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的下人知道王公子和陆老爷,还有自家夫人相识,又是近邻,也没觉得奇怪。
而且自家夫人年轻貌美,他们见过王公子的相貌,与夫人相配极了。
他们有些人还打听过隔壁的王公子,还未婚娶。
要是夫人能和王公子成了,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屋里,陆清悦挨着汤婆子,在绣香囊。
燕聿安安静静坐在旁边伴着她,偶尔偷看两下,会被陆清悦恼,他也不生气,笑吟吟地哄她消气。
绿玉实在是忍不住背地里小声蛐蛐:“陛下这么闲的么?”
红棉忙捂住她的嘴:“嘘,你忘了陛下的影卫还在呢,可别牵连了夫人。”
绿玉悄声道:“这么小声,他应该听不到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绿玉闭上了嘴,只能闷闷地在心里蛐蛐皇帝。
卫韵儿脸好了之后,到处寻机会想见皇帝,上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仔细算算日子,她入宫也有差不多两年了,勾引皇帝一事,却总不见大进展。
卫韵儿有时候都怀疑,皇帝是不是当她是一条傻鱼,时不时吊着她两下,然后又冷落好长时间。
与她接头的宫人来催促的次数也多了,卫韵儿都听烦了。
“面具女子没杀死,现在还有个徐还瑶处处防着,我还能插翅去见皇帝不成。”
宫人冷漠:“那是你的事儿,我只负责捎信儿。”
不止卫韵儿,徐还瑶也在四处找机会见皇帝,伪装成皇帝的影五,人已经麻了。
平时练功杀人都没这么累过,陛下到底去哪儿了,能不能不要老是跑出去。
有时候,她真的好想直接杀了徐还瑶,太烦人,难道这就是陛下偷跑出去的原因?
皇帝这边,还喝着茶,跟陆清悦悠哉地感慨。
“时间过得真快,入冬了,这一年也快要过去了。”
陆清悦看向窗外:“是啊,是过得很快。”
她收回目光:“陛下,手给我。”
燕聿从善如流伸出自己的手,一个精致的香囊送到了他的掌中。
燕聿诧异之余又是欣喜:“做好了?”
她喝了一口热茶暖身:“陛下常常来看着,我哪能偷懒呀?可不得抓紧时间,缝制出来给陛下。”
她有些不忍直视那香囊:“不过,我的针法有些粗糙,陛下别嫌弃才是。”
燕聿细细摩挲着香囊上的刺绣:“我倒觉得你一点儿不输宫里的绣娘。”
“陛下是在哄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这些三脚猫绣功,怎么能与她们相比?”
燕聿的笑声,像是清泉一般在屋里流开,他珍重地捏着香囊。
“悦儿替我系上如何?”
陆清悦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我够不到腰封,陛下要站起来才行。”
燕聿把人拉到膝盖上,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封上。
“如何够不到,这不就是够到了。”
陆清悦勾起他的腰封:“我这些日子重了些,要是把陛下坐坏了,可不能怪罪于我。”
“哦?”
燕聿丈量了一下她的腰身,又揉了揉她的肚子。
“哪里重了?”
她将香囊系好后,立马从他的腿上起来了。
“陛下别不信,再多坐一会儿,陛下腿就酸了。”
燕聿挑眉:“悦儿这是瞧不起我?”
说着,他站起来,在陆清悦还未坐下时,单手把她抱了起来。
身子一下子离了地,陆清悦慌乱地抱住他的脖子和肩膀。
燕聿掂了掂她:“你这点重量还想把我坐坏?再来两三个你都不成问题。”
她挣扎了一下:“好吧,我说错话了,陛下快放我下去!”
此时,红棉和绿玉正好进来,看到自家夫人被皇帝抱得高高的。
两人小小的眼睛里,填满了大大的疑惑。
陆清悦羞耻地把脸埋到了燕聿的肩上:“陛下,快放我下去。”
燕聿脸皮比较厚,若无其事地把她放下,语气平静地对着绿玉和红棉道。
“你们家夫人太轻了,以后叮嘱她多吃些。”
两人恍然大悟般道:“是。”
陆清悦抚了抚自己热乎乎的脸:“你们下去吧。”
两人:“是。”
燕聿伸手抚过腰间的香囊,姿态随意地靠着她坐下。
“陛下…”
软榻铺了厚厚的绒褥子,中间放着个矮茶桌,她一个人已经占了一边软榻了。
燕聿坐过来,把她挤到了角落里。
陆清悦往回收了收自己散开的裙摆:“陛下不觉得挤吗?”
