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潇边打边冷静说着这些年受的委屈,陈姝在一旁盯着男人的动作,防止他突然起身反击。
大概五分钟后,她停下了。喘着气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露出舒心的笑容:
“妹妹,我好了。天气热,进屋喝口水吧。”
“好。”
自顾自说话的两人,再没向地上那人投去一丝目光,先后进了屋。
同样是小洋楼,两栋内部大相径庭。
魏潇倒了两杯白开水,歉意的说:“妹妹,不好意思啊,家里只有咖啡和白开水,你要喝哪个?”
陈姝客气笑笑:“喝白开水就好。”
她喝不来咖啡,除了一股苦味,啥也没有。上辈子高中时,她就搞不懂那些大人生活已经够苦了,为什么还要喝苦的。
说是提神,她试过两次,没见着有多大效果啊。
魏潇端着两杯白开水过来:“我叫魏潇,让你见笑话了,刚才多谢有你。”
“没事,姐姐没受伤就好。我叫陈姝。”
美女姐姐,贴贴。
和大美人相处了一会儿,陈姝笑容越发灿烂,还和人家建立了以后常来串门的关系。
连下午顶着烈日出门,都不觉得那么难以忍受了。
可惜的是,她把找工作想的太简单,靠她自己工作是不可能找到的。这年头暑假寒假找兼职工作,可没有二十一世纪那么容易。
京市作为首都,对经济、政治、文化等各方面管控得十分严格。这时候个体经营还未放开,像个人买卖之类的几乎看不到。
陈姝在外溜达一下午,晒得整个人焉了吧唧的。
回家路上,又碰到一对母女在吵架。
中年女人似乎在训斥:“今天吴家小姐来电话让你出去陪她,你为什么没去?”
年轻女孩没吱声,低着头受骂。
陈姝眯起眼,觉得女孩扎马尾的背影有点点眼熟。
“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事业刚起步,你就不能省点心吗?吴家那是什么人,我们得罪得起吗?”
“人家吴小姐愿意和你走近,是你的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居然还敢拒绝。”
女孩任劳任怨被骂了好几个来回,终是受不了了,低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妈,我不想和吴岚接触了。”
“什么?不行。这事由不得你。”女人瞬间暴怒,上手一巴掌扇了上去。
“我看你怕是读书读傻了,还敢跟我顶嘴,信不信我让你别读了。”
女孩摔倒在地,不可置信仰头:“妈,你怎么能这样,当时爸说了会让我一直读书的。”
没有说疼,没有第一时间爬起来,而是慌忙询问关于上学的事。
女人视而不见:“你爸要是知道你这么不听话,早打死你了。丰如意,你给我记住,明天去给吴小姐道歉,否则别怪我这个当妈的狠心。”
名字一出,再根据对话,陈姝有些理解丰如意为何对吴岚的刁难无动于衷了。
大庭广众之下就动起手来,热心的人民群众不是吃素的,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的指责。
“哎哟喂,你这当妈的心真狠呐,对亲闺女下这么重的手。”
“瞧这一巴掌扇地上了,也没见她一分着急。说不定还真不是她亲生的呢。”
“我家那兔崽子要有一颗上学的心,我和他爸求之不得,砸锅卖铁都愿意。政策都说了,青年要多读书,为国家做贡献。”
“说得对,这年头考个大学,听说还包分配工作,那可是铁饭碗呢。我隔壁邻居的闺女就考上师范大学了,现在就等着享福喽。”
“……”
群众的议论声和鄙夷的目光,让丰母面皮子火辣辣的,拉着脸朝地上的丰如意吼:“还不起来,你是想败坏你妈我的名声吗听着她们在骂我,这下你高兴了吧。”
丰如意捏捏有些痛的脚脖子,唯唯诺诺:“妈,我没有,我的脚好像扭到了。妈你牵我一下好不好?”
丰母气昏了头:“你个讨债鬼,专门来克你妈我的吧。少给我装,自己起来。”
这死丫头,竟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难堪。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怒气冲冲的冲周围人喊:“你们看什么看,我教育女儿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想插手我的家事,还不如回家管教自己的孩子去。”
看着地上艰难起身的丰如意,陈姝于心不忍,上前扶住她。
“能走吗?”
