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脑海中想的是你。”谢白白眨眼,眸中困惑。
“你现在看到我,当然会想到我。要是哪天有人突然问你爱谁,那时候,你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你最爱的人。你这个年纪嘛,等十年再去考虑爱这个问题吧。”柳若烟拍拍他的脑袋,起身,准备离去。
“我还有个问题。”谢白白仰头,目光追随着她的步伐,“你找到谢无瑶,帮助谢无瑶重新上位后,就会离开魔界吗?”
柳若烟给他一个你在说废话的娇俏眼神,“玉泉山才是我的家,不过放心啦,我一定将你俩安安全全带回去的。哪个人会脑抽到想在这里多待啊,人间美食佳肴,比这里好了不知道几万倍。”
谢白白沉默,直到柳若烟帮他带上了门,他也没将那句他觉得这里挺好的话给说出来。
在这里,柳若烟多停留了几日。
某日,打算出门搜寻村落的时候,她捡到了一只冻伤的小狐狸。
那只小狐狸是只黑狐,长得油光水亮,尤其是那条又长又漂亮的尾巴。
它不小心踩中了猎人的钢夹,锯齿死死咬住了它的后腿,它挣脱不开,恰逢近几日大雪弥漫,它就冻伤在山野里。
柳若烟想得可美好了,救下这只小狐狸,把它养好,然后让它和两个小孩子玩。
狐狸是很有灵性的动物,画皮里面的那只狐狸为了报恩都上门献身了,她抱着让它陪小孩玩的目的救她,也不算太过分吧。
谁知,别说和两个小孩儿玩,就是她,这个大恩人,在小狐狸醒来的第一时间,就被它咬了一口。
利齿狠狠刺入了她的皮肤,好不容易养好的手,又被刺出了两个血淋淋的口子。
柳若烟:……人麻了,这不是活生生版本的东坡先生与狼吗?
“血!血!”稻青着急大喊。
谢白白冷冷看着那只狐狸,宛若饿狼的寒冷目光吓得小狐狸松了嘴,它瑟瑟发抖躲进了角落。
他还想上前一步,被柳若烟给拦住了。
她龇牙咧嘴痛道:“可能看见太多生人,应激了,野生动物都是这样的。”
两孩子被她赶回屋中。
隔得远远的,她道:“你都咬我了,我肯定不能让你留下来,喏,这里是鸡腿,你可以叼走吃。以后在山林中要长点眼,别再踩中陷阱了。”
小狐狸警惕地看着她,飞快叼走了那些吃的,狼吞虎咽全部吃完,它才慢慢放下对柳若烟的警惕。
一步一步小心靠过去,它蹭了柳若烟的小腿,惹得柳若烟顾不上手上的伤口了,又去撸它。
它的皮毛真的是太漂亮了,撸起来心情都变得敞亮些许。
不过可惜,它心念山野,她害怕它咬小孩。
一人一狐,互相放过了对方。
小狐狸欢快地奔出玄天域,柳若烟也踏上了出门寻找谢无瑶消息的旅途。
雪下得没有休止,外面的树林全部银装素裹。
正是大中午,柳若烟搜寻完,没有任何消息,心情有些低落,慢慢往回走。
还没进入玄天域呢,她就闻到清冽的雪里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推门而入,看清院子中央的那坨黑色的尸体,她瞳孔猛地缩了起来。
像是受到了惊吓,她唇微微张开,怔怔走过去,掀开那坨黑乎乎的东西。
那黑乎乎的是沾了血的皮毛,皮毛下面的尸体是……
是早上的小狐狸。
皱巴巴的狐狸脸上全是血,那双眼溜溜灵动的眼睛闭得紧紧的。
它那条又长又漂亮的尾巴现在已经没了,只剩下一条红通通的肉,泛着血腥味儿,大大咧咧和尸体扔在一块儿。
皮毛和尸体分开来,分明是被整块剥了皮。
柳若烟看得鼻子发酸,头皮发麻,迷茫不安。
是谁杀了它?这么可爱的小生物,是谁杀了它?
