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器 (东方行云)

　　月姬终于回过神来，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衰老的容颜，忘记了一切，什么也不顾了，急匆匆奔出洞外，只想马上见到他，哪怕只远远看他一眼。
　　出了洞，月姬便见他在那里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
　　见她走出，他立即快步上前，惊喜地拉起她的手，道：“月姬，我要娶你为妻，你可愿嫁给我？”
　　月姬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从认识他以为，他从未如此认真过，以往都是没个正形的模样。
　　她忍不住落泪，哽咽道：“可是……你不是对那红袖姑娘承诺过会娶她吗？你要如何与她交待？”
　　“该怎么交待就怎么交待！”叶川咬牙道：“大不了，我两个一起娶，她若是责怪我先与你成了亲，我便由她责罚就是了！”
　　月姬呆住了，本以为他选择了自己，没想到他竟是想如此处理。
　　但她也知道曲红袖对他同样情深意重，他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却异常心软，不愿辜负对他情深之人。
　　“可是……”月姬忽然意识到自己衰老的容易被她看到了，一声惊呼，连忙将手从他手中抽回，急急低下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黯然道：“我的时日已经不多，且容颜不再，你娶了我……我只怕你今后会后悔！”
　　叶川再度将她的手拉回，任她怎么挣扎也挣不脱，用一种强硬的口吻道：“若我不娶你，只怕我今后才会后悔！总之，今天你被我抓到了，不想嫁也不行！”
　　他强硬的态度，立即就让月姬的心软了下去，只觉得他这种无赖的方式，有时竟也如此暖心。
　　她的一颗心彻底化了，不再挣扎，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叶川拉着月姬，来到洞外，拉着她跪下，道：“我们现在就拜堂成亲！”
　　而后，他与月姬面对面跪着，他急不可奈，直接便要和月姬拜堂。
　　月姬见他如此认真而急切，微感失神，而后噗嗤笑道：“呆子，拜堂不是这么拜的，得先拜天地，最后才是夫妻对拜。”
　　叶川却是摇头，道：“我这一生不敬天不敬地，天地可不值得我拜，所以我们就直接夫妻对拜吧。”
　　月姬一想，他这话虽狂，但确实符合他的性格，无所畏惧，连天地都敢不敬。
　　她心中竟感到有些骄傲，要当她的夫君，确实得有这般气魄。
　　于是，二人在洞外互相拜了三拜，就此结成夫妻之礼。
　　拜完之后，叶川郑重看着月姬，道：“我叶川在此立誓，此生定不负你，纵是天地要与你为难，我就为你碎了这天，破了这地！”
　　月姬听着她的豪言壮语，虽言语夸大，但那份愿为她对抗天地的心，却是无比诚挚，眼中不禁再次落下泪来。
第555章 结发
　　“姬灵月对天起誓，今日与叶郎结为夫妻，今后生死相随，永不离弃！”
　　月姬带着泪水，也在叶川身前起誓，只是她不同叶川，仍是对天立誓。
　　就此，二人便算礼成。
　　叶川将月姬扶起，嘻嘻笑道：“好了，这下你便是我的妻子了，若你再想跑，我回头便将你的画像发满世间各地，并告之世人，你怀了我的孩子后把我扔下跑了。”
　　“嗯！”月姬面带红晕，轻轻点头，回想起了当初在葬兵谷时，他也曾这般威胁过自己，要将自己的画像发满各地。
　　二人在明月下相互依偎，叶川一只搂着月姬纤细的腰肢，她虽生出了一些白发，脸上也多了几道皱褶，但此时娇羞之下，面带红晕，仍是显得楚楚动人。
　　且，月姬身上自带一股异样的幽香，如兰似麝，加上二人又结成了夫妻，此情此景，不禁令叶川有些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咳……”轻咳了一声，叶川道：“月姬，既然我们夫妻之礼已成，时候也不早了，是不是该歇息了？”
　　月姬哪能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顿时面色羞红，几欲溢血。
　　她虽曾有过一个夫君，但当年却连堂都未拜，至今仍是处子，虽身份高贵，但对男女之事，仍是懵懂。
　　只是，二人已成夫妻，加上自觉时日无多，她娇羞地点了点头，轻嗯一声，不敢说话，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那们就去歇息吧。”叶川比月姬还紧张，手足无措，不知往哪安放。
