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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阙 (七月新番)


  “狭隘,真是太狭隘了。”
  所以贤良文学才会对一切积极进取的开拓之士开炮,欲阻止任弘封侯,又想将傅介子拉下马。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漠北之战能一劳永逸也就罢了,可后面汉武帝所用非人,战争又延长了几十年,匈奴仍好好的。关东贤良文学看不到这场战争的尽头,自然极力提倡恢复和亲。
  任弘已经被印上了鹰派标签,既然应了傅介子之托,要在朝中与这些鸽派做斗争,任弘就得从现在就开始做准备了。
  在任弘看来,不是每个读过诗书春秋的都不可救药,杨恽也读啊。
  儒就是张皮,啥都能往里套。不说齐学鲁学恩怨纠葛太深,就算一个公羊派里,因为师承不同,也能分出好多小分支来。
  主流是主和,但有的派别就支持九世复仇论,给汉武帝伐匈奴找理由。而一些人主张的化夷为夏,确实可以用于西域、朝鲜、西南夷。
  任弘打算对贤良文学进行分化,这是一场漫长的战斗,他已经想了好几个手段,公布史记里对鹰派有利的篇章,依靠太史公那绝妙的文笔散播开来,潜移默化影响朝野士人,只是其中之一。
  “读史使人明智,士人观《匈奴列传》,便可知匈奴对大汉的凌辱由来已久,高皇帝遗平城之忧,高后时单于书绝悖逆。”
  “而戎狄贪狼无厌,即便和亲,最多十年便会反悔入寇,不过换得一时苟安。更何况,如今是汉强而匈奴弱,岂有让胡虏骑在头上撒野的道理?”
  “再观大宛列传,便能明白欲灭匈奴,必先取西域,断其右臂!”
  得在舆论战里,将汉匈仇怨,与匈奴的不可和解的必然性宣传出去。
  同时又要赞同贤良文学们,关于戎狄胡越可以教化的说法——但必须在彻底打垮匈奴的前提下。
  任弘心里有数:“政治就是朋友越来越多,敌人越来越少,不能将所有人都推向对立面。”
  这场帝国内部不见硝烟的战争,说白了就是舆论之战,而舆论的阵地,我们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
  任弘将自己的打算托出,看向自己选中的第一个盟友,杨恽从小便读史记,文辞也十分优秀,他应该能帮上自己。
  “我有法子能帮子幼能实现公布太史公书的夙愿,在此事上,子幼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杨恽笑道:“此两利也,我自然愿意。”
  “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一个对外号称‘儒生’,对春秋经义十分了解,实际上却重刑名,喜功利的人,或能帮上西安侯。”
  咦还有这种好事,买一赠一?任弘大喜:“谁?”
  “我的好友,张敞!”
  “不知张敞是……”
  任弘有些尴尬,一时间没想起来张敞是哪个名人。
  杨恽道:“他字子高,茂陵县人也,做过乡有秩,后补为太守卒史,甘泉仓长。如今是太仆属下的未央厩令!习《春秋左氏传》,兼采公羊,与我是至交。”
  任弘还是没印象,只面上重重颔首,请杨恽帮自己邀请张敞明日也来宅第参加乔迁宴,心里却想道:
  “未央厩令?看来和我家小傅昔日一样,是个弼马温啊!靠谱么?”


第168章 画眉深浅入时无?
  “别动。”
  长安城,戚里,一户三进院落中,张敞捏住了妻子的下巴,将她的头轻轻扳正。
  “一只狸奴路过而已,有什么好看的,你若是再乱动,这眉就画歪了。”
  张敞之妻撅了噘嘴,她哪是去看窗外的狸奴啊,分明是因害羞挪开了头。
  张敞妻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出身于以春秋、诗书传家的河间贯氏,习惯了家里父辈的严肃和母亲对女德的絮絮叨叨。
  可谁能想到,迎娶自己时一本正经的丈夫,在家里却是个有趣的人,每天变着法儿逗自己开心不说,还越来越体贴,每天出门前,常要替自己画眉。
  贯氏有些羞涩地说道:“时辰不早了,良人要忙着入宫当值,妾自己对着铜鉴画就行。”
  张敞却浑然不在意上班迟到:“哪怕再光滑的铜鉴,照出来的形影也是模糊的,色也变了,哪里有我看你看得清楚?”
  这话太甜腻了,别说贯氏,连左右侍候的奴婢都差点被腻掉牙。
  张敞目光在妻子眉目容颜上肆意打量,手中细细的眉笔则在青黛颜料里微微一蘸。
  “半年了,良人就没看腻画腻么?日日如此,若叫嘴碎的奴婢传出去,让妾如何见人?”
  “半年哪看得够?”
