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她没说,私生女也需要一个可以摆脱自己这层污点的名头来掩盖。
与大家族联姻,可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这大家族的身份还不能太高,太高则容易出事端,太低自然更无用,所以中间地段的最为合适。
小姑娘年纪轻,脑子确是灵光的,应该能明白这一层好处。
第180章 Chapter 180 继承权
现代社会提倡的是自由恋爱, 但上流社会里真正的大家族却依旧保留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思想。为得就是所谓的血脉高贵以及地位巩固。其中家族联姻最为常见。
赵芝兰向来办事雷厉风行,贯有计谋。她先是去了一趟波里克斯卡, 以校方董事会成员的身份见了南平一面。
长久以来的上层教养,让她看上去的言行举止都显得极为贵气, 更别说赵芝兰还有意想要外露一下,自然更气势凌人些,只是不能显得过于傲慢, 她可不想做一个无脑的恶婆婆。
“别紧张小姑娘, 坐下喝一杯茶吧。”她声音很温柔, 南平甚至能听出一丝诡异的慈爱感。
她嘴角保持着礼貌地微笑, 先道了一声‘阿姨您好’,礼仪做到位后, 便顺势坐了下去。南平观察眼前妇人的容貌,一阵熟悉感铺满大脑,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轻声问了句:“不知您找我有什么事?我们好像并不认识。”
赵芝兰闻言笑了笑:“别紧张, 我是你母亲的朋友。替你母亲过来看看你,在这里还适应吗?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阿姨说说, 阿姨别的没有,说话最管用。”
她挺喜欢这个小姑娘,会察言观色有眼力见, 教养也不错,仪态很好, 不像是从江盐出来的,大约是吃了不少苦。
心里有了底,说话便也带了出来, 言语间就有了些关爱,见南平静默,便以为她不好意思开口,随后摆手让人端上来了几样中式点心:“这是从江棱带来的,拿来配茶口感极佳。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挑了一些你们年轻人爱吃的几样甜点。想你来了这么久,也该是想家的时候。”
话说得如此亲切,南平心底再疑惑都还是被妇人的这番举动给讶异了好一会儿。大量的信息都无从辨明真假,对于妇人的言语她仍旧半信半疑。
在弄不清局势的时候,能做的往往是顺势而为,南平端起茶先抿了一口,顺从地品尝起了点心,她吃相很优雅。赵芝兰看在眼里暗自点头,眼底透出淡淡的满意。
这一点被南平精准捕捉到,她挑眉,第六感告诉自己,这极为可能是在被长辈相看,眼前人看她的眼神分明不像是在看好友的女儿,倒像是在替儿子把关。何况卢清荷在上流社会里是什么境况,她还是知晓的。
像这种有身份的贵妇人,不可能会与卢清荷做好友的。说白了,她们贵妇的圈子对身份更为苛刻,根本不会容许自己结识一些出身贫寒的人。更别说这人不但权势高,还可以在国外自由横行,甚至是克斯卡董事会的一员。
其中差别之大,让她不免留了些心眼。“阿姨,你与我母亲认识我不知道,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您,我认识您儿子吗?”
赵芝兰微微顿了一下,这孩子倒是警惕,她笑意又深了几分:“你应该认识的,或许交情不浅。我也不和你多说,你只要记住,我可以帮你这一点就好。这次见面我很愉快,希望你也是一样孩子。”
随后,赵芝兰给她留下了联系方式,又与校方来接待她的负责人道了几句谢就身姿绰约地离开了,南平听她吐露地英文里,流畅中带着几分客气,再看负责人绅士笑容下的平静,遂暗自掂量起她的身份,恐怕也不全然像她说的那样架势十足。
只是生平第一次碰到来给她指路的女人,与以往接触的男人们不同,她的底蕴,更像是来自于身后的家族,不是本身的能力,稀奇得很。
南平的好奇在傍晚接到卢清荷的来电后,才疏散了开。
原来那人是陆高鹤的母亲。
说来也是奇了,按理说陆高鹤应该已经知晓她很多真相了,居然还想娶她?这种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她不会有多震惊,但发生在忍不了一丁点背叛的陆高鹤身上,那可真是举世罕见了。
她不得不有些阴谋论,“妈,瞿家可比陆家有利得多,况且陆高鹤继承不了显丰,与光启而言,根本没有一点助力。她来找你商谈联姻,大概率不是看上我了,是看上继承权了。弟弟年幼,只剩下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你猜猜,她如何想?”
