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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我九重天(丹青手)


便是宋衷君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舅公究竟是不是拿了乌古族宝藏私自招兵买马,更何况是皇帝,这事实摆在眼前,无论真假,他都会抓住这个机会将太后一族斩草除根。
这就像钓鱼,这山寨就是个饵,初时只是个饵,可只要粘上就脱不掉了,后面越咬越深,越吃越多,咬牢了便再无法挣脱了去。
这饵根本避不开,这对一个带兵打仗大半生的将军来说,根本无法抵抗,谁能逆了这人性,将这送上门的便宜拒绝得干干净净?
就好比身无分文,正好有人满天撒银钱,且告诉你只管安心拿去,若是事发,也不过是白得的,只管用之取之,无需负责,这如何不心动?
“这还真是全坐实了……”海水河水已混合一处,还如何分得清?
宋衷君若说的是真话,且镇南候那边若也是真话,那必然就是有背后之人在布局,且是天衣无缝,滴水不漏,想要勘破此局难如登天。
施展此局之人是何其有耐心,他不止花了大量的时间,还将太后、镇南侯、皇帝、太子所有人的心思都拿捏地一清二楚。
太后刚愎自用无心山匪小事;镇南侯有勇无谋却想证明自己能力;皇帝疑心极重,皇位又得来不易,宏图大业未展怎可能轻易退位,自然也会压着太子;而太子惶悚不安,一日未登基,便一日怕与皇位失之交臂。
每个人的心性以及无伤大雅的缺点都成了他们致命的关键。
更甚至于那山寨里的私兵,私兵的头头,都未必是背后之人的人,这般便是查也根本查不到蛛丝马迹。
那人只是从寻常山匪之中挑选合适的人,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他们的结局,两个各司其职的主事人,若是利益平分自然可以相安无事,但只要有利益相争,便注定会出现问题。
他将这些人困在一处如同养蛊一般,不断喂饱,如此自然是和睦相处,等后头骤然缩紧,僧多肉少,便会出大问题。
此人花了这么多时间布得这一场局,一朝收网自然不会漏掉任何一条鱼,这局细如蛛网一般,周密到没有一丝漏洞可查。
更何况皇帝本性多疑,已对太子防备,想要消除他的戒心更是不可能。
夭枝若有所思,慢慢面露难色,她便是将这些信息串成线都费了不少心思。
若真有此人,帝王术用得如火纯青,将这么多人玩弄鼓掌之中,心思之深之缜密何其可怕,她想捞太子出来简直难如登天。
且若真是如此,那人皇必定会变,人皇若变,天下命数皆乱。
但愿是她多想,此事背后并没有人,而是镇南侯真的私自屯兵,未告诉太子真相罢了……
宋衷君越发颓丧下去,像被打弯了背脊,他靠着栅栏门跪坐在地,“老师,我是不是完了?”他不知是不是在问,因为他显然知道答案,他说着笑得像哭一般面露凄然,“自古以来,太子被废,皆不可能得善终。”
夭枝微微一顿,她蹲下身隔着栅栏门看向他,他不知命数一事,而她却知晓,自然从容确定,“褍凌,你是仁君,自幼便被培养,未来一定能做皇帝,这只是一时的坎坷,不必害怕。”
宋衷君听到这话神情怔忪,他视线落在她面上,小心翼翼似乎不敢相信,“老师,你当真的这么觉得?
我以为你会扶持簿辞,毕竟他如今比我这个废太子的处境好上太多了……”
夭枝听到这话一时愣住,像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惊醒。
宋衷君被废,此事最大的利益获得者不就是宋听檐?