燕聿一本正经说着瞎话:“你这边暖和些,那边坐着有点凉。”
陆清悦把汤婆子塞给他:“那我去那边坐。”
燕聿不动声色地压着她,不让她动,随后,戏谑道。
“悦儿不是要到对面去坐,怎么不动?可是舍不得这处的暖和?”
陆清悦沉默,看了看自己被压得结结实实的裙摆,她歇了心思,拨弄起了茶杯。
燕聿其实不怎么怕寒,拿着个汤婆子没什么作用,但他也没有还给陆清悦的打算。
他将他的手递给她:“你将汤婆子给了我,我将手借你暖暖。”
捂汤婆子久了,一时离了去,手冷得的确很快。
要不是有杯热茶能驱驱寒,她这会儿就要凑到炉子旁边了。
她也不矫情,干脆把自己两只冰冰凉的小手都塞进燕聿的掌心里。
燕聿裹着她的手,微微皱了皱眉,陆清悦以为冰到他了,勾起得逞的笑容。
燕聿把汤婆子还给她:“手凉得这么快,好好拿着。”
她抱着汤婆子,正要缩回手,燕聿捏住了她其中一只手,手指勾到了她戴着的新镯子。
“戴上了?”
他拉着她的手左右看了看:“这颜色果真最是衬你。”
他的视线向下扫过她的脚腕:“脚上的链子可也戴着?”
“陛下明知故问。”
燕聿每次来最多只待上半个时辰。
走之前,他将香囊解了下来,放进了怀里揣着,万一掉了可就难寻回了。
送走了燕聿,陆清悦垂下了眼角,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红棉和绿玉对视一眼。
红棉:“夫人不高兴吗?”
陆清悦抿着嘴,摇了摇头,她好像有点不舍得燕聿走。
她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她闭了闭眼睛,仿佛有很多东西堆砌在一起,很复杂。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燕聿是帝王,后宫女子只会多不会少。
她见过了温知意为爱在牢笼里挣扎的模样,她一点也不想成为那副模样。
她不想从一个牢笼里出来,又进到了另一个更大的牢笼里。
陆清悦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和燕聿纠缠得那么深,关系撇不干净。
燕聿或许也容不得她随意抽身离开,而且现在就算她成功抽身,她也没地方可去。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她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只希望她到时候别陷得太深了。
她看向红棉:“商队没来信么?”
红棉:“暂时没有,可要差人送封信去问问?”
“不用,算算日子,商队也该回来了。”
燕聿也不是日日都能来,忙得厉害时,陆清悦是见不到他的。
这样也好,毕竟她也担心自己和燕聿待得越久,会越陷越深。
天冷了,陆清悦就不愿意动了,但兰婳托人捎了口信来。
一听到兰婳怀了身孕,她立马换了衣裳前去宋府。
陆清悦随着丫鬟进去时,兰婳正在纳小鞋子,她的手上的动作未停。
“悦儿来啦,自己坐吧。”
陆清悦解下了身上的毛氅,走到炉边暖了暖手。
兰婳看她:“怕冷怎么不带汤婆子出来?”
她轻轻搓了搓手背:“想着你这里有,我何必再拿来。”
兰婳无奈一笑:“十芝,去拿个汤婆子来。”
十芝:“哎。”
陆清悦坐到了兰婳的身边:“什么时候诊出来的?”
兰婳:“前几日,无端端反胃,请了大夫才知道是怀了身孕。”
陆清悦拿起小筐子里的小线团:“那这么快就给孩子纳起鞋子了?”
