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卿眯着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只觉浑身都舒畅。楚逸轩将她照料的好,凡事亲力亲为,除了那些断骨要好好将养之外,那些个皮外伤都已经悄悄愈合了。
楚逸轩剥了蜜橘递给她,她伸手去接这才注意到玉臂上那道格外显眼的疤痕,虫子一样难看死了,这地方好歹还有衣物可以遮掩,她顿了顿触上自己脖颈,指腹下凹凸不平的伤疤就算看不到也能想象出有多可怖。楚逸轩又剥了些羌桃正要递给她,见她捏着橘瓣出神,刚想开口发问,就见她神色怏怏道:“给我拿面镜子来。”
“要什么镜子啊,我夫人哪哪都好看,真的,”他将剥好的羌桃一股脑塞给他:“就是气血不足,小脸太白了些,咱们多吃些,将气血养回来就是了。”
苏念卿将羌桃和蜜橘还给他,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楚逸轩受不了这眼神,认命的去寻了面镜子来。
“咱就看一眼啊,”楚逸轩温声诱哄,想着跟她商量下午饭怎么安排把这茬带过去,就见她对着镜子吧嗒吧嗒掉眼泪,他赶忙夺了那镜子手忙脚乱的帮她拭泪:“别哭啊,还没养好呢,等伤口养好了,涂上祛疤药,一点都看不出来。”
苏念卿抽泣着怀疑的望向他:“真的?”
“真的,”楚逸轩跟他保证:“你从北疆刚回京那会,脖子上那伤不是后来涂了药就瞧不见了吗?”
苏念卿想起来了,那个时候他送个药还结结巴巴的,她问:“你那药从哪来的?”
楚逸轩不假思索:“管梅妃要的,她之前祛疤用的就是……”
这目光不太对劲,楚逸轩赶忙住了嘴:“你别想太多,她之前是官家女眷,家里一个伯父犯了事,被牵连的,我见她生的不错,送进宫里给我充当耳目神的。”
“生的不错?你对她们家的事那么清楚啊!”
“你别误会,除你之外的这些女子我都不怎么看的,且我要用她,自然要摸清她的底细。”
“你没看怎知她生的不错?”苏念卿完全不讲道理:“怎么不见你对我的底细摸查的这么清楚?”
楚逸轩说不过她,俯身将她压在榻上,狠狠的堵了她的嘴。
许久不曾亲近,单是亲吻都带着蚀骨销魂的滋味,再流连一会怕是要过火,他单手撑在她上方低声喘息:“你的底细我用摸查吗?没人比我更了解你了。”
“呵,你了解我什么?”
原本斟酌的词句在舌尖走了一遭又咽了下去,带着凉意的指尖抚过她眉梢,他挨近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道:“我吻你的时候你喜欢我带着狠劲,浅尝辄止满足不了你;你肩胛骨上有一块蝴蝶状的胭脂红,我每次吻到那的时候你都特别敏感;干那事的时候你嘴上说不要了,但你就喜欢我掐着你腰狠……嘶……”他垂眸看着自己胳膊上月牙般的指甲印,挑眉:“不是你问的吗?又不让我说了?”
“谁……谁问你这个了?”苏念卿将他推开,恼羞成怒,抓过两个羌桃递给他:“给我剥羌桃,还有这些,都给我剥完。”
“遵命,”楚逸轩乐呵呵的接过活计,剥的心甘情愿,再殷勤的喂到嘴边。李塬来的时候,就看到苏念卿半躺在软榻上,楚逸轩坐在她左手边,耐心的剥羌桃,时不时凑近了说些旁人听不到的,缱绻的让人不忍心上前打扰。
他身后的小太监原要上前通传,被他拦下了,最后还是楚逸轩抬眼瞧见了他,宫中的变动符津一早便传信给了他,他将羌桃丢回果盘里,掸去衣上果皮,起身闲适的迈下台阶:“陛下来了,有什么指教?”
李塬略过他去瞧苏念卿:“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陛下挂念,伤重不能起身,望陛下见谅。”
“不必多礼,我就是来看看你。当年的事我都知道了,王国舅已经处置了,我父皇前几天也已经过世了。”他踌躇着道:“你……有没有想问想说的?”
苏念卿叹了口气:“陛下想让我说什么呢?”
