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念头一起, 汾阳公主便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目光望向一旁虽然着急也担心,却不敢上前来询问的人, 汾阳公主知道她要守护的人到底是谁,哪怕不为自己,为了他们,她也必须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可是依她的能力,只怕没有等她查个水落石出,对方已经洞察,甚至会在第一时间对汾阳公主动手,倒打一耙。
一想明白这一点的汾阳,当然不可能不自量力的将所有的事情揽到身上。
相比之下,陈瑾说着她和司徒晋之间的事不着急,还真是不急。
耿昌是个办事靠谱的人,顺藤摸瓜的查清楚一些事,对他而言驾轻就熟。
第二日,耿昌便将所有的人证物证送到陈瑾的面前。
陈瑾仔仔细细的看完,马上问起一旁同样也在查看的汾阳公主,“人证物证俱在,现在只看阿姐欲如何处理。”
先前汾阳公主问过陈瑾,一旦查明事情,陈瑾会如何处置?如今事情已经查的水落石出,证据确凿。却是陈瑾问起汾阳公主,她想如何?
看着上面每个人的口供和证据,都在表明他们说的话是实话,那一个人要置她于死地,虽然让汾阳公主莫名,但对方明显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汾阳公主现在的选择决定着她的生死,不,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生死,而是他们一大家子。
“父皇会相信吗?”汾阳公主最担心的正是这个问题。
作为一个不得宠的女儿,她却要跟曾经作为顺帝最宠爱的儿子相争相斗,顺帝当真能够接受吗?
“阿姐最想问的其实是,父皇会偏袒吗?”汾阳公主问的含蓄,陈瑾却不需要。
“虽然我知道父皇的确挺偏心的,对喜欢的孩子宠上了天;相对阿姐却是连看都不曾多看一眼,但并不代表父皇可以容忍他的孩子,要置他另一个孩子于死地,哪怕那个孩子是他最宠爱的孩子。”
陈瑾相信顺帝是个有底线的人,否则断然不会将这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还能让这么多的人忠于他。
作为一个皇帝,很清楚皇帝该怎么当,有些底线是零容忍的,比如骨肉相残。
平常时顺帝可以对孩子不闻不问,但也从不许任何人伤及孩子的性命,现在明摆着有人触及这一条底线,顺帝断不可能当做没有这回事儿。
“你毕竟不是父皇,而且我跟你份量不一样,父皇自小宠着你长大,当然不忍心你受委屈,可我不一样,我的母亲只是宫女出身。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父皇的妃嫔,而我的出生也并不是父皇所期待的。”
汾阳公主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也从来不曾奢望过和陈瑾相提并论。
正是因为这一份自知之明,才让汾阳公主一直平平安安。
然而一旦汾阳公主自不量力,要跟顺帝最喜欢的孩子抗衡,难道顺帝当真会站在汾阳公主这一边吗?
陈瑾听出来了,汾阳公主最不相信的人一直都是顺帝。
一个从来没有得到过父亲正眼相看的人,又怎么会相信顺帝,最后会宽待她。
“我只问阿姐一句话。阿姐查到这一切,如果不禀明父皇,能动手要阿姐性命一次的人,这一次不能得手,他会就此收手吗?”陈瑾只能将利害关系告诉汾阳公主。
汾阳公主并不蠢,只是从来没有得到过顺帝支持的人,纵然在生死关头,也难以相信顺帝最后会站在她这一边。
本能的想息事宁人,以为息事宁人便可以换来太平安乐的日子。
但事实上呢?这些年汾阳公主还不够安分吗?
就是这样一个安安分分,根本不敢和家中的兄弟姐妹有半点冲突的人,如今却被家中的兄弟所谋害,难道这不是莫大的讽刺?
