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柯经常打球,还是懂一点中暑预防常识,“葡萄糖多难喝,我给她买饮料。”
校医:“也行,要带糖的,别买茶。”
戴柯往隔帘里探头,“梁曼秋,我去买饮料,你等我一下。”
“听到了。”梁曼秋还是一样的姿势。
校医:“顺便把卫生巾也买了。”
戴柯像没听见,风一样溜出校医室,没多久又像龙卷风刮回来,手里多了一瓶脉动。
梁曼秋已经坐回走廊的条椅,像熟虾一样弓着背。
戴柯递过脉动,看她呲牙徒然拧了好几下,纹丝不动,只好收回默默拧了盖子再给她。
梁曼秋小口小口地抿着,看他身上不像还能藏其他东西的样子,应该没买卫生巾。
她也不指望他买。
“哥,你能先借我钱么?”
戴柯会意:“要多少?”
梁曼秋:“我也不知道要多少。”
戴柯掏出裤兜零钱,把剩下九块五都给她,“书包好像还有几块。”
梁曼秋攥着零钱,“回去再还给你。”
戴柯问:“你还能走么?”
“能啊。”
梁曼秋站起来要走,突然被戴柯难道压低的声音提醒,“你屁股出血了。”
话毕,戴柯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鬼话。
梁曼秋双颊飞红,站也不是,走也不是,被戴柯扣着手腕拉回座椅。
“我去买……”戴柯朝她摊开手,零钱又回到他手心。
戴柯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不认识的外星语,完全进入一片陌生的领域。
戴柯又跑了一趟小卖部,老板娘不知道去了哪,只剩下老板一人。
有几个躲在小卖部吹空调不愿走的女生,好像还是他们年级的,叽叽呱呱聊明星八卦,没完没了。
戴柯徘徊一会,等不到她们离开,反而等到偷偷打量的目光。
只能硬着头皮上。
“老板。”
小卖部还是传统的长条玻璃柜台隔开货架,要什么只能问老板拿。
“一包卫生巾。”戴柯说完,立刻变成了磁铁,吸引周遭所有目光。
同级女生窃窃私语的对象,成了戴柯。
戴柯鹤立鸡群,走哪里都是人群焦点。
老板对他也有印象,好像是校篮球队的,穿过队服来买饮料。
“帅哥,没听错吧?”
戴柯只能说:“买给我妹……”
“真是个好哥哥,”老板笑,“要买哪一种?”
戴柯:“还分种类?”
“是啊,”老板如数家珍,“日用、夜用、护垫,如果现在对付紧急状况,拿个日用可以了。”
戴柯:“多少?”
老板:“九块五。”
“刚好。”戴柯把兜里一抓零钱全部给老板,等他装袋走人。
“学长!”丁莉莉叫道,目光停在小卖部老板打包的东西,不由愣了愣。
戴柯双颊发烫,就当自己刚刚结束剧烈运动,“班会课帮梁曼秋请一下假,她不舒服,在校医室休息。”
丁莉莉示意他拎着的黑袋子,“你给她买的吗?”
“难不成我还用这东西?”戴柯没好气扔下一句,袋子揣裤兜,也不管凸出一大块,大步赶回校医室。
丁莉莉心里说不出的微妙。
比起对戴柯的好奇,她的关注点好像渐渐落在戴柯和梁曼秋的真正关系之上,到底哪里觉得他们不像普通兄妹,因为不同姓氏?截然不同的长相?还是……
情绪在她心底发酵,说不清道不明,总想找个人一吐为快。
戴柯的第一次青春期反应兵荒马乱,梁曼秋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戴柯唯一比她好的地方在于,梁曼秋并没发觉他的大秘密。
戴柯把东西带回给梁曼秋,让她就近用校医室的卫生间,等放学了他带书包过来一起走。
放学铃声响起。
梁曼秋臂弯挂着书包,当屁垫一样背在身后,挡住脏裤子,慢吞吞跟着戴柯下车棚取车。
一路谁也没讲话,戴柯没逼她追车,梁曼秋也没找话题。
戴柯唯一讲的一句就是,“回去你自己跟阿莲说。”
阿莲默认成了他们家的女性长辈。
梁曼秋其实一直想跟戴柯说暑假发现的小秘密,但总找不到机会,现在似乎是一个好时机。
“哥,阿莲姨在档口做了好久吧。”
戴柯:“好像我快五年级的时候来的,有三年了。”
梁曼秋:“阿莲姨会一直在档口做下去吧?”
