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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巍巍(一两春风穿堂)


“公主出行,速速退开!”
这一声呵斥却并未让马上的人惊慌,她抬眸远远看向山丘之上的合德,朗声道:“得闻公主出嫁,特来送礼!”
她这一声当即惊得合德回首,合德只听一言便认出,那本该在江淮的人如今却出现在了西关。
此刻,阿笙一袭素服,长发高束,天光在她的脸上洒下融融的光,她看向合德眼中带着浅笑,半分不见仇怨。
合德当即喝退了侍卫,欲只身上前,却又被西州之人拦下,请她小心行事。
“她只一人,你们还怕不成?”
说着便提着裙往阿笙那走去。
合德缓步走向阿笙,见她美眸温和,本是微蹙的眉目也不由散了开。
“你居然没上当……”
这话一出,合德不由嗤笑,“这下庄翎月该要气疯了。”
“听闻她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欲在路上截杀你。”
听闻这话,阿笙神色浅淡,并未置评。
“你到底是怎么发现这场谋划的?”
云生的船的确在贺州出了事,阿笙如此重视她的祖母,却并未第一时间赶去,合德想不明白这是为何。
阿笙翻身下马,又理了理缰绳,遂才道:“因为消息传得过于快了。”
“清晨之时,我窦府与天水阁收到消息也就罢了,但彼时却已然是满城风雨,除了有人刻意放消息之外,我想不出来别的理由。”
她自从前便懂得“消息”的重要性,因此在瞰卫和广寒楼皆未有传讯之前,这消息便已然被众人知晓,她难免怀疑这是肇事之人刻意放出来的。
此话一出,合德不由愣了愣,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败在这么一件小事上。
但既然阿笙识出了这场计划却还是假装出城,隐匿许久,必然是另有谋划,此刻,合德不由想起了轩帝之死,她的眸光当即沉了下来。
“我父王的死是你的谋划?”
疾风吹劲草,卷起了漫天的尘土,阿笙看着合德凌冽的眸光,便知她应当是知晓了些什么,才会往自己身上猜。
但有些事只能烂在肚子里,却是讲不得的。
阿笙摇了摇头,“我不过是知晓你们有所谋划,因此躲起来,想等着你出嫁之后再返京。”
得闻这话,合德眸中的冷意敛了三分。也对,阿笙即便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帝宫去。
她似又想到了什么,转头朝着送亲的队伍看去,那乌泱泱的人众中也不知她在看谁。
“顾胜川我会带去西州。”
对于辛氏这个罪魁,她不会就此罢休。
闻此,阿笙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将顾胜川交给我吧。”
合德抬眸看向阿笙,见她眸光依旧柔和,话语间带着和缓的调子。
“去了西州后,你尚需要站稳脚跟,这顾胜川难免会落入裴太后手里。”
“她如今虽然欲借四皇子干涉央国朝政,但你别忘了,西州的茉莉公主嫁的可是辛氏的子嗣,西州王室与辛氏必有利益纠葛,顾胜川未必能活着走出西州。”
合德听闻阿笙这话,不由蹙了蹙眉,的确,若是裴妙音有意拿捏顾胜川,在西州她未必能保得下此人,而一个死了的顾胜川便再无法威慑辛氏。
“你要顾胜川又是为了什么?”
阿笙闻此笑了笑,“当然是替如今的太子殿下要人。”
“辛氏虽没了大皇子,但前朝之中依旧有不少势力,如今太子入东宫少不得有辛氏的谋划。”
“殿下当是知道的,为君者哪里受得了他人的束缚?”
这番道理合德自然懂,但阿笙掌朱雀楼却少不得辛氏的助推,她又如何能相信阿笙当真要此人是为了对付辛氏?
阿笙看出了她的疑虑,敛了敛眉目,缓声道:
“殿下无须担忧,我与辛氏终不会是同路人。”
“殿下是忘了此番烧我云生船只的究竟是谁?”
根据瞰卫的消息,云生的船在贺州起火,与庄氏脱不开关系,而庄氏与辛氏的关系密切,如一丘之貉,她尚有账要与庄氏清算,又怎么可能与辛氏同路?