有些伤疤不是你处置了始作俑者便能愈合的,不管自己满不满意,这个结果就是这样子的。
楚逸轩上前赶客:“臣的夫人需要静养,天冷路滑,陛下无事的话,早些回宫吧。”
“那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药材之类的,尽管跟我开口,”他神色落寞的往外走,听到喑哑的动静回头,楚逸轩正将她压在榻上亲吻,他失神的收回目光,阔步出了庄子。
“还乱吃我的醋,我同梅妃不过是我要用她做事罢了,李塬呢?他可是到现在都心心念念着夫人呢。”他在她腰间捏了一把,酸不溜秋的:“到现在还未娶妻,陛下犹不死心呢?”
“哎哟,头疼,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她捏住他手指往自己额头上带:“快来帮我捏捏太阳穴,真疼。”
虽知道她在装腔作势,楚逸轩还是认命的将手指凑了过去,刚按压了没两下,小狐狸挑逗似的捻过他手含上他指尖,贝齿轻轻噬咬,带出点麻痒感,那眼神痒痒的勾着人,她扯过他手掌放在心口:“你管他娶没娶妻呢,你只要知道这只有你一个就够了。”
温热的指腹在她唇瓣上揉捏了两下,眼神晦暗:“没咬对地方,下次给你换个玩意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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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德元年三月,仲羽率中原军入西陵增援,首战告捷,帝大喜。同月底,刚能下地走动的苏念卿折返北疆,苏长君、小满等人随行。
其实依着李塬的意思,倒也不必这么殚精竭虑的,等身体大好了再折返也不妨,毕竟论起人家差点把命丢在西陵的缘由来,李塬他着实心虚,可是虎狼在外,苏念卿实在坐不住,李塬劝解不动只得由着她去了。
别的忙他帮不上,就只能对运送往北境的军备物资格外上心,就差把兵部尚书扣在宫里耳提面命了,是以送往北疆的物资格外充裕,就连左朷、厉腾这些人清点军备的时候,都不由得笑骂一句:奶奶的,好久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了。
一行人在四月中旬抵达北疆,时隔六年,苏长君再次踏上北境疆土,认识他的人一时间热泪盈眶,必胜之声铺天盖地般呼啸而来,声浪甚至压过了猎猎作响的军旗。
几人稍作休整,在中军大帐齐聚,左朷眼中带着莹莹亮光,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待她安排。苏长君往旁边移了些许,将中间的位置让给她:“还是你来。”
苏念卿也不推脱,她挪动沙盘上的小旗,将它钉在一处道:“劳烦兄长带一队骑兵,从左路进攻,突袭离林悍狼部,最好切断他们同莫雷的联系,将骑兵带到这。”
她在沙盘上落下一旗。
苏长君眸光注视着沙盘:“得令。”
“左朷、厉腾,我把重甲和步兵都给你们,你们率人从中路进军,重甲开道,步兵紧跟,给我一路平推过去。”她落下一旗:“把人手给我带到这。”
“必不辱命。”
苏念卿的目光从沙盘上收回,指尖捻着小旗正要落手,眸光从楚逸轩身上划过,见他眉头紧蹙,神色认真,原本要说的话忽而就抛到了脑后,猝不及防的轻笑了声。
数道视线一起像她投来,苏长君以手抚唇,轻咳了声,苏念卿随即错开视线,目光重新落在了沙盘上:“楚督主带一队骑兵从右路进军,突袭离林蝎尾部,同左朷他们在此处会军。”
“遵命。”
“咳咳咳,”左朷眼珠子提溜转,在二人身上依次略过:“郡主怎么把楚大人都征用来了,督主,抓住这个机会赶紧跟她谈条件,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放银钞的还知道吃点回扣呢,咱不能平白供她驱使啊。”
这几日相处下来,彼此熟悉不少,开开玩笑之类的,反正大家都没坏心。楚逸轩还没听出来这坏小子蓄意套话,不设防道:“郡主她已经答应我了,等此战大胜,她给我……”
“楚白珩!”苏念卿刚端了茶水来润喉,冷不防的直接呛了满口,她耳朵尖通红,眼底还蓄着刚呛出的眼泪:“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楚逸轩帮她拍背顺气,但是无形的狐狸尾巴已经快摇的找不到边了,他想起前两日苏念卿答应自己的,为了能让咱们郡主兑现承诺,此战不卖力不成了。他得意道:“劳烦诸位此战辛苦些,等回京我请诸位开怀畅饮。”
众人无声的翻了个白眼,这两口子玩什么不能明说的呢?
