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背脊发毛,“为什么我觉得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麦考夫微笑:“好吧,我换个说辞,祝你租的房子好运。”
夏洛克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哥哥对他的惯用语气。
放松后,他更仔细打量吸烟室。
麦考夫鲜少吸烟,更少在家接待客人,所以吸烟室是为谁而留就不言而喻了。
夏洛克看到呼叫佣人的摇铃改成了骷髅头造型,不太确定这是麦考夫的设计,还是莫伦的提议。
“咳咳。”
夏洛克假咳两下,启动一年到头也开启不了几次的八卦模式。
先找一个正经话题作为切入点,“海勒小姐最近在忙什么?有没有新鲜的离奇古怪的尸体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麦考夫抬眸,一眼就知对方话里有话。
“莫伦在剑桥商议法医人类学研究所创办事宜。以你对尸体的关注程度,难道没有听说一二?”
两年前,多伊镇旁的废弃古堡连同地皮一起被麦考夫与莫伦继承。
古堡在自毁性魔法中化为乌有。
两人商议后决定用这块地皮修建法医人类学研究所。
多伊镇靠近剑桥大学。
从地优势上,便于研究所与大学相关科系合作,吸纳更多有志投身这一行的人才前来实习或工作。
莫伦自从去年春季通过了注册医生资格考试后,同年六月提前从医学院毕业。
随后,她立刻投入研究所的创建中。
这是一场从零开始的忙碌,包括且不限于拟定研究所的建筑稿纸、招募建筑队、组织邀请海内外相关专业人士加入创始团队,与警方签订研究所承办尸骸检测协定等事务。
只有钱还不够,还有足够的号召力。
三年前,莫伦提出的鲁米诺反应,为她在科学研究领域打开知名度。
同年,指纹学论及应用的提出,让她更加广为人知。隔年,有关X光射线的发现让她越发声名大噪。
之后,又相继提出如何进行精斑残留检测与人类的血型分类论,为侦破罪案提供了多方位的调查论依据与实践手段。
有了前期的积累,莫伦在研究所筹备阶段,几乎是一呼百应,邀请到了不少志同道合加入。
预计所有工程在一年后竣工。
等来年九月的秋风染红树叶,在收获的秋季将正式启用研究所。
一周前,莫伦前往剑桥镇,与剑桥大学的五个学院分别签订合作协议。
夏洛克从剑桥来,怎么可能没有耳闻这个消息。
他不是明知故问,只是为随手找个话头,这就切入真正想问的。
“研究所筹建不易,海勒小姐非常忙碌,所以这就是您没有结婚倾向的原因吗?”
夏洛克问得一本正经,如果忽视他看热闹的眼神,好似认真关心哥哥的生活幸福与否。
麦考夫不紧不慢地喝着红茶,“不劳操心。如果你异常渴望体验婚姻生活,我可以写信回老宅,请父母帮你安排社交舞会。”
夏洛克立刻坚定回绝,“谢谢,完全不必,您可以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彻底删除。”
麦考夫微笑,“是吗?我还以为你期待不已,否则怎么会借以我的名义提起婚姻生活呢?”
麦考夫:父母也没催,傻弟弟别来凑热闹,这就是太闲了。
“说起尸体,你愿意去一趟美国吗?”
