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真是物是人非啊,想当初十年前来参加金池晚宴的还是华中天那老顽固。”钟白莘晃了一下杯中酒,注视着前方颇为意味深长地感慨道。
“白莘,你也说了那是十年前了,现在华家主事的是华栩骞。”钟启明无奈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堂哥你就是话多,早知道就让嫂子同我一起来了。”钟白莘略显随意地敷衍一句。
钟启明扶额,心道:谁想跟你来啊!谈生意还好,一到这种场合就口无遮拦的。
“那好歹是人父亲,你要放尊重一点。”人家现在可是排在我们钟家前面的!
这句话他不说,钟白莘也能从他欲言又止的神态里得知,她勾唇嗤笑一声:“按年纪算,他在我这就是一小屁孩,先尊重我吧。”
说到这,她眼神朝四周望了望,啧了一声又道,“白鹤这死孩子呢,又跑哪去了?他老姐姐我为了带他参加金池认识认识人,多不容易,他倒好,人又不见了。这孩子怎么出国读个书,性子更静了,成天跟鬼一样的,摸不着边。”
“......”钟启明不赞同的看她一眼,“我看白鹤这孩子不错,比你年轻时沉稳多了。估摸着也是刚回国还不适应这种宴会场合,一会估计也就来了。我看我们还是先别等他了,先去敬敬九少。”
“什么九少啊,樊老爷子来的时候,我客客气气称他一声叔,给他敬两杯酒。人樊九潇比你老儿子还小几岁,你要我去敬酒?要敬你去敬啊,可别拉上我,我都四十几岁的人了,给他敬酒,可别把他寿给折了。”
钟白莘白他一眼,满是不耐烦。她一向不爱参加这种人多的宴会,要不是金池不得不来,她早飞去Y国谈生意去了。
钟启明:“......”
“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也知道你自己多大了啊,怎么还是这么任性——”话说到一半,被一声“堂哥,大姐”的称呼声所打断。
两人同时转头,就见钟白鹤穿着优雅得体的白色西装,长身鹤立地站在二人面前,手里握着酒杯,眼神沉寂又淡漠,可饶是如此,也架不住他优越的相貌和斐然的气质,即便是站在众多卓越的世家子弟中,也依旧赏心悦目的很。
钟白莘很疼爱这个幼弟,见他适时出现,更觉欣喜,连忙把他拉了过来,关心道:“这是端着酒杯去哪了?走了也不跟我们交代一声,刚刚你堂哥还说要去找你呢。”
钟启明睨了她一眼,对她这张口说瞎话的本事早见怪不怪,只好对着钟白鹤也点点头道,“你不熟悉这些世家主领,还是跟在我们身边为好。”
“我知道了,堂哥。”钟白鹤低眉,遮掩住眼底泛起的疏离。随即又回了钟白莘一句,“刚刚在名廊那,看到了一卷珍藏已久的佛家经书,内容全是梵文记载,不免看得久了些。”
“你这孩子,莫非真是入定了,怎么从国外回来,愈发喜欢研究起佛门这些东西了?不能啊,你才多大啊,可别跟樊家学啊,你也该好好享受世俗世界才是。”钟白莘摸了摸他的额头,古怪地瞥他一眼。
“行了,人白鹤稳重,看看经文怎么了,至少修身养性。”钟启明摆手,遂又拉过钟白鹤道,“白鹤啊,你跟堂哥去敬酒,让你姐在这休息休息。”
见钟白鹤点头,钟启明欣慰一笑,便要拉着人走,可钟白莘这时却不愿意了,没她在一旁盯着,要是人欺负白鹤怎么办,她得一起去才放心,遂道,“我也同你们一起吧。”
钟启明停顿一下,摇头笑了笑,三人便一同去了人群中心处。
倒不是宴会中央处才叫中心,这里指的是被人一群人簇拥着恭维的樊家休息区。
樊九潇面对这种场面,早已掌控自如。
他身着一套新中式礼服,上身是淡蓝色金丝线锈制的云纹缎袍,袖口处装饰着蓝宝石锁边。下身是白色绸缎宽裤,裤腿上绣有山河之势,山尖映有点点青绿之色,腰间系着一条深蓝色绶带,坠着玉珠,飘逸优雅,更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质。
