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魔不敢置信,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才确定,就是他。
如此诡异的事情就这般发生了。
白发魔尊,嗜杀成性,冷漠无情,身旁从没有人能活过三天,如今却养起了兔子。
一只柔软的,皮毛白顺的小兔子。
世界是如此魔幻,魅魔以为自己看差了,揉了揉眼,一而再再而三确认了,那就是谢无瑶的脸。
深邃立体的眉眼中浮着一层难以化解的薄冰,恹白的脸庞隐藏在昏暗中。
她默默低下头,算了,养只兔子也不会心软,也会杀死她俩。
最近两日,有很多跟随过李青峰的魔人都被抓来地牢,被杀死了。
乱葬岗跟赶进度似的,收了一批又一批的尸体。
没头的,断肢的,没了某些器官的。
大家都知道让众魔闻之色变的白发魔尊重新杀回来了。
魅魔以为自己也必死无疑,趴在地上,绝望地怒骂谢无瑶,“你这个恶魔,迟早有一天会被别人给杀死,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好吵。”谢无瑶皱眉,冷冷看向她。
前一秒还在怒骂的魅魔就噎住了,他的气势太强,导致她骂也不敢多骂,整个人像是被拿捏住喉咙的蝼蚁。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她就已经怕得不行了。
魅魔委屈,到底想做什么,要杀要剐,速度快点。
“听闻,你和柳若烟遇到过几次,我想知道她的一切。”谢无瑶慢慢抚摸着小兔子的背,头微微抬起,下巴从昏暗的地界进入略微光亮的地方,透着一片冰冷的白色。
柳若烟?
魅魔惊讶,她从来没有听闻谢无瑶对谁好奇过,怎么想要打听一个人修?
聪明的她眼珠子转了一圈,已经迅速地将各种可能猜测了一遍。
她是魅魔,玩弄感情的能手,可不是左护法那种看不懂别人心事的蠢材。
她很快就将结果锁定在——他喜欢柳若烟上。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奇,除了恨就是喜欢。
按照白发魔尊这残忍的手段,他要是恨谁,直接就扒了那人的皮了,怎么要搞这么多弯弯绕绕。
可是,白发魔尊会喜欢一个人修……吗?
魅魔皱眉,脑海中浮现柳若烟的小脸,盈盈一笑时桃花目弯成月牙状,娇艳的小脸还没长开便已经能看出是个绝色美人。
好看归好看,白发魔尊会喜欢她?
先不论白发魔尊是否无心无情,就问这两人有接触的机会吗?
一团团疑问笼罩在魅魔心间,抬头一看谢无瑶猩红的眼,她福至心灵,牙齿一咬,忙道:“是,我和柳姑娘遇到过几次,她还救过我一命。”
赌一赌,小命要紧。
“哦?”谢无瑶眯起眼,微微起身,摸着兔子耳朵的手顿了顿,他慢声道:“讲。”
上钩了,他上钩了!
