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低头看了一眼，是冥币。
病人守则第三条：
【楼梯上的冥币不可以捡，那不是给你的。】
嗯，确定了，是给护士的。
那个护士直起身子，手里捏了一大把冥币，脸都笑烂了。
江璃这时才发现，护士和正常人的不同。
护士一笑起来，肚皮那个部位，就会不停往外渗血。
“今天开心，我带你去吃顿好的！走！”
护士热切地挽着江璃的胳膊，将她拖到了3楼的员工电梯口。
这护士还怪热情的。
“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请你吃员工餐厅。”护士笑着问江璃。
被诡异抱着，总是感觉怪怪的。
江璃面带微笑，淡定地抽回手，“谢谢。额……其实我去病患餐厅也可以的。”
江璃总觉得，这个诡异吃饭的餐厅，恐怕不是什么好去处。
去了怕是要出事。
谁知道吃的是饭，还是吃的是她？
3楼的走廊，经过了两个穿“枣红色”病号服的人。
那两人瞄着江璃的方向，遮住嘴形，小声嘀咕。
“她一个人对着白墙做什么？”
“不知道诶，她好像是4楼的。”
“听说4楼的全是疯子，我们快走快走……”
江璃把这些话听在耳里，不露声色。
有没有一种可能，江璃的污染也挺严重的？
但是江璃分明没有接触什么污染源。
既然没接触，何来的污染？
江璃想不通，索性暂时不去想了。
她只是暗自打定主意，等回去了402病房，要立马喝下热蜂蜜水。
“叮咚”一声。
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的东西，也逐渐展露在江璃面前。
江璃的心中一惊！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竟是满满一屋子诡异……
但是江璃总觉得，这条规则的存在，应该是有意义的。
“走啊，别站着了。”护士拉起江璃就往电梯里去。
江璃看了一眼里面的人。
有被削掉半个脑袋的医生，有七窍流血的护士……
奇奇怪怪的医护人员，零零总总共12个。
他们个个都睁圆了眼睛，惊喜地瞪着江璃。
更有甚者，望着江璃，伸出舌头，像狗一样，口水顺着舌尖流出。
江璃心下一紧。
这一趟进去，怕是有去无回。
“快点快点，我肚子都饿了，快进来呀。”
那个护士进到里面，拉住江璃的手，不耐烦地催促。
不能惹怒护士，但是最好又不要进去。
观看直播的专家们，此刻都陷入了焦灼。
没有人觉得，江璃会傻到直接走进去。
——“装疯，现在只有装疯是最好的办法！”
——“对，江璃现在的身份是精神病人，只要装疯卖傻不跟着进去，肯定能蒙混过关！”
——“不不不，你们说得不对。江璃性格比较冷静，装疯卖傻不是她的风格。”
——“你放屁！在生与死面前，装个疯算什么？江璃怎么会这都拎不清？”
在一行专家七嘴八舌之时，直播间有动作了。
众人相继抬头，朝直播画面看去。
只见怪谈世界中，江璃站直了身子，面不改色地迈开右脚，走了进去。
江璃的举动，让观看直播的专家都纷纷傻了眼。
她在干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去送死？
江璃她是不是魔怔了……
而就在下一秒，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在直播间。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电梯的超载警报及时响起。
江璃微微勾唇。
她作为最后一个进入的人，立马从里面走出来。
江璃她早就注意到了，那个细节——
电梯标识，限载13人！
江璃刚才迅速地数了一圈。
里面的所有人，一共12个。
如果再加上她和护士，就是14人，势必会超载！
就算是她跟着进去，也会因为超载，电梯难以运行。