“姑姑,那我呢?”小满突然出声,将众人的思绪拉了回来,苏念卿拍了拍他肩膀:“此战战线拉的太长,你负责押送粮草,来往传信。”
小满撇撇嘴,有些失望:“没意思,我也想去前线。”
“好高骛远挑肥拣瘦,仗有你打的,”苏长君揉了揉他脑袋:“你叔父我,当年做了小半年的粮草押送官呢,小子,慢慢历练吧。”
“那后来呢?叔父不憋屈吗?”
不憋屈,那哪能呢,谁混不吝的年纪不是年轻气盛眼高于顶,他当年不止一次想撂挑子不干了,就想像哥哥们一样去前线冲锋陷阵,每次自己刚冒出这么点苗头,就被父亲和兄长连番教训,尤其是他那混蛋二哥,别人教训好歹用嘴,他教训人连拳带脚,偏苏长君当时比他低小半个头,打不过他,结果还要被哥哥数落:连我都打不过,收收你的心高气傲吧。
“我记得三公子当时押送粮草走岔了路,莫名闯入离林人的地界了,整整五日联系不上您,王爷和其他二位公子正是忧心呢,您满鼻子灰的提着离林七王子的脑袋在帐外炫耀,”厉腾道:“当时王爷心里乐开了花,但对着公子还是数落说,屁大点事就傲的没边了,也就是离林这七王子无能,让你瞎猫碰上死耗子白捡了个军功。”
众人笑了笑,随即各自出帐备战。
莫雷知道春日里必有一战,只是没想到这一仗来的这么快,他尚在排兵布阵规划作战之时,在其左右两翼保驾护航的悍狼部和蝎尾部被北疆骑兵突袭,他正要往左右两侧派遣援军,北疆的重甲和步兵又以雷霆之势席卷而来,仓促之下左支右绌,离林兵力不住收缩,蝎尾部在步兵和骑兵左右夹击之下几乎全灭。五月中旬,左右中三路兵力在茶卡尔湖畔会师,同莫雷兵力隔岸相对。
战报送抵京师,李塬大晚上的被这捷报喜的睡不着觉,他想找个人说说,于是想到了楚逸轩,想想这人,之前好歹还有个照顾苏念卿的借口,可苏念卿折返北疆已经将近两个月了,这姓楚的在朝堂上连个面都不露,实在是太不把自己这皇帝放在眼里了。
他睡不着,那姓楚的也别想好好睡觉,他大手一挥,指着那内侍道:“去,把楚督主从床上给我拽起来。”
内侍去而复返,带回了楚逸轩随军去北疆的消息。
李塬更睡不着了。
苏楚氏这个牛皮糖,他就非得黏上苏念卿了吗?
同为男人,苏楚氏那点小心思李塬可真是太清楚了,一想到苏念卿作战之余还得抽出精力应付他,李塬就气不打一处来。已经子时了,殿内的地板被他踩的震天响,他忽而就起了御驾亲征的心思,一来鼓舞士气;二来,盯紧了苏楚氏,免得他给苏念卿添乱。
只是他这个想法未及付诸实践,就被百官一句句的‘陛下万万不可’给拦了下来,别提多郁闷了。
远在北疆的楚逸轩没来由的连打了几个喷嚏,他默默腹诽,平时作恶太多,不知道哪个孙子又在背后戳自己脊梁骨呢?
正在推演沙盘的苏念卿闻声望来:“感冒了?”
摇曳的烛火打在她脸上,光影交错,衬得本就细腻的皮肉更加莹润了些。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楚逸轩走近了一手圈住她腰,将下巴搭在她肩膀上,凑近在她脖颈处亲了亲。
苏念卿专注于沙盘一时没防备,下意识的往旁边躲了躲:“别闹,痒。”
“都看了半天了,还没看完?”楚逸轩温声诱哄:“夜深了,要看看我。”
苏念卿不免失笑:“你几岁?怎么越来越孩子心性。”
“三岁,要夫人抱抱才能睡,”楚逸轩半点不脸红,他将苏念卿拦膝抱起顺势压在行军榻上:“我立了这么大一军功,不给点甜头?”
