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苏宜家:“那是谁打的?”
韩至:“娘子忘了么,昨晚你打的。”
苏宜家:……
“我昨晚并未用力,不可能留下巴掌印。”
韩至眼睛一亮:“哦~原来娘子没舍得打我。”
苏宜家:“……你想现在来一巴掌吗?”
韩至:“不想。”
苏宜家还在想范可儿被送走一事,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与其费力去打听,不如直接问问韩至。
“昨晚发生了何事?”
韩至眼神有些闪躲:“没发生什么事。”
苏宜家说的直白了些:“那你为何将范可儿送走了?”
韩至:“本就决定要送走她,昨晚正好有镖队回去,提前将她送走了。”
苏宜家:“说实话。”
韩至张了张口。
苏宜家在他开口前提醒:“若你不说实话今晚就别上床了。”
韩至看出来娘子是真的生气了。昨晚的事丢脸至极,他是任何人都不想说的。但若娘子因此事不让他上床,那他就太亏了。
“她……她偷偷摸我。”
苏宜家:……???
他在说什么。
万事开头难,既然开口了,后面就好说了。
韩至硬着头皮说道:“昨晚她潜入我房间,摸了我一下。”
见韩至这般难以启齿的模样,苏宜家忽然往别的地方去想了。
她开口问道:“摸你哪里了?”
问完往下瞥了一眼。
韩至:“脸。”
苏宜家顿时松了一口气。那还好,看韩至的反应她还以为摸了别的地方。
韩至怎么觉得娘子的反应这么奇怪,他问:“不然娘子以为是哪里?”
苏宜家连忙否认:“我什么都没想。”
她越是这样说,韩至越觉得她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当真?”
苏宜家:“真的。”
韩至:“你肯定想的别的地方。”
苏宜家:“真没有。”
韩至:“你有。”
苏宜家:“我没有。”
韩至:“你肯定有。”
苏宜家:“我肯定没有。”
娘子平日里多淡定啊,此刻的反应太奇怪了,脸上甚至有些红晕,这就是心虚的表现。韩至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想。
他将苏宜家压在了床上,沉声问:“说,你是不是想到那里去了?”
苏宜家心虚:“我……我没有。”
韩至:“我都没说是哪里。”
苏宜家:……
韩至:“娘子,你不正经。”
苏宜家心思被戳破,脸色渐渐变得酡红,像是吃了酒一般。
“你才不正经。”
韩至本是跟她开玩笑的,一时竟看呆了。
他想到了昨晚,喉结滚了滚。
晚上光线昏暗,看不真切,若是白天可以……
“对,我不正经。”
苏宜家见韩至又看她看呆了,想到刚刚他因为被范可儿摸了一下难受的模样,抿了抿唇。
她主动亲了一下韩至左侧的脸。
韩至顿时如同石化了一般。
苏宜家:“是摸的这边吗?”
问完,又亲了另一边。
“还是这边?”
韩至眼底瞬间融化。
苏宜家:“大过年的,别不高兴了,好不好?”
韩至被哄得异常听话:“好,都听娘子的。”
“那你先下去,让柳绿进来。”
“好。”
张氏得知侄女被儿子送走, 气得将韩至叫了过去。
韩至并未解释范可儿为何被送走,只说她犯了错,连夜将其送走了。
张氏自然不满意, 盛怒之下打了韩至一巴掌。
韩璨知道此事后将儿子叫了过去训斥。韩至没跟张氏说实话, 主要是怕她乱说, 但他和韩璨说了实话。韩璨得知事情原委后没再怪罪儿子。
张氏很生气, 在府中闹了一整日,苏宜家没理会她。
到了第二日张氏仍旧在闹。
今日府中来了客人。
苏宜家看到好友十分开心。
“梓英。”
“宜家。”
苏宜家:“你今日怎得得空过来了?”
