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匪事 (舟者)

　　所以为了自己能够活着，关键时刻该跑还是要跑的。
　　既然守城的的官兵都跑了，西门当然没有人看守了，周耀宗带人打开城门，马狗娃带领的上千名农民军很快进到城里。
　　进攻城池这事情，一般情况下只要一道门失手了也就等于全部失手了。
　　短板效应告诉我们，木桶中最短的哪一个板子决定了木桶盛水的多少；
　　守城效应告诉我们，最先被攻克的那个城门决定了守城的时间。
　　马狗娃进入城池之后立即带人向最近的南门方向杀去，他的想法是由南边向东一路追杀，最后全部歼灭凤翔守军拿下城池。
　　敌人进城了，守城的官兵不跑还等什么。
　　“知府大人，大事不好啦，老回回的队伍从西门杀进来了。”守城士兵中还是有人想着知府大人的，关键时刻一路奔跑来到凤翔衙门。
　　西门失手了？
　　得到消息的凤翔知府大人当下就瘫坐在地上，“皇上啊！老臣无能没能守住凤翔城啊！”
　　都啥时候了，就别发这么多的感叹了，再不走你的命就留在这里了。
　　守城的士兵也是跟农民军打过交道的，他们很清楚农民军的处事方式跟官兵不一样。
　　许多时候官兵抓住了农民军还要劝降，招抚，安慰，说不定还要给发点钱让他们回到农村去创建自己的美好生活。
　　但是农民军大多没什么文化，也不知道国际人道主义的基本要求，跟官兵打交道只有四个字“有你没我”，如果还有补充的话“有我没你”。
　　所以一旦农民军攻克了凤翔府，杀死知府，杀死所有的官兵，甚至于连城里的百姓都要杀死。
　　既然都知道对方的脾气，还有啥好等的。
　　“大人，您就别再感叹了，赶紧跑吧！我们护着你出东门，先跑到西安城里再说。”
　　这是一般的处事规律，凤翔府守不住了，那就只有向呆在西安城里的陕西巡抚报告这里的情况，等他来处理。
　　“你们赶紧走，向巡抚大人禀报这里的情况，老夫身为凤翔知府没能够守住城池，只能以身殉国了。”前面已经说过，凤翔知府虽然年龄大了，但人家的学历高，意志也坚定，关键时刻还是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信念抛头颅洒热血的。
　　啊！老头要以身殉国。
　　我等还等什么，赶紧逃跑吧！
　　本来还想护送的知府大人一起出城，既然人家要以身殉国，我总不能陪着他一起死吧！
　　当兵的转身就跑，一路向城东方向跑去。
　　逃跑真是个技术活，方向错了，一切就错了。
　　逃到东门之后，这里的形势相对好一些，由于农民军是从西门杀进来的。东门方向的农民军相对较少，官兵也越来越多的集中在了这里。
　　“各位大人，城池不用守了，赶紧逃跑吧！”从凤翔衙门出来之后，这名士兵一路小跑来到东门，边跑边喊道。
　　兄弟，你这话绝对是祸乱军心。
　　凤翔守备被杀之后，官兵千夫长便成了守卫凤翔的最高军师长官，鉴于东门的特殊性，千夫长本人就坚守在东门这里。
　　仗打到这份上，竟然有人喊着逃跑，看我不杀了你。
　　但是士兵的下一句话就让他彻底死心了，“千夫长大人，西门已经失守了，老回回的人马占领了西门，而且从南北两个方向杀向东门了。”
　　啊！事情都这么严重啊！
　　听到消息的千夫长一愣，“西门已经失守，知府大人咋办？”
　　这个时候我还能够想到知府大人，充分说明千夫长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关键时刻对自己的老首长还是有感情的。
　　“知府大人已经以身殉国了。”
　　消息可靠，绝对准确，现在继续守城就是愚蠢了。
　　“众将士，打开城门，杀退贼兵，我们向西安禀报这里的情况。”千夫长一声令下，带领着手下的官兵一起向东门杀出去。
　　现在聚集在东门方向的官兵至少有上千人，一旦集中力量对付一个门的农民军，绝对是游刃有余。
　　农民军也不傻啊！当他们看到上千名官兵从东门杀出的时候，人家立即就让开了道。
　　兄弟，赶紧走，你们走了，我们也安生。


第216章 只好装醉
　　要说凤翔知府大人还真是一个有气节的老头。
　　人家读的书也多，什么四书五经，什么子曰诗云等等，书读得多了，就具备了鉴别是非的能力和水平。
　　除了读书之外，人家经的事情也多，几十年的宦海生涯，三纲五常，忠君思想，早就深入到了老头的骨髓里。
　　既然自己是凤翔的父母官，现在连城池都丢了，自己这命也就没必要要了。
　　当马狗娃、周耀宗等人带着农民军冲进凤翔府衙门的时候，整座衙门早就空空荡荡了，该跑的早就跑的没影了。
　　人虽然没了，但尸体还有几具。
　　凤翔府大堂的正中间，凤翔知府的官服穿的整整齐齐，直挺挺躺在衙门的台阶上。