而且,用的是这种残忍的手段,像是变态杀人魔,以享受剥皮为乐。
柳若烟不自觉地想到了原著中谢无瑶是如何一步一步剥下了原主的面皮,然后安静欣赏的画面了。
一种绝大的绝望将她掩埋住,好似溺水,她快无法呼吸。
凌乱的步伐由远及近,她抬起脸,呆呆看向前方。
看向谢白白,看向他手中那条刚刚洗干净的黑狐尾。
谢白白顿了顿,显然没有预料到她这个点会回来。
不过,他也没有将手里的东西藏起来,看到了就看到了吧。
即使没有看到,等他将这条黑狐围巾送给她的时候,她应当也能猜到。
“你、在做什么……”柳若烟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眼中全部都是陌生与惊恐。
“黑狐围巾,防寒用的,送你。”谢白白将手里那一条沉甸甸的皮毛晾起来,假装没有看到她害怕的表情。
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怕的,带毛的畜生而已,想杀就杀了。
而且那黑狐居然敢咬伤她,她那双手好不容易才养好的。
谢白白扭过头,一扫阴沉表情,微笑问:“中午我热饭?”
猝不及防,一个响亮的巴掌从天而降,重重扫到他的脸上,将他的脸蛋整个打得偏向了另外一边。
脸颊火热热的疼,心却一下子沉入了谷底,他镇定地扭过头,眼底闪过一抹血色,很快又被他给压制住。
他安静地看着她,无言静默,带着一种无形的质问。
不消他质问,柳若烟就有一箩筐的话想要砸向他。
“你为什么要杀它!”柳若烟眼眶微红,指着地上的尸体,大声呵斥。
谢白白冷着脸,任由自己的脸颊肿起来,捂也不捂,也没说话。
“说话!”她声音越来越高,若是手边有长棍,她怕是要进行一番棍棒底下出英才的教育了。
稻青听到了外面的争吵,跑出来,指着她的手,又指了指狐狸,“痛痛,杀杀。”
“好,它咬了我,所以你杀了它。防寒,所以剥了它的尾巴,那它的身子呢!它的头部呢!”柳若烟声嘶力竭大声质问:“谢白白,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剥皮啊,你知道剥皮是在干什么吗?”
她崩溃地用手去抓自己的头发,两只脚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焦躁不安。
“剥皮,就是在它活着的时候,从它皮肉最脆弱的地方脖颈处开始……”谢白白以为她真的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剥皮的,便面无表情描述。
柳若烟脸色惨白,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活剥?你给我滚,滚出这里!”
谢白白神情疑惑,“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因为,你不是人,你让我觉得恐怖,滚,我不想看到你。”柳若烟努力要紧牙齿才忍住自己打他的欲望。
怎么会有这种小孩,以虐待动物、活剥皮为乐。
这不就是活生生的魔鬼吗?下一个谢无瑶难道要从她的身边诞生了?
听到“不是人”三个字,谢白白只是出神,他垂眸,不再狡辩,慢慢往外走。
外面寒风漫谷,风雪交加。
院中也寒冷刺骨,一片寂静。
柳若烟将小狐狸的尸体埋好后,自己坐在院子里生闷气。
她是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谢白白可以如此冷漠无情,难道这就是他从小被家人虐待种下的因吗?
可是,就算被虐待了,就该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吗?
杀了黑狐,她能懂,拔了黑狐尾巴,她也能理解,唯独剥皮这一点,她完全忍不了。
甚至,一想到剥皮,她就会自动将谢白白和谢无瑶划等号。
理智上,她知道谢白白不是谢无瑶,可是两人做出来的事情如出一辙。
杀人凶手不可怕,虐待死者的凶手才会让人毛骨悚然。
这是心理出现了问题,如果不加干涉,他未来肯定会长歪的。
通过灵气扩散,她感知到谢白白出了玄天域,并没有走远,就在附近。
他也知道在这里,能救他出魔界的只有她,所以才不敢离去的吧。
柳若烟头疼地捏着眉心,开始思考这些日子以来,他在自己面前的面孔是否是伪装出来的,不然为何她没有发现他是这样恐怖的人。
过了两个时辰,她想累了,浑身都要冻僵了,想来他也不好受,便喊稻青,“你出去看看他在哪儿,问他知道错了吗?如果知道错了,就回来。”
稻青小傻子这个时候就显得格外精明,他屁颠屁颠跑出去,没有找,直接就看到谢白白——在玄天域门口树下蹲着的呢。
他将柳若烟的话换了一种形式讲给谢白白听,他指了指玄天域,又指了指谢白白,努力叙述清楚,“姐姐问你,错了吗?”