前世她们二人关系也一直十分要好, 但秦梓英从未来过府中。原因很简单,秦家和韩至算得上是政敌,秦梓英的兄长在韩至手下任职,二人十分不对付。
她们二人若是见面多半会私下见, 不会拿到明面上。
事实上不仅仅是秦梓英,世家很少来韩府中, 即便和苏宜家关系再好的, 他们也只会去苏家, 不会来秦家。
秦梓英:“我和兄长一同来的。”
苏宜家更惊讶了。
秦丛远是秦家的嫡长子,代表着整个秦家。他此时来韩府中可不仅仅是朋友之间的交情, 而是在对外面传递着一种信号, 世家秦家和寒门韩府握手言和。
这虽是苏宜家想看到的局面, 但当真的出现时又觉得奇怪。
“你兄长为何会来?”
秦梓英:“说起来此事还得多谢你。”
苏宜家就更不明白了。
秦梓英:“那日我和你说韩将军孤立我兄长, 我当时只是想抱怨两句,没想到你竟然放在了心上, 说服了韩将军, 重用我兄长。”
苏宜家:“你确定是我?”
秦梓英:“是啊, 韩将军自己同我哥哥说的, 说你让他用人时不要看对方的出身。如今我兄长不再是闲职了……韩将军还在圣上面前夸了兄长……”
苏宜家并未打听过韩至在金城卫中做了什么, 她只隐约察觉到韩至似乎改了什么,没想到竟是这个。
她想起从秦府回来后没多久二人曾探讨过世家和寒门之间的关系,想必就是那次了。
韩至竟然听了她的话……前世她一直想让韩至听她的,重用世家,她说了许多遍他都没听。如今他不仅听了,还执行了。
她前世未能做成的事情今生竟然无心插柳做成了。
这是不是说明韩至这个人也并非无法沟通。
或许只是她从前用错了方式。
秦梓英:“宜家,多谢你。”
苏宜家回过神来,笑着说:“谢什么,这不仅对秦家好,对韩家也好。”
两个人都是世家出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说起来,同样的事情前世也有发生过,那时并非韩至所为,而是田征北做的。在秦梓英嫁给田征北之后,田征北重用了秦丛远,在皇上面前说了不少秦家的好话。
只是,后来皇上清算世家时,秦家也没能幸免,仍旧第一个被清算了。
田征北那时大权在握,比韩至还得宠,应该能保住秦家才对,怎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秦家被清算后田征北却好好的,甚至比从前更加受宠了。
难道是韩至做的?
不对,应该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
这事儿当真是奇怪。
她总觉得关于田征北自己忘了什么事,可想了很久都没想起来。
“对了,你的亲事如何了?”
提起来亲事,秦梓英脸色微红:“等开了春就打算将亲事定下来。”
苏宜家:“恭喜。对了,伯父伯母可有去查一查田将军?”
秦梓英:“他说要去请皇上赐婚,我父亲对他很满意,并未去查他。”
苏宜家抿了抿唇,心中莫名不安:“还是去查一查吧,放心些。”
秦梓英不解:“宜家,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为何多次让我去查他?”
苏宜家:“没有,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婚前多查查总是好的。”
秦梓英:“哦,我还以为你听说了什么。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我兄长最近也总是说他不好。他从前总说韩将军的不是,如今也不知怎么的和韩将军关系好的不得了。我父亲今日本不想让他来的,他非得来,你知道的,我父亲有时候也管不了我哥。”
苏宜家想,不会是韩至跟他说田征北的不好吧。从前韩至没少和她说田将军的不是。
“可能秦大哥和田将军性格不同。”
秦梓英:“我也这样觉得。我父亲说我兄长不够成熟,太不稳重。”
苏宜家:“秦大哥没经过事,以后多历练历练就好了。”
两个人正说着话,张氏那边又闹了起来。
秦梓英有些好奇,问:“这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吵?”