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中央,如众星捧月。即使面对这么多略显聒噪刺耳的寒暄恭维声,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笑意,来敬酒的人很多,基本上每个家族都是轮流着前来的,大家都很识趣,同样也有来自世家骨子里的高傲自尊,不会太过地度低做小,这样也会让樊家瞧不起,所以大多只是过来打声招呼,少数是带着目的的。
“大家不用这么客气,自便就好。”樊九潇手握着酒杯,象征性地跟众人举了举,语气温和。
一些人见状纷纷也配合的举起酒杯饮下酒,等问候完便依次有序离开。而剩下几个熟人则坐在沙发上,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未曾挪动。
樊九潇也不介意,只是往瞿蕤琛的方向看了一眼,注意到了一些些微的细节。
最后,也不知谁出声提了一句,“钟家的人来了。”
“好久不见啊樊家小子,这次你亲自来金池,也是稀客啊。”钟白莘举着酒杯走近,调笑了一句。
她这话也不是没出入,前几年甚至更早的时候,樊九潇本人几乎比樊老爷子还要难见,也就是从去年正式出席其他宴会场合后,才开始来参加了金池。往年参加的都是樊家其他族人。
樊九潇笑笑,“钟总在我这也是稀客,以往都是从老爷子口中听到您大名。”
“哈哈哈,老爷子都说我什么?” 钟白莘颇为豪爽地朝他举杯示意,朗声笑道。
待二人同时抿下一口红酒,这才听樊九潇出声,声音润而雅,“自然是夸您巾帼不让须眉。”
“是么,不得不说,老爷子还真是有眼光。”钟白莘乐了,跟聪明人说话总是能让人心情愉悦的。只是在旁人眼里,看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只觉得这人说话冒昧的很。
在钟启明就快按耐不住提醒她别太过时,她却立马正经了些,拉过身旁的弟弟,推到了樊九潇跟前去。
“这是我家排行最小的弟弟,钟白鹤。刚回国还不成器,你要是有空,多指点他一下,他跟你小子一样,也喜欢佛中学问,你们或许有共同语言呢。”
钟白鹤被这么一拉,身形略踉跄了一下。待抬眸跟樊九潇清冷幽寂的瞳孔对上,他才僵直了身体,眼底有一瞬的恍惚没过。
“钟总的弟弟好像有些紧张。”樊九潇的视线从钟白鹤身上移开,看向他身后打扮的精致明艳的中年女人和煦道。
“也是,这孩子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难免拘谨,让你见笑了。”她笑着,便象征性地拉了钟白鹤胳膊一下。
钟白鹤接收到动作,自然回过神来,从容回了句,“我刚回国不太适应与人交际,让九少见笑了。”说着,他便举杯致歉地饮下一口酒。
喉间浓烈的酒意散开,沁入他的整个感官。好久不曾喝过这么烈的红酒了,钟白鹤有些不适地微皱了一下眉,随后躬身又退回钟白莘身后。
动作之间,余光瞟到一张熟悉面孔,他低垂的眼神不禁一滞。在那人的视线快转移过来时,率先挪了开,隐去了怪异举动。
“那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钟白莘微笑,等钟启明跟樊九潇也碰过杯,这才出声告辞。
“请便。”樊九潇点头,笑意温和。
第220章 Chapter 220 一门之隔 (……
三人转身离开之际, 这时华栩骞也恰好带着程家几人过来樊九潇处。