合德细细地看着阿笙的眸色,不由出声问道:“你似乎并不着急你祖母的安危。”
见合德这般问,阿笙敛了敛眉目,贺州府衙在河岸及下游都并未捞到尸首,因此可以断定人并未在这场大火中丧命,但安氏他们究竟去了哪,阿笙如今还无法确定,如今云生已经派人在搜索了。
“这件事便不劳公主费心了。”
说着,阿笙自身旁牵出了那一匹棕色的千里马,递给了合德。
“公主大婚,当是不缺什么了,我便赠你这匹宝马,这马识途,若你到西州之前反悔了,不愿做什么为国远嫁的事了,便骑着它逃吧。”
阿笙这话说得戏谑,却让合德有些愣神,她从未想过除了皇祖母还会有人与自己说这番话,而这个人还是自己曾经欲谋害的阿笙。
见合德神色有些恍惚地接过缰绳,阿笙勾了勾嘴角。
“殿下,你我虽说不清到底是敌是友,但我曾经是颇为佩服你这个贵比东宫的公主的。”
“我甚至想过,若有一日你欲自己登上高位,我亦可助你。”
“但可惜,你最终还是选择躲在男子的身后,甚至委屈牺牲自己。”
阿笙这话若荒原上吹来的风,虽然和缓却依旧干涩。合德握着缰绳的手不由紧了紧。
合德抬眼再次对上那一双如珠玉般的双眸,她眸光柔软,不露喜悲,这一刻合德明白为何自己会输给眼前这个女娘。不仅是因为她聪慧,更是因为她有一颗宽容且锋利的心。
合德提了提缰绳,摸了摸大马的鬃毛,而后道:“这马我收下了,人,我给你。”
得了这话,阿笙笑了笑,“殿下,此生绵长,那便祝你此去亦得一番锦绣人生。”
合德闻此,却是笑得有些勉强,而后她再看了一眼阿笙,这素布的衣裳她穿得倒也自在,华服也罢,素衣也罢,甚至是富贵、盛名,与她似乎都不过是装点。
“再送你一个消息吧。”
合德缓声道:“庄氏此番倒是无意动你,不过庄家那大姑娘却不知为何要联合裴氏中人欲取你性命……”
合德见阿笙得闻这话,却是神色不变,似乎早已知晓,而后似叹息般,对阿笙最后道了一句,“你保重吧……”
说着便牵着那匹大马归了队伍。未久,阿笙便见和亲队伍的中段,有一人着武卫的衣裳,骑着马朝自己而来。
见此,她当即翻身上马,迎向顾胜川,而后二人调转马头朝着南边驰骋而去。
和亲的队伍再次启程,从那富贵乡走向山势纵横的荒野。

第二百九十七章 要一个态度
林风鼓动,催得黑夜生魅,十几个矫健的身影快速踏过残枝,往深幽的林间逃去。一把大刀迎风斩来,直取其中一人性命,其余众人大惊失色,脚步瞬间迟疑,不过这须臾,便见周遭林间亮起了火光,将他们围困在越发小的一片空地,那成片的亮色衬着他们心中的凉意更盛。
他们抬眼看着那些玄甲披身的追兵,当即认出来人身份,不由咽了咽唾沫。
“我们与裴氏无冤无仇,不知诸位为何追杀我等?”
听闻此话,玄甲当中一人走了出来,他手里还拿着那硕长的刀鞘,显然此前出刀斩人的便是他。
赵如胜颇有些不耐地扫了一眼这林中的十三人,他们全都穿着市井百姓的服饰,晃眼一看到当真看不出什么门道。
赵如胜咧起了笑,几分刻意地问道:“哟,认得这玄甲呀。”
听他这般问,那些人面色如霜打的茄子,如何都不肯接这话。
裴氏玄甲是由裴钰当年编入族兵之列,至今十载。今日他们着玄甲而来被人一眼认出,显然这些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赵如胜大手一挥便要拿人,被围困十几人当即戒备,其中一人朗声对赵如胜道:
“我等替庄氏行事,不知诸位究竟有何事追了我们许久?即便是裴氏之人也不能肆意妄动他族之人吧!”