所以她才敢那么淡定地走进去。
“太遗憾了，你们去吧。”江璃回头，冲护士友善地笑着。
护士的眸底流露出明显的失落，“啊？你不去了呀……那好吧。”
“那你自己去病患餐厅吧。”
电梯门合上。
所有的诡异，都消失在了江璃的眼前。
江璃在电梯门口站了一会儿，观察了一下3楼的情况。
这层楼和江璃所在的4楼一样，都是住院区。
只不过3层住着的病人，都穿着“枣红色”条纹病号服。
这层楼的人似乎精神病症要轻很多，但脸色却不见得有多红润。
江璃跟着人群下楼。
很快来到了负二层病患餐厅。
江璃去消毒柜取了餐盘，旁边看管柜子的工作人员在发筷子。
“要筷子吗？”那人遇到拿餐盘的病人，都会询问一句。
江璃猜测，或许是之前，餐厅发生过一些疯子拿着大把的筷子乱扔的事情。
江璃观察了几眼。
路过那名工作人员的病人，可以分为两类。
第一类是穿着“枣红色”条纹服的病人。
这些病人基本上都很听话。
给他们发筷子，他们都会说句“谢谢”，然后接下。
第二类，则是和江璃一样，穿着“蓝白色”条纹服的病人。
一般给这种病人发筷子，他们都会神情木讷地瞥工作人员一眼。
随即坚定地摇头，“不要！”
然后急急忙忙端着盘子就走。
工作人员又好气又好笑。
他想要塞筷子给这类病人，但似乎又担心病人发起疯来揍他。
最后便只好作罢。
轮到江璃的时候，那人也问，“要筷子吗？”
工作人员问江璃。
本来没有抱多大希望，但是江璃却直接点头道：“要。”
筷子从工作人员的手中被抽走，工作人员还愣了一下。
江璃没有多说什么，抬脚就往打饭窗口那边走。
她看过了，筷子外面包装的那层纸，上面有东西。
排上队后，江璃立马拆开包装纸，看纸上写着的又小又密的文字。
【疯人院-餐厅守则】
【1、请遵守文明餐厅原则，不能使用暴力，不能破坏公物。】
【2、用餐期间，请尽量和同类病人坐在一起。混乱就座所引起的安全事故，食堂概不负责！】
【3、食堂提供猪心、猪肝、猪腰、猪肺。一人限领一份，不可多领，不可浪费。】
【4、如果不小心和眼睛变红的病友对视，不要犹豫，跑！立刻跑！但千万切记，不能跑出餐厅。】
【5、食堂水吧的饮料免费，但难喝。不建议饮用。】
【6、若看到洗手池的水变为红色，请立即打开所有水龙头，直至水流变清澈为止。】
【7、食不言，寝不语。】
“铛铛铛——”
打菜大妈愤怒地敲着菜勺，面色不善地催促江璃。
“1037，别看了别看了，快选菜！”
江璃抬起头，收好纸条。
“猪心、土豆、青菜，一份米饭，谢谢。”
打菜大妈先舀了米饭，再舀了土豆和青菜，随即问：
“猪心要几颗？”
打菜大妈问话期间，江璃注意到了她嘴角诡异的弧度。
那种想笑，但又要忍着的感觉……
看来大妈用这招害了不少人。
江璃没有正面回答几颗，而是直接开口：“一份。”
听到江璃的回应，打菜大妈剜了江璃一眼，忿忿地去舀了猪心。
餐厅守则第三条：
【食堂提供猪心、猪肝、猪腰、猪肺。一人限领一份，不可多领，不可浪费。】
这里面，说的是“一份”，可没有说“一颗”。
要是江璃稍稍大意一点，被打菜大妈牵着鼻子走，回复了“一颗”。
只怕现在的江璃，就会成为下一盘菜了。
打菜大妈小声诅咒了江璃几句。
接着，勺子一伸，去舀了三颗猪心，盖在江璃的饭上。
“快走！别挡着其他人！”
大妈将餐盘递给江璃。
但江璃的手还没碰到，那打菜大妈就松了手。
“咣啷”一声，铁质的餐盘，撞击在白瓷砖窗台上。
餐盘里面的米饭和蔬菜，有一小半都簸了出来。
故、意、的！
江璃眸光一冷。
这个餐厅不能使用暴力是吧，江璃攥紧了拳头。
思索一秒。
她端起餐盘，往队伍外面走。
那大妈还在那里骂骂咧咧，“活该！”
江璃听到这话，回过头来，盯着那大妈，和她隔着玻璃窗对视：
“奶奶，您那嘴比七十岁流浪汉脚指甲盖里藏的泥都臭。”
江璃微笑着说完这句话，要是不去细听内容，看起来还怪有礼貌的。
打菜大妈脸上一热。
意识到周围人都在看她，那大妈怒从中来，当即就将菜勺一摔，直接就要翻出窗户来。