谢白白自己就听得到柳若烟的话,他恹恹地抬起视线,往门只虚虚开了一条线的玄天域看,看了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我没错。”
柳若烟也能在里面听到,她听得面容都扭曲了,猛拍桌子,不管不顾回房间修炼去。
修炼了一个时辰,她又让稻青去问。
依然得到了一句“我没错。”
如此三次,眼见天就黑了,血月即将降临。
谢白白蹲在大树下,巨大的树冠将他遮住,鲜少有雪飘到他的头上。
天色暗起来的时刻,风忽然大了一些,才偶尔有些雪色飞到他的头顶。
他没想着去遮,反正柳若烟也不会出来看他,雪水融化了他头发上的黑色染料也不会有人知道。
他的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自己拿着棍子,一直在写柳若烟的名字,写完了又擦去,循环往复,他无法控制。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蹲着到底是想干什么,等她出来吗?
诚实地来说,他是想等她出来的。
但出来的只有那个傻子,还一次次问他知道错了吗。
他有什么错,他不懂,如果他错了,就直接告诉他,为什么要让他自己来猜?
反正,他就不是人,他就是让人害怕的恐怖存在。
他一出生就是带着父母的诅咒的,他是不完美的化身,是被人人唾弃的魔种。
可是,她不是说她喜欢不完美吗?
她不是说她对这种不完美心动吗?都是骗人的。
到底什么是喜欢……他能容忍她们待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不杀了她们,难道不算一种喜欢吗?
她不出来,就算了。
没意思,忽然觉得挖她的眼睛也没有意思,觉得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变得没意思了。
回去吧,墨隐宫里面还有很多宝贝,有点想修月的手了。
脸颊的痛意现在还没有消散,可以用修月那双漂亮到极致的手慢慢抚摸。
血月出来了,银色的天地被照出一片鲜红来。
在迷离的雪色与鲜艳的血色交错中,他看到那抹淡淡的月光。
于是,缓缓伸出手来,去触摸月光。
似乎触摸到月光,就相当于摸到了血月。
那轮从小他就很喜欢的血月,每次在瘴气森林中伤痕累累快要活不下去时,他就会看着的血月。
它是这一生他都想追逐的美丽,谁知,如今半路之上,他被别的美丽晃晕了眼
只是,手还未完全伸到月光下,一道沉沉的阴影就铺在他的手上,铺在他的头顶。
摇晃的伞影在他的眼前慢慢出现,他瞳孔微微放大,怔住许久,才缓缓抬起头来。
任由赤练伞遮住自己晦暗的表情,他安静地看着她。
山风呼啸而过穿掠雪林,溅起了无数雪尘,簌簌响遍僻静山野。
在那一瞬间的声响与无穷无尽的寂静中,来人款步后站定。
昏暗的雪色打在她漂亮的脸颊上,照亮了那双潋滟且明亮的眼眸。
她浑身像是洒着光,连翘起的发丝也渡上一层偏红的淡淡金光,在那一刻,如此让人着迷。
谢白白仰起头,定定地看着宛若神女的她。
莫名的情绪如山似海,翻涌而来, 被他全部压抑在墨黑色的眼底。
他不懂这种情绪叫做什么, 他只是忽然觉得空荡荡的心脏突然多了一些沉甸甸的东西, 说不出来, 有点酸涩。
柳若烟也静静看着他, 所有的愤怒情绪已经被她整理藏起来。
她不可能把这个人类小孩丢在魔界, 但她没有拯救他的责任, 一个谢无瑶就已经够让她头大了,她只打算在自己最方便的时候, 将这个小孩送回人间。
爱去哪儿去哪儿, 爱剥皮杀人心理变态, 都和她无关。
她救不了所有人, 这么说有点无情, 但是这是事实。
谢白白的这种心理很难掰正回来,当他真的体会到了剥皮的乐趣, 他就会觉醒了某种基因。
就像野外的熊,一旦吃了人,熟知了人的血腥味儿、人肉的味道, 它就还想继续。
