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旭涛还真不知道这个,脸色不由自主的沉了下来。他是支持秦王的,原因无它,秦王是嫡长。但若是卢瀚接掌京西大营,又和晋王暗中来往,那他就不能留在洛阳了,“确有此事?”
宋旭涛对郭太后还有秦王的态度让李显壬有些无语。想来是他太自信于自己对建昭帝的影响力了。居然以为凭一己之力就可以保秦王为太子,确切的说,宋旭涛坚持的只是祖宗家法,在他眼里,嫡长子既为太子,是未来的皇帝,至于这人是谁,是贤是愚都没有关系。
不然他也不会对郭太后这个助力视而不见,对秦王也个建昭帝的嫡长子也仅仅做到君臣间的礼数。
李显壬随手从一旁堆积如山的折子里翻了几本出来,“这些是弹劾建宁侯教女无方,”他翻开其中一本垂眸看了两眼,笑道,“瞧,沈进之也被扫到了。”
宋旭涛讶然接过折子,一看,原来是将那卢氏与沈迈的女儿相提并论了,“咳,养不教父之过,也怨不得御史们。”
“这些是弹劾晋王纵容姬妾大闹朝臣府邸的,”李显壬更着更厚的那一摞,太重他就不给宋旭涛递了,只拿起上头的一本,“上次晋王纳这个贾氏的时候,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没想到这回还是她。”
宋旭涛再次接过折子,拿完满脸不屑,“现在的宠妾,焉知不会是以后的宠妃?”若不是晋王是建昭帝的儿子,他都要骂一句臭味相投了,“哼,这晋王殿下也是,怎么就看到个女人就迈不开腿,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府里拉。”
李显壬拿起宋旭涛抛过来的折子,轻叹一声,“首辅错了,这位贾夫人可是大有来历的。”
宋旭涛难得见李显壬会有如此郑重的神情,他登时来的兴趣,“噢,难道是有心人为晋王殿下精心挑选的?”
李显壬也不卖关子,直接将谢寒雨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之后又解释道,“其实外头的传言也不尽是实情,给那楚氏子做外室的是谢榕的幼女,而这位则是谢立安的女儿。”
这下连宋旭涛的神色也沉了下来,他已经开始猜测到底是谁将这谢寒雨送到晋王身边了,难不成京城里还有谢家的势力?谢家将女儿送到晋王府,是准备借晋王之手为他们翻案么?
“我竟没想到谢家人还有如此志向,”宋旭涛可不相信其中的巧合,他冷笑一声,“一个罪臣之女便能换得一个辅国将军的爵位,国朝的爵位还真是不值钱啊!”
“听你的意思,晋王还不知道那贾夫人的真实来历?”宋旭涛笑的意味深长,李显壬捏着这个把柄一直没放出来,图的是什么不言而喻,“看来你有自己的打算了。”
李显壬也不瞒他,颔首道,“具体打算没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谁知道什么时候咱们用得上这位贾夫人呢?”
听李显壬用了“咱们”,宋旭涛满意的笑了,他能一直将李显壬留在次辅的位置上,除了他的资历比自己还老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李显壬从来与他保持高度一致,“你虑的极是,唉,晋王殿下行事越来越荒唐,再这么下去,只怕会伤了陛下的心。”
李显壬了然的将自己桌上的一封折子递给宋旭涛,“有些事还是让皇上知道一下的好,这是人臣本分。”
宋旭涛打开折子一看,同样是弹劾晋王姬妾大闹尚书府的,但这份折子的重点放在了建宁侯之女和晋王府贾夫人的关系上,看来这位御史大人也是下了功夫的,将这二人几次见面的地点时间甚至交谈时长和当时的情景描写的十分详细,之后得到的结论也很明确:一位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嫡女,一位是江南过来瘦马,这样身份悬殊的两人,是怎么就成了好友的?而且那卢氏女居然为了个那样的女人,在尚书府对次辅的孙女动手。
这说明什么?说明晋王不顾朝廷不许宗亲结交大臣的律令,早已和建宁侯勾结在一起,而且两人交往颇深!晋王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结交建宁侯呢?他看中的是建宁侯手里的兵权!