“纵然父皇想要站在他这一边,阿姐的结局也不会比现在更差。既然如此,为何不拼一拼?”陈瑾并没有站在自己的立场劝说汾阳公主,而是让汾阳公主自己换个角度考虑,到底要不要完全解决这件事。
机会只有这一次。
陈瑾这一回挖空的心思助她一臂之力,只为了让汾阳公主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可是汾阳公主不懂珍惜,面对陈瑾送上来的铁证,也不敢出声。
那么从今往后,汾阳公主不管在遭遇什么样的局面,陈瑾也未必会再出手。
汾阳公主明白陈瑾话中之意,“我要自己进宫?”
“我只能从旁证明,这一切结果是我帮阿姐查出来的,其余的是就得阿姐自己去说。”陈瑾的风头已经出的够大了,该退一步的时候就得识趣的退一步,比如这件事。
想到后果,汾阳公主不由自主的握紧了双手。
不安的人,手指也在不停的乱动。
陈瑾看在眼里,却没有再出声催促,只静静的等待着汾阳公主做下决定。
“我进宫,我向父皇禀告。”汾阳公主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做下了决定。
“我会让耿昌送你走一趟。”耿昌既有本事又有人脉,由他送汾阳公主进宫,可以避免很多事。
“谢谢!”汾阳公主这一声谢谢,不仅是因为陈瑾让耿昌护送,也是因为这一天一夜以来,陈瑾为她查明真相,让她不至于枉死不说,更是拿到了铁证。
汾阳公主并无意问陈瑾从何得来的消息,能赶来救她性命。
受了惠的人,更该识趣。
“阿姐不必客气。”陈瑾对这一切虽然受之无愧,但还是让汾阳公主不必太客气。
“奴送公主进宫。”耿昌相当的乖觉,知道陈瑾管事管到底,更不希望汾阳公主在进宫的途中发生任何意外。他得帮着陈瑾把事情办好。
耿昌立刻送汾阳公主进宫,陈瑾也收拾收拾回府上去。
不意外在府中看到司徒晋,司徒晋同样坦然。
“殿下甚忙。”司徒晋也不问陈瑾两天去哪儿,做什么事。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陈瑾无论是对外或是对内要做的事情多了去,丝毫不比他少。
只是这新婚第二日便不见踪影,司徒晋也让人打探了一番,得出的结果再一次让司徒晋惊奇。
或许有很多事情,是司徒晋和陈瑾都忽略的。
“司徒郎君如果只为同我说这句话,那便不必多说了,我自己比你有数。”陈瑾看着司徒晋,不意外也不悲愤。
那一夜让司徒晋进府住下,两人同床共枕,便已经代表了陈瑾,全然接受往后这一辈子,无法摆脱司徒晋这一个事实。
“那么公主殿下以为,汾阳公主一人能不能解决问题?”司徒晋在这个时候并不想阻止陈瑾做任何事,只是提醒陈瑾,千万不要小看任何人。
陈瑾转过身看向司徒晋,“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这些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背后推动?毕竟按照你先前和我商量的意思,你是希望我在背后再扎上他一刀,让他想不动也得动。
“等到他犯下滔天大罪,任何人都休想为他辩解开脱,也就是他永无翻身之机的时候。
“事情过于凑巧,巧的让人不得不怀疑。”
没错,陈瑾在听到陈待说起汾阳公主的事时,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司徒晋或许在其中推手。
但一想司徒晋自顾不暇,司徒家的事情都尚未解决,他要是有这精力部署,才是真正让人意外的。
虽然说事情看起来似乎是突发性的,毕竟陈待能够偶然听到这个秘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安排。
司徒晋这样的人,一旦暗中起意要做一件事,必然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也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最后,公主认为,究竟是不是我在背后推手?”司徒晋听着陈瑾对他的怀疑,只是微笑的问陈瑾。
“是或不是,最后父皇一定会亲自查验。”陈瑾现在不打算追根究底,只管弄清楚眼前已经发生的事。
司徒晋有些意外,毕竟按陈瑾从来的习惯,一旦是跟他扯上关系的事,不管是不是他做的,陈瑾都会把事情扣到他的头上。
接收到司徒晋意外的眼神,陈瑾冷冷的笑道:“对了,在司徒郎君的眼里,我从来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我对司徒郎君的怀疑,不信任,都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
如此冷嘲热讽的话, 当谁听不出来呢?
