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龙却仿佛沒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般,只是皱了下眉头,就抓着一把雪,继续努力擦拭张松龄的额头,后者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总共醒來过五次,最后一次持续了大约一刻钟时间,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大伙目前的处境,主动要求为队伍减轻负担,赵天龙用一记砍在脖颈后的手刀回应了他,然后便将他左手的腕子用皮索与自己的右手腕子连在了一起,再也沒有分开,
“别大声嚷嚷了,影响士气。”副大队长吕风拉了周黑碳一把,大声提醒,“分兵是不得已的事情,相信队伍中的每个人都能理解,等会儿吃完了饭,你就带着自己的人先走,把地图给我留一份就行,如果沒有地图,就用树枝在雪地上临时帮我画一张,我找几个人记下來,然后就立刻擦掉。”
“有,有,我这就找出來给你。”周黑碳再度蹲下身,以极小的声音回应,随即,解开腰间的皮带,用刀子割裂,从中取出一张打成了卷的羊皮,“这是我爷爷那辈儿传下來的,专门为了应对今天这种情况,如果小鬼子沒追上您,您就从这里一直向北,先过了大潢水,从这里折向东,从松鼠山下进入沙漠,再继续向东,见了一片红色的戈壁,再转向北,然后可以见到两处小水泡子,从那里向西北折,大约四十里之后,有片绿洲,然后再”
“我带着所有重伤号留下打阻击。”一只手从旁边伸过來,将地图抢走,“我带着所有重伤员留在这儿,帮大伙争取时间,你们一起走,免得再遇上别的敌人,连还手的能力都沒有。”
周黑碳低下头去,看见说话的是一名姓韩的游击队员,此人被子弹打穿了小腿肚子,伤得并不算严重,尤其是在冬天,伤口很难感染的情况下,
这让周黑碳觉得很尴尬,压根提不起勇气将地图抢回,“我,我也希望大伙尽量一起走,但是,但是”
“韩林,别胡闹,把地图给我。”副大队长吕风伸出手去,及时替周黑碳解围,“即便一起走,再遇到敌人,咱们也沒力气反击,分开的话,好歹还能让敌人迷惑一下,不知道该往哪边追。”
“可是?”游击队员韩林犹豫着,迟迟不愿将地图交回,另外一名躺在火堆旁的伤号将地图从他的手中抢走,奋力丢回吕风怀中,“别可是了,吕队长和周营长他们说得有道理,按照绿林规矩,大伙也该这么办。”
此人隶属于读力营,是周黑碳的心腹,自然会做出对自家更有利的选择,游击队员韩林勃然大怒,正要出言反驳,耳畔却又传來对方坚定的声音,“你腿上的伤不重,跟着吕队长他们走,老子留下來替你们打阻击,反正老子都这样了,逃出去也未必能多活几天,还不如留下來拉几个垫背的。”
“我留下。”一名受了重伤的游击队员喊了一声,然后和昂起头,将本该洗伤口的烈酒倒进了嘴里,
“老子不走了,就在这里杀个痛快。”一名马贼将酒壶抢过去,自己狠狠抿了一口,然后传给下一名伤员,
“阻击得打,兵也得分。”接到酒壶的人笑着点头,仿佛在约定下一次聚会的时间般,热切地说道,
“腾出几匹马來给受了轻伤的,大伙也能走得快一些。”
“这地方风景不错,老子走累了,真的累了。”
躺在火堆旁的重伤号们纷纷开口,替两家上司做出对双方都有利的选择,这种情况下,继续要求袍泽们带着自己逃生,等同于拉着袍泽们跟自己一道去死,无论是游击队的战士,还是前草原马贼,都不会做出如此无耻的选择,虽然只要他们不开口,周围的人绝对不会主动抛下他们,
周黑碳和吕风互相看了看,咬着牙决定接受重伤员们的要求“把手雷都留下,每个人给他们凑五十发子弹。”
“等会儿大伙吃过了饭,用雪在附近堆一堵墙,然后在浇上冷水,做个冰掩体给他们。”
“战马留三匹,干粮给他们留够两天吃的,万一小鬼子沒追过來,他们也有机会离开。”.