  张敞举起眉笔,为妻子轻轻画着眉:“再说了,夫妻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难道别家就没做过?我关起门来过日子,无损于天下,干旁人甚事?”
  贯氏更羞了,等张敞给她画完了,对着铜鉴一照,却瞧着那长长弯弯青青的双眉哭笑不得。
  “良人,怎么是青色的眉?”
  “这叫远山眉。”张敞解释道:“司马相如妻文君,眉色如望远山,时人效画远山眉,宫廷中很流行,据说皇后也这么画。”
  说着张敞站起身来:“夕食不必等我,杨子幼昨日送来一封拜帖,西安侯今日乔迁入尚冠里新宅,邀我赴会。”
  “西安侯,是那位传闻一人灭一国,单骑上天山的任弘?良人竟认识他?”任弘的威名,连长安贵妇人的闺中都传到去了。
  张敞大笑:“我当然认识他,只不曾想他也认识我。虽不知为何邀我前去,但此人乃长安新贵,可不能驳了他的面子。”
  说着张敞拿起了便面小扇,就要出门。
  “这么冷的天,良人为何还要带便面?”
  张敞将便面一插:“我跟杨子幼说,是遇上不想招呼的人时用来挡脸,可实际上,却是为了给人留个印象。”
  “未央宫中官吏无数,想让皇帝和三公九卿记住可不容易。”
  “可若说起那个总爱拿便面的未央厩令,他们便能想起我来了!”
  ……
  长安的里聚都是有围墙的,尚冠里也不例外,这儿的墙又高又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皇宫呢。
  张敞虽没资格住尚冠里,但他与杨恽是好友,时常来访,里正和里监门都认识他。
  后世有句话,叫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尚冠里内,可住过数不清的公卿,如今权倾天下的大将军府邸也在其中。所以尚冠里的看门大爷,都比长安其他里多了几分骄傲自信,见了张敞只是微微一点头:
  “张厩令又来了?”
  张敞哪里敢得罪:“陈里正,今日里中莫非有热闹事?”
  “还能有什么事,那位西安侯刚搬进来,邀请里中各户群饮,我也在受邀之列。”
  里正慢悠悠地说起此事:“只是我忙着当值,故而只让小儿将礼物送去便回。再者,今日来的都是张君这样的朝官,我这有秩都算不上的里正,虽蒙西安侯看得起送来拜帖,但还是有自知之明,别去惹主人尴尬了。”
  “陈里正说笑了,谁不知大将军颇为信任你,哪怕是两千石见了陈里正,都要亢礼啊。”
  陈里正很受用,虽然认识张敞,仍要检查一下官符,并将其佩剑留在里门处,这才放行——里中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不可不慎啊,数十年前,梁孝王就曾派遣刺客潜入尚冠里中,刺杀了好几个反对他成为太子继承帝位的大臣。
  这还算好的了,若要进霍光大将军家更麻烦,旁边路口都站满了霍氏家兵,入府的士、民要先被两名侍卫挟持,脱光衣服检查。张敞另一位朋友萧望之便拒绝露体,而受了冷遇,如今被撵到外郡做小吏。
  张敞深知霍家人的跋扈,懒得去触霉头,遂在里中绕了一大圈,他听说西安侯府邸就在杨家左右。
  眼瞅着快到时,却赫然看到前方有个绣衣少年,正在拉拽一名老汉。
  “这不是杜小君子么。”
  张敞上前,这少年他认识,名为杜佗,乃是他直属上司,太仆杜延年中子,也住在尚冠里中。
  霍大将军家人一贯高高在上,不参加里中任何邀约。
  而杜延年这种九卿一级的高官忙得很,虽得了任弘邀请,也不会亲自去赴宴,只派子侄代劳。
  杜佗朝张敞颔首,却仍劝那老汉:“许伯,都到跟前了,便随我去了罢,西安侯不也邀请你了么?”
  老汉正是皇曾孙的岳父许广汉,他今日又轮到休沐了,却被妻子撵了出来,要许广汉去那西安侯府上看看,回去将热闹讲给她听。
  许广汉顺着墙磨磨蹭蹭地过来,远远望见西安侯府今日十分热闹,门口冠盖如云,皆是高官显贵。
  再瞧瞧自己,嘿,身体残缺的老竖贱人而已,一时自惭形秽,不敢再过去。
  却不想一回头却撞见了杜佗,杜佗是他女婿刘病已的好友,经常一起斗鸡走马,遂力劝许广汉一同赴会。
  “彭祖也在那边,有吾等皇曾孙成婚时的宾朋在,看谁敢为难你!”
  许广汉拗不过杜佗的热情,只能勉强跟着过去,等到了西安侯家门前,却见地面上早铺上了长青不黄的松叶,西安侯身材提拔,戴着顶黑色远游冠,着绛裳玄端候在门口,朝每个应邀前来的客人对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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