苏念卿揣着明白装糊涂:“嗯,我自会向朝廷禀明,施加恩赏。”
“谁稀罕领他李塬的赏,”他俯身堵上她唇舌,收了个实实在在的甜头。忽而,楚逸轩面色一僵,二人久不亲热,他也没想到有些反应这么不受控制。
她白日操劳一天了,楚逸轩原是打算占点嘴上便宜便也罢了,着实没想到自己身体这么诚恳。
苏念卿瞧他乍然顿了下来,不免疑惑:“怎么了?”
他眼角含笑,颇为下|流的挺腰撞了她一下:“怎么办?”
苏念卿促狭道:“自己想办法。”
她说着要推开他,又被他强硬的按了回去:“军中不方便,且这行军床也太窄小了些,夫人赏个手活呗。”
楚逸轩极少有这么不正形的时候,偶尔冒出来一两句着实让人招架不住,她歪头不去看他,却被人捏着下巴转了回来,她愤愤道:“你自己不会?”
“那不一样,”在这种时候,脸皮什么的都可以抛到一边,他捏着她的手带了下去,苏念卿脸上当即热红一片,原还能空出一只手挡着眼睛掩饰尴尬,可随着他喘息声重,她不得不捂了他口鼻。即便如此,翌日苏长君还是旁敲侧击的同她提了句牛皮帐不隔音,你们好歹收敛些,苏长君那目光,摆明了就是把你不要色令智昏写在脸上了,苏念卿辩无可辩,不得已收下了兄长这一番告诫,不过这都是后话不提。
当夜,苏念卿折腾的手臂都酸了,可是这人却没有半点要纾解的迹象,她欲哭无泪:“你倒是快点。”
楚逸轩不免失笑,男人怎么能快。他低声哄她:“你叫声夫君,我就快点。”
之前又不是没叫过,苏念卿这声夫君叫的格外干脆。
楚逸轩喘息声重:“再叫好夫君,我受不住了,你快些吧。”
她唇瓣微张,着实叫不出口,最后含羞带嗔的瞪了他一眼,楚逸轩一时不妨,当即打了个哆嗦,缴械投降。
她拿帕子净了手,又嫌不干净似的在他微敞的衣襟上连蹭了好几下,楚逸轩笑着去哄她,她却把自己裹成个粽子背对着他,再也不搭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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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林六部内的将领个个面色惨淡,莫雷盯着沙盘久久无语,太快了,短短两月,苏念卿已经将战线推到了茶卡尔湖畔,如果自己再没有一场胜利的战役来稳固军心扭转局势,恐怕就再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盯着那狭长的战线忽而一顿,是啊,战线拉的太长了,北疆军的粮草供应跟得上吗?
自己只需要切断他们的粮草供应,在他们体能未得到补充之际,发动反击,就算不能全歼北疆军,也能杀杀他们的锐气,最起码能给自己这边争取缓口气的机会,只要还有那么一丝扭转乾坤的机会,自己就绝不认输。
他仔细盯着沙盘,除去那些蜿蜒难行的小道,可用来向茶卡尔湖畔供给粮草的大道还有两条。粮草供应讲究一个及时,小道上突发因素太多且路途难行,没必要弃大道而舍小道,至于大道,相较于峡谷地带,假如自己是苏念卿,自己必然选择平坦无障的茶马古道,可是这么一来,自己这边就无法设伏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只能硬碰硬,是成是败,各凭本事。
他在一众将领中环视一周,最终目光落在了一人身上,他道:“哈日朱矢。”
被点到名字的那人上前两步:“汗王有何吩咐?”
他指着沙盘道:“假如你是北疆军的粮草押运使,你会选哪条路押送粮草?”
哈日朱矢仔细思索了番,同莫雷心有灵犀一般,点了点茶马古道。
“我欲切断北疆军的粮草供应,前后夹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等他说完,哈日朱矢请命道:“末将愿往。如若末将如愿切断他们粮草供应,却也不急于返回我军大营,末将率军从北疆军后方发动奇袭,届时以燃烟为号,我汗可率军从正面进攻,此计可行。”
莫雷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从老汗王在位时就跟着自己的人,他自然信得过他。
哈日朱矢当晚便率军绕过了北疆军,在茶马古道上等候北疆的粮草辎重,这地方坏就坏在没有有利的地形可做倚仗无法设伏,不然自己率军偷袭定能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好在他候了没多久,就等到了北疆军押送粮草的一行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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