这大妈脾气暴躁，还沉不住气。
不就是江璃没上这大妈的套，芝麻大点的破事，给江璃这里又是摆谱，又是甩脸子。
果不其然，这被怼了一句的大妈，一激就怒。
她摔了菜勺，撸起袖子正要翻出来。
结果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保安摁住了肩膀。
那些保安的脸上，都戴着一张豹子面具。
但虽然说是面具，但和面部的贴合度却很高，更像是长在脸上的。
“破坏公物，跟我们走一趟吧。”一名保安说。
打菜的大妈看了一眼被摔歪的勺子，整个人怔愣了几秒。
反应过来后，大妈眼底喷着怒火，瞪向江璃的方向。
“你害我！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疯人院餐厅守则第一条：
【请遵守文明餐厅原则，不能使用暴力，不能破坏公物。】
打菜员工同在餐厅，那就理应和病人一样遵守规则。
并且，这次设计大妈，江璃就是想看看，这个生气的大妈会做到什么程度。
而什么程度才算是“使用暴力，破坏公物”。
打菜的勺子瘪了一个缺口，打菜大妈因为这个被保安抓走了。
江璃稍微惊讶了一下，随即扭过头，端着餐盘，去找座位。
餐厅座位的布局，主要分为左右两个部分。
从江璃的视野看去，左边是“蓝白条纹区”，右边是“枣红条纹区”。
虽然没有明确规定分区，但餐厅里面的病人，都自觉分成两派，坐在两边。
江璃扫了一眼，往左边的“蓝白条纹区”过去。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
看着周围没什么人，江璃便迅速使用空间，收走那三颗猪心。
连带着，上面那层沾了汤汁的米饭，也一并收走。
接着，才开始安心吃饭。
吃一半的时候，江璃的右前方，一个病友突然大叫起来。
“啊！饭里有手指！”
正在扒饭的江璃，手上的动作一顿。
一股反胃感袭上喉头。
旁边的一些人顺着声音，朝那个大喊大叫的病友望去。
只见那个疯子，拿出自己埋在饭里的手指，傻乎乎地笑起来。
“原来是我的……嘿嘿嘿，吓死我了。”
那个疯子虚晃一枪，嗦了一口手上的米粒，又开始埋头干饭。
江璃有些无语：“……”
她算是看出来了，是那个疯子刚才自己不要筷子，所以吃饭的时候用手在抓着吃。
结果吃到一半就发疯。
而那个乱叫的病友，则因为发出噪音，违反了“食不言，寝不语”的用餐守则，被闪现到此，且戴着豹子面具的保安抓走了。
豹子，代表速度。
所以医院的保安，都具有闪现的能力，江璃记下了这一特点。
经过那疯子这么一折腾，江璃的胃口也消减了不少。
为了保存体力，江璃又胡乱吃了几口。
看着最后餐盘上也没剩下什么，便端着餐盘，去了“残食台”。
残食台的旁边就是餐厅的“水吧”。
那里只有一个员工，看起来冷冷清清，没有什么客人。
江璃想起餐厅守则第五条：
【食堂水吧的饮料免费，但难喝。不建议饮用。】
江璃知道，这条规则是真的。
但是“难喝”这个评价，本身就带着主观性。
也许对于制定这条规则的诡异来说，它确实挺难喝的。
江璃观察了一下。
她注意到这个“水吧”的员工，头发里面，似乎藏着两根不太明显的触角。
触角跟头发一样，都是黑色，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微微摆动。
如果不是仔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
江璃又看了一眼“水吧”员工的制服，是黄黑交错的条纹衫。
她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便试探性地抬脚，朝“水吧”走了过去。
“你好，给我一杯饮料。”江璃看向员工，礼貌地笑了一下。
“水吧”的饮料免费，但是也只有一种。
听到江璃的光顾，员工的表情有些惊喜。