马路上打闺女的母亲,在家能好到哪儿去。可想而知,她同桌在家过得是什么日子了。
丰如意站稳后,发现扶她的是陈姝,忙不迭撇开她的手。
“我没事,谢谢你。”
丰如意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一瘸一拐的走到丰母身边,急切推搡满脸怒气的母亲:“妈,我们快走吧。”
丰母恶声恶气:“走什么走,你看看你站都站不稳,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出来净给我丢人。”
陈姝被她这无理取闹的言论惊到了,想开口理论两句,却看到丰如意在朝她微微摇头,以及略微祈求的眼神。
她抿抿唇,遵从同桌的选择,快步离开了。
麻木听母亲说教的丰如意暗自松了口气,不想陈姝扯进这糟糕透了的麻烦中,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幸好,幸好。
她爸妈要知晓了陈姝身后是祁家,那她和陈姝之间就不单单是同桌关系了。
丰如意不想这样,因为陈姝和吴岚不同。
有祁老爷子的暗箱操作,祁寒在祁氏晋升的很快,早早就告别了体力工作。
他工作之余几乎在学习,除了睡觉鲜少有空闲时间,知识水平远高于以前,做起管理层的工作来游刃有余。
下班总能提前完成一天任务,准时六点到家。
祁寒整理好文件资料,一分钟不待多留的出了公司。
“小寒,下班了啊。”祁舟耀在公司门口,一脸和善。
祁寒颔首:“二叔,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祁舟耀身为公司董事长,常年忙的前脚不沾后脚,不可能会在这儿偶遇到。
祁舟耀直奔主题:“去我车上说吧,顺道送你回去。”
一前一后上了停在路边的小汽车,车门关闭。
祁寒对司机说了地址。
片刻安静后,祁舟耀战术性咳了咳:“小寒呐,最近公司事多,我也没来得及过问你,升职后还忙的过来吧?”
大侄子这几个月的成长,他是看在眼里的。从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到现在能够独当一面。
短短四个月的时间,进步尤为迅速,生涩渐渐褪去。连他都不得不承认,不愧是大哥的孩子。
想当年,祁舟荣的优秀众所瞩目。每个人都对他赞不绝口,期盼着他带领祁氏更上一层楼。
可惜天妒英才,祁家发生了孩子走丢一事。祁舟荣颓废消极,接连做出了好几个错误的决策,害得公司利益连续下跌。
祁老爷子出于愧疚,也因此无法重掌局面。
祁舟耀这才被推出来,成为了祁氏新一任的领导者。
祁寒垂眸:“多谢二叔关心,一切还好。”
祁舟耀一脸为他骄傲的神色:“那就好。你啊,年纪轻轻就有了当年你爸的风范。哪像我家那两小子,都还在上学。大的勉勉强强,小的提及我就头疼。”
“但凡有一个如你这般聪明才智,二叔的白发都会少几根。”
祁寒沉声道:“二叔言重,两位堂弟都很优秀。”
祁舟耀越看侄子不喜于色的模样,越觉得可惜,怎么就不是自家孩子呢。
他感慨出声:“小寒啊,人越往上走,对自身要求越高。你要多加努力,有不懂的尽管来问二叔。有朝一日,你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祁舟耀没有夸大其词,这就是事实。
所以他要利用祁寒彻底成长起来的间隙,将正言进入祁氏的计划提前一步了。唯有这样,正言勉强有一胜算。
祁寒沉着冷静:“我知道的,多谢二叔良言。”
祁舟耀满意的笑笑:“你这孩子,跟二叔客气什么。对了,新家住的怎样?”
