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趁着马延引诱不成,而毒烟还没准备好的中间阶段,突然发起突围。说不定对方有所松懈,又分出人手准备易燃物,正可以乘乱突围。
他迅速传达指令,让将士们开始突围准备,正要执行的时候,只见围攻的袁军后队大乱。
“我来也!弟兄们还在吗?”
残余先登营听到,士气顿时一振,有人说道:“是麹司马的声音,军司马尚在将军也可能无恙!”
那屯长也能确定刚才是麴义侄子麴礼,麹司马的声音。麴礼杀了过来,麴义将军与麯信假司马肯定也没事。
他立刻出声回应,每人携带弓弩刀盾,接应麴礼。
袁军的混乱正是从马延背后扩散,这马延围攻的时候彻底顾头不顾腚,以为后方处于安全,又有乌桓骑兵巡逻,断不会有问题。
马延刚要大吼止乱,却见身边士卒早跟他学会了卖队友,直接四散而逃。
他正要跟着跑,突然被十数支弩箭射倒,绝对活不成了。
先登营击杀马延,驱散马延残兵,正好迎接麴礼和三四位麴家亲卫入营。
麴礼见到残余的百余人,含泪道:“袁绍听信谗言,无故谋杀将军与我等,我们杀出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众将士全都愤怒至极,他们也是无故遭到自己人攻杀,袭击者不问话不留情,显然是准备充分的谋杀。
他们清楚地看到,这些前战友对他们不留活口,抓住以后全都痛下杀手,根本不留余地。
既如此,自然死战到底。
先登营残兵继续困守,又坚持了一个时辰,直到袁军发起火攻,他们才一起冲锋,在火海刀剑中。
麴礼临死之前喃喃地说道:“这个时间与安排,应该也足够了吧……”
这一场血腥搏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刻,淳于琼等人靠着督战队杀了十几名逃兵,才维持住攻击方的阵势,
最终,袁军付出了马延及超过六百人的损失,歼灭了先登营残部。
袁绍对淳于琼全歼先登营大加赞赏,又对马延与围攻前战友时战死的将士加以抚恤,然后让郭图、淳于琼根据尸体,仔细核对有无漏网之鱼。
两人检查后发现,如有遗漏也是麴义的两个侄子和几名随从。而淳于琼部围攻之时,确实见到五六人杀了过来,与叛军汇合。
尸体方面,由于最后施展火攻,袁军在得胜后为了简单快速解决可能潜藏的敌人,任由大火烧了一夜。
他二人因此呈报,麴义兵马与随从,都在昨晚的围攻中被消灭了。
袁绍解决了心中大患,认为那麴义与先登营覆灭,又逐步收回了兵权,以后再无人能作乱威胁他。灭了公孙瓒,再击败西凉贼拿下四州,袁家霸业成矣。
他心情大好,给新编练的亲军任命为武卫军,由他亲自指挥。
武卫军现在有步兵一万,骑兵两千,日后继续汲取各部精锐补充。
又正式启用张郃,让他担任为武卫军中郎将,负责日常训练。
张郃表现出大喜的样子,欣欣然领命复出。实际上发现袁绍这个任命,只是让他负责训练,而指挥权完全在袁绍手中。
真发生战事,他这个负责训练的,说不定还要接受袁绍委派的亲属或者郭图的安排。
结合袁绍几个月前收各部兵权的趋势,出身名门的张郃不难猜测袁绍的真实意图。
难道麴义的事情,也早在这个计划之中吗?
在月夜之下,他心不在焉地回到营中,将这几件事情与之前袁谭的行为联系起来,愈发怀疑袁家能不能带领河北,引领天下走向更好的方向。
突然,他有一丝战场警觉,感到有什么人正盯着他。
第三百八十九章 鲍出的孝
难道袁绍在试探自己?或者是郭图等人的细作?
他左右看了一圈,这是他的营寨,整个布局绝无问题,护卫人手有限,但多是精干的汉子。
“哼哼~”
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不仅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要小心谨慎,警惕他人的监视与谋害。这样的一群人,到底能走多远?
张郃略微叹息,在火烛下举杯喝水。
他慢慢拿起杯子,却略微倾斜地晃了一晃。然后立刻向侧后方掷出。
“咚……啪”
杯子在摔在地上以前,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
张郃早已经拔出佩剑,做好战斗准备。
他问道:“都这样了,还不现身吗?”