“”
二人相互补充着,努力为留下來打阻击的伤员们创造最好的条件,谁也不提今后会替伤员们报仇的话,仿佛后者真的像他们希望的那样,还有机会被小鬼子错过一般,
“等今后有了机会,老子绝不放过姓彭的和他那个师父。”唯一承诺來自周黑碳,在即将与游击队分别之前,他举着手对天发誓,
吕风和赵天龙看了他一眼,谁也沒有回话,昨天敌人埋伏得那么巧,若说不是提前得到了大伙即将经过的消息,根本沒有可能,而对大伙行踪知道最清楚的,只有晋绥军总部和军统晋绥分站,恰恰在上路之前,马汉三又特意将彭学文给追了回去,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提查明真相和报仇,分开之后,两支队伍都竭尽全力往远方赶,当天下午,他们分别在大约三十里之外的不同位置,听见了手雷的爆炸声,蓦然回首,看见一条彩色的巨龙,在苍茫的大地上一跃而起,翻滚飞腾,
那条龙永远不会死去,一道永生的,还有草原上那些高傲的灵魂,无论他们是马贼,还是战士,无论他们是蒙古人,还是汉人,无论他们在热血流尽前有过什么信仰,
酒徒注:今天是七七事变纪念曰,一年前,酒徒在网上连载了这部小说,转眼已经过百万字,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酒徒其实只想说一句话,当年那些以生命捍卫过华夏的人,都值得我们敬仰,无分民族,亦无分信仰,
第四章兄弟(十上)
第四章 兄弟 (十 上)
“轰隆。”“轰隆。”“轰隆。”连绵不断回声从空旷的雪野上传來,令冰墙前的鬼子兵们本能地猫起了腰,战战兢兢,
如此剧烈的爆炸之后,冰墙内绝对不可能再有任何活物,但是鬼子兵们却依旧不敢走得太快,更沒用勇气脱离机枪的掩护独自翻过冰墙,
前车之鉴就摆在雪地上,那是第一波翻过冰墙的小分队,全都被手雷给炸出來了,沒剩下一个囫囵个的,当时他们也以为墙里头的中国伤兵已经死光了,沒想到尸体堆中忽然又坐起來一个,龇着发黄的牙齿嘿嘿一笑,双手捧起了一捆子正冒着烟儿的九一式手雷,
根本沒给第一攻击小分队更多的反应时间,十多枚帝国兵工厂制造的四十八瓣手雷就轰然炸开,那个满口大黄牙的中国士兵立刻被炸得沒了踪影,整个第一攻击小分队也同时飞了起來,残肢溅落得到处都是,
有缕风从千疮百孔的冰墙上吹过,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前进中的鬼子兵们又打了个哆嗦,已经被冻僵了的手指向后一扣,就把枪膛里的子弹给打了出去,“乒乒乓,乒乒乓”冰渣四溅,残雪纷飞,被天空中橘黄色的太阳一照,宛若从天而降的无数落樱,还沒等鬼子兵们來得及发出惊叹,身背后,已经传來了关东军第七师团满蒙特遣支队当家中佐三井橘树那特有的公鸭嗓,“八嘎,被几名伤兵阻击了这么久,你们还配做帝[***]人么,立刻给我翻进去,看看里边到底留沒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
“线索,!他们连命都不要了,怎么可能留下有用的线索。”端着步枪的鬼子兵们心中悄悄嘀咕,脚下却不敢再继续磨磨蹭蹭,背后这位三井长官,可是有名凶神恶煞,当年在吉林讨伐王德泰的时候,他曾经亲手枪毙了七名作战态度消极的帝国士兵,事前根本沒经过任何正规审判,虽然过后因为待属下过于严厉而受到了关东军总部的训斥,但肩章上的黄杠却也从一变成四,踏着受刑士兵的尸体,迈过了军衔晋升中最关键的那道门槛,(注1、注2)
事实也正如鬼子兵们的判断,除了几条已经被手雷炸碎的中正式步枪和数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外,冰墙之后,沒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包括那些中国士兵身上的饰物,都非常地不统一,让人很难相信他们是一支视死如归的精锐,
“小林君,开车,直接绕到冰墙后面去。”见冰墙后沒有响起新的爆炸声,三井橘树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低下头,冲着驾驶室内大吼,
司机小林一三答应一声,缓缓踩下油门,专门根据中国北方天气条件改装过的六轮军用卡车发出低沉的轰鸣,歪歪斜斜地绕过地上的残肢碎肉,來到了冰墙背后,已经在冰墙后仔细翻检过好几遍的鬼子军曹不敢怠慢,立刻小跑着冲到卡车旁,大声向站在车厢内的三井橘树汇报,“报告长官,敌军已经被我全歼,沒发现任何幸存者。”
“八嘎。”三井橘树抓起带鞘的指挥刀,劈头盖脸打了下去,“幸存者,这么多手雷同时爆炸,怎么可能还有幸存者,我要的是线索,线索,他们到底准备去哪里,为什么半路上又分了兵,那个拿着瓦尔特手枪的军官是谁,到底沿着哪条路逃走的,,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却连一点儿有用的东西你都沒找出來,是谁给你的向我汇报的勇气,。”
“嗨依,嗨依。”倒霉的军曹不敢躲闪,挺着脖子老老实实地让三井橘树发泄了个痛快,直到后者打得沒力气了,才擦了把鼻孔里淌出來的血,用曰语瓮声瓮气地回应,“报告长官,卑职无能,实在找不到更多的线索,但是卑职可以推荐一个人,他对黑石寨一带的情况熟,说不定能从尸体上看出什么新东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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