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它的香,也是因为抵不住它的芳华?”
“喜欢一样东西,并非一定需要理由,仅仅是喜欢而已。”
两人顺着石阶绕着园子散步,陆清悦提起来一件事。
“陛下身上的异香好像没那么浓烈了。”
“嗯,多亏了…如今稍微能压制了些。”
燕聿说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陆清悦听懂了,可她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燕聿知道她不会过度询问,说的几乎是真话。
七日的假期说长也不长,陆清悦风寒好了,燕聿也该回宫里去了。
燕聿披上自己的毛披子:“上元节前怕是都没闲来了。”
“没事,朝事要紧。”
他拿出了自己的面具,放在她的手上:“替我戴上?”
陆清悦拿着面具:“那不可一世的陛下,可就要向我低头了。”
燕聿低下头笑道:“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陆清悦小心地替他戴上:“玩笑话,陛下可不能怪罪我。”
他按了按脸上的面具:“我可不是小气计较的人。”
走之前,他叮咛道:“风寒才好,别到处乱跑了,在府里好好待着。”
她规规矩矩行了一礼:“遵命。”
燕聿无奈地笑着走了。
趁着清闲,陆清悦让人打开了库房的门,清点一下商队送来的东西。
然后,她发现少了一个箱子,她问红棉:“那个小箱子呢?”
红棉疑惑:“都在这里了,是少了什么东西吗?”
陆清悦走近了些:“不对啊,不是有一个小箱子专门放着女子衣物的么,里面还有…”
还有那条舞娘的裙子,莫非…
罢了,反正燕聿答应过她了,不会让她穿那条裙子。
那些衣物那么暴露,也难放到成衣铺子卖,拿走便拿走吧。
冬至过了,元日也不远了,陆清悦和陆回受邀,去了一趟怀国公府。
叶氏,沈氏,虞氏拉着陆清悦去了话厅,三人旁敲侧听着王公子的事情。
得知陆清悦在跟王公子谈买卖,王公子还住在她的隔壁时,三人的面色凝重起来。
沈氏细细揣摩:“这位王姓公子,从前还不曾在京城里听说过,悦丫头你得谨慎些。”
虞氏:“是啊,说不准是特意冲着你来的,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氏:“我们还打听到,这个王公子喜欢戴着面具,神神秘秘的,莫非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陆清悦瞳底微微慌张:“但我和爹爹都见过他脱下面具的模样。”
叶氏一言难尽:“你爹爹…”
能有什么好眼光,要是有好眼光,当初就不会选上段衡这个人了。
她接着道:“悦丫头,我们当时给你办相看宴,不是催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寻个人再重新开始。”
“你可千万别因此又随便寻个人,方方面面都得看清楚才行。”
陆清悦安抚:“外祖母,我知道,你们就放心吧。”
陆回那边也在向老国公他们交代王公子的事情。
其实燕聿行事已经很低调了,只是怀国公府的人格外关注陆清悦这边的情况。
陆清悦是个年轻富有的单身女子,少不得人打主意。
加上赵天良一事儿后,他们更是担心有人纠缠陆清悦。
于是,但凡有个风吹草动,他们就紧张得不得了。
陆回说起王公子的事情,全程没有一句坏话,把老国公几人都听懵了。
怀国公姜樊:“那王公子真有你说得那么好?”
陆回:“我句句属实。”
姜谢冷哼:“你怎知他不会是讨好你,专门迷惑你?”
陆回老实巴交:“但王公子看起来是个实诚人。”
姜立:“现在最麻烦的是,完全查不到王公子的身份,他的身份不会是假的吧。”
姜溪在旁边一言不发,他知道王公子是谁,但他不能说,会掉脑袋的。
姜樊:“明道上查不了,那就在暗处查,溪儿你可有法子?”