他还知道乌古族宝藏所在……
难道他……
可这不可能,他明明都在京都,甚至一年来都在禁足,连消息都传不进去,怎么可能设下这么大的棋局,这局可是稍有一步未到位,便功亏一篑啊……
不可能,必不可能……
夭枝不知为何越发心惊,她强行压下心中惊惑,伸手按住宋衷君微微发颤的手,安抚道,“老师自不会骗你,你只需好好养着,其余的不必担忧,老师还要看着你做皇帝呢。”
湖旁水榭有人轻身而来,跪下回禀,“殿下,夭大人已请旨去了宫中看望前太子,大人让……”来人不敢多言,只道,“大人让大殿下保重身子,她料定其必能做皇帝……”
湖面冰已化去,里头的鱼个个养得圆乎,便是寒冬,也没有半分折损,反而更加活跃。
宋听檐闻言并未作声,而是静静看着,围在他这处乞食的鱼。
他随手扔出鱼食,看着鱼儿争抢,面上却依旧平静。
来人下意识低下头,尽量降低存在。
宋听檐静静看着,忽而轻嗤一声,他抬手一松,鱼食连带玉碗一道扔入水中,显然没了闲情逸致喂鱼。

第55章 为了旁人,与他疏离。
侍从低俯身子,忐忑开口,“殿下,夭大人如此,自是站在大殿下这处,可要……”除之?
宋听檐眼帘微抬,看去湖面的眼神已有了几分冷嗤嘲讽之意,“蠢货还能做皇帝?”
侍从低头,不敢再继续说。
他看着湖中鱼儿争食,显然一切都在掌握其中,缓而开口,“雪化春至,会有闲人寻来,便让她自己来府中见我。”
夭大人选择站前太子,那么必然会与殿下疏离,殿下相邀,必然不会来。
缘由殿下未说,自然是无论用什么办法,他都要看见夭大人出现在府中。
侍从连忙低头应声,无声退去,心中却是不安,夭大人如此想法,恐不会轻易来此见殿下……
不日,嫪贳到了贤王府,随着下人进来,便看见宋听檐坐在石桌前与自己对弈,乌衣玉簪,霁月清风,颇为温润,手旁摆着一串佛珠,棋盘对面空着位置,还摆着一盏热茶。
嫪贳上前径直坐下,“贵人猜到我会来?”
宋听檐见他来此,了然放下手上棋子,“一路回来应是疲乏寒凉,饮口热茶暖暖身子。”
嫪贳盯他半晌,才伸手端茶,却并不喝。
宋听檐并不在意,随手抬起热着的茶壶,将自己面前茶盏倒满,热茶注入到冷茶之中,不温不热正正好。
他端起茶盏,透过水榭下掀起竹卷帘子,看着外面微微飘起的细雨,冬雨过后,已有雪尽春来之意。
嫪贳也确实渴了,反正身上的蛊虫已经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即便这茶水有毒,他也不在乎。
他一口干掉了茶,急切开口,“贵人要我办的事已经办好,那老毒妇的尸首在何处?”
宋听檐看着雨丝落下,渐渐染湿残败的湖畔枯枝,轻描淡写道,“烧了。”
“烧了!”嫪贳惊而站起,“你当初不是说,那尸首还留着吗?!”
宋听檐看向他,理所应当开口,“若不是这般与你说,你会为了找寻母蛊心甘情愿做事吗?”
“你知道母蛊!”嫪贳瞳孔微张,浑身警惕。
宋听檐温和一笑,笑意却完全不达眼底,“尸首都烧干净了,你还这般苦心找寻,我怎会不知?”
可不只是尸首,整个乌古族都烧干净了,嫪贳再回去的时候一片废墟,连蛊虫都看不见一只。
他这子蛊与母蛊相关,母蛊若是死了,他也活不成,所以他断定母蛊必然已经不在乌古族,而在嫪婼尸首身上,却不想嫪婼也被烧干净了。
那母蛊……岂不就在眼前之人手里?!
嫪贳看向他,神情变了几变。
宋听檐不等他问出来,便坦然开口,“母蛊我已找了地方安置妥当。”他说着又微抬眼帘看来,眼露遗憾,言辞温和,“其实你若早早说了,想要找寻的是这母蛊,我便早给你了,可惜你一字不提,我又如何知晓,自然是帮不到你。”
嫪贳听到这话眼睛瞬间瞪起,一时气血翻腾,这倒还是他的错了!那般情况,他如何敢将这致命命门告诉旁人,自然是只能暗中寻找!
他立时威胁,“那贵人便快将母蛊给我!”
宋听檐抬眼看他,似乎觉得他天真无邪地“可爱”,他叹道,“我说的是当时,如今是不行了……”
嫪贳一急,“怎么不行了?”
