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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神秘法医(山海十八)


就是炸的时间点不太好。
不怪克莱长官脸色差,他还有四个月退休。他当然希望一切顺利,完美离任。
今天一条电报线炸了,说简单也能很复杂。
在19世纪中期的文官系统改革后,大英的公务员们属于事务官,与受到选举结果影响的政务官们是不同的系统。
原则上,事务官们保持政治中立,只负责执行政务官们推出的各种政策。
也享有法律上的身份保障,不会因为执政党发生变化就丢了工作。
现实与论总有差异。
某种程度上,铁打的文官系统,流水的执政党,事务官们的隐形权力不可小觑。
事务官们也有等级差异,不同部门的权力不同。
克莱负责管外交部的所有事务官。他退休后,这个职位也不乏竞争者。
克莱长官看向众人,淡淡地说:“你们还不知道,炸的是二楼分拣台线路。”
“什么?!”
亨利没想到炸的会是那个地方。
这个地点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分拣台不是一般的电报线路,这还要从如今的欧洲电报系统构成讲起。
所谓电报网,不只是通过电线以电流脉冲的方式传递信息。繁忙的线路路段,往往还附加安装了气动管道。
二十年前,伦敦股票交易所与中央电报站只有两百米远,但比其他线路都要忙碌。
经常信息量过载,白天发出的股价电报要傍晚才能收到,还不如直接找人跑腿传送口信。
股票变化无法被实时传达,还谈什么电报的优点,信息价值全都没了。
为了解决问题,工程师约西亚克拉克提出一种设想,不如在电报所与股票所的地下铺一条中空的管道。
直接把电报纸条装在小盒子里,通过蒸汽动力,将盒子从管道这一头推送到另一头。
这种传输方法把电信号传递变成了实物传递。
克拉克的构想很快得到了电报站与股票交易所的支持,1854年被付诸实践。
从最初的单向传输,发展成了双向传输。
后来,不单是传递股票信息,业务繁忙的电报公司大面积铺设气动管道,传递其他各类信息。
先是伦敦市内,接着利物浦、伯明翰、曼彻斯特也开始安装。
其他国家相继引入,比如巴黎、慕尼黑、米兰、纽约等城市都加装了气动管道。
等到1870年,伦敦对气动管道有了统一标准。
圆柱形的管道直径3英寸(7.62cm),运输的小盒子一般装60片电报纸。
白厅各部门的政府办公楼也装了气动管道。
事务官们在电报线路上工作,意味着要兼顾电信号线路与气动线路两部分。
与实时收发的电讯号不同,气动线路的接收方式更灵活。
小盒子被传送到指定分拣台,默认传递的不是加急信息,可以积攒一批盒子,再一起开箱。
公务员们通常下午五点下班,而气动线路会自动运作。
等到第二天上班去分拣台,把昨天下班后传输来的盒子一一打开,汇总消息。
炸线发生在分拣台,事态就有些不对劲了。
麦考夫问出关键点:“确定原始爆炸点了吗?是蒸汽机故障?还是盒子里的东西不对?”
使用蒸汽动力推动盒子在管道内运输,因为气压压强等问题,曾经有电报公司发生过爆炸事故。
随着近年的技术革新,没再听说这种类似事故。
除此以外,气动管道还有一个隐患。传送实物,万一送来危险品怎么办?
纽约的气动管道是伦敦的几倍大,新闻报道有人运过活的猫。
以伦敦的气动管道标准尺寸,传输的盒子仅手掌大小。不可能装猫,但足以装一只活的毒蝎。
有人事先质疑过这类风险,开盒时跳出毒物伤人怎么办?