看来赌对了,魅魔松了口气,半真半假说了一下无主秘境中遇到的事情。
弱化萧楚流的存在,强调柳若烟的真善美。
一边说,她一边偷瞄谢无瑶的神情。
淡淡的,没有生气,嘴角也没有动。
很好,这是胜利的开端。
接着,她又讲了李青峰让她去抓柳若烟,她特别心疼那个小姑娘,觉得如果那个小姑娘落到李青峰手里,肯定会被虐待,所以她就放水了,故意没抓。
额头汗水落下,她直接把竹玉怜从她的故事中剔除出去。
谢无瑶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但是又重新靠到椅背上,手指慢慢捋着小兔子,高冷“嗯”了一声。
他信了!魅魔心中狂喜。
好的,小命应该能留下了,刚刚她骂的那些话,谢无瑶应该不会在乎的。
不过为了更保险一些,为了证明自己还是很有用的所以别杀她,魅魔谄媚道:“魔尊,我可以想办法将柳姑娘带来魔界。”
谢无瑶猛地掀起眼皮,眼中凉薄之色少了几分,他沉默不语,等着她继续讲。
“虽然说我们出不去了。但是我的一些小弟往人间逃窜了,我想办法联系他们,让他们去‘请’柳姑娘。”魅魔从地上爬起来,成功换了一任主人。
谢无瑶似乎心情还可以,起身径直从地牢离开。
魅魔也摇曳着身姿,远远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她还偷偷往后看了眼与自己一同被抓来的那个魔人。
他应该活不了了,就算今日能逃脱谢无瑶的魔爪,那天谢无瑶记起他来,肯定也会杀死他的。
因为,他就是修习了返老还童邪术,将谢无遥变成小孩子的那个魔人——巫圣。
巫圣骂了她一句:“善变的走狗。”
魅魔撇嘴,“活着不好吗?而且你看不出来吗,白发魔尊他对要杀谁,心中是有一根很奇怪的杠杆的。哪怕像你,曾经偷袭过他,此刻他心情好,不也先暂时放过了你。如果,能找到柳若烟让他高兴,指不定就直接放了你呢。”
巫圣脸色阴沉,等魅魔快走出地牢,他才喊了一句,“你的小弟要是找不到那个人修,我有办法带来她。”
活命嘛,不丢脸。
等活下去,再图谋如何杀死谢无瑶。
找了三四日,一直没找到柳若烟的消息,魅魔都要着急了。
谢无瑶冷冷看着她,告诉她柳若烟和越清桉走了。
魅魔:……
您早说啊!和凌天宗宗主走了,她的小弟也没那个胆量去抓哇。
在那犀利若寒霜的目光中,她急中生智,大喊:“地牢中的巫圣有办法‘请’来柳姑娘。”
巫圣被拉上墨隐宫内。
此时,谢无瑶正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展览馆中欣赏美好的器官。
他抬手将最上面的修月的手拿了下来,低垂着眼,慢悠悠用魔气滋润着那双手。
本来就修长如玉的手变得更加细腻,皮肤伸展开来,肤色白了几分。
连断面也被玉脂封住了,完美得像是雕刻品。
巫圣见此,心脏抖了抖,那双手的主人他熟识,是他多年之交好友修月的手。
可恶的白毛魔头,他定要杀了他给友人报仇。
不过此刻,还要忍。
他见谢无瑶转过头来,立刻跪在地上,将自己琢磨好的方法告诉谢无瑶。
“我会一禁术,能召唤旁人魂魄。需要三样东西,一是被召唤之人的贴身之物,二是召唤之人强烈的思念,三是一具载体,无论是活物还是死物,都可以。这个禁术可以将柳姑娘的魂魄给‘请’到魔界来一晚。”他扬声道。
谢无瑶皱眉,“只能一晚?”
“最开始只能一晚,如此施法九九八十一天后,柳姑娘的魂魄不会再返回本体,就能永远留在魔界了。”
谢无瑶眉头皱得更深了,“只是魂魄?”
巫圣擦汗,“是的,只能召唤魂魄。魔尊您想要的是……肉.身吗?这个禁术只能召唤魂魄,其它的都不行。”
所以,身体和灵魂,他只能拥有灵魂吗?
谢无瑶闭上了眼,忍住心中的暴虐情绪,等他再睁开眼时,面上依然是一片冷色。
他淡淡开口:“我有她的头发。”
一连几日,柳若烟都觉得,竹玉怜很怪。
他似乎在冷暴力她,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她都没见到他几面,更遑论聊天对话了。
怎么回事啊,偷亲她就心虚不敢说话啦?
柳若烟无语。
某夜,她在自己房间里听到了悠扬的琴音。
弹的是扬州地区的曲子,听着很忧愁怅然,她的心绪忍不住飞了出去。
竹玉怜在搞什么,大半夜的,弹琴扰民,不睡觉不修炼了?