戴柯:“谁知道。”
梁曼秋:“以前她好像说过比你大十几岁,她有多少岁?”
戴柯:“反正来的时候就不年轻。”
梁曼秋:“有三十?”
戴柯:“鬼知道。”
梁曼秋:“她到底结婚了吗?”
戴柯:“你一直研究她做什么?”
梁曼秋终于来到决定的边缘,“有个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戴柯:“那就不说。”
梁曼秋没料到戴柯那么干脆,可或许他也早知道,只是没挑明让她这个寄人篱下的“外人”知道呢?
也许戴柯今天看在她“屁股出血”的份上,对她分外耐心,基本有问必答。
梁曼秋趁机追问:“哥,你觉得阿莲人怎么样?”
戴柯被绕晕了也有脾气,“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觉得……”梁曼秋还是替戴四海保留一点父亲的伟岸形象,选择闭嘴,“阿莲挺好的。”
戴柯:“我爸又不是没发她工资。”
可能在戴柯心里,阿莲和戴四海依然是帮工和老板的关系。梁曼秋更加不能亲自搅乱他的认知,打破这份难得的平衡。
阿莲看到他们停车,张罗着吃饭,“回来得正好,菜刚刚出锅,今天烧了鹅血汤。”
戴柯皱了皱眉,“一听就腥。”
梁曼秋说:“阿伯做的菜怎么会腥。”
戴柯说:“一会你多吃两碗补血。”
梁曼秋双颊微烫,小声说:“我哪有那么严重,又不是失血过多。”
戴柯只是想到以形补形,顺口提一句,哪想到那么多青春期禁忌。
“谁跟你扯那个,反正我不吃。吃多点自己走路,下次我才不背你,重死了。”
第25章 我们一起上高中考大学,好不好?
晚餐吃得磨磨蹭蹭,梁曼秋等阿莲独自进后厨洗碗,才端着空碗跟进去。
“阿莲姨……”梁曼秋有点羞涩,上一次买小背心是阿莲观察到了主动提出,这一次她不得不自己开口。
“小秋,怎么了?”阿莲转头接过梁曼秋手里的空碗,上了初中以后,两个大人都在有意无意减少梁曼秋的家务活,七门课业实在是一个大挑战。
“我来那个、生理期了,刚借了哥哥的钱买东西,能不能……让阿伯……”
梁曼秋越说越急,尴尬地笑笑。
阿莲愣了下,笑容带着惊喜和善意,“让阿伯多给你一点零花钱买卫生巾对不对?”
梁曼秋点点头,悄悄舒了一口气。
阿莲:“我之前就想跟你说,要是来了就跟我说一声,我给你准备。忙忘了,也没想到你那么快。”
梁曼秋:“以前六年级我们班就有女生来了。”
阿莲:“有特别不舒服吗?”
梁曼秋:“肚子疼。”
阿莲匆匆洗了碗,搭着梁曼秋的双肩,一大一小像搭火车,走出后厨。
“我跟小秋去超市,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阿莲冲戴四海父子说,一个在饭桌扫尾,一个已经看起电视。
戴四海说:“你们去买什么?”
阿莲说:“不告诉你。”
梁曼秋跟阿莲达成一种同胞的默契,没了前头的尴尬,不约而同相视一笑。
“买女人的东西。”戴柯冷不防说,目光还锁定着电视机。
“什么?”戴四海有点诧异,戴柯耳廓微红,口吻却颇为老成。
阿莲给戴四海示意戴柯,“瞧你家大D多懂。”
等档口只剩下父子俩,戴四海问:“你刚才说什么?”
戴柯懒散瞟了戴四海一眼,“阿莲到底有多少岁?”
戴四海顿了下,“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戴柯:“随便问问。”
戴四海:“今年三十。”
戴柯:“她有老公小孩吗?”
戴四海思考半晌似的,“你听到什么传言?”
戴柯难的分他一点眼神,“你有什么没跟我说?”