卢清荷听完也叹,“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不怀疑,不过我看你父亲似乎有些动摇,按理说瞿家样样都好,你们也感情稳定,可你父亲想得却与我们不同,他年纪愈发大了,做不了几年就要退下来,这继承权确实需要一个有商业头脑的人来继承,而与他有亲属关系这一点最为重要。你懂妈的意思吗?”
说到这里她还有什么不懂的,程温韦无非就是被赵芝兰戳中了心结。他的亲生子一个还小,一个上不得台面,一个脑子不行。养子是不错,却不是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对双亲的记忆再清楚不过。虽面上孝顺着,可终究不能放心。
商人疑心重,越老越是如此。程温韦不是没考虑过瞿家,瞿家出身大家族,还有樊老坐阵,甩了
程家几条街不止,可坏就坏在,瞿蕤琛是从|政的,绝不可能从商。否则,以他的能力为人,程温韦绝不会动摇半分。
陆高鹤那孩子他也见过,是有些天赋的,只是被前头的哥哥压得太紧,不然会有自己的一番天地。只是妇人的话信不过,他还需要亲自和陆启年沟通一下,探探他的心思。
南平的猜测十有八九都为真,说起来,她的好父亲真的不考虑她半分,也不问问她中意谁,也不顾忌她还在瞿蕤琛身边待着,如此凭自己心意做事,不顾她的安危这一点来看就知道,她在程温韦的心里,恐怕也同程驰一般,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身份。
她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角,眼底的笑意冰冷清凌,可语调还是一样平和,让卢清荷听不出任何不妥。
“如果父亲同意这件事,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我都听父亲的安排。只是蕤琛那里,还得让父亲打好招呼才行,女儿可不愿让人记恨,毕竟女儿手无缚鸡之力,得罪不起任何贵族呢。”她说得很轻,却透出浓浓的委屈来。
卢清荷不是没有眼力见的傻子,她擅长安抚人的情绪,知道这事是温韦忽视了南平,可那也没办法不是?谁让她的儿子还小呢,只能让女儿受点委屈了,总比便宜了其他人得好。
她连忙宽慰道:“你放心,如果你父亲真和陆家谈妥,那势必也会通知瞿家的,我看瞿蕤琛也是个有绅士风度的,不是那等心眼小的人。一定不会为难你。再说你也不用怕,他身份特殊,就算生气也不会动你分毫,更何况,他还对你有情,这一点你只要利用的好,反而还对你有利。让陆家知道,你虽是私生女的身份,可也很有市场。”
卢清荷说得这话实在现实,就差没摆明说自己女儿是抢手货了,南平装作受教般应了下来,随后又听了她的一些经验之道才被挂了电话。
她在通话页面上凝视了片刻,不得不说,赵芝兰确实有些手段。这个女人或许比陆高鹤更好利用,她的弱点实在明显,陆高鹤好她就好,陆高鹤一旦出了什么事,她恐怕也不想活了。
所谓爱子心切。更容易产生连锁反应。南平把赵芝兰给的联系方式存了下来,随后又打开了好久不曾打开过的那栏消息页面。缓缓地输入了几行字。
曹禹自从那次经历过强烈的窒息感受后,才后知后觉自身力量之渺小。他久违地给大哥打去了电话,想让他多给他调一些有用的人手。只是不曾想却被大哥给拒绝了。给出的理由还是:“眼下你应该把心思用在学习上,我希望你可以学成归国,不要再做一些危险的举动,听清了吗?”
