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菀有些羡慕的看着因为一个提议就喜笑颜开的妹妹,“有庭兰陪你,母亲一定会答应的。”
叶茉肯定的点头,她发现了,现在她爹可是将李阁老当恩人呢,巴不得她能和表妹多相处相处,“什么叫表妹陪我,你不来么?”自打叶菀帮着李庭兰说话之后,叶茉和叶菀因为嫡庶的那一点隔膜也没有了,在她眼里,叶菀也和姐姐叶芬一样了。
叶菀叹了口气,她当然也想出府小住,只是到底身份不同,她又要帮着王夫人理事,今天能出门已经是叶茉开口的缘故了,“我得在家陪母亲呢。”
“嘁,娘哪里用咱们陪,我瞧你是帮自己理嫁妆吧?”叶茉掩口咯咯笑起来,“你开了春才出门子呢,少理几日也来得及。”
“不是说婚期定在明年冬天吗?怎么突然提前了?”李庭兰有些奇怪,而且还一提就快一年,“可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叶菀的夫婿是叶昆帮她定下的,是他同窗方济民的长子方伯虹,方济民如今一家都在济南任上,原说好的等到明年方济民回京述职的时候,两家刚好将婚事办了,叶菀便随着丈夫去济南。
见李庭兰问,叶菀面上浮出一抹忧色,“方家老太太病了,说是时好时不好的,那边希望能将婚期提前,父亲便同意了。”
李庭兰点头,若是方老太太一病去了,叶菀的婚期最少都得往后推一年,而且那个时候方济民还有孝期,这婚礼的隆重程度怕也得大打折扣,“我觉得方老太太应该没有那么严重,不然也不会将婚期只提到春上了。”
冬天才是老年人的一道坎儿啊,若真是到了时不我待之时,只怕婚期得提到年前来。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王夫人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所以便带着叶菀开始整理她的嫁妆。即便是庶出,也是她的女儿,还是嫁回山东去,王夫人绝不能让她在嫁妆上塌了架。人必须嫁的风风光光的。
“父亲是担心别的,”叶菀眉间满是愁绪,方家祖籍直隶,只是殷实的乡绅之家。若是方老太太去了,方济民必然是要丁忧的,便是方伯虹,也不能参加明年的春闱了,这一拖可就又是三年。她觑了李庭兰一眼,有些尴尬道,“方伯父其实有心去桂西的。”
“啥?”这下别说李庭兰,连叶茉都惊讶了,“那地方不是老死知府吗?方伯父怎么那么想不开啊?”
李庭兰凝眉道,“方伯父是想搏一搏?”
“方伯父和父亲是同年进士,父亲在工部蹉跎多年,但也是侍郎,而方伯父如今才是青州知府,还只是个五品,”叶菀抿了抿唇,这些是她在王夫人屋里帮她理账的时候,听到叶昆和王夫人说的,当时王夫人也是吃惊不已,说方济民胆子太大了。
李庭兰懂了,桂西知府是四品,但这不足以让一个寒门进士拿命去拼啊,方济民能引得叶昆与其结为亲家,应该是有些手段的。
可能就是因为有些手腕,才想拼上一拼吧,为了自己也为了家族儿女,“若方伯父早有此意,为什么之前不上书呢?”朝廷为桂西知府的人选可是发愁了很久,既想派个能吏,各方又不愿意让自己人去填坑。
叶菀看了李庭兰一眼,“方伯父得罪了山东布政使曹琏,若不是因着父亲的缘故,只怕早被姓曹的整治的官都做不下去了,所以方伯父才生出了去桂西的念头。”
想到桂西知府如今是迟迟不肯动身的许以尚,叶菀笑道,“我听父亲的意思,方伯父也是一时意气才在信上和他发牢骚,父亲也去信曹大人,帮伯父转圜一二。”
如今自己父亲做了尚书,相信曹琏会给叶家几分薄面的。
“方伯父是怎么将人得罪的?”李庭兰不知道方济民是谁是,她甚至连曹琏都没听说过。
叶菀心中一动,忙仔细将两人结怨的过程说了,李庭兰还没说什么,叶茉已经气的柳眉倒竖了,“呸,这是什么贪官?方伯父应该弹劾他,让他丢官!”