　　要知道他当年虽活了数万年，但当时只是件兵器，这一世虽拥有人身，但前后也不过数载，在男女之事上同样没有经验，一到此时，同样紧张。
　　夫妻二人互相搀扶着，回到了那几间小屋。
　　可惜的是屋中虽有许多日常用具，但却没有红烛红衣，但二人在这种情境下，也早已不在乎那些外物。
　　叶川感觉有些对不起月姬，大婚之时二人却什么也没有。
　　他翻箱倒柜，方才找到一块红布，盖在月姬头上，便算当了个盖头。
　　夜渐深了，烛火轻燃。叶川与月姬坐到床边，而后颤抖着双手，将她头上的红布掀起，露出了月姬那满是羞色的无暇面容。
　　虽然月姬头上生了几根白发，脸上也多了几道褶皱，但仍是难掩她的美。
　　叶川呆呆看着，只觉口干舌燥，不停的咽口水，连话都说不出了。
　　“呆子！”月姬见此，忍不住露出笑容。
　　接着，烛光灭，人语低。
　　天边明月高悬，诸星煜煜，屋外微吹吹拂，百花摇曳。
　　一夜无声。
　　夫妻二人初经人事，第二天时，月姬面色泛红，似是重新焕发了生机。
　　叶川也精神奕奕，仿佛见到了一方全新的世界，更似乎在拥有人身后，至此方才圆满。
　　这种经历，就如他从一件兵器，到拥有人身之后，识得了美食滋味一般。
　　清晨时分，月姬坐在前方，叶川站在她身后，用那把昔日曾用过的梳子，再次为她梳头。
　　同样的情境，二人之间的关系，却早已大变。
　　梳到一半，月姬从身上取出一样东西，微笑道：“叶郎，替我用这个把头发结起来吧。”
　　叶川接过那东西，惊讶道：“这不是你之前拔我的那几根头发吗？”
　　月姬面带微笑，柔情似水，道：“这是我们那里的习俗，成亲之后，夫妻互取对方一束发，将自己的头发盘起，名为结发。结发过后，夫妻二人便是同生同命，不分彼此。”
　　“难怪你那天要偷拔我的头发，原来早就想嫁给我了！”叶川露出得意的笑容，接过那几根白发，用它将月姬的长发盘起。
　　其实当时拔这几根头发，月姬只是想弥补心中遗憾，并不敢奢望与他结成夫妻，仅是想留个念想。
　　不过如今都已不重要了，二人已成真正的夫妻，见他得意，她也未加解释，微笑不语。
　　梳完头后，月姬又取了自己几根头发，为叶川将一头白发束起。
　　夫妻之恩，结发之情。
　　自此夫妻同体，不分彼此。
　　往后的日子，时间每过一天，月姬便会苍老几分，短短数日，仿佛便已走完一世。
　　但她已经释然了，心愿得全，每日都格外珍惜这最后的时光，与叶川长伴左右。
　　昔日叶川说他们二人共度白头，只是笑语，而今，二人结为夫妻，双方一同老去，这才是真真实实的共度白头。
　　不过数日，月姬已经很老，一头长发尽数变白，而叶川则是从一开始便白了满头。
　　“叶朗，我死之后，你便忘了我吧，离开这里之后，不要让人知道你我结成了夫妻，然后你去娶那红袖姑娘，让她替我伴你度过你余下的岁月。”
　　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月姬一头白发，依偎着叶川，如此轻语。
　　二人结为夫妻之后，她有了巨大的转变，以前她希望叶川能铭记她一世，但现在她却希望叶川能在她死后，将她忘记，去与另一个女子，共度余生。
　　“别说傻话了，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叶川坚定道：“我说过，即便是天地要为难你，我也会破开这天，碎了这地！”
　　“你有此心，我便满足了……”月姬露出笑容，声音渐渐虚弱，道：“但我……不希望你因我，误了自己一世！”
　　“没有什么误不误的，倒不如说是因你，我的人生才得以圆满！”叶川摇头，突然发现了月姬的状态。
　　她之前为了维持生机不让自己老去，透支了太多，加速了生命的流逝，而今终于走到了生命尽头，体内的生机在快速流失着。
　　“月姬，你醒醒，不能睡！”叶川大吼，双眼瞬间通红。月姬的眼睛正慢慢闭合，看似依偎在他怀里，实则却是已经虚弱到无力。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喊，如何不甘，月姬的双眼终究还是慢慢闭合了，没有给他回应，像是已经听不到他的话。
　　只是至此，她脸上仍是带着满足的笑容，仿佛哪怕是死，但只要能死在他的怀中，便再无遗憾。
　　“啊！”叶川仰天怒啸，声震长空，恨不能破开幽冥，亲手夺回月姬。
　　“出来见我！”他一声怒吼，带着昔日无敌的威势，震动八荒四野。
　　话落，黑衣男子现身，无声出现在他面前。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替我暂留她的生机！”叶川盯着黑衣男子，发出低吼，语气不是商量，而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