季里茨淡淡的握了一下格里尼斯的手。他决定在这段时间,不妨和这位间谍合作一次,要不惜代价阻止温莎行动。
就在两个助手达成某种协议的时候,舒伦堡来到了大使馆,胡恩大使已经等候他很久了。这位大使虽然表示了他将会完全听从舒伦堡的要求,但还是表达了自己的观点:“老实讲起来,这个工作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一旦元首决定要这样做,那是不容怀疑的,我必须尽可能的力量去完成。”
“我需要您的帮助,尤其是在搜集情报方面。我必须知道公爵的真实态度,这样我才能作出良好的试探。”舒伦堡心中对于这次任务可能失败的阴影越来越大。他的眼神透过厚重的窗帘留下的缝隙,看向塔格斯江上的灯火,璀璨的,绚丽的,这个时候,德国的飞机应该已经在英国上空呼啸了。而他坐在这里,正执行着一个绑架英国前国王的疯狂计划。
“我会的。我也曾听公爵抱怨过对现在处境的不满,但是整件事情已经被一帮饶舌的人过分的渲染夸大了。”胡恩的话让舒伦堡的心里再次蒙上了阴影。他确信,这次的事件必须做两手准备了。
而格里尼斯则按照过去的老方法,和里斯本的英国情报组织取得了联系。
“说实话,L520,您那一次在荷兰的表现并不很让我们信服,您的失误导致了那两名重要间谍的被抓,差一点破坏了我们在欧洲的整个组织。所以这一次,我并不能对您保持绝对的信任。除非您能做的完美无瑕。”咖啡馆里,喝着浓缩咖啡的女人卖弄着成熟的风情,所说的内容却与风情完全无关。
“我很抱歉,那样的失误我不会在出现第二次。但您也得理解,那一次我正被盖世太保怀疑着,所以不得不作出一些让他们信任的举动。而且我没有接到上级让那两人彻底闭嘴的命令,如果确实有那样的命令,我一定会让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的。”格里尼斯用两根手指夹着一支鲜艳的玫瑰,笑的格外妖娆。
“上级当时的确没有那种命令。所以不能算你的错。但这一次,我希望您不要再出现任何失误,不然我会对您产生彻底的怀疑。毕竟,您终究是个德国人。”女人接过玫瑰,笑靥如花,“谢谢您的玫瑰,罗德里格斯先生。”
“能得到您的垂青是我的荣幸。”格里尼斯亦是彬彬有礼的一笑,两个人像那种随处可见的情侣一样相携着离开了咖啡馆,走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第二天,工作效率极高的吉川良喜就将一系列的情报放到了舒伦堡的桌子上,包括一张官邸的详细平面图,仆役的人数,关于葡萄牙警察担任警戒的情形,英国保安人员的概况,甚至还有一份公爵全家日常生活的详细报告。但是英国人在葡萄牙的势力出乎意料的大,舒伦堡很难想象工作会顺利的开展。尽管现在窗外阳光灿烂,但他却觉得通体都是冰凉的。那种熟悉的梦魇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
但是这种感觉并没有影响舒伦堡的办事效率,他利用五天的时间,在公爵的官邸周围布置了一个严密的情报网。甚至用自己的人去替换了葡萄牙警卫,仆役中也安插了不少眼睛。这样,公爵每说的一句话,每做的一件事都落进了舒伦堡的眼里,那些聚会和机构里的闲言碎语都摆在了他的案头,成为了他分析的依据。整件事一直是他在亲力亲为,没有人格里尼斯和施季里茨插上半点手,他对这两个人相当的不信任,尤其是格里尼斯,那双蓝色的眸子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难以挖掘。不过说起来,他现在谁也不信任,除了自己。
第六天,舒伦堡终于勾画出了整个情况:温莎公爵已经无意接受郊外狩猎的邀请,但是他对英国情报机关严格的监视感到非常苦恼,他不愿意接受派往百慕大的新职务,他宁愿留在欧洲。但是他显然不想到一个中立国或者一个敌国去居住。而所有的情报关系表明,在这种情况下,公爵的态度是可以被影响的,尤其是要让他更讨厌他的秘密警卫。