“不管谁让你来的,我张郃没做什么亏心事,也不会怕你会看到或者说些什么。”
营中侧后方帷帐晃动,走出来一个用褐色披风掩盖住轻便皮甲的军吏,看起来是普遍的基层军吏样貌,但又有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有限的照明下,大约能看出他年纪三十不到,但充又满干练气息,估计身手非常优秀的那种。尤其是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睛,让人觉得此人意志坚定、阅历不凡。
张郃面容非常严肃,他可以确定郭图、淳于琼身边没有这样厉害的家伙。不是他们二人,那就是袁绍的人了!
袁绍派如此干练的人潜入营帐,这处理起来可有些棘手啊。
那人看着面容严肃的张郃,开口道:“不愧是张郃将军,竟然这么快就发现我的存在。”
张郃依旧盯着他不说话,脑海中想出来三四种应对办法。
他思考最优的选择,还是什么都不说,减少接触时间,直接把这个人押送给主公。
那军吏似乎察觉出了张郃的想法。他微微一笑,快速且轻声说道:
“张将军,我与先登营关系不浅,而且正是为此事而来,不知将军要不要把我交出去立功啊?”
随即,他丢出一块先登营特有的重要虎符,这特殊的虎符只有麴义与他几个侄子持有。
张郃先是继续保持沉默,然后微微放松,流露出一丝诧异神色。
那军吏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于是坦诚布公道:“张将军不用担心,这里没有人认识我,更不可能有人知道我来这里。”
张郃仔细端详此人,发现他确实有点麴义手下的感觉,虎符也绝对无误。但他可以确定,此人绝对不是麴义的两个侄子,而且之前没有见过他。
那人继续道:“相反,由于我与先登营的关系,将军把我交出去,反而会引来袁绍等人的猜忌。”
张郃没有太多表情,冷冷地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那军吏回道:“当然不敢,只是将军一身才华,若是被那袁绍所害,实在是可惜啊。”
“我有一事想问张郃将军,有人说麴义将军被张将军所杀,不知是真是假,又有何内幕?”
张郃说道:“麴义将军待我甚好,确实是我亲手击杀了他。这就是事实,我不打算做什么解释。”
那军吏说道:“愿逝者安息,而生者珍惜。”
张郃又感到一阵诧异,此人一身干练气息,一看就知道武艺不凡,可是就是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等等,他并没有因为我杀了麴义而愤慨!
他只是说与先登营关系密切,却没说他是先登营的人!
他的口音有点远像西凉人,可是仔细一想,更有些三辅的味道!
此人不是麴义的人!
他先不戳破,只是问道:“我的事情自有定夺,不牢你担忧。既然无人知道你来过,还是请离开吧,我不关心你为何而来。”
那军吏说道:“我来这里其实也冒了很大风险,但有一事想跟将军先说一下,那就是这场战役必将发生逆转,先登营很快也将洗脱叛逆的污名!”
张郃刚想逼问这场战役会发生什么变化,可是听到先登营将洗脱污名,他心中也大约有些认同。
张郃略微沉思,大约猜出此人来自何方。
他略微带有警告意味地问道:“你真的以为我会不忠?就算我与麴义交好,想要帮先登营传承,但这不等于我会支持敌人啊。”
那军吏嘿嘿一笑,说道:“我来这里从没有让张将军做什么亏心事的意思,只是打开一扇门,再透露一点消息。”
营帐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张郃知道这应该是有军情通报,再看那人时只见他又隐藏起来。
使者入内,说道:“张将军,主公连夜召见诸将,说是北方鲜卑大军进犯,那辽东公孙度也可能再次发起攻击。”
张郃心中一紧,这个趋势已经非常明显,他表示马上就去。
使者走后,张郃对那军吏说道:“你终究是敌人,我……”
他目光有些呆滞,随即摇了摇头,叹息道:“这么好的身手,估计实力不在我之下啊。”
那名军吏已经离开张郃的营寨,此寨防守颇为严密,只是人手稀缺,终究能让他摸得进去。
至于其他各部,除了袁绍、颜良等主帐,其余大多已经在一年多的围攻中十分懈怠。
鲍出很快就离开了警戒较为森严的区域,第二天一早就和表面伪装成酒水小贩,实际上接应的商帮干事汇合。
“鲍干事,我们的酒水很受袁军欢迎,一切进展顺利,你那边也还好吧?”
鲍出知道这个一切进展顺利是句暗语,真实的意思是麴义的侄子麴信,已经伪装成小贩转移到安全的区域了。
不过,由于事发突然,他们接应到麴信的时候,麴礼已经赶往先登营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