沉默倏然降临,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
父子俩不知道几时话越来越少,少到戴四海需要跟梁曼秋打听戴柯的初中生活,戴柯除了要钱缴费零花,没有其他交流。或许因为戴四海有了秘密,或许是戴柯青春期叛逆,他们进入一种典型的父子关系,只要不出大差池,以后可能都会是这般距离。
阿莲带梁曼秋的超市挑选卫生巾,教她不同种类和不同流量下的用法及注意事项,给她囤够下个月的量,才送她回碧林鸿庭。
听到戴柯在学校帮梁曼秋买卫生巾,阿莲吃了一惊,“他爸都不会买,大D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
梁曼秋听着感觉怪怪的,“阿伯不会买什么?”
“你阿伯没给你买卫生巾。”阿莲的话好像又没什么破绽。
梁曼秋忙说:“我自己买就可以了。”
阿莲悄悄问:“小背心还合适吗?”
梁曼秋红着脸点点头。
阿莲说:“要是不合适了,你跟我说,我带你去买文胸。”
那个代表成熟的名词跟它的英文单词bra一样,还没进入梁曼秋的词典,她听得一愣一愣的。
“或者你也可以跟女同学逛街一起买,好像没怎么见过你和女同学逛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拿到生活费第一件事就是跟同学逛街买衣服。”
阿莲想了想,话锋一转,突然低落,“不过我就是跟外面的女生玩多了,不爱学习,整天谈恋爱,初中没读完早早就出来打工。”
她突然宠溺地捏了捏梁曼秋的脸,“小秋,你这样挺好的,继续好好学习,多读点书。”
梁曼秋的心脏怦怦跳,鼓动着一个长久的疑问,“阿莲姨,你结婚了吗?”
阿莲好像有一点尴尬,“算是结了吧,以后告诉你。”
梁曼秋抄着一只黑色大塑料袋回家,戴柯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好奇扒拉看了一眼,花花绿绿的卫生巾,又嫌弃地走开,袋口懒得收拢。
梁曼秋把卫生巾收整到放贴身衣裤的抽屉,扭头跟戴柯悄悄分享八卦。
“哥,阿莲好像结婚了。”
戴柯还是旧姿势坐在书桌前,单膝顶着桌沿,抬起椅子的前脚,一摇一晃,悠闲自在看漫画书。戴柯厌学到晕字,就算课外读物也选字少的漫画。
“她老公哪个?”
梁曼秋:“不知道。”
戴柯:“你听谁说的?”
梁曼秋:“她啊。”
戴柯:“没听她提过她老公。”
梁曼秋:“我也没听过,改天我再问问。”
初中生们似乎总是对老师的配偶好奇万分,对阿莲这个像老师一样的长辈也不例外。
梁曼秋收整好卫生巾,进入每晚的轮流洗澡流程,不由抱怨:“哥,你为什么每次先回来都不会先洗澡?”
戴柯:“你有意见?”
梁曼秋小声说:“磨磨蹭蹭好晚才关灯。”
戴柯:“你再说一遍。”
梁曼秋说:“你好像洗澡时间变长了。”
戴柯的椅子僵住,不摇了。
他的心里好像住进一头猛兽,横冲直撞,难以控制。洗澡时间从十几分钟,延长到三四十分钟,久到戴四海偶尔提醒他别洗太久。
他怀疑戴四海看穿了他的大秘密,好像越长大需要隐藏的东西越多。
戴柯再一次感觉到没有属于自己房间的不便,有一些自由因为梁曼秋的到来而变相被剥夺了。
“你有意见就滚回福利院,这里是我家。”
梁曼秋刚来这个家时,戴柯就表现出领地意识,绊了她一跤,后来时不时会有类似行为。起初梁曼秋还会偷偷抹眼泪,后面渐渐敢回嘴,甚至在暑假打了他。
双方势力此消彼长,无限轮回。
许是一定程度上麻木,梁曼秋这回只是窒息一瞬,顶嘴道:“等我考上寄宿高中,我才不回来。”
戴柯:“小心考上翠田高中。”
“你才考上翠田高中,”梁曼秋想想这样骂都算抬举他,改口,“你连翠田高中都考不上,上完初中就去打工。”
戴柯就算不在意学业,事关面子,也不容许有人唱衰他。
而且,戴柯说的是诅咒,梁曼秋说的是现实。戴柯真的可能翠田高中都考不上,莫名紧张了一下。
戴柯扬手就要打梁曼秋脑袋。
梁曼秋长了肌肉记忆,旋即抱头蹿出客厅,大叫:“阿伯,哥哥要打我。”
戴四海从主卧闻声赶出,蹙眉不悦,“大晚上又干什么?大D,说多少次了不要打妹妹!”