一旁的李庭萱也跟着大声道,“对,让他丢官,我和祖父说,让祖父罢了他的官!”
李庭兰没好气的瞪了叶茉一眼,又敲了李庭萱脑门一下,叶茉这脑子也就能和八岁的李庭萱想到一处。
在叶菀的叙述里,曹琏是户部尚书丁思亲一手提拔起来的,原因很简单,曹琏很能干,每年山东的赋税从来没让丁思亲烦忧过。
但从方济民这边看,曹琏是拿百姓的命来给自己换前程,明明今年山东各府年成也不好,曹琏还往上报丰收,力逼着各府县按例足额交粮。搞得那些原本有田的百姓要么卖田要么卖儿女。那些无田的百姓,除了自己头上赋税之外,还要交纳地主家的田租,更是没了生路。许多人家干脆就拖家带口的想出去逃荒。
但这年头出门是要路引的,没有路引,许多百姓走不出三十里就被抓了回去,只能乖乖等着饿死。
而山东许多豪绅却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大肆低价收购百姓手里的田产。
而方济民就是为了青州的百姓,几次跑到布政使衙门求见,希望曹琏能将实情上报,求朝廷降旨减免山东的赋税,给百姓一条活路。
而曹琏却认为山东今年确实是雨水少,收成不好,但也没有差到要报灾年的地步。方济民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为了邀买人心,在百姓中为自己刷民望,顺带还败坏他的名声!
一怒之下青州府便成了曹琏的重点关注对象,催逼的更加严苛,而方济民则觉得是自己的缘故连累了治下百姓。便生出了去桂西的心。
话说的这儿,李庭兰已经完全信了,“舅舅怎么说?”
叶菀轻叹一声,“父亲让方伯父忍一忍,等他三年任满,他会帮方伯父找机会换个地方的。”
好吧,这是叶昆会做的事。
“既然方老太太缠绵病榻,方伯父还想着去桂西,就不怕被人弹劾不孝么?”叶茉难得问到点子上一回,哪有扔下重病的娘跑出去拼前程的?
叶菀声音里带了哽意,“方伯父信上说出桂西的主意还是方老太太给出的,方老太太说如果方伯父能去桂西,便是她不在了,朝廷也会夺情,不会让方伯父回乡守制,若是她能挺过去,她就带着家里的老小回直隶等着方伯父回来,”
叶茉惊讶的张大嘴巴,还有人这样想?她转头看着李庭兰,“这老太太还真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方老太太是个狠人,李庭兰心里佩服,“可能方老太太对方大人很了解,自信他有那个能力吧。”
叶菀道,“父亲也是这么说的,说直隶那边有习武的风气,方伯父也是自小就开始练的。”叶昆的原话是方老太太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真以为她儿子练过几年功夫就能扛过那边桂西蛮子?
山东靠海,有鱼有盐却还民不聊生,这曹琏还真是个“能吏”啊!
李庭兰沉思片刻,“你也别着急,这事儿我回去想想办法。”
听李庭兰这么说,叶菀真是又惊又喜,她和李庭兰说这么多,其实也是希望李阁老能出面帮个忙,不论是给方济民换个地方,还是由次辅出面给曹琏施压,让他有所收敛都行。
但她又知道李庭兰的性子,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她都没敢提要求呢,李庭兰就应了下来,“庭兰,”叶菀在马车里给李庭兰行了一礼,“不管成不成,姐姐都记你这份情。”
李庭兰倒不是只为了方济民,而是她不愿意看到她生活的国家到处都是民怨沸腾的乱象,那些百姓虽然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兴许这辈子她也遇不到他们,但那也都是一条条人命。
叶茉已经两眼放光了,“那你是不是就不用那么早嫁了?”王菊心出家了,叶菀再嫁了,府里可就剩她自己了。
“婚期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了?”改了一次再改第二次,可就不吉利了,李庭兰嗔道。
叶菀这会儿也有心情羞涩了,“你放心吧,我若能留在青州,咱们离的也不算远,等你回济南外祖家的时候,咱们也能见面啊。”
“唉,那才能见几天?不过你倒是能常见大姐了,”叶茉一脸羡慕道。
“小姐,前头是晋王府的车驾,”清泉在车外轻敲窗棂禀报道。她们赶着出城,就让车夫将马车赶的快了些,没想到就遇上了前头晋王的马车。
“呃,”叶茉直接笑不出来了,她往后一靠,冲外头的清泉道,“那咱们慢些吧,”离晋王他们越远越好。
李庭兰失笑,她当然也不喜欢遇到晋王,但也没有像叶茉谈“晋”色变的地步,“怎么了?你还是很讨厌他?舅舅不是不再提你作继妃的事了?”