祁寒:“挺好的。”
“那就好,你和小姝没事多回老宅住住。你也知道,老爷子年纪大了,心里头啊最挂念的就是你这个大孙子。”
他似开玩笑的说:“小寒你一个人在家,比我们这一大堆人在家管用多了。老爷子早就看腻了我们,巴不得我们不在家惹他眼烦。”
这话无形中把身为小辈的祁寒架在火堆上烤。
祁寒仿佛没听懂话间深意,轻飘飘的将话拨回去:“二叔说笑了。”
日子过得轻快,转眼间,一年多时间过去了。
陈姝今年初中毕业后,下半年选择了跳级。没上高一,直接上了高二。
跳级这事不麻烦,有祁家疏通关系,加上陈姝本人又通过了高一的期末考试,学校没多久就同意了她的跳级申请。
有上辈子的知识基础和寒暑假的学习,高二开学头一周,她完全跟得上老师的讲课进度。
周二,陈姝放学回到家,便在露天阳台上写作业。
这块地儿,是她专门用来学习的地方。
露台边缘放了一圈的花盆,花花绿绿的很是养眼。
九月,半人高的桂花盆栽开出了星星点点的黄色小花朵,阳台以及客厅都染上了淡淡的桂花清香,沁人心脾。
平日里有王婶清理杂草和打扫卫生,倒也没见着有小虫子飞来飞去。
高二的作业,比初中的繁重多了。
陈姝没有因上辈子的记忆在,就对学习产生懈怠,反而更认真努力了。
既然决定要考大学,那她就要考个顶尖些的,要不然哪对得起她参加了两次高考。
王婶端出一杯温牛奶和一碟切成小块的水果盘,放在她桌上,不禁劝道:“小姐,你歇息会儿,吃点东西再写作业吧。先生近些天回来的晚,晚饭可能要推迟些了。”
一年多的相处,王婶早把陈姝当成自家孩子关心了。
而且前些天,先生就让她多注意些小姐的状况。牛奶水果坚果之类的补身体的,更是不能短缺。
陈姝叉了一块苹果吃,笑眯眯的说:“谢谢王婶,我没事的。晚饭晚些就晚些,这些东西下肚,离饿远着呢。”
祁寒近来在谈一个蛮重要的项目,和她说过饿了自己先吃,不用等他。
不过通常等她学习完,天黑了,这人也差不多回来了。
王婶爱怜:“好,小姐若是饿了,冰箱里有今天买的糕点。”
“嗯嗯,我知道啦。王婶你去忙吧。”
王婶一走,陈姝把牛奶和水果盘挪远了些,沉下心来写作业。
天边夕阳沉下,天色一点点的黯淡下来。
七点多,门开了。
王婶听到声儿,麻利的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祁寒把包放进书房,简单洗漱了下进入客厅,没见着人:“她呢?”
王婶指指阳台,小声道:“小姐还在学习。端去的牛奶和水果还剩好多呢,我听先生您的去劝了好几次,小姐压根不听。我看还是需要您亲自去说。”
她刚来这儿上班时,就知晓这对年轻般配的男女是夫妻。
上头的人告诉她,一定要竭力伺候好这两人。就算探知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也要憋死在心里。
相熟后,王婶确定发现了一些隐秘的事。
先生和小姐虽是夫妻,又睡一张床,但她好像没有见过两人有发生亲密行为。
一开始她觉得奇怪,以为是先生不行,还可怜过小姐年纪轻轻的,就守活寡。
后来先生和她叮嘱了不少关于小姐的注意事项,她便想通了。小姐年纪小,还在上学,先生是不舍得碰她。
祁寒捏捏胀痛的眉心,大步朝阳台迈去。隔着玻璃窗,依稀看清她在全神贯注的埋头学习。
他没出声,坐在一旁的藤椅上,享受一天内难得的不用思考的时光。
夜空不知不觉降临,数不清的星星点缀在深蓝色的天空中,像是一颗颗璀璨闪耀的明珠。
鼻尖是桂花香,耳边时不时有清脆的翻页声。
陈姝预习完明天要教的数学内容,疲倦的合上笔盖,舒缓的伸了个懒腰。
伸手去拿了一颗葡萄,发觉右侧边有一抹深色。偏头一看,疑惑:“嗯?你什么时候坐在这儿的?吃葡萄吗?”
祁寒沉默良久,轻声问:“陈姝,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跳级吗?”
