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洛托夫疲惫的揉着眼睛,他太明白斯大林的野心了。这个男人的欲/望丝毫不次于希特勒,他始终认为德国在西线与法英开战将为苏联提供机会。斯大林不止一次的表露出自己的判断,那就是德国不可能在西线速胜,更大的可能陷于西线泥潭而无力自拔。而苏联等待的,就是德国战车陷入西线泥潭的时候。因为这时,苏联就可以借机大举出兵,将希特勒的东欧变成斯大林的东欧,然后再寻找机会占领西欧。
因为这种判断,即使德国在六个星期内拿下了法国,斯大林仍不相信希特勒会在没有打败英国之前就挥师东进。为此,早在今年3月,苏联最高统帅部就制定了“西线扩张战略计划”,明确决定6月12日开始进攻德国,但由于准备不够,他们把时间推迟到了7月。并且制定了周密的计划——红军主力在克拉科夫的卡托维兹方向发动进攻,切断德国与巴尔干半岛的联系,之后扑向波罗的海沿岸,包围驻扎在波兰的德军。在主攻方向上,苏联投入绝对优势的兵力,用152个师对抗德国的100个师。
所以即便不断地收到德国要进攻苏联的情报,斯大林仍然认为这不过是德国的虚张声势和英法的挑拨。无力的合上文件,莫洛托夫将脸埋在了手心里,无论这场战争有哪一方先打响,其结果都是自己不能承受的。真的无法承受。脑海中又浮现出里宾特洛甫骄傲又神采飞扬的微笑,心口越发酸涩起来。
约阿希姆,是不是夜色太深沉,为什么我看不到我们之间的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俺一直在想,要是苏联真的实行了大雷雨计划,在六月十二日进攻德国,那么史书上的二战又会是什么样子?所以说元首乃个沉不住气的,乃要是沉得住气,世界舆论就都站在你这一边了。
托布鲁克的僵局
这个时候,保卢斯还没有离开北非。隆美尔把意大利的指挥官和施特莱彻叫到一起,召开了有关他的新进攻计划的联席会议。在会议上,施特莱彻冷淡的打断了隆美尔滔滔不绝的叙述,试图发表自己的看法:“几天前,我的一些军官以及我本人视察过托布鲁克东南方向的地形,那里地势很平,这给我们部队在夜间直接运动到他们的防御阵地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条件,我们的士兵不会被发现,从而可以在拂晓前发动进攻。”
这个意见很正确,但隆美尔对此只是报以一个轻蔑的冷笑:“我不想从你那儿听到任何别的打算,我只想知道你准备怎样把我的计划付诸于行动。”
会议结束以后,隆美尔和施特莱彻连一句交流都没有,就各自离开了,似乎连互相多看一眼都觉得难受。对此,施维林只能报以无奈的叹息。由于实在不满意施特莱彻,隆美尔剥夺了这位将军的指挥权,他把指挥这次战斗的权利交给了另一个将军——一个作战部的热带作战专家。他的名字是海因里希寇彻海姆。当时,谁也不知道这个任命将对隆美尔的命运产生怎样的影响,这种影响在1944年10月间简直是致命的。
新的进攻从夜间开始。但它还是再一次地失败了。原因仍然是德军忽视了托布鲁克的防御工事。这期间,隆美尔曾一度爬过最后几百码,到达寇彻海姆的突击部队被牵制的地堡附近。他听到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接替普里特维茨掌管第十五装甲师的汉斯格尔特冯埃斯贝克男爵表明:“我们的士兵,尤其是军官,在无数未被发现的地堡的步兵和反坦克火力以及占压倒优势的炮火面前,遭到重大伤亡,大多数部队伤亡百分之五十,有些则更为惨重。然而土气仍旧十分高昂,突击部队按照计划进攻敌人的目标,步兵连紧跟在他们后面向东推进,与地堡里的敌人展开近距离拚搏,在猛烈的炮火下毫不退却。”
而猛烈的风沙此刻也来添乱,它们在阵地上肆虐。尽管隆美尔牢牢地控制着209 高地,控制着他的几百名俘虏,但保卢斯还是断然命令他放弃其他方面的进攻。对此,隆美尔格外恼火,试图继续进攻,但是保卢斯毫不犹豫地摆出了自己的双重军衔,隆美尔不得不停止了这一次的攻势。这时候,他的士兵中有一千二百人死伤和失踪。更为严重的是,为了防止英军反攻,他的弹药库也消耗了大量储备,隆美尔直到这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正面临着给养危机。
“埃尔温,有些话即使你不喜欢听,我这次也必须说。你正在消耗我们优秀士兵的宝贵生命。我承认你是一位卓越的军人,但是你现在一意孤行地向托布鲁克的推进,不但没有给你带来决定性的胜利,反而使原来就已经够长的给养线又重新伸延了七百英里。你抱怨意大利人不从更近的班加西给你运送给养,我却很赞成他们的理由。首先,班加西港口的吞吐量很有限,其次,水路越长,来自英军干扰的危险也就越大。”