好在白厅安装气动管道十几年了,政府各部门都没遇到过类似危险。
克莱长官:“从现场痕迹看,初步判断不是蒸汽动力出错。是盒子离开管道后,等它落到分拣台的框内才炸了。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要不然就是有人潜入分拣台投放爆炸物,要不然就是炸弹通过气动管道被传送进政府办公楼。
这很可能是一场针对白厅的蓄意袭击。
克莱长官:“现在请诸位仔细回想,近期有没有听到过异常电报码,比如各种攻击威胁。
别放过任何疑点,把它写下来。福尔摩斯先生,你就先随我去分拣室。”
麦考夫被叫走,直接去了爆炸现场。
克莱长官指向分拣室的一片狼藉。
“爆炸发生后,封锁了这间房,没移动碎片。从现场的炸裂强度来看,这次袭击不严重,只把轨道末端与储物筐炸毁了,连房门也没伤到。但,谁能保证下次会怎么样。”
话到这里,转了方向。
“福尔摩斯先生,你是我亲自招进来的。三四年以来,你一直很出色。你的优秀,充分说明政府对事务官系统的改革方向正确。”
从19世纪50年代的《诺斯科特—屈维廉报告》,白厅对以往文官制度提出批评与改革要求。
两年前,1870年下达了第二道文官制度的枢密院令。
概括说来,需参加统一考试通过才能成为事务官。
往后升迁以考核成绩排序对应空缺职位,而高级文官必须大学毕业。
克莱长官的语气不能更看好麦考夫。
“谢谢您的赞扬,我是为大英出一份力。”
麦考夫说得谦虚,掩盖真实想法。
他早知道不能高估同事们的水平,但没想到考核时放水还是放少了,否则能更快地实现想——调去清闲的部门,做个平平无奇的公务员,多好!
克莱长官:“你说得对,我也希望在退休前为大英再多尽一份力。确定后继有人,我更安心地离开。这次辛苦你,一定要从快从速查明爆炸真相。”
分拣室内仅有两人对谈。后继有人的“人”,暗指谁很明显了。
“查出危险源头是我的职责所在,一定会尽力完成。”
麦考夫却话锋一转,“线路爆炸无法被隐瞒,明天整个白厅都会知道是我们这里炸了。作为外交部一员,没能事前考虑到这种安全隐患,我很抱歉。我应该更好地沉淀一段时间。”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的。
早就有人提出气动管道的隐患,但为了收发信息的便捷与高效,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炸了,谁和你讲事实,反正得有人承担错误。
克莱长官本想挑一个没眼色又没能力的推出去顶雷,没想到最看好的麦考夫居然说这番话,是要主动担责。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麦考夫说是担责,其实是想名正言顺地躲懒。
“你啊!”
克莱长官无奈地摇头,麦考夫真是不忘初心。“你一直这样有趣。行吧,我会好好考虑的。”
克莱说考虑,基本上就是同意了。
麦考夫看到钱多、活少、离家近的岗位在招手,颇有动力地开始投入到现场勘察中。
克莱长官转身出门,眼底闪过笑意。
是金子就要让他发光,而年轻人想调去其他部门沉淀一下也行。先过一年轻松日子,更有时间熟悉整个系统的人事,将来被推举去内阁秘书处时能更游刃有余。
麦考夫准备检查爆炸现场。
正要动手,低头看向指尖皮肤。眨眨眼,先折返办公室去取一副手套。
默念人名‘雷斯垂德’。
通过非常规手段,了解到这位警员在沃尔案里做过指纹痕检,不知他怎么会有这种科学论认知。
苏格兰场,雷斯垂德今天夜班。
他可怜的鼻子,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又一阵地发痒。
一定是最近的鬼天气导致的。阴晴不定,时冷时热。
上帝保佑,他可别感冒了。

麦考夫用四十分钟完成了对爆炸现场的全部勘测。
门与窗没有损坏痕迹,不存在暴力入侵分拣室的可能性。