叶昆是工部侍郎时苦于无法升迁,便打起了让女儿做晋王继妃他好走裙带关系的法子。但等他终于向上一步,成了工部尚书,叶昆反而爱惜羽毛起来,别说让女儿做继妃的小心思了,就是和晋王,他都开始保持距离了。尤其是出了谢寒雨大闹叶府的事,叶昆提起晋王都觉得晦气的很。
叶茉嘟着嘴悻悻道,“以前那都是他一个人儿做梦呢,不论是宫里还是晋王,哪个知道我是谁?”她自己也不乐意,自然是能躲就躲,绝不往江贵妃跟前凑。
“不过这些日子我听,”她瞄了叶菀一眼,“你不许和母亲说啊,”交待了这一句,复道,“外书房的贵儿和我屋里的丫鬟看对了眼儿,说话时漏出来的风声,说是晋王殿下对工部的差使挺有兴趣的,还说等在吏部观政结束,就到工部来向我父亲学习。”
她是恨不得自家人都离晋王远远的才好,“哼,谁稀罕教他似的。”
李庭兰发现叶菀的脸上并无喜色,便知道如今叶家的态度了,叶昆这是要做纯臣了。也是,最难迈的一步已经迈上来了,叶昆那点不甘的心理已经没有,现在考虑的应该是叶氏家族长远的发展了,而站队是要担风险的。
叶菀则道,“庭兰,虽然我们都知道李老太爷是绝不会将你许给晋王的,但外头并不知道啊,如今又没了胡蕊花,宁寿也成了县主,只怕晋王对阁老府更是志在必得了。”
她有句话不好和李庭兰说,她从叶昆和王夫人的只言片语中猜出,叶昆是觉得李庭兰比叶茉更适合做晋王妃,而李庭兰做了晋王妃,他这个舅舅也跟着沾光。若是李显壬真的不肯把孙女嫁给晋王,那他跟着李显壬的步调走也没错,毕竟除了在吏部观政的晋王,还有一个在户部的秦王,而秦王虽然不像晋王那样积极,在卢部的风评却是极不错的。
李庭兰颔首,晋王没了胡王妃和周侧妃,鲁国公家的姑娘听说回老家养病去了,这京里能被他们母子算计上的姑娘还真没几个了,“不知道贵妃娘娘和他是怎么想的,真以为娶了哪家的女儿,便会得到其父兄的支持吗?”除非他是被女方家里相中且寄予厚望的,不然那嫁出去的女儿就真的是泼出去的水了,绝没有为了一个女儿便赌上阖家性命的道理。
叶茉一脸不屑,“因为隆恩伯府就是靠女儿发家的嘛,所以就会以为别人家里也和他们的想法一样。”
这真是,李庭兰和叶菀对视一眼,果然在叶菀眼里看到淡淡的无奈,叶茉这是完全忘了叶昆之前也曾打过这个主意。李庭兰笑道,“说起来你还是我表姐呢,怎么一年比一年大了,还这么口无遮拦的?这是在我们跟前,但你老这么习惯了,在外头想到什么也脱口而出,岂不是要给自己给家里惹祸?”
叶菀也跟着一叹,“在这里你是最小的那个,所以大家对你会更担待一些,但明年我就不在家了,你得长大了,在母亲身边多帮她分分忧,千万别让她再分神照顾你了。”
叶茉被一姐一妹说的垂下头,她扯着手里的帕子,“我知道了,以后我在外头就当个哑巴,至于陪我娘,唉,我娘现在看见我就头疼,哪里要我陪?”