说着便从腰间拿出来一枚虎啸令,那是庄氏内卫的令牌。
但赵如胜却并不理会,当即下令拿人,末了还接了一句,“不用留手。”
刀起斩尘风,赵如胜麾下的这些皆是裴氏精兵,出刀利落,不过数招,这些人便看清,赵如胜的话无有虚假,玄甲出招,招招致命。
不过半炷香功夫,十三人悉数拿下。
玄甲将其拿下的瞬间,便十分熟练地直接卸了几人的下颚,未免他们自缢。
赵如胜站于一旁,看着这些人的招数,似乎看出来了门道,不由蹙紧了眉头。
夜凉如水,至后半夜,听风苑的侍从躬身低首,与戍守在院门的管事报了些话,管事得闻后,赶紧往内院去上报。
屋内,那人以锦带浅束墨发,披着一件长袍坐于案几之前,他低敛着眉目听管事上报。月色在那双如画的眼眸中洒落半缕柔光,纵使江淮这幽凉的天也抵不过他眼中此刻的清冷。
“他们自称自己是庄氏之人,瞰卫眼下已经在核查他们的身份。”
“但,胜公子看出了那些人的功夫有些门道,像是……”
管事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像是大长老麾下的鹰隼。”
管事抬首看向窗前的那人,他微微倾斜着靠在宽椅上,几分慵懒,半个身子就这般笼罩进了一片阴影当中,任由锦缎织制的长袍勾勒出肩颈处利落的轮廓。
管事看不清他的神色,不敢多言,唯有垂首静候着。
“去寒城请庄家的人来。”
这一声轻灵,如落于镜湖的石子,利落地划破夜的凝静,管事却有些不明所以,若如赵如胜若说,这些人并非是庄氏之人,为何还要去请庄家的人来?
但管事不敢耽搁,当即吩咐了下去。
此时天还未明,而就在同一日傍晚,从寒城赶来的马车便已经抵达了燕城,前来的是庄大公子庄凌峰。但庄凌峰的车驾尚未进城,便在城门边上被人给拦了下来。
来人是个文仆模样的人,但面对庄氏护卫的阻拦,却依旧端着谦卑的姿态和笑意,对着车驾的方向朗声道:
“大公子别来无恙。”
听闻这一声,庄凌峰掀开了纱帘,看向那文仆。城门来往人群匆匆,他身子瘦小却站得笔直,这张脸庄凌峰是有印象的。
从前父亲拜访大长老,正是此人在身边伺候。
“大长老可是有事?”
见庄凌峰识得自己,文仆看了看那些阻拦的侍卫,庄凌峰会意,将人撤了下去。
那文仆三步向前,话语间言简意赅,却并未应承自家主子的身份。
“我家主人有件事想请公子帮个小忙。”
文仆踮起脚在马车旁将主家的吩咐一一道出,确认庄凌峰听明白后,又躬身后退了两步。
“主人道,这件事贵府的大姑娘多有牵扯,若是将她一个女娘推出来倒是不好了。”
这话说得温和,却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庄凌峰听完这话,神色冷凌了三分,却还是勾起了唇边谦和的笑,道:“劳长者费心了。”
得了他这话,文仆遂才行往一旁,给马车让开了道路,直至庄家的马车消失在视野之前,他始终躬身颔首,保持着礼敬的姿态。
庄凌峰抵达裴氏宅邸之后,便在仆从的引导下走过长廊、踩过石径,良久才在雕刻着仙鹤拂春图的扇门前停了下来,抬眼便能看到院中那巨大的菩提树和树下候着的几人,看样子当是裴氏的族人。
庄凌峰抬步走了进去,刚过那扇石门,便见到远处的廊下,那人一袭白月青峰服,浅含着笑意与一名黑袍老者正在攀谈,而那名老者庄凌峰是认得的,正是裴氏的大长老。
仆从低身前往,报了一声,廊下的人遂才朝庄凌峰投来目光。
庄凌峰抬眼看向大长老身旁的裴钰,他含着浅笑,眉眼当中却是让人猜不出悲喜。
临行之前父亲曾叮嘱过他,此行并不简单。以裴氏瞰卫的能力,他们所抓获之人是否是庄氏派遣一查便知,但裴钰却还是将人唤来了寒城,这是要庄氏一个明确的态度。
月前,窦氏的船刚入江淮便遭遇大火,船上数人失踪,此事对于江淮而言本不该是一件大事,却引得裴氏调遣族兵亲自调查,看裴九公子这态度,这件事绝不会重拿轻放了,庄氏断不可惹上这一事端。
“庄大公子既然来了,便认一认这些是否是你庄氏的人吧,省得误伤了。”