姜溪:“我…”
姜立敏锐:“你怎么了?不情愿?那可是跟妹妹有关的危险人物。”
经姜立这么一说,王公子从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突然升为身份不明的危险人物。
姜溪咬了咬牙:“我尽量,但我最近任务有些紧,可能没那么快能留出闲来去查。”
能拖一会儿,就拖一会儿吧。
姜樊对着姜溪道:“到底是陛下的事儿要紧些,王公子的事儿咱们暗地派人去查也行。”
陛下不想让人查到的东西,一般会把痕迹处理得很干净。
姜溪认为,无论怀国公府派出多少人,都不会查出东西来的。
陆清悦和陆回在怀国公府用了晚膳才走,本来老国公他们要留他们一晚。
但今晚难得没有下雪,不耽误赶马车,两人便告辞了。
没有风雪的夜晚,黑得深沉的夜空里,挂着几颗疏星。
马车走得好好的,前面的马儿突然受了惊吓般发出了一阵嘶鸣声,马蹄高高扬起。
幸得马夫经验老道,及时稳住了受惊的马儿和颠簸的马车。
跟在后面的陆清悦的马车,也被迫停了下来,她打发绿玉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绿玉气喘吁吁跑回到马边:“突然有个小乞丐扑到了陆府的马车前,吓到了马儿。”
陆清悦:“爹爹呢?”
“陆老爷没事,只是那小乞丐晕死在了前边雪地里。”
陆清悦掀了帘子,钻了出来,作势要下马车。
绿玉拦着她:“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
“一个邋里邋遢的小乞丐有什么好看的,可别又着凉了才是。”
陆清悦提着裙摆:“我就看一眼,冷不到哪里去。”
绿玉拗不过她,陆清悦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陆回的马车前。
护卫正在严肃地查看那小乞丐。
那小乞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小小的身躯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陆清悦看不大清楚,她上前了一步,被护卫拦了下来。
“小姐,小心些,别靠太近。”
陆回闻声撩开帘子:“孩儿,你怎么下来了?”
陆清悦:“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护卫:“禀告老爷,小姐,是个男孩,可能是太冷了,这会儿晕死了过去。”
陆清悦:“既然撞到了我们府里的马车前,也算是有缘分了,找人把他送到陆氏医馆去吧。”
所有人都没发现,此时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小乞丐,他的手指动了动。
陆回才被怀国公等人耳提面命,要多戒备那些主动上前交好的人,转眼间,孩儿又捡了一个人回去。
不过,捡人也不是没有好处,上回不就捡到了姜溪。
那小乞丐被送到医馆,医治了两天才转醒。
而陆清悦已经全然忘了这一插曲了,直到下人来报。
“小姐,昨夜捡到的那个小乞丐嚷嚷着要见救命恩人。”
“爹爹不是在吗?”
“可那小乞丐坚称救他的是一位姐姐,他要见仙人姐姐。”
陆清悦轻轻皱眉:“仙人姐姐?他是这么说的?”
下人:“是。”
“那便去看看罢。”
陆清悦进去看小乞丐时,胡承特意叮嘱。
“小姐,那小乞丐情绪不稳,戒备心很重,你别靠他太近。”
靠他太近的人,都被他拿东西砸了。
陆清悦点了点头,领着绿玉走了进去。
那小乞丐呆呆木木地坐在床上,听到动静,他立马回头。
那双乌亮的眼睛里迸发出了极凶的狠光,像一头小狼崽。
见到陆清悦,他呆愣了一下,黑溜溜的眼眸盯着陆清悦看了好久。
好漂亮的人,他原本以为姐姐已经是世间最好看的女子了,没想到真有人长得跟仙子似的。
陆清悦在一旁坐下,淡淡道:“听说你要找我?”
小乞丐是一个九岁左右的男孩,长得很清秀,身上有不少伤。
且面白肌瘦,身形单薄得根本不像是一个九岁男孩。
他苍白的嘴唇抿得很紧,听声音,眼前这个漂亮得像仙子的女子,的确就是前两夜救他的人。
他盯着陆清悦的眼中,防备的狠光散了些。
陆清悦抬了抬眉:“不说话?那我可走了。”
她刚要起身,那小乞丐哑着声音,磕磕绊绊道。
“等…等等。”
陆清悦理了理裙摆,继续等着他开口。
小乞丐似乎在犹豫,在纠结,在抉择,最后攥紧了两只拳头,选择放手一搏。
他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精彩,陆清悦不由得多了几分耐心,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他试探着开口:“姐,姐姐。”
绿玉横眉:“你这小乞丐,别乱叫,叫夫人。”
小乞丐咬了咬嘴唇:“对不起。”
陆清悦:“没事,说吧,你执意找我有何事?”