写完作业,她的眉眼依旧没舒展开来,右手手指上沾着黑色的墨水。桌上是一堆杂乱的书本,写下的字迹娟秀整齐,没有一点敷衍之意。
这是小蠢货执意跳级后,步入高二后,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的场景。
陈姝剥葡萄皮的手一顿,“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我能行。”
她是属于那种不狠狠逼迫一把就会松懈的人。如果按部就班的从高一读到高二,她只会不断沉浸在“我什么都会”的想法中。
给她准备高考的时间越长,她到后面就越会丧失耐心和自知之明。
祁寒想起以前小蠢货每天傻笑的日子,和现在的劳碌截然相反,一时不知是谁做错了。
让她去上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吗?
他喉咙涩涩的,问:“可你现在这样每天忙碌疲惫,开心吗?”
陈姝一口把葡萄吸溜进嘴里,“开心啊。我每天很充实,早上醒来不用漫步目的四处游荡,晚上不用在床上因为白天睡太多觉而睡不着。”
“考大学是我的目标,为了朝目标更近一步,我忙点、辛苦点很正常啊。世上又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
陈姝把椅子转过来,坐下和他面对面,把他问自己的话原原本本的还回去:
“祁寒,那你现在这样每天忙碌疲惫,你开心吗?”
陈姝接着说:“没来京市前,你也能赚到钱。虽然偶尔会出远门,但大多时候太阳落山前你能回家。晚饭一吃,就上床睡觉了。”
“以前的你,不用学那些复杂繁琐的经济知识,不用应对工作上的客户的刁难,不用半夜三更的想方案。”
“祁寒你仔细一对比,告诉我,你是开心的吗?”
不止是她有了变化,祁寒又何尝不是。
某种程度上,两人都和以前不一样了,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祁寒怔住了,黑眸里有丝愕然。缓了好一下,才想明白了自己那些想法的可笑。
他真是糊涂了。
祁寒郑重的说:“陈姝,我很肯定我是开心的。”
他可以受累,可以吃苦,只要能赚到钱。
在那段漫长煎熬的成长中,祁寒曾无比真实的体会了金钱的重要性。
没有人知道,李老头刚捡回他那两年,有过好几次把他卖给更贫困人家换钱买粮食的举动。
李老头在和买主谈论价钱,他恰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然后跑去和队长家的孩子打了一架,当然他没怎么下重手。
靠着自己的机灵,祁寒到底是彻底留在了李老头家中。
陈姝浅浅的笑了:“所以祁寒,我也很开心。跳级是我的选择,我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的。”
祁寒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整个人有一刻像是冰雪融化后的春天,温和自然。
“我知道了,这事是我想岔了。”
等候在一旁的王婶,出声提醒:“先生,小姐,饭菜快凉了。”
陈姝忙应了声:“马上马上,这就来。”
她把桌上课本塞进包里,提着进屋随手扔在沙发上。紧随其后的祁寒端起果盘和杯子,放在了厨房。
晚饭过后,王嫂收拾完厨房就离开了。
陈姝饭后散步的习惯一直没变,搬家后,散步的人就变成了她和祁寒。
慢悠悠的绕着小洋楼周边走一圈,十多分钟刚刚好。
祁寒想着接下来几周的安排,还是提前和她说了:“我过两天可能会出差,大概半个月。”
陈姝落后他一步,一心踩着他的影子:“去哪儿啊?”
祁寒:“去沪市,工作上的事。”
他是这个项目的主导人之一,需要亲自去一趟那边,清点货物情况。
陈姝些许敷衍:“哦哦,路上注意安全。”
祁寒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转身抓到她正在朝他新出现的影子下脚。
他没说什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回老宅住吧。”
陈姝若无其事的收回脚:“我回老宅住干嘛,那边离学校远些,我早上都要早起一二十分钟。再说了家里有王婶在,我一个人没问题。”
和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住,能有一个人住安逸自在吗?她傻了才会答应。
祁寒思忖片刻:“那我让王婶晚上晚些回去。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过于专心学习了,没人管着你,怕得犯困了才会去睡觉。”
陈姝眼珠子转溜一圈,不太信他描述的是自己:“我有吗?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
她这么爱学习啊?哈哈哈哈,听起来有点搞笑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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