兰婳停下手里的动作,双手垂到膝盖上。
“这不是闲着无事做么,自从知道我怀有身份后,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的。”
“那我就只能做这些打发时间了,趁着有空,多纳几双,日后也好替换着穿。”
陆清悦边接过十芝递过来的汤婆子,边道:“宋大人也不过是太紧张你了。”
“我知道,反正天也冷了,我就索性待在屋里不出去了。”
陆清悦叮咛:“但你可仔细些身子和眼睛,别太劳累了。”
“没事儿,宋大人每日都让太医来为我诊脉,胎儿与我都健康着呢。”
陆清悦:“那就好,等孩儿出生了,我可要当孩儿的干娘。”
“好好好,没人能跟你抢,既然你来了,还有件事要与你说。”
“那个徐还瑶,我去打听过了,她进宫去了,而且,她很受太后的喜爱。”
陆清悦笑道:“你就别操心我了,她现在不是还没为难我吗?”
兰婳忧心忡忡:“多防范些也是好的,太后好像还要替她办个洗尘宴。”
陆清悦打趣:“嗯?宋大人消息如此灵通?”
兰婳瞪她:“你别打岔,跟你说正事呢。”
“行,那什么时候?”
“快了吧,但应该不会直接说是洗尘宴,大约会想个旁的由头。”
陆清悦点了点头,之后,她忽然问起:“这个徐还瑶,是随了太后娘娘的姓吧?”
兰婳压低声音:“是的,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徐家本家不是京城人士,门楣不高,又人丁稀薄,出了个徐太后,可不得好好夤缘着。”
“有了徐太后这层关系,徐家这几年水涨船高,人丁倒也兴旺了起来。”
“只是徐太后除了跟她的亲妹妹亲近外,其他的倒不怎么来往,而且还不许旁的徐家人到京城里来。”
陆清悦猜测,燕聿身体有异,太后应是知道的,莫非是怕外戚强盛后乱政?
兰婳继续说:“太后娘娘的亲妹妹也只有徐还瑶这么一个女儿,太后娘娘又那么疼爱徐还瑶,只怕是要亲上加亲。”
陆清悦:“你的意思是?”
“陛下不是还未册妃册后么。”
兰婳苦恼:“徐还瑶要真当上了贵妃或皇后,难保她不会秋后算账,对你不利。”
陆清悦语气平静:“她要真秋后算账,我想躲也躲不开,苦恼也无济于事。”
“不如放宽心,说不准船到桥头自然直。”说着,她捻了一颗干果子吃。
兰婳责怪道:“你啊,亏人家巴巴地替你担心,你倒好,还叫人家放宽心。”
陆清悦替她拨弄了一下丝线,一点儿也不理亏。
“你怀着身孕呢,平白操那么多心做甚,再说了,叫你放宽心,也是为了我这未出世的干孩儿着想。”
兰婳夺过丝线:“行行行,你不乐意我替你担心,我便收了这份心。”
两人说着贴己话,不知不觉天色暗了,陆清悦也该走了。
“改日我再来替你解闷。”
兰婳站在屋门口,替她系了系毛氅。
“别,过些时日,只怕更冷了,你那么畏冷,要来受了冻,可怎么是好,存心要让我愧疚不成?”
陆清悦:“那我寻个天气好的日子再来。”
“行了,快些去吧,小心着些。”
陆清悦:“哎。”
担心兰婳闷着,陆清悦去宋府的次数多了,有时会遇到宋存。
宋存拱手:“宋某平日里常忙朝事,多谢陆夫人常来陪伴婳儿。”
陆清悦:“宋大人客气了。”
十天半个月未见,燕聿伪装的隔壁王公子又有了新的藉口。
对外宣称要与陆清悦做买卖,来陆清悦府邸串门更是光明正大了。
陆清悦坐在园子的小石桥上,闭着眼睛,晒着冬日的暖阳。
今日宋存休沐,她就不去看兰婳了。
绿玉:“夫人,王公子来了。”
陆清悦睁开眼睛:“知道了,下去吧。”
燕聿来到她的面前,挡住了刺眼的阳光:“怎么天冷了,反还往外跑?”
“这不是有暖阳么,正要出来晒晒。”她往旁边挪了挪,“陛下挡着我了。”
燕聿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也不拿汤婆子,手冷不冷?”
陆清悦摇了摇头:“不冷,晒了好一会儿,都有些热了。”
燕聿不信,伸手握上了她的手,探过冷暖之后,扣着她的手没再松开。
陆清悦晃了晃自己的手:“陛下怎么牵上了,就不松开了?”