折子最后倒也没有要求朝廷如何惩处两人,反而轻轻放下,只奏请建昭帝收回卢瀚蓟辽总兵官的印信,让他回京在奉养老母,以尽多年未尽的孝道!
“可真够刁钻的,”宋旭涛连署名都没看,他不关心这是谁的人,反正这份折子很合他的心意,“一会儿叫人将这折子递上去吧,哼,建宁侯也确实该歇歇了。老建宁侯夫人没有告他不孝,已经很是拳拳爱子之心了。”
原本该是自己儿子的爵位因着皇帝的缘故生生被夺了去,老建宁侯夫人这口气怕是到死也咽不下去的,以前是天高路远,她这个嫡母又只是个内宅妇人,手伸不到顺天去,“其实卢浩是老建宁侯一手带出来的,若不是当年受了伤,卢瀚也不可能承爵。”
卢浩是受了伤不能骑马上战场了,但这并不影响卢浩袭爵,何况他的儿子当时已经八岁了。卢瀚这个叔叔的爵位来的确实颇有争议。起码宋旭涛当年是反对卢瀚越过长兄袭爵的,但建昭帝初登大宝,希望蓟辽总兵官是他自己的人,宋旭涛只得顾全大局,遂了建昭帝的心愿。
想到卢浩,李显壬也是一阵儿惋惜,卢浩可不是顶不了门户的纨绔子,“是啊,卢浩着实是可惜了。如今也不过是在御林军里担了个闲职。”
谢寒雨看着形容颇有些憔悴的谢婉怡,原本温婉恬静的脸上居然带着暮气,“姑母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过的不好?”她还指望她帮自己呢,可她现在哪里是能帮的上忙的样子?
谢婉怡外穿半旧暗青色的长比甲,下配深一色的裙子,衣料普通款式寻常,整个人看着中规中矩毫无特色,没了以往的清雅风致。
倒是流云髻上的孔雀尾钗簪子让她多了分华贵之气,但这衔了钻的簪子也是上次谢寒雨送给她的。
见谢婉怡只垂着头拭泪,谢寒雨不耐烦道,“你怎么打扮的跟死了娘一样,这是怎么的了?在楚家受了委屈?”她不信楚哲云这么不晓事,她虽然被关起来了,可还是晋王府的贾夫人呢!
谢婉怡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寒雨,我早就想给你送消息了,可楚望江他不许,若不是你使人送信儿说要见我,我哪里出的来啊,呜呜~~”
谢寒雨自从被晋王踢了一脚之后,肋间一直隐隐做痛,太医来过一次说没什么大事,只让养着。后来她让丫鬟再去请医,代掌中馈的柳夫人便只遣了府医过来,而府医也只是简单的开了几帖药让热敷。
谢寒雨心里不满,但晋王只要一天不进她的院子,她便是想告状也找不到路子,只能强压心中的急躁,每天敷药,只等病好了去给晋王“请罪”,顺便将人重新拉回到自己身边。
可她敷了那药膏之后便皮肤过敏了,现在好了,不但肋间照样疼,连那块儿的皮肤也开始痒起来,谢寒雨忍不住挠了几次,便立时出了几道血印子,看上去可怕极了。
谢寒雨知道这是有人借着膏药算计了她。只得将膏药给停了,甚至加治内伤的汤药也不敢用了,现在只能每天在床上静养,想借着自己不错的身体素质等着自己痊愈。
“你别光哭啊,有什么事赶紧说啊,一会儿外头人叫你走,我看你怎么办?”上辈子也是这样,谢婉怡就是这么靠着自己安享了半生富贵,若不是李庭兰最后发狠的那一下,只怕她还能做康王妃呢。
侄女生气了,谢婉怡忙拭干泪,抽泣道,“哲云,哲云不见了。呜~~”关键楚哲云失踪的太过蹊跷,饶是谢婉怡这种身边人,都没注意到他到底是哪天不见的。意识到他好几日没到内院的时候,遣人一问,才知道楚哲云已经出去好几天了。
怕谢寒雨又骂她,谢婉怡哭着也没耽误说话,“已经不见了十几日了,府里派人各处寻了,一点儿音讯也没有,前些日子我就觉着不对了,我就和楚望江说让他派人去沈府打听打听,他不听,还不许我乱说话……”
谢婉怡一直觉得沈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楚哲云的。不说人家娇养的女儿就这么没了,楚哲云妥妥的就是杀人凶手。就算沈家是那种不讲亲情只讲利益的人家,马上可以联姻的女儿没了,死前还背上了那样的污名,谁能咽下这口气去?