这些话像是火芯一般,飘进他的眼眸里,蓦然生起了熊熊烈火,燃烧起来,一瞬间就红了眼眶。他久不作声,直到电话那头的一声叹息传来,他才理解了,理解了权势的重要性。
可他不甘心,也绝不会轻易便宜了那个男人。
“我知道了哥。”他尽量平复心情,挂了电话。也没沉默多久,便让麦克进来,交代他:“norah那边可以收网了,明天,明天我就要看到结果。如果没成功,就把她弃了。我身边不需要这种没用的人。”
麦克微怔,随后接收到小主人锐利的眼神,便迅速低下头应了声:“是”。
作为曹禹手下最得力的人,麦克的执行力自然是强的。他还早早就替Norah 买好了一块地,是做什么用的,自然不必说明。因为他知道从norah得了信息的那一刻起,不论成功与否,就已经成为了弃子。
夜幕降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天空渐渐泛起了白光,带着些许朦胧的雾汽,为金乌出世拉开了序幕。
南平早晨醒来推开了宿舍的窗,伸了个懒腰,看着暖阳下的一片安宁,露了轻轻浅浅的笑容。
今天是个好天气呢。
有人发癫, 就得有人‘收场’。
虽然这场滑稽可笑的绑架关乎两个人的性命,在以往古早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狗血梗套用在她身上,还真是不那么感人肺腑, 震天动地。
“你们在绑架人之前,有没有打听过他们的身份?年轻点的那个倒是没什么, 可另外一个,你们老大不知道他是谁吗?”南平颇觉好笑地靠在沙发上,她还是头一次这么淡定地与m国□□地头蛇的人交流呢。
只可惜眼前与她谈判的黑大个并不是造就这场劣迹“阴谋”现场的主人公。
对面的男人无所谓地耸耸肩, 露出一口大白牙, 一腔地道的m式发音, “女士, 你知道的,这些可不归我们管。我们只负责抓人, 而你现在只需要出钱,选一个带回。我们老大才不会为难你。”
南平挑眉,他的话听起来像是不知情的样子,倒是很符合拿钱干事不打听的原则, 她嘴边的笑容淡了些,回复道:“好, 我会选的,但我很好奇没被我选择的那个会是什么下场?你提前告诉我,我也好快速决定。”
看着眼前这个白得不可思议的东方女人, 柔弱又娇小,根本不像是见过血|腥场面的模样, 男人突然思索起来,老大交代了,只需要逼真的吓唬一下, 不动真格,既不能太为难,又不能让这个女人看出来。
“你知道的,这是生死交易。”他摇摇头,当即换上了副冷漠的表情。
南平微微蹙眉,有些怀疑这个人的话。既然是生死交易,那为什么让她来决定?她不认为自己有多大的身份。
这显然是一场早已准备好的‘戏码’。
而会布置这一戏码的人就在被绑架的这两人之中。
这时,男人见她沉默不语,有些不耐烦起来,催促:“能不能快点?别耽误时间,我们老大还等着呢。”
“知道了。”南平淡淡地瞥他一眼,把箱子推了过去,干脆又利落:“我选瞿蕤琛。”
这么平静的语气显然是没有经历过多的思考,就像是早已决定好的那么轻松自然。
男人看她半晌,点点头,后也不浪费时间,直接拿起箱子起身,对她说了一句,“走吧,我带你去接人。”
两人一道去了地下室,越往里走空间越封闭,南平看着前方昏暗的光线,眼睛不由地眯了起来,这里的廊道上没有一扇窗户,唯一微弱的光源都是从被燃烧着寥寥无几的几根蜡烛索取而来,破旧的到处都是灰尘。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霉臭味,越走越浓。
这里显然是很久没有被‘涉足’过了。
等到了目的地一处,南平才看清这里的终端原来是一间中型的监|狱空间,这里锁着的牢笼是对立成形的,里面被关着的人,甚至可以互相看到对方的一切‘轨迹’,是个不能拥有秘密的开放牢房。
而就在两人到来的瞬间,曹禹原本低着的头即刻就抬了起来,几乎是一秒,他就锁定住了那个白得刺眼的女人。
可是,她却并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落在了对面那个男人身上。
瞿蕤琛闭着眼睛,靠在满是锁链的铁椅上,嘴角清晰可见地血|红痕迹,透着斑驳淤青。脸颊旁也大面积有些血|迹,原本精致俊朗的五官都变得模糊起来。