麦考夫直接一竿子把弟弟支远点,“平克顿侦探所有一些请求外援的案子,但莫伦近期分身乏术。”
两年前,侦探肖恩在巴黎被JM的手下炸死。
阿伦平克顿亲自从芝加哥赶到巴黎处后事。
直到看见尸体,不得不相信肖恩是捕梦社安插在侦探社的钉子,是为借着侦探社在北美的情报网搜罗他渴求的讯息。
肖恩或许动机不纯,但在侦探社期间也切实办过不少案子。
其中不乏与队友并肩作战、出生入死,甚至是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他人存活的可能性。
有的面具戴久了,是否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可惜,实打实可以触摸的侦探生涯,比不过肖恩对遥远世界的向往。最终,他死在追求幻梦的路上。
平克顿将肖恩的尸体火化,把他带回了芝加哥。
把他安葬到旧墓中,就是他搞出假死脱身的墓地,而这次他是彻底长埋于此了。
肖恩的真假死亡对侦探社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平克顿回到美国后对内部成员开始了自检式调查,还真查出几起内部作案。
比如有的侦探为了追求业绩,居然捏造不实信息,更有甚者成为罪案实施犯。
这次盘查也查出了一些难以侦破的陈年旧案。
有的是线索不足,有的是彼时调查员捏造伪证,反倒让真凶逍遥法外。
麦考夫:“平克顿认为或许能借助新的刑侦手段破解旧案。我建议你可以去芝加哥侦探所总部走一趟,说不定还能经由平克顿介绍欧洲联合调查业务,遇上你感兴趣的案子。”
麦考夫说得情真意切,“别嫌麻烦,刚开始进入侦探这一行都需要辛苦地去寻觅案件。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崭露头角,到时候会被如山如海的委托人信件淹没,不再觉得无聊。”
“亲爱的哥哥,您真贴心,我马上去预定前往美国的船票。”
夏洛克微笑,仅以眼神传递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觉得我碍眼。」
麦考夫保持微笑,有的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为弟弟指点方向是真心实意,同样一点也不想让他看热闹。
夏洛克抽了最后一口烟斗,立刻起身穿上外套。
“我去订票了。友情提示您,下周日毕业典礼当天,父亲与母亲也会到。”
夏洛克的言下之意很容易猜测,可怜的哥哥很可能还要再应对一波来自父母的催婚。
麦考夫却不动如山地稳稳坐着,“请不必担忧我的记忆力,这事我很早就知道。当年我毕业,你们三位全到了,感谢你们让我顺利度过毕业典礼。”
夏洛克:这是在夸他吧?
当年他已经十五岁,早就脱离了不靠谱的年纪,怎么可能为牛津学生的毕业典礼制造闪瞎眼球的大事件。
麦考夫:“别多想,我是指当年的摄像技术不够便捷,如今照相技术革新了,可以让你与父母一起多拍些珍贵校园纪念照。”
夏洛克懂了,哥哥还是要利用自己分散父母注意力。
行吧,他就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免得麦考夫暗中操作,真让他不明所以地参加了社交舞会。
夏洛克:“说好了,只是多拍几张照片。”
麦考夫点头,“当然,只为纪念你的最后一抹校园记忆。”
夏洛克离开了。
麦考夫回到书房,取出今日最新的《泰晤士报》。
头版刊登了昨天刚刚通过的议会提案,最新的《已婚妇女财产法》将在下个月正式生效。
六年前,1870年英国法律对已婚妇女的部分财产权做了归属性修改,像是工资、小于两百英镑的遗产让妻子全权支配。
当年还是留下一堆悬而未决的问题。
比如女性婚后继承的大额遗产、公司经营利润等大笔钱款,其财产权仍属丈夫所有。
因此,莫伦才会在1872年遭遇萨米沃尔谋财案。
麦考夫不是不想结婚,而是他用心记住了莫伦说过的话。
在两人认识后不久的假钞案调查中,莫伦在舞会暗中观察嫌疑人,与受访者搭话时随口提了一句话。
“结婚?那等《婚姻法》修订成已婚妇女享有一切财产权时再说吧。”
彼时,麦考夫只将它当成简单陈述句,没想过会与自己有关。
人生的奇妙之处在于无法估测,某天他竟会想要求婚,这句话变得与他密切相关。
他怎么可能忍心让莫伦食言,不如去推动修改法案的速度。
昨天,议会终于通过了全面修改已婚妇女财产权相关问题。
新的法条明确规定英国已婚女性对财产处置权与未婚女性相同,其财产权归自身所有。
至此,终结了英国女人迈入婚姻就在法律上丧失个人财产权的几百年历史。
麦考夫扫了一眼报纸。
新闻报道只挑了重点内容,当然不比他读过的完整提案详细,而这个消息明天起就会从伦敦传至全国。
两年间,自己为此做了多少暗中周旋,不必多说一个字。
他真没有着急结婚,只是单纯地为了社会进步默默献出一份力。
有的事不必诉诸于口,有的事不必追根究底,更适合让它们成为秘密。
麦考夫也不会向莫伦问出那个疑惑——她真的只是牙医老海勒的女儿吗?