那小乞丐从床上下来,朝着她走来,绿玉谨遵胡承的话,挡在陆清悦。
“站住,你要做什么!”
小乞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我…”
绿玉:“我什么我,说话站那儿说就是了,你要再敢靠近,我可就叫人了。”
小乞丐只好在原地站定,眼巴巴看着陆清悦,随后,他毫无征兆地直直朝陆清悦跪了下来。
把陆清悦和绿玉结结实实吓了一跳,跪得这么狠,不得把膝盖骨给砸碎了。
小乞丐声音颤抖:“夫人,求你救救我的姐姐吧。”
“你姐姐?”
“是,我姐姐遭歹人强掳。”
陆清悦秀眉拧起:“站起来说话。”
小乞丐摇了摇头,匍匐在地上,从一头小狼崽变成了一只无助的小犬。
“那你仔细说说,强掳你姐姐的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强掳我姐姐的是江封的徐家人,徐盛。”
陆清悦轻轻喃了一声:“徐盛?徐家人?”
她隐隐品出了一点儿不对,这个徐家不会是…
小乞丐偷偷抬眼打量着陆清悦的神情,徐家人的权势滔天,要是她神情不对,他就得赶紧跑了。
陆清悦:“你姐姐既然被强掳,为何不报官?”
“那里的官护着徐家人,我有冤无处申,徐家人不仅掳走了我姐姐。”
他眼中含泪,语气里满是恨意。
“他们还逼死了我爹娘,如今还对我赶尽杀绝,我这才逃上京城。”
“这里是圣上在的地方,我不信,在这里找不到能替我们主持公道的人。”
“夫人能救我,想来是个善人,求求夫人,救救我姐姐。”
小乞丐咚咚磕了三次头。
眼前的女子光是穿着就不凡,看着又面善,他这才敢放手一搏。
所幸,小乞丐搏对了。
触及小乞丐眼中殷切的乞求,陆清悦还真没法狠心拒绝。
“这事儿你可去找大理寺。”
小乞丐懵懵懂懂:“大理寺?在何处?”
“我寻人带你去。”
“可…可外面徐家的人知道我上了京,一路都在追杀我。”
“那天夜里,你撞上我们的马车,是因为有人在追杀你?”
小乞丐重重点头:“是。”
“那就更得赶紧送你去大理寺了,你叫什么?”
“齐羡,我姐姐叫齐嫣。”
陆清悦:“知道了,绿玉,快些去准备准备。”
绿玉:“哎。”
马车上,旁边的齐羡成了一只惊弓之鸟,陆清悦不得不出言安抚。
“你放心,青天白日的,很少人敢在京城动手。”
然而她才说完,马车里一阵颠簸,陆清悦在绿玉的搀扶下坐稳。
绿玉对外厉声道:“发生了何事?”
马夫:“有一伙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护卫们围护在马车前,大声质问:“你们是何人!”
那伙人的领头:“你们私藏了我们府里的一个小奴才,我们是来问你们要人的。”
听到声音的齐羡,刹那间僵直了身体,死死握着拳头:“就是他们,他们来了。”
陆清悦给了绿玉一个眼神,绿玉钻了出去,站在马车上,低头凝视着那群人。
“可笑,无凭无据,就来要人,你们到底是何人,敢如此猖狂。”
“那个低贱的奴才手脚不干净,偷了我们主家的东西,我们奉命来抓拿他回去。”
“那天我们亲眼看到他被你们带走了,至于我们主家的身份,说出来怕吓死你们。”
那人拿出了一方卖身契:“喏,这是那贱奴的卖身契,还请你们把人交出来。”
齐羡急忙对陆清悦解释:“不是的,我没有偷东西,夫人,我说的话才是真的。”
他举起三根手指:“我以生命起誓,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陆清悦情绪起伏不大:“反正我也要送你去官府,是不是真的,很快就知道的,不过,他们拿的,真的是你的卖身契?”
