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劲一松,刘辟整个人瘫倒下来,却在昏迷之前对吴匡说道:“快,派兵坠上醯落所部。”
吴匡不解地说:“刘师长,我们都是步兵,追不上的。”
“第四旅要从祁县突袭胡奴,前来与我部汇合,派兵至山口,接应他们!”
…………
清晨,浓重的秋雾还未散去,离上几丈远,便看不清人的面目。远处忽然传来沉闷的轰隆声,仿佛整个大地也为之颤动。对于南匈奴的兵士们来说,这种声音再熟悉不过,是马蹄声,大队的骑兵。只是他们想不明白,自家的大队人马都在前边进攻河东,右贤王的队伍在西边,自己身后哪还有这样的大队骑兵?
难道是于夫罗?
一个丧家之犬,哪还有这般威势?
无论如何,自己身后有大队骑兵出现,都是紧急军情,负责警戒的兵士连忙向当户回报。留在祁县的当户稽丘算不上勇武,也算不上睿智,却是右谷蠡王醯落的心腹,因为他的三个姐妹全都嫁给了醯落。
抢来的东西总要归置归置,稽丘还算有一点好,就是贪财,什么东西落到他手里,别想再被夺出去。所以,稽丘归置抢来的财物,总是有办法给自己和醯落留下足够的,剩下的再分给其他族人。
稽丘听到回报,立刻召集人马,然而,当他从帐篷里钻出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雾气中一面飘扬的红旗,中间金光闪现,然后,一支弩箭便射穿了他的脖子。
还活着的南匈奴兵士惊恐万状,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看到了最恐怖的事物。无数的黑衣黑甲,明晃晃的刀枪,正山呼海啸一般朝着自己涌来。这些人的头盔上甚至还装有面甲,将整张脸都遮盖其中,只露出一对对泛着寒光的眼睛。
当先一人,高举着一杆方天画戟,随意地拨打着稀稀落落的羽箭,然后一头撞进了南匈奴的营地,紧跟着,营地便被黑色巨浪淹没。
哎……住帐篷,真可怕。
纵使这些被劫掠过的地方,被攻打下来的城池,南匈奴的兵士也不会守御,而他们的营地也都是驻扎在城外。一来,他们有大量马匹,甚至充作军粮的牛羊需要牧养。二来,可能是觉得住房子不踏实吧,这一砖一瓦,黄泥枯草搭成的房子能结识么?万一塌了“肿么办”?
稽丘当然会去祁县城里找乐子,但是他已经滞后很多了,离大队太远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本打算今天就启程继续往南追赶大队,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来给自己送行。只是,这送过去的,便再也回不来了。
吕布不愧是玩戟的高手,摆出的阵势也有点像一杆大戟,自己与成廉的警卫营就是戟刃,紧随其后的宋宪第二团便是戟身,魏续所率领的第一团摆在吕布右侧,像是大戟的小枝,而徐晃的第四团则跟在最后,游击、攒射四下奔逃的南匈奴兵士。别问侯成的第三团在干吗,因为郝萌、侯成正带着他们,也在劫掠。
来之前郝萌就说了,如今汉正军几路兵马齐出,难免有供给不足的情况出现。胡奴抢了这么多东西,留给他们就是资敌,咱们抢走一分,便能自助一分,更让他们损失十分。这一次的提议,全旅一致赞同,所以,每人留下一骑,交由郝萌与侯成团负责,能驮的驮走,能赶的赶走,实在弄不走的,一把火烧掉。
可怜的稽丘,东西都归置好了,人也准备走了,没想到来这帮送行的这么不客气,既送走了自己,又顺走了东西。
袭破在祁县的南匈奴营地之后,吕布马不停蹄,继续南下,沿着京陵、中都、邬县一路往界休杀去,所过之处与祁县都差不多,反正是不求歼敌,只求杀散。要求不高,也就好办多了。很多南匈奴兵士眼看着自己的箭射中了吕布他们那些人,可是,要么箭被弹开了,要么挂在身上直晃悠。
原本就有雾气,黑衣黑甲,连个脸儿都不露,看上去就阴森森的,使人胆寒。再乌泱泱地杀将过来,明明身上中箭,偏偏就是射不死人,这玩意咋弄?
这不是妖怪又是什么?