宋听檐微微摇头,颇有些漫不经心,“蛊虫稀奇可爱,我养得白白胖胖,怎能给旁人。”
嫪贳一时气血翻涌,直接头上各穴都微微发痛,他强压着心中怒火,缓和语气开口,“贵人留着这蛊虫有什么用,当心一不留神反被蛊虫害死。”
“母蛊无害,但牵连子蛊性命,你该担心母蛊会不会出事,而非担心我。”宋听檐四两拨千斤,轻飘飘推回来。
嫪贳一时语塞,他从来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该说什么话,“贵人还需要我做什么?”
宋听檐端着茶,茶盏中的热气缓缓往他玉面上腾,他闭着眼睛,长睫微垂,显然没有半分在意,“有事自然会吩咐你。”
嫪贳听到吩咐二字,瞬间握紧了拳,他皱眉怒问,“你是要我永远听你吩咐,供你差遣?”
宋听檐慢慢睁开眼,看向他眼中无悲无喜,“总比没了命好?”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拿住了人的命门。
嫪贳瞬间语塞,他胸口起伏剧烈,愤怒不减,“贵人不通蛊术,要我做事就不怕‘意外’中蛊?”他咬牙切齿,将意外二字咬得极重。
宋听檐却依旧平静,“你可以试试是我会死,还是一只小小的虫子死得快?”
嫪贳呼吸加重,显然被气得不轻,却奈何不得,恼怒之余看见他茶几上摆着早已翻旧的佛经。
他眼里露出不屑,他既信神佛,那必然是有所求,有所敬畏。
这些中原人既拜神明,必然有所忌讳,他不由激道,“贵人这样的人何需求神拜佛,需知叩拜神明时,不会心中有愧?”
宋听檐闻言忽然笑起,似乎觉得此话极其好笑。
嫪贳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下意识面露阴狠,只觉此人难对付到了极点。
长年礼佛之人听到这话竟丝毫不在意,他甚至可以没有一丝情绪地拿起佛珠,挂在手中轻轻一拂,似早拿习惯了一般。
而他这话,就像拂落耳旁的风一般轻巧。
这人真是没有情绪,可怕到让人找不到一点攻击的地方。
嫪贳思索再三,终是无法,只能转身往外走去,迈出步子时却突然似想到什么,转头看去,“你不会将母蛊种到自己身上了罢?”
若是真种到他身上去,那便再无计可施,他不只不能害他,还得护着他不能死,倘若他死了,他也活不了。
这母蛊在他身上可算是他的保命符了。
嫪贳越想心中越怒,这些中原人真是叫人头疼!
宋听檐闻言看向他,语气清淡反问,“这等玩意配往我身上种?”
这一声平和且嘲讽的反问叫嫪贳脑中嗡得一声,火从胸间往上,脸色气得发青。
他显然知道这用法却根本不屑用,摆明了告诉他这东西在他嫪贳眼里是命,是可以操控他将其变成护身符的难求圣物。
而在他眼里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蝼蚁,合心意便养着,不合心意便捏死,又岂会和蝼蚁共生死?
他从来就没有把他这个人乃至整个乌古族放在眼里过,什么吃人之族,什么不死圣药,不过唯他所用,受他所驱使的玩意儿罢了,怎需看重?
嫪贳一时气急下意识抓住高几一角,上头贵重花瓶微微摇晃,外头侍卫察觉气氛不低,隐隐有拔刀迹象。
宋听檐却是八风不动,根本不在意他的怒火。
嫪贳抓着高几的手,指节都有些泛白,才冷静几许,阴狠开口,“贵人最好祈求别让我找到母蛊,否则你会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宋听檐轻笑出声,似乎觉得很好笑,他笑看向他,轻慢开口,“凭你也配?”
他这般,好似自己这让常人都毛骨悚然的威胁之词,在他这里便仿佛三岁稚儿啼哭,毫无震慑之力,一时叫他生出几分无力颓然。
这人究竟是怎么养大的,看似平静,其下却尽是张狂妄行。
嫪贳自问以他的本事,说出的话绝不是威胁这么简单,他本就性如猛虎,有人想要驯虎,简直是自讨死路。
那老毒妇善用心计至此,论阴险歹毒也比不过他,岂料如今屡次被眼前这般金尊玉贵养大的天家子压制,且还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眼中越发阴翳,自然是不服气,可想到嫪婼,他思绪却突然一顿。
那老毒妇究竟为何将母蛊给了他?
