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吴匡心服口服没几天,正打算跟着刘辟再战河东之时,刘辟却以身殉国,怎能让吴匡不痛惜,不恼怒?尤其是韩浩传令,后来转述刘辟殉国前的那番话,更是令人肃然起敬。
黄邵就更别提了,当初还是黄巾渠帅的时候,就跟刘辟是战友。虽然刘辟入嵩山之后,总是暗自固守着自己的势力,不肯完全屈从与黄邵,但是随后大家一起从嵩山走出来,这可就变成了打不烂的铁交情了。尤其是刘辟,眼看着就是嵩山旅里,老兄弟中,最有出息的一个,原本还能和自己,一武一文,互为呼应,可是哪曾想到,一颗将星,瞬间陨落,竟然命丧贼人宵小之手,让黄邵如何甘心哪!
再加上韩浩,亲眼目睹刘辟之忠义、壮烈,恨不能相救,恨不能代死。所以,这三个人拧在一起,河东瞬间血雨腥风,人头滚滚。此事由吴匡、黄邵下令,韩浩负责执行,先将抓住活口的嘴巴撬开,再按图索骥,一家一家的抄,一庄一庄的灭,如遇抵抗强硬者,吴匡会立刻派出军队支援城管。
那些人平时都自以为自己是有身份的人,是为安稳地方做出过重大贡献的“朝廷基石”,而眼下朝廷动荡,四处战乱不断,即便眼前事发,朝廷为求安稳,也不会将他们怎样。又怎知,来自于汉正军与城管的报复会如此酷烈!
最后,以河东范氏、张氏为首的一帮人纠合了几千人马,想要北上晋阳,远遁他乡,却被吴匡派出的汉正军一部兵马围于平阳。随后得到河东回报的军府、相府分别下令,要求吴匡、黄邵以关中战事为要,迅速稳定河东,不易牵连甚广。
于是吴匡发出招降令,只要交出范先等一众首恶,余人皆可宽宥。于是范先便被自己的部下割去脑袋,丢到了平阳城外,吴匡、韩浩也随之收刀,由黄邵负责安抚河东。
即便如此,河东诸多名门望族也颇受牵连,裴、柳、薛、王纷纷捐钱捐物,献地献金用来支持朝廷在河东所做的各种军政举措,河东天地为之一清。
…………
正如黄邵所想,原本的嵩山旅,黄巾出身的那一拨人里,刘辟是最有可能成为将军的人。当初高节平定河东之后,率军西进,留下刘辟独守河东,便是看重了他的能力与忠义。当时刘辟还只是旅长,后来因为数次改编,需要刘辟独立处置河东军务,才升任的师长,但是手下仍旧只有自己的第九旅加上一个河东B级旅,后来吴匡奉命增援河东,才使刘辟师长之职实至名归,却怎料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消息传到长安,戏志才深感痛惜,毕竟当初的嵩山旅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而刘辟更是他一手拉拢过来的,于是便向刘汉少上书,为刘辟奏请,追赠少将军阶。
没错,只是少将。
因为现在汉正军的军职与军阶还是各算各的,并不匹配,军阶高低所代表的只是战功多寡。所以,身为汉正军左统的皇甫嵩,也只不过是少将军阶,身为汉正军总督教长的盖勋与总需备长的卫觊甚至都还是大校,而戏志才与高节则是准将。
非是刘汉少无情,实在是在一起呆过的时间太短了,他甚至都想不起刘辟的样貌,却也知道,只因着当初自己随口说过的一句话,便让刘辟慷慨赴义,求死存节!
于是,原汉正军第一师师长刘辟,追赠少将军阶,成为汉正军成军之后的第五位将军,也是自胡奴寇境以来,殉国的最高将领。
第250章 运输队长吕奉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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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呼号,战旗猎猎,大地似乎有些轻微的颤动,随即,远处的地平线上能够看到有一条黑线,颤动越来越强烈,再看那条黑线,分明是万马奔腾的样子。
有些正在放牧的牧人见此情形,惊恐万状地丢下牛羊,骑上马拼命往部落里跑,但是跑回去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每一个部落里都没有能战之兵,只有老弱妇孺,又怎能抵挡这些黑色的恶魔?