所以,凡是遇到吕布他们这一伙的南匈奴兵士,逃散的都特别快。自从开始劫掠以来,他们所遇到的人都像羊群一样,由着他们驱赶、杀戮,然而现在,角色互换,他们终于知道了牛羊的感受。
界休,右谷蠡王醯落的大营,这里足足聚集着三四万的南匈奴兵士。醯落带着人马刚刚撤回来,原本他的族人兵士都是打算以欢呼的姿态迎接他的,但是看到的却是一群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家伙。
前边的仗不好打,他们已经被阻挡在此好些日子了,但是他们坚信,勇武的右谷蠡王会带着他们杀死敌人,抢夺敌人的粮食、妻女、财富,没想到,等来的结果却是这样的。
欢呼没能呼出来,场面有点小尴尬,正当大家不知是该恭喜醯落还是安慰醯落的时候,大营后边忽然起火了。
第216章 醯落的确很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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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在中途的时候,郝萌提议让大家休息休息,恢复一些力气,但是被吕布否决了。魏续、徐晃等人也是这么认为的,一旦突袭开始,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杀透这一路南匈奴兵马,否则醯落大营得到消息,有了防备,便会阻力倍增,甚至有可能被人家拖住。
毫不夸张地说,吕布他们的行动速度,甚至超过了四下逃散的南匈奴兵士,因为他们所过之处,好像都没有防备,这说明逃散的南匈奴兵士还没有把消息传过来。
粗话的,百十里路,连杀几仗,赤兔就跟没事人似的,只要看见前边有用四个蹄儿走道,还长着尾巴的,非得撵上去,超过去不可,你娃当这是赛马呢?
吕布就更不用提了,反正这些道儿又不是他走的,只不过动动手,挥舞挥舞画戟而已。可是第四旅的兄弟们可不是人人都像吕布这么变态,一路袭杀到此时,已是人力尽,马力竭,几乎达到了极限。
喘口气,喝几口水,吕布就想挥舞画戟,继续冲杀界休大营,但是徐晃赶上前来,说道:“旅长,不能再这么硬冲了,咱们人马已然疲惫,对面大营太厚,万一兄弟们冲进去,冲不出来,恐有覆灭之危呀。”
吕布瞧瞧左右兄弟,问道:“公明有何计策?”
徐晃貌似憨厚地“嘿嘿”一笑,说道:“这一仗,交给我们四团来打头阵吧。我们人轻马快,还有些力气,先冲过去放火,搅乱胡奴大营,旅长再带着兄弟们随后冲杀便是。”
吕布把眼珠子一瞪,疑惑地问道:“你娃这是想抢头功吗?会不会太早了点呀?”
原本徐晃是不大服气吕布的,甚至还认为他是靠着裙带关系爬上的旅长之位,但是经过这一路的冲杀,亲眼看见吕布的手段,也只能说出两个字:服你。
所以,此刻虽然吕布瞪着眼珠子,徐晃却不恼不怒,甚至还陪着笑说:“不敢,不敢。我们就是过去放个火,给那帮胡奴蛮子添点小乱。真要是摧垮胡奴大营,还得旅长亲自出手才成。”
倒不是因为徐晃拍了自己的马屁,吕布就觉得舒坦了,实事上,这也是目前最快最好的办法。停是肯定不能多停的,一旦那些逃散的胡奴兵士把消息传过来,胡奴大营有了防备,自己这些人的处境可就尴尬了。
“下马不卸鞍,全旅吃粮、喝水,准备出击!”
吕布下了命令,又笑呵呵地对徐晃说道:“小子,有一套啊。上,别给我第四旅丢人!”
徐晃脑门黑线,心里话说,上啥?你当我是狗啊?还上……这粗话的都什么词啊,你到底有没有文化?
不管心里怎么嘀咕,徐晃脸上都是乐乐呵呵地接受了命令,再令自己的兄弟迅速换装裹着油布的箭矢,点上火把,横绑在马背上。
因为有火把的缘故,徐晃他们早早地便被界休大营里的南匈奴兵士发现,但是,还来不及整军迎敌,便遭遇了铺天盖地的火矢。
帐篷可不都是牛皮大帐,更多的其实是毛毡帐篷,这种玩意得有油,甭管是牛油羊油,马油人油,抹了油的,才能防水,否则遇到下雨下雪,帐篷该变成浸水的抹布了。
可是,防水的玩意,它不防火啊……徐晃这波人,不射人,专射帐篷。那么大的玩意,闭着眼射过去,也能蒙上。没多大会工夫,界休大营的后营多处起火,一片混乱,搞的南匈奴兵士也不知道是该先救火为好,还是先拒敌为好,因为没啥领头的,领头的都上前边迎接醯落凯旋去了。
紧接着,人们耳畔响起轰隆之声,大地为之颤动。吕布率军攻入后营,见人就杀,手中方天画戟已经被舞成了一个巨大的金光闪闪的光球,后营的南匈奴兵士再想拒敌,已经是不可能的了。直到杀入中途,才有一个当户带着兵马匆匆赶来,阻拦吕布等人。
这位当户可能还是个文化人,见吕布凶猛,拍马迎上,高声喝问:“来将何人,通名报姓!某家手下不死……”
“噗……”
“呸!”
粗话的,一个胡奴蛮子,还敢学我中原礼数,你也配问哥的名姓?跟着刘汉少混久的人,都把“哥”这个词当成了自抬身价的崇高象征。以前骂人都说“乃祖把你怎么着,怎么着。”现在都说“哥要把你怎么着,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