燕聿:“悦儿别那么吝啬,我与你有半个月不曾见过面了。”
她侧眸看着他:“可陛下手太热了。”
燕聿扣得更紧了:“悦儿让让我吧,委屈一小会儿。”
她抿了抿嘴,没再说什么,只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专心晒暖阳。
燕聿学着她的样子,两人就这么牵着手,坐在一起晒太阳。
自从陆清悦搬进府邸后,陆回还未曾来过府邸瞧过,今日左右没事便来了陆清悦的府邸。
绿玉匆匆跑过来:“王公子,夫人,陆老爷来了。”
陆清悦站起身:“爹爹来了?快请。”
陛下赐的府邸就是不一样,又大又气派,陆回边四处看,边不断地点着头。
听到脚步声,陆回高兴地回头,不曾想会看到了王公子和自家孩儿一起走来。
他讶异:“王公子怎么在此处?”
燕聿含着笑:“我的府邸就在隔壁。”
“哦?竟如此巧合?”
“正是,近来有笔买卖要与陆小姐谈,所以才来了小姐这儿。”
陆清悦茫然,但不得不接他的话道:“对,有一笔买卖。”
陆回好像并未起疑:“原来如此。”
陆清悦移开话题:“对了,爹爹还不曾完全见过府邸吧,我领爹爹四处走走看看?”
“好,我正想去看看呢。”
陆清悦看向燕聿,燕聿会意,勾了勾笑道。
“不介意的话,可否让王某可一同去开开眼?”
陆清悦:……
他绝对是看懂了她的意思,揣着明白装糊涂。
陆回:“哈哈,王公子见多识广,我们哪里敢当啊?”
燕聿面不改色地说瞎话:“这是皇帝赐下的府邸,寻常人看上一两眼,也是沾光了。”
陆回:“孩儿觉得如何?”
陆清悦伸了伸手:“王公子,请。”
三人慢慢地在府邸里走着,陆清悦细细地跟着陆回说着各个院子。
燕聿噙着笑,悦儿好认真,这么快就将府邸里的东西认得一清二楚了。
来到了园子里,陆回问起了里面的一些花木,陆清悦正要说,燕聿比她快了一步,甚至是脱口而出。
陆回:“呃,王公子怎么看起来很熟悉府里的一花一木啊?”
燕聿表情不变:“没有,只是这些花木我都略懂一二罢了。”
陆回赞道:“王公子果真博闻强识啊!”
“陆老爷过奖,都只是一些皮毛而已。”
“哎,王公子过谦了,我也曾走南闯北过,很少见过王公子如此厉害的人物。”
随后路过一处清幽的水榭茶亭,陆清悦吩咐下人上茶的功夫,自家爹爹和燕聿就天南地北,侃侃而谈了起来。
燕聿还算平静,但陆回越聊越兴奋,仿佛找到了知己一般。
陆清悦静静地喝着茶,听着两人的谈话,她对他们之间聊的话题,也很感兴趣。
但不知何时,他们停了下来,一同转头看她,陆清悦疑惑地抬眼。
燕聿注视着她:“王某失礼了,与陆老爷聊得太尽兴,一时忘记了小姐。”
陆清悦避开他灼热的目光:“无事,我也爱听。”
陆回只觉得此人甚是不错,待人随和,事事周到。
燕聿要走了,陆回还觉得惋惜,不禁邀道。
“王公子改日一定要来我府上做客,我还想与王公子畅聊一整天呢。”
燕聿应下:“一定。”
燕聿走后,陆清悦叹气问道:“爹爹,你有这么喜欢他吗?”
陆回兴奋之情未散:“孩儿,爹爹这是遇到忘年交了。”
陆清悦张了张嘴,好想告诉爹爹,那是皇帝,怎么就和皇帝成了忘年交了呢。
“可王公子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不清楚呢,万一不小心得罪了他…”
陆回却道:“我瞧着王公子挺好说话的,他不像是那种锱铢必较的人。”
“画皮画骨难画心,知人知面不知心,爹爹拢共才见他几面,就这么信他?”
“嗯…但爹爹感觉这次没看错人,段衡只是一个漏网之鱼,其他人爹爹很少看错。”
陆清悦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了,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燕聿的身份。
段家人在时刻关注着陆清悦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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