齐羡:“不是。”
陆清悦朗声:“绿玉,让他们人让开。”
那人冷然:“难不成你们要包庇一个手脚不干净的贱奴?”
陆清悦:“绿玉。”
绿玉钻了回来,陆清悦在她耳边耳语了好些会儿。
绿玉重新钻了出去,高声道:“既然你们说那奴才偷了东西,那肯定不能轻饶了他。”
“我们正好要送他去见官,走吧,你们也跟我们一起去。”
领头那人错愕:“什么?”
随后他连忙说:“不必麻烦了,只需把人交给我们,我们带回去给主家处置就好。”
“那可不行,我们家主子最是嫉恶如仇了,这样的奴才,必须得送到官府去。”
那人脸色不太好看:“这是我们主家自己的事情,还请你们不要插手。”
绿玉又道:“不行,我们家主子也丢了东西,这就不单单是你们主家的事情了。”
马车里无端端被‘冤枉’的齐羡:这也行?
那人稍微有些急了:“丢了什么东西,我们主家会赔给你,你们只管把人交给我们。”
绿玉:“我们家主子丢的可是无价之宝,必须要见官,来人,开路。”
那群人蛮横地站在马车前,没有挪动半分。
陆清悦清亮的嗓音从马车里传出来,落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怎么?你们不愿意让路,莫非是你们指使那奴才来偷了我的东西,所以才急着带他回去销赃?”
她反手把一口锅甩到他们身上。
齐羡不禁惊讶,她好生厉害,几句话就把自己转到了有力的位置。
一群人面面相觑,那领头的阴着脸道。
“看来你们是存心包庇那奴才了。”
绿玉:“放屁,我们是要送他去见官的,不是说了让你们一起来么!”
“分明是你们心里有鬼,不敢去见官,才来栽赃我们!”
那人彻底急了:“少废话,快把那奴才交出来!”
一群人慢慢朝马车围了过来。
绿玉冷嘲:“哟,这是要光天化日之下强抢啊?”
冬日的京城稍显冷清,但也有不少人,不过他们大多是平民百姓,最多只敢在旁边看个热闹。
领头的管不了那么多了,要是姓齐那小子见了官,麻烦就大了。
“都给我上!”
一看要打架了,旁边围观的人纷纷躲了起来。
齐羡看着旁边镇定的陆清悦,自己的内心竟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那一群人的拳脚功夫,真比不上陆清悦特意花重金请的护卫。
不一会儿,那群人就被打趴在了地上,那领头的咬牙切齿。
“你们真不怕我们主家追责!”
绿玉:“有本事报上名来。”
你们敢在京城闹事,那才是真够头铁的。
“我们主家姓徐!”
这一幕,陆清悦莫名有点儿熟悉,曾经也有个人向她这么报过姓氏来着。
敢这么猖狂,陆清悦基本可以断定徐家就是徐太后的那个徐家了。
她看着齐羡:“你要告的这个徐家可不是简单的角色。”
“你要把我交出去吗?”
齐羡垂了垂眼,瞳仁极快闪过一丝异样,心里也在快速做着各种判断。
“商人最忌言而无信,答应要送你去见官,自然要做到。”
齐羡愣住,她只是一个商户?他错愕地上上下下打量她。
陆清悦支着头:“怎么,你看不起商户?”
齐羡没有做什么反应,陆清悦眯起眼睛,不悦道。
“你这样盯着旁人看,很冒犯,很不礼貌。”
齐羡连忙收回目光:“对不起。”
片刻,他小心地问:“你不怕得罪徐家?”
“怕啊,所以我才要找个合理的理由,例如,你偷了我的无价之宝。”
齐羡:…
“谢谢夫人。”
白白背了一个罪名的齐羡,还得反过来多谢陆清悦。
陆清悦笑眯眯:“不客气。”
这时,绿玉掀开帘子的一角,探了个脑袋进来。
“夫人,徐不会是…”
陆清悦笑着回答:“是。”
绿玉脸色变了变:“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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