相识之初,两人相互了解不深,他认为莫伦的行事毫无异常。
如今,彼此成为对方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不会傻到看不出一些端倪,这个时代与莫伦偶而会显出不适配性。
如果魔法世界存在,何不能大胆猜测有人可以从未来回到过去。
麦考夫的好奇心没那么重,谁没有一两个秘密,而秘密让人更有魅力。
可能在两人白发苍苍时,或戏谑或平和地说起往事;也可能终此一生,将秘密带进坟墓里。
麦考夫取出火车票,随意吃点简餐,登上了前往剑桥镇的末班火车。
六月英国,天黑得晚。
时近夜间九点,剑桥镇的地平线上仍有一丝将散未散的晚霞。
莫伦看到某人风尘仆仆地踏着落日余晖突然出现,不由感到意外。
“前天您来信时说下周六来剑桥镇,参加隔天的夏洛克的毕业典礼。怎么还在今天下班后匆匆赶来?”
麦考夫:“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莫伦挑眉,“那就先来一个假话版本。”
麦考夫:“我不放心毕业典礼的举办地,赶来看看剑桥大学周边的情况,以免到时有突发事件。”
莫伦:“那么真话呢?”
麦考夫牵起了莫伦的手,“没什么特别的由,只是我想你了。”
这句“我想你了”,麦考夫以异常平淡的口吻说出。
他的神色平静,对莫伦目不转睛地注视却出卖了他的心。
有时用词越简洁,情愫越浓烈,像极了波澜不兴的海面下暗流在疯狂涌动。
莫伦浅笑起来,柔声说:“我也很想你。”
四目相对,眼神交汇,似能听到脉脉温情如同潮水在彼此之间流淌。
莫伦仿佛不经意地挠了一下麦考夫的掌心。
不等对方反应,迅速抽手,后退一步,开始正经地询问:“您是不是只用了下午茶就去赶火车了?现在饿吗?想吃点什么吗?”
麦考夫手心蓦地一痒。
几乎瞬间,痒意顺着血管直击心脏,让人充分体会了什么是夏夜的燥热。
想吃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目光深邃地凝视莫伦,视线最终定格在她的唇上。
一秒,两秒,三秒,空气变得安静。
莫伦不闪不避地对视,忽然有些口干舌燥。
明明两人相距半米,她却感到落在自己唇上的视线有了真实的温度,让人想起唇齿相缠的气息,催得室温也急速飙升。
麦考夫忽而打破沉默,一板一眼地给出回答:
“我是没吃晚饭。下班后和夏洛克聊了几句,喝了一顿下午茶就来了。这会时间已经不早,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天。为免积食,让厨房烤一片面包、煮一个鸡蛋,再热一杯牛奶就好。”
暴涨的燥热被这样的回答一下子拍散了。
莫伦面不改色地回应:“好,我与厨房说一声。”
她准备给自己来一杯加冰威士忌,才不是要降热消暑,只因仲夏夜与冰酒更配。
麦考夫却没让人立刻离开,“等一下,您不夸我吗?”
莫伦不解:“为了什么?”
“为了我没有放纵食欲,保持您喜欢的它。”
麦考夫说着再次牵起莫伦的右手,将它贴向自己的腹肌位置。
随即,他好像慢半拍想起什么,抱歉地表示:
“不好意思,我忘了隔着衣服,它的触感不明显。”
麦考夫一年四季都是西装革履。
莫伦隔着西装、马甲与衬衫,确实难以用指腹描摹出对方腹肌的真实触感,只能是隔靴搔痒。
莫伦眯起眼睛。
某人的记性非常好,哪有他能轻易忘记的事情,这分明是故意勾引她。
“夸你?”