她立刻从凳子上起来，去到机子前面，给江璃打单。
“要冰的还是热的？几分糖？”员工问。
“热的。七分。”
打单机出来一张小票，员工递给了江璃，便进了屋里开始制作。
江璃捏着小票看了一眼。
上面的单号是“0002”，看来是很久没有出过单了。
江璃的视线落到小票的右下角，那里有一个水印，“小黄蜂基金会赞助”。
没等多久，江璃的饮料好了。
她拿到手里看了一眼，嘴角一扬。
果然没猜错。
这个“水吧”的饮料，是蜂蜜水！
江璃迫不及待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
正要再喝两口时。
一个蓝白条纹的病人，突然从旁边跑过，撞了下江璃的肩膀。
江璃手中的蜂蜜水弄洒出来一些。
她端着剩下的半杯饮料，盯着那个毛毛躁躁的背影看了一眼。
那个病友圆润的光头异常显眼。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说“对不起”，而是径直往后厨去了。
江璃不想多惹事，便抖了抖身上的水，去到洗手台前面，打算稍微清理一下。
她过去的时候，正好碰到郝医生也在洗手。
此时的郝医生摘下了口罩。
他的整个下半张脸，都是黑蛇的形状。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看他，郝医生抬起头来，望向江璃。
“哟，1037，刚吃完饭？”郝医生笑着问候江璃。
江璃挤出一丝笑，点了下头，移开了视线。
这个郝医生，他说话的时候，猩红的“蛇信子”一吐一吐的样子，让江璃觉得有些不适应。
江璃埋着头洗手，顺便擦洗了一下胸口被弄脏的位置。
而就在这时——
水……却突然变红！
一股浓郁的血锈味扑鼻而来，江璃忍不住皱了下眉。
她想起餐厅守则第六条：
【若看到洗手池的水变为红色，请立即打开所有水龙头，直到水流变清澈为止。】
江璃刚想去拧旁边的水龙头，却又瞥见了还在正常洗手的郝医生。
他……没有发觉水的颜色变了吗？
如果这水在郝医生眼里是正常的，那江璃去拧开所有水龙头，会不会被郝医生认为是犯了病？
水龙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
到后面，那红色的液体里，飘出了一截黑色头发。
水越往下流，头发就越浓密。
现在已经露出了发根的位置。
接着，是一个人被挤压变形的额头。
那额头一从水管里出来，就像气球一样，极速膨胀成人体的正常大小。
江璃的眉头一蹙。
再耽误下去，说不定里面能钻出一个人来。
……不管了！
反正她在郝医生眼里，本来就是精神病！
江璃当即就出手，迅速拧开了洗手台上的五个水龙头。
五个水龙头里，同时放出红色的液体。
在一道凄厉的惨叫声中，江璃面前水龙头里，那几缕女人的头发以及额头被冲了出来，变为了残块。
而其他水龙头里，也陆陆续续冲出来一些碎掉的肉和骨头。
大约二十秒钟后，水质再次变清。
危机解除。
江璃看着清水，轻轻呼出一口气，关上了水龙头。
而旁边的郝医生，却是淡淡扫了江璃一眼，眸中划过一抹诧异。
他在洗手台上抽了张纸，擦了两下手，扔掉。
走的时候。
郝医生吐了吐蛇信子，偏头笑着看向江璃：“这是第二次。”
正当江璃思索之际，一个穿枣红色病服的胖子，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胖子跑得飞快，他见到前方有人，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迅速上前，一把拉住江璃，身子一缩，躲到了江璃的后面。
而胖子的身后，则追上来一个男人。
江璃定睛一看，那不正是刚才撞到她的那个光头？
光头一米八几的身高，膘肥体壮，中等身材，满脸的横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