苏宜家皱了皱眉。
她没想到张氏竟然还在闹,这般不顾及韩家的脸面。
“没什么,你先坐,我去看看。”
秦梓英:“好。”
苏宜家走出院子,朝着桃红招了招手,附在她耳边道:“你去跟父亲说秦家大公子和大姑娘都在府中,夫人若是再闹,丑事一定会传到外面去。”
桃红:“是。”
没过多久,外面就安静下来了,桃红悄悄跟苏宜家说了几句话。
韩璨得知此事十分生气,去正院和张氏说了一句:“夫人既然那么心疼可儿,那就回老家去陪她吧。”
张氏顿时老实了。她只是想发泄心中的不满,希望丈夫能把侄女接回来,可没想过自己离开韩府。
秦丛远和秦梓英兄妹二人在府中待了大半日,直到后半晌才离开。
韩至今日又喝了酒,他昨日刚发了酒疯,今日没敢回如意院中。
他却不知苏宜家今日刚刚得知他听从了她的建议,对他感官十分好。
见韩至不回来,苏宜家贴心地送去了醒酒汤。
韩至十分惊喜。昨晚娘子并未给他送醒酒汤,还生了他的气。今日怎得更加贴心了。难道娘子口是心非,其实她很喜欢他昨晚的表现?
一想到这一点,韩至心潮澎湃,快速喝完醒酒汤,穿上鞋回如意院了。
他回去时苏宜家正躺在榻上休息。
他直接上了榻,躺在苏宜家身侧,紧紧抱着了她。
苏宜家嫌弃道:“你起开,一身酒味儿。”
韩至动也不动:“娘子,我头疼。”
苏宜家:“头疼还喝那么多?看来还是不疼。”
韩至:“你别动,我真的疼,你就让我躺这里歇一会儿吧。”
苏宜家作势要起身:“好,那你在这里,我去别处。”
韩至一把扯住了苏宜家:“不行,你陪我。”
苏宜家觉得韩至越发像个小孩子了,常常跟她耍无赖,偏偏她拿他没办法。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动。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都有些乏了,慢慢地睡着了。
太阳渐渐西沉,天色变得昏暗,躺在榻上的人猛然睁开双眼,一双眼睛里满是寒意。
韩至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醒了过来。瞧着娘子的眼神,他问:“怎么了,做噩梦了?”
苏宜家:“田将军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至脸色顿时变了,他思索许久,用了一个自认为相对客气的词:“假模假样。”
苏宜家:“将军为何这样评价他?”
韩至:“好好的一个武将非得日日穿长衫,系荷包,戴玉佩,拿折扇,装成斯文人。”
苏宜家:“……那日赵大人和鲁大人不也如此。”
韩至:“是吧,我那天说他们了,穿的什么啊,怪模怪样的。”
苏宜家还以为是韩至让他们穿的,原来不是啊。
苏宜家:“还有别的吗?”
韩至抿了抿唇,道:“从前他身边有个副将,那日杀敌时,副将挡在了他的身前,为他而死,他借机杀了敌方的一个将领。此事我是亲眼所见。结果事后他将此事归功于自己,丝毫不提那位副将的牺牲,后来也不曾照顾副将的孤儿寡母。”
这件事韩至前世从未跟她讲过。
每次都是她夸田征北好,夸田征北会做人,夸田征北得人心,让韩至向他学习。韩至则是对此嗤之以鼻,嘴里一直不停骂田征北,丝毫不提他干过的事。
不过,若韩至当时讲了此事,她又一定会信吗?
她怕是会觉得韩至在为自己找借口。
苏宜家:“将军没跟人提过此事?”
按照韩至的性格不应该啊。
韩至:“自然提了。但他不承认,除我外没有其他的人看到,他甚至还在军中说我嫉妒他。”
提起来此事韩至就生气,他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愠色。
苏宜家:“所以你们二人自那时起便有了过节。”
韩至:“不是,是我不屑和这样的人为伍。”
苏宜家:“对,将军一向光明磊落,自然不屑和这种小人为伍。”
听到娘子夸他,韩至欢喜不已,凑过去亲了亲娘子的唇。
亲了几下,没亲够,还想继续亲,苏宜家抬手阻止了他。
“除了这件事呢,还有没有别的事?”
韩至握住了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细细摩挲,问:“别的事?娘子指的是什么?”
苏宜家:“比如他家里的事。”
韩至想了想,道:“不清楚。我和他关系不好,对他不了解。”
苏宜家:“那他以前在老家成过亲吗?”