整件事中,西班牙也掺和了进来。西班牙外交大臣亲自选择了一名女特工人员,她在必要时可以和另一名特工人员进行联系,也可以必要时向舒伦堡提供情报。他们同时也作了准备,使公爵夫妇能够乘飞机到达西班牙,以防万一由于英国谍报局干预而发生意外。首先必须对公爵施加巧妙的心理影响,使他愿意离开,而不要造成仓皇逃走的印象。办法是利用他对谍报局的不安心情和他在西班牙领土上可以自由进行政治活动的前景。除了在里斯本的护卫工作以外,考虑在必要时采取适当的恫吓行动,使他愿意离开,而这种恫吓行动可以归咎于英国谍报局。
尽管如此,舒伦堡还是隐隐觉得这像是一场闹剧。但他仍然需要执行这么一个“恫吓计划”。虽然他对它的成功并不抱任何希望。他给柏林递交了报告,不过还没有收到里宾特洛甫的回信。因为这个时候,里宾特洛甫正在为关于苏联的事情头疼。
自从法国战败后,斯大林见到德军顺利西进,英法两国也自身难保,出于自身安全的需要,开始改变过去信守互助条约的政策,转而准备吞并波罗的海三国。6 月14 日,莫洛托夫对立陶宛发表声明,要求立陶宛政府保证“苏军自由通过立陶宛领土,以便部署在立陶宛的重要中心,苏军人数应足以保证互助条约的实施和防止反驻军的挑衅行动”,否则“苏军将立即开进立陶宛”。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立陶宛被迫接受了苏联的一切要求。而在6 月16 日,苏联又故技重施,向拉脱维亚和爱沙尼亚递交了声明,要求两国成立新政府并同意苏联驻军。两国政府势单力薄,也不得不在在规定的时间内接受了苏联提出的条件。这时候,三国都成立了亲苏政府。苏军相继进驻立陶宛、拉脱维亚、爱沙尼亚。三国实质上完全丧失了独立性。就在前几天,三国还同时进行了议会选举,宣布成立苏维埃政权。
虽然德国忙于应对英国,无暇他顾,但这种贪婪的掠夺还是让里宾特洛甫的心里留下了一层阴影。他隐约觉得他们和苏联的关系已经不复从前的亲密。看来有必要建议元首向莫斯科提出邀请,让斯大林来柏林做一次访问。如果这个想法不能达成,那至少要让莫洛托夫来一次。
温莎行动计划(下)
温莎行动越发像一场闹剧,而舒伦堡则在其中充当着最滑稽可笑的角色。一天夜里,他安排人员向温莎夫妇居住的别墅的窗户投掷石头,然后在仆人中散布谣言说,这是“英国特务机关”干的。
第二天,他又让人送了一束花给公爵夫人,所附的一张名片上写道:“谨防英国特务机关的阴谋——一个真诚关心您的葡萄牙朋友。”至于预定的打碎公爵夫人卧室窗户的行动则没有进行,因为它对公爵夫人产生的心理影响只会加强她离开的愿望。但是舒伦堡也对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感到乏味和厌倦。
这个时候,德国已经完成了对英国上空的试探性作战。英军共有4艘驱逐舰和18艘运输船被击沉,损失飞机148架,而德军有186架飞机被击落,135架被击伤。作战的规模有限。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空军作战局大规模空袭行动的确定。
当然,舒伦堡是不必关心空袭的问题的,他现在只需要赶紧执行自己的计划。他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7月30日,公爵的一位老朋友、英国政府的重要官员华尔特?蒙克顿爵士已到达里斯本。蒙克顿此行的目的显然是催促温莎夫妇快点前往巴哈马群岛。而公爵夫妇也计划在8月1日离开。里宾特洛甫还没有决定,他们是否应当在某种程度上从所处的幕后地位走出来。尽管多数外交官都对公爵的态度抱着很大的信心,但舒伦堡并不完全同意那些外交官的说法。
要知道,虽然公爵对英国特务机关对他的严密监视极感厌恶,虽然他对被任命为百慕大总督一点也不感兴趣,虽然他愿意留在欧洲,但他却丝毫不想到中欧的某个中立国家或敌对国家安身。但不管怎样,他还得继续向柏林汇报情况。
而里宾特洛甫的一份电报让他顿时吃了一惊:在7月31日之前,务必使得温莎公爵和夫人过境,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