这又有什么官司?李庭兰抬眸看向叶菀,叶菀一脸苦笑,“咱们是一家人,我也不瞒你,还不是大哥在任上的事?嫂子想过了年就带着孩子过去,母亲不同意,说孩子太小了,最少要等到三岁之后嫂子才能带着荃哥儿找我大哥去。”
“我娘这样根本没道理嘛,我大嫂从怀孕回来到荃哥儿三岁再回去,四年,只怕我哥都换地方了,这不是让人家夫妻分离吗?她这么做,不知道还以为那边那个妾是我娘给纳的呢!”叶茉完全站在阳氏的立场上,替她打抱不平。
李庭兰有些无奈,“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表哥房里的事,大表嫂和大表哥也是多年的夫妻了,她自然会有应对之策的,便是和舅母有意见相悖之处,你做小姑子做甚要掺和其中?”
叶菀则想到阳氏其实也是李庭兰的表姐,解释道,“母亲的意思是,不管那个妾有多少本事,都不过是个妾室,大嫂是叶家的宗妇,又有三个儿子傍身,只管稳坐钓鱼台便是,没必要因为一个妾室便失了分寸。”
叶菀俏脸红红的,“母亲还说,她叫人盯着呢,若是那妾室有了身孕,便照规矩派人将她接到洛阳来养胎便是了。若是一直没怀孕,那一个不能生养的妾室,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打杀或者卖了,都是主母一句话的事。”
因着叶菀出嫁在即,这些事王夫人并没有避着她,叶菀轻叹一声,“还是做姑娘好啊,”妻子儿媳主母,这些身份都太难了。
第104章 V章
在王夫人这些儿孙成行的当家主母看来,叶志城的所作所为根本不算什么事。她兴许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阳氏会不顾初生婴儿的安危也要到丈夫那里去。但李庭兰却知道,这恰恰说明了阳氏和叶志城起码曾经是一对恩爱夫妻,至少到现在,阳氏对叶志城还是有感情在的。
叶茉到底还是更心疼阳氏多一些,“大嫂在这里九死一生的生孩子,大哥他倒逍遥的很,真是没良心!真应该叫父亲想办法将他给调回京里来,我倒要瞧瞧那狐狸精生的究竟有多美?!”
李庭兰抚额,她想到自己在评论区里看到的,关于女人打小/三的争论,她也是看了那个楼才知道,原来在作者生活的现代里,是没有姨娘通房的,那些与已婚男纠缠的女人,有一个专用的名字“小/三”。她很认同里面的一个说法,自己眼瞎嫁了个不修“夫德”的男人,打了小/三还会有小四小五。其实真正坏了的是那个男人,毕竟出轨不是一个人能完成事的。
这理论她不知道该不该和叶茉说,想了想道,“其实最该怨怪的是大表哥,就如你所说的那样,但凡他能顾念一点大表嫂生育的辛苦,就不该在她不在的时候弄个良妾入门,何况大表嫂又不是没他留服侍的人。”
想想还真是悲哀,女人怀着身孕,为夫家生儿育女,却还要考虑男人的生理问题,为他安排姨娘通房,男人能怀孕的妻子做了什么呢?在她最难熬的日子里睡别的女人?
当然也有些主母会直接将姨娘通房当成猫猫狗狗一样的玩意儿,因此并不会生出妒忌之心,但李庭兰觉得这不过是无奈的自欺欺人罢了,毕竟丈夫不会和猫猫狗狗说甜言蜜语坦裎相见,甚至生儿育女。
李庭兰突然有些理解那些穿越女为什么非要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单这一点就省了好多恶心。
一时间车里的气氛沉重起来,几个女孩子再没了聊天的欲望。
李庭兰出门清泉和紫陌自然是都要带上的,两人一个坐在车驾上,一个骑马随扈在一侧。凭二人的耳力,车里的对话她们是都听见了的。此刻见车里安静下来了,清泉清了清嗓子道,“姑娘,刚才让人去前头打听了一下,今天好像是山总兵往顺天赴任的日子,听说好多人都去送行呢!”
叶菀了然一笑,“山总兵如今可是热灶,咱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不过亲王不是不能与大臣们结交吗?晋王怎么也来了?”
若说晋王是刚好也出门傻子都不会信,李庭兰一挑车帘,“清泉,刚才晋王府的马车里可是有女眷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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