所以一直不动楚哲云,只是因为晋王的缘故,等事情过去,楚哲云必没有好果子吃。
九十三、
自己还没有开始用他楚哲云就死了!而且他死了,以后谁给她跑腿办事?“你确定他让人害了?”谢寒雨觉得谢婉怡说的也有道理,她心有些慌,“你没将这个道理讲给楚哲云听?”
在这里说的头头是道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早些提醒楚哲云?
谢婉怡面上闪过一抹尴尬,“我和他说了,但没敢往深里说,”她眼眶又红了,“公子他不喜欢听人说这些。”
再和谢婉怡再掰扯这些除了伤感情也没什么意义,只是谢寒雨到底有些不甘心,“沈芊雪不是已经死了吗?而且外头也说了沈芊雪根本没有那些事,这不就和楚哲云完全没有关系了吗?沈家要再这么干,岂不是告诉大家,沈芊雪就是被人哪啥了才自尽的?而且沈栖都被关了,谁还顾得上早就死了的沈芊雪?”
谢寒雨越说越没有底气,沈家确实正乱着,但沈迈也不是分不出神来弄死楚哲云,何况这个时候不知道多少人要抓沈家的小辫子呢,只要楚哲云彻底消失,那沈芊雪之死的真相就是沈家说了算。换作是她,她也会弄死楚哲云一了百了的。
“那楚望江怎么说?你可将你的猜测和他说了,”谢寒雨犹不死心。
提起楚望江,谢婉怡一脸的不屑,“那种没胆气的老匹夫,你以为他猜不出吗?他叫人在洛阳城里寻了几日,又花银子请要在附近山里寻遍了,连巩县孟津,甚至河北边的孟州庄子里也派人去了,都没寻着,我瞧着他这两日再没让人去寻过了。”
“不会吧?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谢寒雨不相信楚望江会轻易放弃寻子,她上辈子可是亲眼见过这对父子的感情有多好的,那是标准的父慈子孝,何况古人最怕的就是断了香火,楚哲云没了楚望江可就断了后了。
说到这个谢婉怡更是冷笑连连了,“他怎么会断后呢,再娶一个不就成了?”
“前阵子他就托了兴平王世子妃为他说媒呢,”因着这个,楚哲云还很是在她跟前抱怨了一番,说没想到自己父亲到了这把年纪还要续弦。
上辈子有许以柔这个姑母在李庭兰头上压着,谢婉怡这个姨娘的日子过的可是比她这个夫人还自在呢!“府里不是有个许姨娘吗?”
谢寒雨可是听谢婉怡八卦过,说许以尚想为许以柔谋正妻之位,要假死换身份,她们当时还觉得这事能成也挺好的,有这么个把柄在,许以柔便是成了正经婆婆,也不敢将谢婉怡怎么样。
谢婉怡冷笑一声,“许氏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姨娘,还能拦着楚望江娶妻?何况说媒的还是兴平王世子妃?”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如果楚哲云真的死了,谢婉怡就不能再留在楚家了。
谢婉怡想的也是这个,“幸亏王爷带你走的时候,派人将咱们的身契消了,而且楚哲云说我是姨娘,却还没有给我纳妾文书,”确切的说,她现在是自由身,“只是我孤身一人如何在外头生活?”无奈之下,她才摆出要等楚哲云回来的姿态,一直留在楚家。
这短短的半个月,谢寒雨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世事无常了。没想到谢婉怡又给她带来这么个噩耗!
谢寒雨都不明白老天让自己重生做什么,耍自己玩吗?她飞快帮谢婉怡想着后路,“我给你的银子你还拿着的吧?”