说着,便见几名兵士模样的人压着两名身着简装的男子到了庭院之外,这主家院子进不得腌臜之人,因此兵士并未将人往里带。
裴钰这话说得客气,但那些人除了衣衫完整的之外,浑身上下便没一处完好。
庄凌峰不过扫了一眼,该未看清,便拱手与裴钰道:
“不用看了,九公子,我庄氏从未派遣任何人对窦氏出手。”
庄凌峰又看了一眼,神色还算祥和的老者,继续道:“我父让我带句话来与九公子,窦氏二姑娘毕竟记在裴老夫人名下,老夫人的面子庄氏定然是给的,无论帝京发生了什么,都是各凭本事,他不会去与一个小辈计较,人,更不可能动。”
庄凌峰这话一出,便见老者的脸色可见地难看了几分。
裴钰依旧端着谦和的笑,庄凌峰的话已经说得明白了,但他还是将事挑出来与庄凌峰道:
“那大姑娘所为……”
“与庄氏无关。”
庄凌峰此话说得利落,又带着冷淡之色。他出口速度之快,饶是裴钰也有些意外。
庄氏子嗣之间的纷争裴钰不愿多理会,但今日庄凌峰前来代表的是庄家主的态度,裴钰便是要将庄翎月所行所做到底意味着什么在众人面前挑明了,让他们知晓庄氏的态度与立场,也让他们明白,自己是如何被一个女娘耍得团团转。
这几个族老从前可没少被庄翎月借势,她那贤淑的名声便是这些人一口一个夸赞给夸出来的。庄翎月在帝京能犯世族的大不韪、建世族与寒门同席的学舍,也是这些人在身后保驾护航,而他们看中的可不是庄翎月,而是她背后的庄氏。
如今庄凌峰亲口否认庄翎月所行与庄氏有任何关系,那么他们此前所做便不过是白费功夫,庄氏根本不认这人情。
果不其然,这院中几人得闻庄凌峰的话瞬间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裴钰神色浅淡地扫了这几人一眼,最后落回到大长老的身上,他此时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去。
显然庄凌峰并未将他带去的话听进半分,更何谈替他认下此事,庄氏为了撇开关系,甚至愿意与自家女儿划清界限。

第二百九十八章 顽石于缚
裴钰神色清冷地扫了一眼大长老,而后对庄凌峰道:“劳烦二公子走这一趟了,今日上善阁有宴,二公子若不急着返程,还请赏脸,现下长珩他们应该已经去了。”
裴钰这话说得客气,庄凌峰也是个会看脸色的,当即明白这是裴钰欲处理族内之事,不方便他在此候着。
“既然如此,我便先行一步。”
庄凌峰垂首见礼,却是连个眼神都未向其余之人投去,便带着仆从阔步离开了园内。
裴钰依旧带着温和的笑,看向一旁站得手足无措的几名族老,缓声道:
“诸位,裴氏以文德立世,德不配位者该当如何?”
听得他这话,几人脸色煞白,当即垂首,拱手道:“当让位于贤德之人,我等自当去太祀请罪。”
听完此话,裴钰眸中不见任何笑意,管事恰逢其时地走上前来,将几名族老请了出去,又让庭外候着的那些人全都遣退了下去。
庭风寥落,一时便如那散了场的戏园子,让被剩下的人略有些恍然无措。
大长老看着裴钰走向那长廊,这惜云阁建在高悬之地,长廊的侧旁便是山崖,放眼望去是一片山林之色,这里是裴钰从前习字念书的地方。
大长老看着那人长身玉立的身影,知他今日将人全都唤来这里是另有深意。
若裴钰想知道他究竟在背后做了什么并不难,但却并未直接拆穿,顾念的便是儿时照拂的情谊。
裴钰出生便负担着一族的荣耀,那礼教无双之名裴氏可以主动不要,但却不能在一场阴谋中被剥夺,裴钰的出生不仅是裴氏对抗天家的后盾,也是裴氏保持世族地位不衰的冠冕。
因此,裴钰自小便由各国名士教习,族内对他的期望全都变成了缚身的枷锁,一个五岁的娃娃每日便要起早贪黑地修习圣贤之道,还要应对天家时而投来的试探,和族内欲取其地位的阴谋。
就连生母阮氏对裴钰说得最多的话,便是你要拿回父亲当年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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