司徒晋拧紧眉头,虽然考虑的是如何安抚陈瑾,同样也心里有数, 他的安抚对陈瑾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公主累了一天一夜,想必也困顿了, 还是先休息吧, 有什么话等公主休息好我们再说。”司徒晋并不想跟陈瑾争执, 哪怕话头是由他而起,但他也不过是想让陈瑾的眼里能看到他。
再继续说下去,不过是徒增争执罢了, 那便就此打住。
司徒晋不想再吵,难道陈瑾就想再跟他继续吵下去?
等的就是司徒晋打住话题的意思, 陈瑾立刻命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宫中的情况, 陈瑾一直让人盯着, 没有传出结果前, 纵然陈瑾再累也睡不着。
这一点司徒晋也清楚,司徒家的事如何处置,陈瑾早已心中有数,但汾阳公主的事,陈瑾却不能确定事情的结果会不会如她所愿。
陈瑾这一等,等到入夜,耿昌才回来, 不用陈瑾开口,耿昌已然道:“殿下, 陛下有诏,着皇四子永禁府内, 非死不能出府。”
是的啊,那一个想杀汾阳公主的人正是陈衍。
“为何?”陈瑾不意外这样的处置,同样她也想知道,陈衍为何突然对汾阳公主动了杀心,竟然要置她于死地?
“皇四子并未说明。”耿昌亲眼看到一场对峙,陈衍从一开始矢口否认,到最后面对铁证在前,不能不承认,这件事是他所为。
顺帝同样不解,为何陈衍要置汾阳于死地,汾阳何时得罪了他?
然而不管顺帝怎么问,从始至终,陈衍都不曾回答。
无法否认的事,他不得不认罪,再多的话,任何人都休想从他嘴里问出来。
“朱嫔听闻此事,跪于陛下面前,求陛下收回成命,陛下不允,朱嫔昏死过去,太医已然前去查看,生死未知。”耿昌须得将另一件事告诉陈瑾。
陈瑾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我立刻进宫。”
若不是朱嫔的情况危急,耿昌不会说出生死未卜的话。陈瑾可以和朱嫔闹翻,却不能不管朱嫔的生死。
“殿下出嫁,三朝不曾回门,眼下不能进宫。”容未赶紧出面,提醒陈瑾千万不要忘了,她是出嫁女。就算她是公主,这规矩也得守。
陈瑾的动作一顿,她几乎把这事儿忘了。
容未道:“殿下虽不能进宫,可以让人进宫看看朱嫔。”
人就算因为规矩无法到,总还是有其他办法,陈瑾要是想,尽可安排。
“你代我走一趟,务必打探清楚。”陈瑾心里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容未连忙应下一声是,这就立刻进宫。
陈瑾握紧了拳头,透着无奈。
陈衍啊陈衍,他是真糊涂透了,竟然做出这样杀害骨肉至亲的事来,如此,从今往后,他再没有翻身的机会。
可是,这件事果真和司徒晋没有半分关系吗?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有任何征兆,陈衍不是傻子,不会不知道,这个时候的他但凡犯下任何过错,都会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汾阳公主只是一个小宫女所出,舅家身份低微,这些年也一直安分守己,不该成为陈衍的眼中钉,肉中刺才对?
司徒晋道一切与他无关,当真无关?
想到这里,陈瑾问:“驸马何在?”
陈瑾在那儿不发一言,突然又问起司徒晋,东黎赶紧道:“回殿下,驸马在书房。”
“为何让他进我的书房?”陈瑾拧紧了眉头,如何也想不到司徒晋竟然能入他的书房。
东黎还从未被陈瑾如此厉声喝斥,吓了一跳,还是小声地道:“殿下从未说过不让驸马进书房。”
对啊,这才刚成婚的夫妻,陈瑾看起来是不太喜欢司徒晋不错;再不喜欢,司徒晋住进了公主府,在陈瑾的榻上争得了一席之地。要说陈瑾和司徒晋之间的关系,难道没有一点点,额,打情骂俏的意味?