室内出现了显然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一些机械结构金属零件残片,比如弹簧、发条、齿轮等物品。
这些碎片上附着微量的高锰酸钾粉末残余。
高锰酸钾是危险品。与过氧化氢、浓硫酸等混合后,极易引起爆炸
不是人人都了解这种知识,但有心想掌握类似技能,不必进入学校学习。
书店里出售相关刊物,介绍化学论与实验操作。书上的步骤不一定清晰,但多试几次又没被炸死,可以调配出想要的炸弹当量。
伦敦对这类实验原材料的监管不算严格。
比如砒霜用作毒鼠药,能随意买卖。
有人将高锰酸钾或过氧化氢溶液用于外伤清创,所以钱到位,在药剂铺就也买到它们。
麦考夫将爆炸碎片逐一收集。
比起爆炸物原料的较易获得,装载弹药的精密容器只能手工定制。
投弹者至少要制作一个延时装置,甚至是定时装置。
先将高锰酸钾与强氧化剂分装在两个区域。
间隔板与机械臂相连,在齿轮缓慢转动、弹簧发条收缩到某个位置时,间隔板被抽离。化学反应发生,最终引发爆炸。
这类装置无疑是精密的,需要高超的机械技术。
再看装载爆炸机关的外盒。
拼凑残片可以确定盒子以橡胶制成,前部附有毛毡作为缓冲垫,就是气动管道使用的普通传输盒。
伦敦地下的气动管道错综复杂。
管道不拥堵的情况下,这种小盒子的传输速度很快,15秒走一百米。
麦考夫暂时不能肯定投弹者是算准时间让爆炸发生在外交部办公楼,还是只求一炸,随便炸到哪里都行。
选择不同的爆炸点,投放盒子的位置势必不同,对倒计时装置的细节把控也有差别。
也不能排除一种可能。
盒子不是从经由管道运输,而是有人直接手动放到分拣室。
这只传输盒不是全新的,有一两年的使用痕迹。却无法证明在爆炸发生前,它曾经通过气动管道。
盒子没有钢印标号,同一公司生产的外观一致。由于在管道内运输时摩擦生热,也不适合在盒子外部粘贴纸质标签。
在日常的电报工作中,弄丢几只空盒是司空见惯的事。只要不是一丢几十只,也不必去登记损耗。
换句话说,投弹客能够通过某种渠道,不引人注意就获得旧传输盒。
目前还能确定另一点。不明嫌犯对电报线路有一定专业认知,且有机会接触到电报系统。
假设炸弹通过管道传输,投放者要能接触到与外交部办公楼相连的气动管道线路。
以上这些线索却无法立刻快速缩小范围。
盒子传入白厅,不仅走点对点的直线传送,每天也有大批量的消息需经过好几个电报中转站进行转运。
中转站不只负责传递政府单位消息,也有商业运营线路。那意味着雇佣的电报员有成千上万,那些人都可能是嫌疑人。
精密的自制炸弹机关,足见不明嫌犯绝非冲动作案。
如果他是中转站的员工,可能本来就是分拣员,便于接触气动管道。也可能是其他岗位,而要假装不经意靠近非他所属的工作线路也不难。
因为电报圈的一种风气,是封闭而排外。
麦考夫清楚电报员们自成一套规则,以摩斯码取代了日常生活语言,在线上活跃交流。
当成为这个群体的自己人,绝大多数电报员之间的关系会被迅速拉近,相互帮助接线很常见。不明嫌犯趁着同事不备,投入装着炸弹的盒子,不会引起太大关注。
麦考夫将一条条推测清晰地记录在案。
再通过残破变形的机关碎片,经由一系列物学公式演算,还原装弹机械的构造。
三幅精密无比的模拟图被快速画了出来。
这速度快得过分了,太像是制弹者本人到场。
三选一,要确定究竟是哪一款,还需结合爆炸物的原料品质做判断,最终进行实际测试才能得出肯定结论。
梳完这一切,他又用镊子夹起一块变形的金属碎片。
这是所有金属残片中最特殊的一片。
上面刻有图案。
很小,小拇指指甲盖的尺寸,刻着某种昆虫的脑袋,有两根触角。
遗憾的是缺少下半截图像无法判断昆虫的具体种类。相应的下半截金属片被炸得粉碎,不能再辨析原来的模样。
这是投弹客故意留下的标记符号吗?
以及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不明嫌犯费尽心思投弹的动机是什么?