而他像是没有痛觉,又像是睡着了一样。
透着浓浓的疲惫感。
南平见状,眉头紧紧蹙起。冷声质问身旁准备开门的男人:“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人质的?让我带钱过来之前,不是说了不会动人吗?!”她的语气急促中带着深深地心疼。
曹禹瞬间就听了出来,他掌心紧握,指尖陷入肉里,眼眶微红。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南平此刻心底深处正泛起波澜,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选择。在这场计划背后的那个人,其实不是瞿蕤琛,而是曹禹?
可曹禹这个疯子,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让这里的地头蛇替他办事呢?就为了那一己私欲。
事情已经进展到这里,不容她再思绪推测,南平只能将计就计下去,将这场戏演绎的更真实一些,这样才可能有那一丝绝地求生的机会。
“我们本不想动他,可惜他实在是太不上道,只能给点颜色瞧瞧了。”男人咧嘴一笑,颇有几分嘲讽,随后把锁打开了又道:“不过,他能跟我们老大交手,也算是有几分本事。”
南平狠狠地瞪他一眼,推开他走了进去,不发一言的沉默,似乎更显得看中那个受伤的男人。
只是她心底正冷笑着,对于这个黑人手下的说辞,她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做戏做全套,这个人想必也跟她是一样的。
“蕤琛,醒醒。”走近后,南平动作轻柔地推了推瞿蕤琛的胳膊,随即掌心也抚上他的脸颊,望着他的眼神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可这个男人却没有醒。黑人手下走了过去,“别白费功夫了,他被我们喂了药,暂时是醒不了的,我帮你先把他带出去。”
说完,他就上手把瞿蕤琛一把扶了起来,也不管南平是否反应过来,在她想开口之前,又补了一句:“哦,对了,你还不能走。我们老大交代了,让你跟对面的那个男人交流交流再出去,会有人在外面等你的。放心,你选择的这个男人,我们会先送他回去,他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至于其他,就不能保证了。
交代完之后,他最后再看了这个东方女人一眼,眼底隐隐有几分笑意,南平蹙眉,分不清他的意图是好还是坏。
总之,从他这句话来判断,曹禹无疑才是与他们老大做了交易的那个人。
望着那两人愈行愈远的背影,南平心底突然就平静下来。她知道曹禹在意的是什么,不管怎么样,他也达到了他的目的,瞿蕤琛在他这里栽了一个大跟头,吃了苦头,受到的屈辱他还了回去
,而自己现在也落到了他的手里,这一幕他大概是期待很久了。
一时间,诺大的牢笼里,谁也没有吭声。两人的距离,只隔着一堵‘透明’的铁栏。彼此的表情都清晰可见。
曹禹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脸上,他似乎想看看,这个女人有没有因为自己的选择而感到后悔。
“你不想对我说点什么?”曹禹冷声,语气中隐约透着些刻意。
南平眼神回望,“你想我说些什么?”她其实不太能理解曹禹对她的‘执着’,因为他所做的于他自己来说并没有任何益处,这种报复的方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更何况,他的背后还不止是他自己。
不过他们这种富家子弟,从来都只会为自己先考虑,之后才会想到家族。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始终依附于家族。而家族稳固,才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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