吕布的第四旅由原平、广武入雁门郡,经阴馆、马邑再入定襄郡,然后北出长城,开始了推土机式的强拆之旅。定襄、云中、五原,所过之处,只做两件事……杀人,放火!杀人嘛,他们倒是无意杀到一个不留,但是所过之处的帐篷却真真是一个没剩。
寒冬将至,成群的牛羊尚且能冻死,可见失去了帐篷的这些胡奴,情况该有多糟糕。所以,熬到这些恶魔走过之后,能够活下来的胡奴老弱妇孺会向南迁徙,渡过大河,到单于庭寻求庇护。不能向北,因为北方还有更凶狠的鲜卑人,也不能向西,因为这些黑色恶魔就是一路向西杀过去的。
假如能够在一个足够高的高度,从天空向下俯瞰,就会看见大大小小,很多很多的胡奴部落纷纷向单于庭汇聚,就像赶集一样。
今天这个部落并不算大,只有几百人,能战之兵更少,仅有二三十人,当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射出去的箭矢,即使扎在那些黑色恶魔身上,那些黑色恶魔也会丝毫无恙的时候,便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只可惜,等待他们的依旧是死亡,凡是敢向汉正军露刃者,皆死。
有一个小胡奴,大约十一二岁的样子,一边惊恐地大吼大叫,一边拿着一张小弓不停地向他的敌人射箭。站在他面前的敌人是徐晃,拨开无力的箭矢之后,却迟迟不肯杀他。
“再过上几年,他就能来杀你了,或者,杀你儿子。”
吕布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怒斥的意思,反倒有些戏虐地瞧着徐晃,然后,徐晃便催马上前,举起手中的斧头。
其实,吕布并没有严格执行戏志才“杀男不杀女,留老不留少”之策,因为很多胡奴妇人相当凶悍,不仅会骑马射箭,还敢拿着武器与吕布他们死磕,杀不杀?同样如此,有些胡奴老弱,即便是拄着拐棍,遇到吕布他们,也想敲一下子,杀不杀?有时若是有暇,吕布还会命人把胡奴部落里的男娃都杀净,哪怕是襁褓里的。
所以,第四旅上下兵将很快便产生了厌战情绪,他们自认是汉正军最强的部队,哪曾想却被派来干着“脚踢胡奴幼儿园,拳打单于敬老院”的活儿。倒是有一次,遇到了一支南下前来劫掠南匈奴的鲜卑兵马,然后被第四旅不由分说地杀了个片甲不留。
再然后,那个被救的南匈奴部落还没来得及感谢,这些黑色恶魔又调转枪头,杀掉他们部落里的男子,烧了他们的帐篷。
原本只有几百人的部落,现在却要住下几千人的汉正军,帐篷哪会够用?所以,部落里的老弱妇孺都被赶到了外面,聚集在一处,像他们的羊群一样,被圈起来,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后来还是徐晃于心不忍,命人将一群羊赶到他们中间,于是那些老弱妇孺便抱着羊,挤在一起,相互取暖。
…………
原本是首领的帐篷,今晚归吕布所有。帐篷里,吕布正与一众将领吃晚饭,徐晃灌了一口马奶酒,忍不住又想吐出去,但是看到吕布冷酷的眼神,只得拧紧眉头,硬生生咽了下去。虽然杀入草原的时候也不短了,但是徐晃每一次喝这玩意,都好像上刑一样。
也许是看到徐晃遭罪,就能让吕布开心很多,后者一边将一块羊肉塞入口中,一边居然笑呵呵地说:“我们明天渡河,去河阴。”
众将听得一愣,魏续疑惑地问:“不去朔方了?”
吕布点头,随口说了一句:“不去了。”
现在这种情况,和大家当初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当初听说任务是奔袭上千里,孤军深入胡奴腹地,他们全都激动的不要不要的。他们是来报国杀敌的,是来扬威称雄的,当然,也是来赚取军功的。可结果却成了每天除了骑在马上赶路,便是欺负欺负幼儿园、敬老院,这样的杀人、放火的把戏,让他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更关键的是,胡奴实在没啥可抢的,难道要卷扒卷扒他们的帐篷和羊皮袄?那羊皮袄里的虱子多的都快能玩建国称帝了,“借住”个帐篷都能让兄弟们浑身痒痒。
煮肉的锅?
大多都不是铁的!有的像缸,有的像瓮,有的像瓦罐,也不知道是从哪一辈儿传下来的,洛阳的瓦片看着都比它干净。
当然了,这些说的都是那些小部落,大部落里的首领、贵族们肯定有不少的财货,可是他们之前这一路杀来,采取的都是避实击虚之策,打的都是小部落。除此之外,部落再小,也是有牛羊、马匹可以抢一抢的,但是他们还要奔袭,没办法驱赶这些牲畜,所以,最多也就是宰掉一些,给兄弟们充口粮。
再所以,当吕布说要回去的时候,兄弟们心里其实是乐意的,但是身为参谋长,郝萌迟疑地说:“我们的任务是横击并州北部诸郡,若是不打朔方,回去怎么交代?何况,自我们出塞以来,已有不少部落先行西去,躲到了朔方,我们此去必然斩获甚多。”
“杀不完的。”
吕布把嘴里没啥滋味的肉咽下去,又灌一口马奶酒送服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天气越来越冷,万一下雪,把我们困在这里事小,任务完不成,可是要耽误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