梁曼秋躲戴四海身后,朝戴柯做了一个鬼脸。
解释不是戴柯的风格,他指了指梁曼秋,“有种今晚别进房间睡觉。”
戴四海咂舌,“你们两个,当哥哥的就不能让一下妹妹?当妹妹的——”
似乎挑不出梁曼秋的任何毛病,嘴甜手勤学习好,比亲生儿子强多了。
“当妹妹的也没惹你啊!”
戴四海的偏心只是火上浇油,没有对比就没有高低,梁曼秋进家以后,戴柯越来越显得一无是处。
戴柯放狠话,“她出现在这里就能惹毛我。”
戴四海:“大D,这话怎么能随便乱说,她是你的妹妹。”
戴柯:“哪门子的妹妹,又不姓戴,长得又矮又小。”
梁曼秋从戴四海身后跺脚走出来,红着眼眶,“那我走行了吧?”
“小秋,站住!”戴四海喝道,“大晚上走去哪里,街头那些烂仔就专门盯着你们这些离家出走的女孩子。”
梁曼秋有点被唬住,每逢放学,学校附近总会游荡一些游手好闲的烂仔,恐吓学生交保护费。他们就是梁立华的过去,也可能是戴柯的未来。
戴四海摆足家长威严,命令道:“大D,你先去洗澡。小秋,阿伯跟你聊两句。”
零花钱事关一个学生的脸面,戴柯还得降服于戴四海,凶戾地瞪了梁曼秋一眼,穿过房间去阳台收衣服。
待卫生间水声响起,戴四海把梁曼秋叫到沙发边问:“小秋,你一直是个诚实的好孩子,告诉阿伯,刚才为什么跟哥哥吵架?”
梁曼秋瘪了瘪嘴,“阿伯,我也不知道哥哥为什么生气,我就说了他每次先回来都不会主动先洗澡,每次洗澡时间特别长,影响晚休。”
戴四海听到中途,尴尬清了下嗓子,“小秋,你长大了,哥哥也长大了,需要一点独处的时间,你就由他去吧。”
梁曼秋似懂非懂,难道还是她有错在先,不该跟戴柯计较?
“阿莲跟我说以后每个月要给你多一点零花钱,”戴四海欠身从口袋掏出钱夹,打开抽出一张五十块,递给她,“这个月的先拿着,不够再问我要,不要不好意思开口。你叫大D哥哥,叫我阿伯,我们就是一家人,没人能把你从这个家赶走。记住了吗?”
梁曼秋的泫然有了另一种含义,她接过钱,“谢谢阿伯,我以后少跟哥哥吵架。”
戴四海收起钱夹,“你哥哥脾气不太好,心地还算善良,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话不要太放在心上。不信你等会看他出来还生不生气。”
梁曼秋:“就算他还生气,我也不生气了。”
戴四海笑了笑,“不值得跟他生气,你哥看着人高马大,心理年龄还没你成熟。开学一个多月还习惯吗?”
梁曼秋:“还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也没什么,我就只会学习。”
戴四海:“阿伯就知道你不用操心。你哥哥呢,有没有听到他的八卦之类?”
开学前,戴四海特地嘱咐梁曼秋多留意戴柯八卦,谨防他早恋。
梁曼秋如实说:“有女生追他,但他好像没什么兴趣,不怎么搭理人家。”
戴四海又问了具体表现,听不出破绽,才安心回主卧。
不久,戴柯恢复以往洗澡时长出来,压根没正眼瞧梁曼秋,从衣柜拿了PSP就钻进被窝悄悄玩。
梁曼秋洗了澡吹干头发,问了声“我关灯咯”,没人应,但戴柯肯定听见了——他很少用耳机,就防听不见戴四海的脚步声。
小小的房间陷入黑暗,只有遮光效果一般的窗帘透出隐隐路灯光。
梁曼秋凭着感觉爬上上铺,塞好蚊帐,静静躺下。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梁曼秋在戴家又吃又拿,有时会觉得矮到地底下。
没多久,下铺传来动静,戴柯像以往掀开床尾蚊帐,直接把PSP扔回衣柜。
窸窸窣窣,梁曼秋默算他躺好的时间,翻身侧躺,挪近护栏。
“哥,我们一起上高中考大学,好不好?”
戴柯在床上烙大饼,辗转反侧,久久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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