韩至:“好像没有吧,一直没听说过。”
苏宜家:“真没有?你再想想,他身边有没有过女子?”
韩至仔细回忆了一下,道:“好像以前有个姑娘一直陪着他,有人问他是谁,他说是他姐姐。”
苏宜家眯了眯眼。
她刚刚又梦到了前世,这次她梦到了秦梓英。
在梦里,田征北和秦梓英成亲后,田征北有个姐姐带着孩子来京城投奔他。
秦梓英哭着和她说,田征北府中的那个姐姐并不是他姐姐,而是他的童养媳,那个孩子是田征北的孩子。
秦梓英跟田征北闹,一向温和的田征北却打了她。
那时秦家已经被皇上收拾过了,秦家在军中的势力几乎都被田征北接手,秦家无法和田征北抗衡,只能忍了这件事。
韩至亲了亲苏宜家的手,察觉到她的不对,问:“娘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苏宜家本想和韩至说,想了想又止住了。
不,此事她不能和韩至讲。
以韩至的性子若是知道了此事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但他和田征北有竞争关系,他做此事容易被田征北嫉恨打击报复。她和韩至都不是怕事的人,自然不怕他。只是,此事有更好的人选,没必要让韩至趟这一趟浑水。
“没什么,就是刚刚秦大姑娘和我讲了秦家和田将军正在议亲,我看田将军面色不善,有些为他担忧。”
韩至:“那田征北的确不是个好人,秦丛远也不想让妹妹嫁给他,可是秦国公不听。夫人若是和秦大姑娘关系好的,还是得好好提醒一下她,免得将来后悔。”
苏宜家:“好。”
当晚,苏宜家让人写了一封信,第二日一早送给了秦丛远。
秦丛远正好端端走在路上,不知从哪里来的人碰了他一下,然后他手中就多了一张纸条。
这一幕恰好被韩至遇到了。
韩至见秦丛远看着一处发呆,上前问道:“发什么呆呢?”
秦丛远:“没什么,就是刚刚有个人故意碰了我,还给我一张纸条。”
韩至顺着秦丛远的目光看向了那个钻入人群中的人,他怎么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到过。
秦丛远嘟囔了一句后,打开了纸条。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眼神瞬间就变了。
“田征北早已娶妻生子,女子名叫浣娘。”
韩至见秦丛远眼神不对,关心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秦丛远和韩至二人都不喜欢田征北,他也没瞒着,将纸条拿给韩至看。
韩至眼神也变了。不仅因为纸条上的内容,还因为此事昨日傍晚时娘子曾问过他。
怎么会这么巧?
那个给秦丛远塞纸条的人又是谁?
秦丛远反应过来后很是愤怒:“这个渣男!我得赶紧回去跟父亲说一声,千万别将小妹嫁给他。”
韩至阻止了他。
秦丛远:“将军,此事关系小妹的终身幸福。”
韩至:“你如何判定这件事是真的?你最近一直在阻止这门亲事,秦国公本就对此不满。此刻你如此兴师动众去跟秦国公说,你觉得国公会相信你吗?”
秦丛远顿时冷静下来,道:“可若此事是真的,小妹嫁给他一辈子都毁了。”
韩至琢磨了一下,问:“你们两府的亲事到哪一步了?”
秦丛远:“口头上约定好了,等开春后田征北去求皇上赐婚,到时候再正式定亲。”
韩至:“距离过年还有十日左右,皇上赐婚的话最早也得出了正月,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正好你趁着这个机会私下去查一查,务必找到确凿的证据。届时国公定不会再相信他。”
秦丛远:“将军说得对,刚刚我太冲动了。”
韩至:“你手中可有人?”
秦丛远点头:“有暗卫。”
韩至:“那就好,务必私下查,别打草惊蛇。”
秦丛远:“知道了。”
晚上回去后, 韩至将今日遇到的事情和苏宜家说了。
“说来也是巧,今日秦大公子收到了密报,说田征北在老家已经娶妻生子。”
苏宜家脸上流露出来惊讶:“竟然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