它会潜伏着,在某时某刻,猝不及防地朝着人类再次发起攻击。
如果不尽快杀死它, 它就会一直将人类当做猎物。
她将自己在这个事情中择得非常干净。
她已经做好了冷着脸面对谢白白, 以后能不和他接触, 就不和他接触。
只是,一出门, 就看见他像是一条流浪的小狼,蹲在路边。
寒风卷着寒雪刮过,一层薄薄的雪铺在他的头顶,因为温度太低,雪一直未化。
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有一只圆圆的小耳朵从薄薄的白色衣衫中露了出来。
柳若烟顿了顿,忽然察觉到他居然没有穿她买的那条宽厚的大袍,就这样在外面的大雪里从中午待到了晚上。
她皱眉,慢慢走过去,靠近后,看到了他的脚边写了很多字,全是她的名字。
有些被雪盖上一半,有些被手拨开一半,字倒是不丑了,不知道他到底练过几遍。
不知道为何,明明已经坚冷的心,在看到那些名字的一瞬间,软了几分。
就是这么几分柔软,让她又问了下午一直问的那句话,“你知道错了吗?”
即使,她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是一个刺头,一个彻头彻尾不肯认输的刺头。
她凝望着他那双黑色的眼睛。
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果不其然……呵,他比雪下面的石头还要硬。
隔壁树上的纤弱树枝撑不住厚重的白雪,忽然哗啦啦落了下来。
砸到了谢白白的身后两三米的地方,溅起了无数迷人眼的雪尘。
在折射着血红的漫天尘光中,谢白白张嘴,声音有些沙哑,“我不知道我错在哪儿,你可以告诉我吗?”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若是教了,他会改吗?
柳若烟脑底飞快闪过这种荒诞的想法,又很快将自己否决。
即使这样,她依然俯视着他,轻声告诉他:“你不该剥皮的,其它也说不上到底是对是错,但是剥皮这件事情,你就是做错了。”
谢白白沉默不说话,她紧接着又问,“剥皮的时候……你有感觉到快乐吗?”
他缓缓摇摇头,却说:“但也不觉得多么痛苦,就是很顺手的一件事情,我本来想看看那只狐狸身上的皮够不够做一件衣服的,剥完之后比划了一下,不够,才断了它的尾巴,改做围巾。”
柳若烟心脏猛地一震,蹲下来,认真地凝望他。
“真的只是这样吗?”难道是她太大题小做,惊弓之鸟了?
谢白白低低嗯了一声。
复杂的心情萦绕柳若烟心头,她抬起手来,拨开了他头上的清雪,“我现在知道了,对不起,我不该不问清楚就打你的。”
她的手拢到谢白白巴掌大的小脸上,手指轻柔地触碰那红肿的地方。
他低着头,没有去看她那双眼睛,脸却没有扭开。
这么近的距离,从前若是有人敢触碰他,他定然会杀了对方。
在此刻,不知道是被她训化了,还是那根筋没有搭牢,他就想这样待着。
夜里的雪景很美,雪花却冷到极致。
不过,她的手心,温暖柔软。
“那么,你能和我保证,以后不剥动物的皮吗?”柳若烟低声问。
他掀眸,沉默了很久,才说:“你很在乎这个吗?又不会剥你的皮,那只是一个动物而已,你说过,阿猫阿狗的命都没有人金贵的。”
“我当然在乎!”柳若烟严肃的语气软了几分,“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我来这里找谢无瑶,是为了救他,也是为了救我吗。这些话我从来不讲给别人听的,怕他们觉得我是巫女,怕他们对我的身份起疑,但是,现在我想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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