谢婉怡点头,“嗯,我将那些银票一直贴身藏着呢。”经历了家破人亡,如今只有银子对她来说才是最可靠的。
幸亏自家姑姑不是个恋爱脑。不,经此一事,她才知道原来姑姑并不是什么也不懂只知道等人来救的小白花,她脑子清楚着呢!原来她前世什么也不做是因为楚哲云和自己都替她将事情做完了啊。
谢寒雨心里冷笑,面上则是毫不掩饰的愁容,“你还好,便是在楚家呆不下去了,还可以自己买间小院子,再买几个下人安生过活,”说着她的眼眶便红了,“一会儿你走了之后,赶紧去给自己立个女户,再买处院子,唉,趁着我这个夫人的名头还能派上些用场。”
谢婉怡一进谢寒雨的院子就发现这里的气氛不对了,这哪里是得宠的妾室住的院子?这分明就是冷宫啊。
她也听说了谢寒雨在叶府发疯的事,有些不理解的看着谢寒雨,“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便是没有李庭兰,也有张庭兰王庭兰,难不成你还能做晋王妃?”
有这折腾的劲儿,不如趁着王妃没进门,先生个儿子出来,看人家李侧妃和柳夫人,有儿子在手,便是王妃进门也得敬上她们几分。
谢寒雨没办法和谢婉怡解释自己的前世今生,更没法说当她意识到李庭兰也是穿越者时的震惊,“我也是一时被李庭兰给气糊涂了,你可别听楚家人胡说,那李庭兰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我也是着了她的道儿了,”她耸耸肩,“这不,自从那日是之后,王爷便再没进我的院子,外头的事我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对了,你快告诉我,皇后娘娘有没有被废了?”这是谢寒雨最关心的,如果方皇后如前世那样被废,那出这个主意的她,肯定会被晋王再次想起,她也算是复宠有望了。
谢婉怡一言难尽的看着谢寒雨,她在楚家的时候就想不通谢寒雨到底发什么疯敢去挑衅李庭兰。便是谢家未败,凭李显壬的资历和地位,谢寒雨在李庭兰跟前也不能如此放肆,何况是现在?一个王府的宠妾就让她忘乎所以了吗?她有些怀疑大嫂当年是怎么教导这个女儿的?
“皇后娘娘好好的啊,噢,前阵子好像听下头人嚼舌头说皇后娘娘被禁了足,之后我便没再听到什么了,”谢婉怡不知道谢寒雨怎么提问起宫里的事,她有些跟不上谢寒雨的节奏。
她语重心长的劝谢寒雨,“之前我就和你说过,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趁着自己得宠,赶紧怀个孩子,哪怕是个女儿呢也算有个保障。”
谢寒雨在庄子上时就爱和楚
哲云打听外头的事,还爱给楚哲云出主意。当时她就不赞成,但楚哲云还挺喜欢的,她又发现楚哲云对谢寒雨并无杂念,也就由着她了。但她在王府不能再这样了,这皇后娘娘如何与她有何干系?还张嘴就问人家是不是被废了?要是叫人听了去,怕是又得被罚。
一念至此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谢婉怡脑海中闪过,她一把抓住谢寒雨,压低声音道,“皇后娘娘的事,和王爷有关系?”
她不知道皇后娘娘出了什么事,但谢寒雨这个晋王的枕边人会这么问,那一定有她的理由。
谢寒雨被谢婉怡抓疼了,她不悦的甩开谢婉怡的手,“这和你没什么关系,而且有些事不是明摆着的么?亲兄弟还要闹分家呢,何况这是天家?!”
“你确定皇后娘娘没事?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相信的又追问一句,不可能啊,上辈子方皇后可是因为谋害皇嗣被禁足,后来建昭帝被江贵妃提醒,去探望“失”了皇嗣的良才人,却发现她已在寝殿悬梁,建昭帝又惊又怒之下,不顾郭太后的反对,直接将方皇后给废了。
“我一个内宅女子,就算是出府一趟也有好几个人跟着,到哪里去打听这些?”看谢寒雨的神色,谢婉怡就知道些事只怕和她还有些关系,“你若真想知道,不如使些银子,看看能不能将王爷请过来,你不是说他最信重你吗?你侧面和他打听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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