最过分的是,有时候还弹错了几个音。
听着十分突兀,让她抓狂。
她跑出去,跑到竹玉怜寝殿,看门旁边的窗户是开着的,她直接翻窗进去,问心无愧——天晓得这几日她敲过几次门,每次这厮都不开。
溜进他的房间,果不其然,看到竹玉怜坐在窗边月下,手懒洋洋抬起,对着外面的万里青山拨弦。
月光如练,洒在他的散落满肩的青丝上,跳跃着落在地上的红衫上,光影动人。
画面挺好看,就是——
“你这是多久没弹了,指法技术下降得这么快?”她问。
这家伙依然没转头,依然还在弹。
她气得要死,大步上前,双手一下子压在琴上,脸也压在他面前,“耳聋啦?你弹错了多少音调,自己听不出来吗?好歹是音修,能不能精进一下自己的技术。”
竹玉怜似乎对她的出现感到很意外,他微微怔住,垂眸,视线落在她压在琴上的手,低声道:“我不弹了,你回去吧。”
柳若烟神色凝滞住,怎么又赶她走,她又没提他偷亲她的事情。
她见他起身,还收回了抚月,很利落地转身,要离开她的身边了。
一种很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这不对劲。
她大步上前,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迫使他站定,她才艰难地问:“竹玉怜,你、你是不是听不到了?”
他这时才转过头来,安静地看着她,“主人,怎么了?”
柳若烟忍住心中的慌乱,踮起脚尖,抱住他的脖子,靠近他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听得到我在说什么吗?”
等了好一会儿,她听到他回:“好,你也早点休息。”
宛若天打五雷轰顶,山崩地裂,柳若烟身子晃了晃,眼眶中泪水瞬间落下。
完全忍不住颤抖,她无声地哭着,脑海中却闪过在幽州森林中竹玉怜被炸伤的一幕幕。
原来,不只是身体被炸伤了,连他的听力也给炸没了。
怎么会这样,命运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小时候经历了那么多的虐待,难道还不够吗?
她将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脖间,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衫,不让他离去。
竹玉怜站着没有动,察觉到柳若烟颤抖的身躯,才抬手分开了她和自己。
不出预料,她知道了会哭。
他抬手,擦了擦她的泪水,微微笑着安慰:“我都没哭呢,你哭什么,好了,回去睡吧。”
擦完,他推开了寝殿的门,扭头示意她该离开了。
他神色十分平静,似乎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睡……她今晚还睡得着吗?
柳若烟大步流星,上前,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
咸湿的泪水渗透竹玉怜纤薄的衣衫,沁到他的背部,烫地他心抖了抖,一抹又苦又涩的情绪在蔓延,如海浪飓风,吞没了他。
他原先是十分平静的,花了几日时间来接受这个安静的世界。
听不到声音对他来说有些困难,但也不是寸步难行。
如果问他后不后悔去幽州,若是没去,也不会有这一遭。
他会坚定地说,他在救主人的事情上从来没有后悔过。
他以为自己能坚强度过的,可是此刻,就是现在,在柳若烟发抖的小手全力抱住他时,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泪水破碎在他的眼眸中,他努力用牙齿抵着上颚,去延缓酸涩的心情。
“主人,我以后就是个聋子了,以后我没办法在听到你的声音了。我好恨……为什么救我要把魂玉还给我,那可是我和主人最后可以说话的方式。”他声音在夜里发抖,好像快要碎掉的、脆弱的薄玉。
“现在,什么也没了……再也听不见你的声音了,怎么办……”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手扶着自己的耳朵,痛苦地一遍遍拍着耳朵。
柳若烟咬紧下嘴唇,心疼地去拉他的手,安抚他的情绪。
她将他的手掌贴在她的唇上,“没事的,竹玉怜,没事的……”
一遍又一遍地让他的手去摸自己的唇形,她一遍遍地重复这句话。
泪眼婆娑,她努力清晰地张嘴,“你看懂了吗,没事的,竹玉怜,不要怕。”
他渐渐平静了下来,一把将她抱在怀中。
窗外冷风渐起,星月躲起。
盛秋寒雨,滂沱了整夜。
因为睡前哭过, 所以连梦都做得不安稳了。
又或许是残余的那些余毒还在影响着柳若烟的神经,在混沌的黑暗中,她感觉到自己在下坠、沉溺。
猛地睁开了眼, 目之所及, 却不是木妖居所荒败的寝宫。
而是一个看起来极其空旷的大殿。
有些眼熟, 她一时之间没有想起来是哪里, 等目光落到旁边那人的白发上时, 才身子猛地一抖擞——这是墨隐宫?