几人擦身而过,南平察觉到有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但又不像是被她的皮囊所以吸引。她不禁凝眉望去, 却只看到一张和善沉稳的中年男人面容,走在他一旁的是一张清俊至极的脸, 那眼神孤寂漠然,隔绝人世。
分明是个陌生人。
真是奇怪。
她探究的神色只停留了一两秒便移开了,因为很快, 她便见到了很多张熟悉面孔。
刚刚跟着华栩骞过来, 人群围着甚多, 看不清都是些什么人, 现在有一波人散去,才显出真人面来。
原来这些人都聚在樊九潇这里……
南平有些语塞。早知道她就先不来了。
“九少, 好久不见了。”华栩骞先举杯寒暄了一句,语气间颇为熟捻。
这让程家几人都有些吃惊,他们二人居然是相识的么?不自觉都有些疑惑起来。
“好久不见,栩骞。”樊九潇笑起来, 神情不似作假。
这让南平也顾不得周围那几人投过来的视线,也小小地震惊了一下。
或许是她的视线过于直白, 樊九潇目光转而落在了她身上。南平见状,霎时展颜笑道,“九哥, 我也来敬你。”
樊九潇见她娇嫩妍丽的笑靥如春风拂面,甚为讨人喜欢。遂点头轻“嗯”了一声。与她举起的酒杯隔空一碰, 抿了一口。
“哈哈,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华总呢,九少, 你怎么也不介绍一下。”言知洲久违地出声笑道,明面上看的是华栩骞,实际余光关注的却是他身旁的南平。
算上她出国到现在,可以说,他们很久没见过了。
“这两位是言知洲,瞿蕤琛,那位是李华朗,最边上那个是孟观文。这几位都从政,你或许不熟,但名字应该在新闻上都听过。”樊九潇向华栩骞介绍道。
华栩骞点头,分别跟几人举杯示意,“久仰几位大名,如今相识,栩骞甚感荣幸。”
“华总别这么客气,程家跟我们也是老熟人了。你跟程家是姻亲,我们相熟起来总是比常人更快些才是。”言知洲笑。去年他被上面调离江棱办事,今年才升了回来。
李华朗也出声,“华总客气了。”
“华总这次回国好像准备待很久?”孟观文开口,视线也隐晦地瞥了南平一眼。容貌确实惊艳,可似乎也没什么特别的。白深为了一个女人丢了前途,未免有些蠢了。
他笑了笑,面上更为友善。
“是要待一段时间。”华栩骞点头,不急不缓地回了一句。
久久不吭声的瞿蕤琛,观察到南平的视线从一开始落在言知洲再到李华朗,最后再探究地落在孟观文身上时,他终于敛了敛眉,两人本就离得很近,她就在他身前半米处站立着,想到这,他眼神一暗,伸手把她拉了过去。
南平一时不察,便跌落进他温热的胸膛。
众人被瞿蕤琛的动作惊动不小。
一时心底情绪各不相同。
言知洲眼神复杂,李华朗目光不解,孟观文神情古怪,程景明眉头紧皱,饶是华栩骞再镇静,脸色都有一瞬的凝固。
樊九潇坐着的位置最佳,众人神情正好能全部纳入他眼底。他眯了眯眼睛,遂又似不理解地问了一句:
“十一似乎很排斥你啊,蕤琛。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
他说的话犹如一颗惊雷,炸入鱼塘。
华栩骞最先被炸中,他本以为南平年岁小,还未曾谈过恋爱,没成想,这位竟然是她的前男友么?
他视线甩了过去,属实算不上友好。
瞿蕤琛抱着南平,力道很紧。胳膊处的西装布料摩擦在她光裸的背部,很快便微微泛红。桎梏在她细腰上的手,死死地扣住了她。
只见他从容不迫地笑道,“我们并没有分手,只是她生我气了,在和我闹脾气。我们好几天没见了,他一直不理我,我当然想哄一哄她。让各位见笑了。还是不打扰各位聊天了,我们先去解决一下私事。”
说完,他便想抱着人起身离开。
只是刚起身的功夫,便被华栩骞按住了肩膀。
“你没见她不愿意?”他话语直接。
“是么?你怎么知道?又不是你在闹脾气。”瞿蕤琛丝毫不惧,耸肩笑笑。
“放下她。”
“我要是不呢?”