以那老毒妇的性子不将他们全杀了,反而将母蛊给他,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难道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嫪贳一想到这,不由思索起来,他想起自己当初要与他们同行去乌古族时,宋听檐虽没有直接同意,却也没有推拒,甚至轻而易举便赞同了他要领路的主意。
如今这般细细想来,以这人如此深的心思,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同意一个陌生人来领路?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他一早就猜到自己是刻意接近他们!
嫪贳想到此,眼睛慢慢睁大,笃定道,“你知道我是假意救洛疏姣,也知道我是乌古族少主,你早便将我认出来!”
宋听檐轻呵一声,满面轻描淡写,“蠢透了,到如今才想明白?”
嫪贳闻言已经顾不及愤怒,心下大惊,“你如何知道我是乌古族少主,此事明明除了我娘,没有任何人知道。”
宋听檐见他这般惊惧,将手中茶盏放下,温和开口,“我们都是人,我不认识你,怎会知你乌古族往事?”他说着垂下眼眸,指腹在茶盏雕纹处轻抚,“只是你偶然遇见一个却不通中原习性的中原路人,又再一次以救命恩人姿态出现在你面前,难道不该揣测几分?”
嫪贳心中一惊,回想当初,他确保自己当初只是路过,且为低调乃是乔装成贩夫一类,甚至只是在他身旁走过,没有任何停留。
这每日往来之间,数不胜数的人,谁会将一面之缘的人记住,他不但记住了,便是换了装束还轻而易举认出来,这是何其可怕之事?
嫪贳看着面前的人依旧从容平静,他面色越发凝重,后背竟冒出虚汗,“你就凭这个猜出我去乌古族的目的?”
宋听檐如今闲来无事,倒也愿意教他一教,毕竟乌古族的事他做得不错,“只要你生在帝王家,就会知晓你所有的判断都不能靠别人嘴上说的话而来。
你当初混入我们装扮成中原人,且怕乌古族人认出你,除了与乌古族有仇,便没有其他可能。
若是与寻常乌古族人有仇,以你的蛊术和能力根本不需要这般艰难,找个时机悄然闯入杀之岂不方便?如此大费周章,那么有仇的便只能是掌权之位的人。”
嫪贳还是不明白,即便是这样,又是如何猜中后来的事,他明明什么都没有透露,他怎会知道地一清二楚,“那老毒妇看上去明明才二八年华,你又如何想到她是我害我爹娘的仇人?”
宋听檐言辞淡淡,“纸上染墨便褪不成原来颜色。”
嫪贳眼皮一抖,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少年人经历许多,便可以变得老成,但一个老者想要装成少年人,是做不到的。
眼神能暴露一切,因为经历不会像记忆一般抹去,想再恢复年少时天真浪漫的眼神,除非投胎再来,否则即便外貌再怎么改变,也一眼便能出来年纪。
他瞬间想到在乌古族之时,他便是一步一步将自己的愤怒引到极点,为的就是将自己激怒,好与那老毒妇相斗,而他坐收渔翁之利!
好一个借力打力,他心中瞬间懊悔至极,果真不应该与这些皇室之人接触,帝王家善心计谋算,是他太过自傲,以为能瞒天过海,实则被人利用地彻底。
他本想利用此人中原皇室贵子的身份斗那老巫婆,宋听檐若赢了,他自然是大仇得报;若他死了,中原朝廷又岂会善罢甘休?
届时必然是千里重骑剿乌古族,如此他既报了仇,又好顺应少主身份将乌古族人心尽数收回,他善蛊,又有乌古族灵药秘方,再与中原朝廷周旋也不是难事,却不想反被看着如此温善天家子利用地彻底。
如此想来,宋听檐当初特意在外说出自己天家子身份,就是注意到他中原打扮,苗疆习性,且自己还暗中观察过他。
想来他那时心中便有了料算,故意摆出天家贵子的身份,引他入局。
也就是说,他早猜到棋局如何,料到他要用到的棋子想要什么,要做什么,便给棋子安排什么,好让棋子无知无觉地为他所用。
嫪贳一时心中大惊,无端恐惧涌上心头,等反应过来已然全身汗湿。
刺客杀人,毒者夺命,皆是明面上的刀剑,唯有这看不见的刀才最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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