“你到底有没有弄清状况,弗里德里希?如果意大利人从的黎波里运送,那根本运不了多少给养给我。去掉了海路,那就只有一条从的黎波里到托布鲁克的路。它的全长足足一千一百英里,等于汉堡到罗马的距离,而我们只有卡车来担任运输任务。况且仅仅为了生存,我的军队每月就需要三万四千吨给养;作为以后进攻用的储备物资每月又需要二万吨;空军的给养要九千吨,再加上意大利军队和驻在利比亚的意大利居民所需要的六万三千吨给养,每月一共要十一万六千吨。然而的黎波里的设施每月仅能容纳四万五千吨物资。其他的需要罗马那里来提供。现在意大利人连这个都办不到,要我说,他们不如撤出非洲,专心的在地中海给我送给养好了,反正大部分的进攻任务都是我的军队在做,他们只是一群吃闲饭的家伙。”
隆美尔冷冷的评价着他的盟友,他现在越发讨厌起意大利人。他也讨厌保卢斯,因为他知道保卢斯向柏林汇报的调子,这个老朋友尽管在自己面前还保持着应有的亲热,但是十有□会和总参部的那些老家伙一起笑话自己。
撇开这个让自己烦心的朋友,隆美尔默默的返回了自己的指挥车里,前几天在荆棘丛中划破的轻微伤痕至今也没有痊愈,疼痛和酷热折磨着他。他半闭着眼睛,疲倦的靠在椅背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摸出了古德里安托保卢斯带给自己的信。他没有打开这封信,因为那些内容他几乎都能背下来。
亲爱的埃尔温:我托弗里德里希带信给你,是因为实在不好通过别的渠道给你送信,你可千万别吃什么醋。
最近如何?听说你在托布鲁克陷入了僵持阶段,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要沉得住气,有时候进攻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如果你没有弄清敌人的防守是怎样的,最好不要轻易的开始新一次的进攻。要知道,最高统帅部和总参部的许多人都对你不满。哈尔德甚至认为你没有应付复杂局面的能力。我听说他要求布劳希奇派人严密控制你的行为。我想,也许你也应该适度的收敛一下自己的某些行为,或许你并不认为这是你的错。至少你要控制自己的坏脾气,我知道炎热的天气会影响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能让你的下属来背这个包袱。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风湿病还再犯吗?我听说长期在那里战斗的士兵甚至会起脓疮,你一定要小心一些。心脏病现在怎样?虽然那里的饮食不会很好,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在有限的条件下能注意一点身体,毕竟你的身体需要耐心的调养。
我这里情况不错,身体很好,只是最近比较忙。最高统帅部依然对装甲兵的使用达不成一个统一意见,我为了争取这些部队的暂时指挥权,不得不明确表示出愿意接受克鲁格元帅的指挥。你知道,这可以算是一种自我牺牲,因为这位元帅个性刚愎,实在不好伺候。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六月份我需要调到华沙,那里会很不好联系。到时候我会把信寄给鲁道夫,他会在给你写信时把我的信捎过去,不过这样可能不会有太多的信,我希望你能理解。
弗里德里希这次是代表哈尔德的,如果他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你要明白,绝不是有意针对你的,那些不过是哈尔德想对你说的而已。信就写到这里了,我需要再去看看装甲兵的情况。
另,我很想你,你回柏林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会等着你的。
你诚挚的海因茨古德里安隆美尔微微翘起了唇角,他也很想念古德里安。但是回到柏林的日子还遥遥无期,因为他要带回去属于非洲的伟大胜利。
与此同时,外交部里,里宾特洛甫静静盯着驻俄大使冯施伦堡传来的消息:斯大林取代了莫洛托夫,亲自担任人民委员会主席即总理的职务,莫洛托夫继续担任外交人民委员。这是大权独揽的gongchandang书记第一次接管政府职务。施伦堡在报告里第一次使用了“斯大林政府”这个词。
“……显然,斯大林对于德苏关系的恶化感到不快,把主要责任归咎于莫洛托夫的笨拙的外交手腕……”
里宾特洛甫沉默的盯着这几行字,手指紧紧绞在了一起。他沉默的望着窗外,翠色的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几乎透明的光泽,一丝丝叶脉清晰可见。细碎而温暖的光芒从翠绿的缝隙中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上。可这样的明媚似乎永远也透不进薄薄的玻璃窗内,就像莫斯科永远不知道柏林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