华栩骞凝眸,神情不悦地便要动手,却被程景明和言知洲同时拉住了胳膊。
“有话好好说啊,这可是在宴会上。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们要是不嫌丢人,就不用理会。”言知洲咬牙劝道。
瞿蕤琛抱着南平起身,直视起华栩骞,“你是程家的舅舅,担心侄女安全我理解。但是你可以问问程景明,在此之前,我和南平就快要订婚了。”
他勾唇笑了笑,神情自若。
转过身,便众目睽睽地抱着人走了。
樊九潇望着这场颇为戏剧化的场景,不禁觉得有几分意外。他目光注视着瞿蕤琛离去的背影,视线转落在随着步伐加快飘扬的飘带上,被灯光照射地迷了眼。
啧,看来瞿蕤琛有疯魔的预兆。
在此之前出现这样状况的,还是灰溜溜回去订婚的魏淮泽。
“我说你还要抱我去哪里?”南平不悦地看着他。
瞿蕤琛正好走到名廊处,停住了脚。在走几步,就能到达一楼处的私人休息室门口。
不过,他并不打算对南平做什么。他只是有些难受。瞿蕤琛闭了闭眼睛,埋头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之后抬头,松手把她放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他眼底有几分显而易见的低落情绪。
南平有些不解,整理了一下裙子,才道,“为什么要找你?我们是不可能复合的。你知道吧,我父亲可不想我同你订婚,他更属意从商的。”
瞿蕤琛默了默,深邃沉静地眼神看着她,“那么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他逼近她,眼神紧锁着。
“我?”南平不可避免地笑出了声,“你觉得我能决定什么?”她虽然也可以决定自己来做主,可是为此她也要尽力去付出很多努力和代价,那为什么呢?
换句话说,凭什么呢?
没有人值得她费这么大心力,何况她并不喜欢被人管着。
瞿蕤琛眼神惊痛浮现,思绪有一瞬间空白,像突然跌入冰冷的冰河中,连心脏也是冷的,血液慢慢凝固,无法动弹。
“为什么?”他艰难出声,呼吸逐渐困难。甚至不敢问出一句关于爱的话语。
南平被他眼底真实受伤的情绪刺到,不禁偏头不看,淡淡吐了一句,“没有为什么了,本来我们就应该好聚好散的。”
瞿蕤琛听闻身形一僵。
他看着她清冷绝然的侧脸,视线好似模糊了一瞬,他很快低头转了身,“是么。”
留下一句似反问又不似反问的疑问,踱步离去了。
南平蓦然松了一口气,她转过头向前看,见他撑着胳膊扶着廊道的墙踉跄走远,眼皮抬了抬,思绪似乎陷入进一片奇怪的情绪里,如同被无形的蛛丝缠住,闷得不透气。
她调整了一下心情,抛开了脑子里浮现的一些旧回忆。准备离开名廊,却被一阵细碎的声音引起警惕。
“谁在哪?!”
半晌,一抹白色身影显露出来。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和一丝难掩的不自然,“抱歉小姐,不是故意听到你们对话的。我已经在这里欣赏经文很久了,你们过来都没注意到我。我也不好出声打扰。”
“……”
南平认出了他的脸。
刚刚她们还擦肩而过过,“你是钟家的人?”
钟白鹤一愣,似乎没想到对方居然认出了他的身份。
遂点头承认:“是,我叫钟白鹤。”
看来还真没猜错,这人果然是钟白鹤。南平更语塞了,她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还能以这种方式认识到卢清荷交代她务必要交换联系方式的人。
看他这副模样,好像也不是什么很聪明的男人。倒是有一副好皮相。
“我是程家的人,我叫卢南平。”她抬脚走了过去,裙摆在她□□摇曳,晃起一阵涟漪。
钟白鹤注意到,眼底眸色有一瞬的晦暗,涌动着不分明的情绪,只是很快就归于漠然,让人轻易察觉不得。
“卢小姐。”他点头。
“我们这也算认识了,那么你介意交换一下联系方式么?”她皮笑肉不笑地嘴角弯了一下。在极具欺骗性的容色下,根本看不出她的真实情绪。
不过钟白鹤却清楚的知道,她这只是在随意地应付他而已。怕是谁吩咐给她了一项任务,她照例在完成。
相似小说推荐
-
我和首领宰养成了咒术最强(谈风) [BG同人] 《(综漫同人)我和首领宰养成了咒术最强》作者:谈风【完结+番外】晋江VIP2023-07-07完结总书评数:487 当...
-
绝对会被意外打断的告白(轻阖) [BG同人] 《(家教同人)绝对会被意外打断的告白》作者:轻阖【完结+番外】晋江VIP2024-09-04完结总书评数:1585 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