不对啊, 墨隐宫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谢无瑶看着也很高。
她的视角奇奇怪怪的。
柳若烟僵着脸, 低头一看,从干净的黑色地砖上看见自己可爱的小兔子脸。
离了个大谱, 做梦梦到来墨隐宫也就算了, 怎么还把自己幻想成一只兔子?
她抬起软乎乎的兔子爪爪, 用力地拍了拍肉嘟嘟的脸, 成功拍了一手的兔子毛。
“呜!”她把自己给拍痛了, 可是梦还没醒过来。
好奇怪,这个梦看着好真实啊。
她的不远处还有一个真人大小的木偶, 坐在椅子上,穿着神秘黑色的长裙,关节微微弯曲, 脸半扭过来,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它的面孔。
那长裙下方探出了一只脚 ,木头做的, 接近肤色, 在灰暗的光线下显得很真实。
柳若烟心微微凉了几分, 感到有些诡异。
黑夜静静的,墨隐宫内的穹庐之上镶嵌了许多晶莹剔透的夜明珠。
那些夜明珠的亮度不是很高, 但胜在数量够多,照亮了整个宫殿。
谢无瑶的身子压了过来,大片的阴影遮住了她小巧的身躯。
他踱步到木偶身边,仔细地将木偶的假发撩上去,挑起木偶的下巴,端倪着它的脸,神色幽深。
呃,这是在做什么?亲木偶?赤鸡!
下一秒,看清了那个木偶的脸,柳若烟张目结舌,肾上腺激素啪一下升高了。
什么鬼,雕了一张和她一样的脸?
谢无瑶有病吧?
不不不,现在是自己在做梦……有病的可能是她自己。
怎么会梦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前几日在竹玉怜的梦中感觉自己创造梦中剧情还挺有意思的,所以下意识,自己的梦境里也出现这种。
嗯……说不通,还是很怪。
“她的魂魄,真的在上面?”谢无瑶左右端摹着那冰冷的木偶,皱起眉心,眉尾则高高耸起,锋利的视线扫过旁边的巫圣,寒冰的眸光中分明写着不信。
“是的,刚刚有生魂的味道,肯定就在这个木偶身上了。”巫圣收拾了一下阵法,躬身退下。
只剩下谢无瑶安静地盯着那个木偶,脸色沉甸甸的,没有说话。
哦,还剩下一个兔脸懵逼的柳若烟,看着谢无瑶与那木偶大眼瞪小眼。
还真是一个精彩绝伦的梦呢。
柳若烟想冷笑一声,结果一不小心“呜”喊了出来,声音尖尖的,在安静得能听见绣花针落地的环境中,她这声音非常吸引人。
她急忙用两只又短又胖的前爪爪捂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翼翼打量着谢无瑶,看他有没有发现她。
他只是瞥了一眼她,后又扭过头来和木偶对视了,冰冷的目光对上木头做的眼睛,不知道谁看起来更加无情呢。
柳若烟松了口气,也松了自己的爪爪。
还好兔子毛很浓密。不然她脸上的红晕绝对会被一览无余。
救命啊,哪家兔子叫声这么让人感到羞耻啊!
她见谢无瑶的注意力不在她这边,她便无所畏惧地到处跳来跳去。
几大宫殿全被她摸了一遍,连谢无瑶的人体收藏馆她也看了两眼,然后浑身恶寒地逃远了。
白茫茫的雪地中,血月弥漫。
她小心翼翼用爪子碰了碰那月光,发现居然不伤害她,她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大梦想家在梦里要开挂喽!
她默念,给我飞!我要飞!兔兔也能飞得和飞机一样快。
等了许久,啥事儿没有。
一团雪球还砸到了她的脑门上,她呜呜抱住头,仰起头一看,看到了魅魔,那个漂亮姐姐。
“好肥的小兔子啊,来,到姐姐怀里,姐姐给你做红烧兔腿吃啊。”魅魔蹲下来,笑着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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