21:45。
麦考夫拿着调查报告回到会议室,一群同事非但没有散去,而且办公楼的四十六人全都到齐了。
他一进门,立刻被四十六道目光齐刷刷地盯上。
这些眼神就像是期盼代表司法公正的女神「忒弥斯」速速降世,丝毫没考虑到麦考夫的性别不合适。
这会,外交部事务官们都很清楚自己背上了投弹嫌疑。
将近一个半小时,大家绞尽脑汁自证、旁证、互证清白,只求说明与爆炸没有一便士的关系。
当勘查现场的麦考夫进门,最希望从他嘴里听到一句让真相大白的调查结论。
麦考夫将初步调查报告交给克莱长官。
“投弹的机关再精妙,也不能违背物学原。通过机械动能让内部结构形成倒计时的转动效果,而盒子能储备的能量也是有限的。”
类比给八音盒上发条,播放音乐的时长是有限。
爆炸倒计时的装置大小被限定在一个运输盒的尺寸内,本身能转化与储备的机械动能也就有限。
麦考夫给出推测,“一旦启动装置,预估四十五分钟后会爆炸,最长不会超过一小时。”
这句话成功点燃会议室众人兴奋与庆幸的情绪。
“哈哈,我就知道福尔摩斯会还我们清白!”
“太好了!不超一个小时太好了!”
“我就说,我们都是安分守法的好人。怎么可能去搞炸电报线路,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吗!”
一些情绪外露的事务官们已经欢呼出来。
之前相互举证的环节中,二楼分拣室的钥匙保管者查普不得不自爆了早退问题。
白厅规定事务官们17:00下班,查普需在下班前反锁分拣室的房门。
在他的实际工作中,包括今天在内,却是隔三差五地提前下班。
反正不急着拆盒,大家默认等到第二天上班再记录讯息,基本16:00后都不进分拣室。
今天,查普大约16:20反锁分拣室的门,16:30就拎包走人。
门口的签出登记不是问题,让相熟的同事帮着代签一下就行。
17:55爆炸发生,最迟机关盒需在16:55被放到分拣室。
分拣室门窗无损坏痕迹,有钥匙的人又早就离开了,内鬼投弹的可能性骤减。
是不是有谁偷配钥匙?或是以高技术开锁?
基本也能排除这两种可能。从16:50到17:15是下班高峰期,多数人准备或正在离开办公楼的路上。
分拣室不在犄角旮旯,是在楼梯口附近的显眼位置。
人群容易看到分拣室门口的情形,今天没发现谁鬼鬼祟祟地出没。
由这推测,炸弹更可能是通过气动管道进入分拣室。
克莱长官看向麦考夫,“你怎么看?”
麦考夫说得果断,“我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会亲手搓出一个炸弹盒。”
众人听了无不感动,果然是麦考夫大好人明辨是非聪明绝顶福尔摩斯。
别看麦考夫平时喜欢安静,从不与大家一起在电报线上闲聊各种绯闻,但到了关键时刻就成了力挽狂澜的英雄。
麦考夫微笑,有的实话很伤人,他的回答其实与同事情谊毫无关系。
在推演出炸弹装置的设计图时,基本排除了外交部同事们亲自制弹。是出于客观到不能客观的原因,因为这些人的能力不行。
以三年来对众人的了解,有一个算一个包括克莱长官在内,都没脑子能搞出复杂的机械装置。
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在场的谁嫌疑最大?
麦考夫只能提名一个人——他本人。
绕了一圈,嫌疑人竟是我自己,还能不能更滑稽。
不过,请注意他语言的严密性。
无法亲手制作与不找人合作是两码事,他的回答没一个字保证不明嫌犯没有同伙。
克莱长官快速阅览了麦考夫的初步调查结论。
目前可以大致排除有内鬼,但同时确定一件事,白厅内部办公的一些细节被无意中泄露出去了。
麦考夫在报告中提到一个疑点。
17:55,选择这个时间引爆,是不是不明嫌犯故意等大家全都下班了?
是投弹者不愿伤人,还是第一次作案不够熟练,要预留足够时间逃走?
在下班后发生爆炸,从案发到召回事务官开展调查至少有两小时的时间差,能让不明嫌犯更顺利地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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