莫伦倏地笑了,挣脱被牵着的右手。不退反进,伸手抚摸上麦考夫的衣服。
她的食指由下而上,缓缓在对方衣扣上移动,好像在打量先解开哪颗扣子最好。
麦考夫垂眸,看着这根修长手指在自己衣服上缓慢移动。
明知无法感知对方指腹的温度,但随着纽扣被逐一触摸,身体上也像被点燃了一簇又一簇火苗。
接近了!
修长的手指正在一点点靠近他的领口,很快就能解开他的第一粒纽扣。
这时,莫伦突然反手一勾。
扯着对方的领带,猛地施加了一个拉拽的力。
麦考夫只觉喉咙被束缚,被扯着低下了头,快速贴近莫伦。
两人鼻息相闻,仅差一指距离就能够亲吻对方。
莫伦竟然还在继续前倾身体,让两人越靠越近,只剩一厘米就能让双唇相触。
她嘴角带笑地问:“这么想让我夸你?”
麦考夫竭力保持着岌岌可危的定力,矜持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莫伦又问:“您想要哪种夸奖方式呢?”
麦考夫:“听说仲夏夜与疯狂更适配。我们可以稍稍退一步,不求疯狂,只求热烈。”
“我懂了。”
莫伦的话音落下,再次前倾身体。
麦考夫眼看对方凑近,下一刻却未等到期待的柔软落于唇上,就见莫伦一个闪侧凑到他的左耳旁边。
莫伦义正词严表示:“很遗憾地通知您,我现在不能夸您。您知道的,我做事一贯公正。未经实践操作,不知具体情况,怎么能随意赞美呢?”
说完,她神情自若地退后。
不知是有心或无意,后退时,唇瓣似有若无地滑过麦考夫的左耳耳垂。
麦考夫只觉从左耳一麻,过电感霎时从耳根蔓延至全身。
莫伦却松开对方领带,甚至将人朝后轻轻一推,“我去通知厨师,你可以先冲澡。”
她若无其事地抬步就走,走得异常干脆利落。
麦考夫原地愣了两秒,随即立刻大步追了上去。
眼看莫伦只差半米就要按下门把手,他从背后把人紧紧抱住,圈在了怀里。
侧头,这次不由分说地直接吻上莫伦的唇。分别一周,终于又次品尝到独属于他的柔软的滋味,胜过世间所有甜品。
烛火摇曳,房门侧墙映出两道难分彼此的身影。
几分钟后,临近缺氧前,一个充满热情的吻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莫伦平复着呼吸,笑问:“您不是说保持身材吗?怎么控制不住加了一道「餐前甜点」?”
“这不是给我的加餐甜品。”
麦考夫振振有辞,“刚才您说得对,未经实际体验,不能随意夸奖。但我不甘心,所以决定贿赂您,您对这份礼物还喜欢吗?”
莫伦扬头,用手指挑起对方的下巴,摩挲了几下。
“亲爱的,这份礼物我很喜欢,但想用它贿赂我改口,那不够。趁我心情好,给你一点提示,今夜我偏爱加冰的威士忌。”
莫伦笑着松开手。
按下门把手,终是离开了这间温度偏高的起居室。
麦考夫眨眨眼,走向卧室。
沐浴,换上居家服。再打开木柜,从一排香薰蜡烛里取出了「威士忌雪梨」香型。
他又拉开抽屉,从一沓长方形扁纸盒中取出其中一只。
这只盒子上印着花体字「浪漫之夜,放飞气球」。开盒,躺着一排开口处系着琥珀色缎带的套套。
琥珀色也是威士忌的颜色。
夏夜,非常适合品尝加冰威士忌的好时节。
昨夜,剑桥镇下了一场滂沱大雨。
莫伦醒得比平日稍稍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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