陈瑾纵然不太清楚东黎内心的腹诽,那也不妨碍她因东黎几句联想翩翩。
对,她现在和司徒晋成亲了,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体的夫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应该目标一致。
啊呸!他们的目标从来不可能一致。
“好,以后你们记住,不许他擅入书房一步。”没有吩咐下,身边的人只能拿了寻常夫妻的关系,应对陈瑾和司徒晋之间的相处。现在陈瑾把话说明白了,看看司徒晋往后能如何。
东黎眨了眨眼睛,“那现在要把驸马赶出来吗?”
看陈瑾的样儿,很想把人赶出来的呢。
陈瑾吸了一口气,“我去。”
指望身边的人去赶司徒晋,可能吗?
司徒晋在陈瑾的书房里,看着里面的陈设,陈瑾的品味数十年依然不变,简单明了,不喜太多繁杂之物。
就连屋里摆设书的位置,也都跟从前一样。
这样一个一眼便能让人看得明白的人,偏要装出凶恶的样子,实属不易。
“殿下。”门外传来通传的声音,司徒晋笑了笑,还是大大方方地坐下。
陈瑾大步流星地走入,司徒晋算着她的脚步声抬起头,恰好同陈瑾的目光对峙,“殿下想我了吗?”
开口算是唐突的一句话,落在陈瑾的耳中,陈瑾吸了一口气,“我会吗?”
“会。毕竟宫中一再出事,在公主看来,这些事都同我脱不了干系,公主岂能不想我?”想,并非只有一个意思,陈瑾是怎么考虑的,难道以为司徒晋不知?
陈瑾半眯起眼睛打量司徒晋,司徒晋道:“公主问,我必有答。然我所答,公主会信?”
“不会。”掷地有声,毫不迟疑,显露的正是陈瑾对司徒晋的不信任。
司徒晋虽是无奈,但陈瑾可以坦然告知,亦是不易。
“如此,公主何必再问?”司徒晋亦不知该如何才能让陈瑾相信他,他以为有些事瞒着陈瑾是为了陈瑾好,像陈瑾这样聪明的人,定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最后才发现,陈瑾已然不信他。
纵然他想将所有的苦心,计划,全都告诉陈瑾,陈瑾都已然不相信他了。这是不是极其可悲?
陈瑾道:“我来并不是为了问你,而是提醒你,你我之间并不如寻常的夫妻,你不信我,我亦不信你。我的书房,往后还请司徒郎君莫要再不请自来。”
司徒晋的动作一僵,抬眼再一次看了陈瑾,陈瑾神色冷峻,并无玩笑之意。
“殿下与我当真要分得如此清楚?”司徒晋并不愿意放弃,因而须得再争取一番。
“你与我,何时分得不清楚?”陈瑾是让人随便忽悠的?
她和司徒晋之间,从来都泾渭分明,没有不清不楚的时候。
司徒晋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是痴人说梦。
“如此,公主也为我准备一间书房如何?”司徒晋知道,陈瑾对他的防备不是一朝一夕,如果他再咄咄逼人,只会让陈瑾拼尽一切和他鱼死网破。
罢了罢了,退一步,争得一个周旋的机会,这难道不是很好?
“司徒家很快就会唯司徒郎君马首是瞻,司徒郎君何必屈居于我这小小的公主府?”可惜,陈瑾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对司徒晋的不喜,她毫不掩饰,更迫不及待地赶着他离得自己远远的。
“公主府并不小。当然,我也不介意殿下随我一同搬回司徒府。我可以向殿下保证,我的书房,殿下可以随意进出,无人阻拦。”司徒晋肯定陈瑾的公主府,自也不忘一番表忠心,证明他对陈瑾并无任何隐瞒。
“司徒郎君盛情,我却不敢。如今你们司徒家的人对我是恨不得食吾之肉,饮吾之血。相信司徒郎君的后果,难道我没有为此付出了代价?”陈瑾冷笑地提醒司徒晋,现在司徒家对陈瑾是何感想,司徒晋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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