　　最后的气节，最后的尊严，老头儿算是做到了。
　　“这个老不死的，竟然给老子连杀他的机会都不留。”面对死去的凤翔知府，马狗娃生气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占领城池之后，农民军一般是要大开杀戒的，杀官员，杀守军，完了还要杀百姓。
　　只有如此，才能够展示自己胜利者的姿态。
　　现在，周耀宗不允许他们乱杀凤翔百姓，那么杀官员总应该可以吧，但是作为凤翔最高长官的知府大人，竟然自己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给马狗娃等农民军连展示胜利成果的机会都不给。
　　你都这样了，马狗娃能不生气吗？
　　不过，周耀宗有他的看法，“大人，要说凤翔知府这老头儿还不算坏，担任知府的这些年，凤翔府不管是治安，还是百姓的生活都还是相当安稳的，作为官员他也算是尽心了。”
　　周耀宗这话无疑是戳了蚂蜂窝，踢了猴屁股，拔了老虎的毛，一下子把农民军首领们的火给抖起来了。
　　在农民军看来，只要是当官的绝对是贪官污吏，也一定是农民军的敌人，不管你在任上做的多好，都不是好东西。
　　现在竟然有人替当官的说话，你这是啥立场，想站在农民军兄弟的对立面？
　　“兄弟，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一定要把这些人赶尽杀绝。”马狗娃严厉的纠正了周耀宗的说法。
　　“大人说的对，当官的咋能是好东西，好人能当官吗？”立即有人附和道。
　　下面的兄弟说的就更绝了，直接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就算他没有祸害凤翔百姓，那他也是崇祯皇帝的狗腿子，是我们农民军的死敌，应该把他的尸体扔到衙门外暴晒三日。”
　　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能这样说话还有人性吗？
　　但面对这些人一致声音，周耀宗还能说些什么。如果这个时候执意跟马狗娃等人唱对台戏，就等于自己孤立自己。
　　识时务者为俊杰，该沉默的时候要沉默。为了今后能够继续为凤翔百姓更多的说话，周耀宗决定暂时跟这些人不计较了。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凤翔知府的尸体，周耀宗轻轻地摇摇头，心中暗自说道“老知府，对不起啦，虽然你为凤翔百姓做了不少的事情，但我也是无能为力，没办法帮你了。”
　　众人皆醉我独醒。
　　此时的周耀宗就是这种感觉，在所有农民军什么文化水平都很低，认识水平都很差的前提下他也只好装醉了。
　　把凤翔知府的尸体扔到衙门外之后，马狗娃准备大吃大喝啦！
　　“来人啦，赶紧弄些酒肉来，我要和诸位首领痛饮三天。”马狗娃对手下吩咐道。
　　占领了凤翔府，没有啥官员，没有杀百姓，没有屠城，没有抢劫，日子过的实在是太清苦了，要是再不大吃大喝，那有一点占领者的喜悦和成就呢？
　　不过这一次他失望了，手下人冲进凤翔府的仓库和厨房发现除了萝卜青菜之外，还真没找到酒肉，更没有人参鹿茸之类的高级补品。
　　“狗日的凤翔知府，把好端端的一个城池都给吃穷了。”马狗娃才不会认为凤翔知府是真的清贫。在他看来关中平原西部最大的城市你连酒肉都没有，这一定是当官的给吃穷了。
　　固有认识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虽然没有找到酒肉，但这绝对难不住马狗娃，于是他便下了第二道命令，“到城里的大户人家好好给找找，我就不信这么大的城池找不出吃的喝的来。”
　　多么熟悉的声音？
　　听到马狗娃的话，周耀宗吃惊了，这话咋如此熟悉，跟冲进凤州城的土匪说的似乎是一模一样。
　　要么抢吃的喝的，要么抢女人，要么祸害城里的百姓。
　　农民军虽然不是土匪，但也有粗野的一面，必定这些人也没有经过正规的军事教育，认识水平普遍没多高。
　　祸害就祸害，周耀宗只好认了。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再多说就引起人家的反感了，一旦产生反感今后要想再给这些人提合理化建议就难得很了。
　　现在，他需要说的是，“大人，我们刚刚占领凤翔城，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如何治理这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